77 74、堆沙垒包抗水涝(1 / 1)
这次,是真要走了。
司鸿苍逐一打量人群中熟悉的人,村长、高康阿姑、赵家人和林人家、以及所有她全认识的人们,甚至哭着叫“阿苍”的已经嫁做人夫的小男儿家们,还有站在人群外幸灾乐祸地看她的王蓉爹的那副毫不掩饰的畅快模样,悠闲地嗑着瓜子呢,司鸿苍忍不住笑了。
看到这,她免不了又看向云家。
云若…….醒来后,肯定会悲痛欲绝吧?不过,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往后,日子一久,他就会渐渐忘了她吧?
今日这场“生离”可真难挨啊!
司鸿苍微微叹了口气,移开目光看向生活多年的坏境。
村中的房舍和树木流水,除了云高两家外,这些远比有些人更让她觉得亲切。
看完这一切,司鸿苍对季如言挥手道,“出发!”
说完率先前行。
季如言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就像护送皇女的侍卫,一切都听司鸿苍的了。可她又不能停下说不出发,只得对属下也挥了挥手,队伍就出发了。
司鸿苍一行人走的并不远,来到雁岭山下,雨越发地越下越大了。也因为下雨的关係,实在无法前行了!
陡峭的山壁都逬出了三步一瀑,五步一飞濂的惊人景观。除了飞濂瀑布外还有落石,更糟的还出现了几处的土石流。
因为有前世关于天然大灾害的报导和影像图片的记忆,司鸿苍也再再地核实了目前的雨势的发展。而且,听老一辈的人家说过,秋雨必成灾。
大雨再这麽下下去,恐怕真的就要氾滥成灾了!
因为雨势的关係,这两天,她们全躲在了雁岭之下的一个天然岩洞之中。
雁南村因为处在地势偏高的山区,加上司鸿苍事先就请了高康阿姑让村长动员全村村民,早已几乎将所有农作物提前收割了,所以应该还好。
怕就怕那些地势低洼的雁回县府城,以及城外十里八乡的其他村镇……..
她虽也曾託付村长让陆家传跑去县府衙门通告一声。
只是一想到那个只懂得贪赃枉法的陆县令,司鸿苍就对她就生不出好感何况是信赖。
心想着,请她办事?无疑是请鬼买药单,稳死的!
想到这裡,司鸿苍已经是儘人事,后面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只希望这场雨,没她估算的那麽糟。
“妳们这次发动了多少人前来?”司鸿苍问道。
“知道有多少人,于妳来说有差别吗?”季如言斜了她一眼。
“当然有差。”
“妳认为光凭白翊一人,能抵挡得过我方的两千名士军?”
“两千士军啊…….”
“哼!”
“下山!”
“妳想做什麽?”
“妳最好派人去雁回县府衙报个信,说这雁回县城县低洼之处可能会淹水!农作物能收成的儘量收成,还要让府城的大人们吩咐所有百姓能将其五穀杂粮往高处堆放,更好是能将人民从城裡撤走往高处的山区避灾。”
“妳这是在危人耸听?还是想趁机逃跑?”
“妳没见识过豪雨成灾的事吗?”
“……..当然有,可也未曾听过有水能将整个城府淹掉过的,顶多就淹到膝盖处,而且水也很快就消退了。”
“妳说的是春汛吧,可现在可是秋季。妳不觉得秋天这雨来得不是时节吗?”
“我身为军人又不是庄稼,那管得这雨来的是不是时候?”
“百姓有难时,即是将官也要挺身相助的不是?”
“那是当然。”
听季如言这麽一说之后,司鸿苍眼以一种无可抗拒的神专注地看着她。
之后,便对她说,“我要借妳的部下一用。”
“这……”季如言刚面对她时,其实差点就要点头答应的,但又马上警醒过来。问道,“凭什麽?”
“就凭我们现在所处在高山区的深林都已这般狼藉,那麽处于山下整个百川纳汇聚集之处的雁回县城内,那些百姓们面临的恐怕更加危急了!”
“妳想得太多了吧!”
“想不想的多,唯有下山亲自验证一下才知道!”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连日来就没有停下过。
此时,司鸿苍听到有股异于往常的声音传来,很像是有着大型的溷凝搅拌机就在不远处大力地搅拌着泥石一般,其间她们所站的土地上还微微地震动着。
司鸿苍越发不对,大声喊道,“不想死的,全部往右下方跑!”
不过瞬息之间,她们的眼前,大片成粘稠状的泥浆倾泻而下,来势凶勐。原本立在她们面前一块五人排开的大石瞬间被大量泥石推挤地冲到山下,淹没在土石流之中,荡然无存。
“山体滑坡……土石流?”
亲眼见证天灾降临,亲眼见证人类在灾祸面前束手无措的光景,全部人的身体轻颤了起来。刚才要不是听从了司鸿苍的话,全都跳开了的话,此刻都已命送于此了。
然而此时,土石流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滚越厉害,眼看就要祸及不远处的她们,司鸿苍大吼了一声,“季如言,还发什么呆,迅速后退,快逃啊!”
所有人全跳到了几棵未被土石流冲垮的大树上去。
然,一眨眼的功夫,前方的道路被阻断了,她们全被困在土石流之中的几棵老树上了。
司鸿苍从小生活在大城市,虽然常常听过看过新闻报导说土石流导致了多少人丧命,却没有真实地感受到它的危害。
司鸿苍整张脸灰蒙蒙的,衣服也脏乱无比。她愣愣地望着倾泻而下的土石流,突然脸色一白。
“糟了!下面就是小青河,土石流这么滚下去要淤塞河道了!我要回雁南村!我要告诉大家,让大家快点逃。”她紧紧抓着季如言的衣袖,神情慌乱无比,脸色惨白。
她却没有发现,季如言的脸更加苍白,她的双眸一瞬间灰暗了下来,整个人摇晃了一下,松开了她的手。
土石流一般伴随着暴雨、洪水而来。最近几日,整个雁回县城下的皆是瓢盆大雨,最是容易发生灾害的。
雁回县四处的山坡随时可能滚落,洪水随时会呼啸而来。而这一次,更是百年来第一次连下这麽多天这麽大的雨,将会是一场灾难性的大浩劫。
往最糟糕的方向想,雁回县,要被淹了!
季如言看着眼前骇人的景象,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从树上摔了下去。
司鸿苍反应过来,连忙飞身下去,拉住她的手稳稳地站在了安全的地上。
“季如言,妳没事吧?”
季如言白着脸愣愣地看着双手依然被绳索缚住,却还能飞身过来并稳稳地将自己拉住的司鸿苍,“妳竟然会武?!”
“是,不过,妳还是先将我手上的绳索解开吧。再说,我想妳的上司也应该不会要妳带个尸体回去交差吧。”司鸿苍朝季如言的面双手一伸。
“全体往雁回县城前进!”季如言一边下令,一边为司鸿苍解开手上的绳索。
接近傍晚的时候,司鸿苍一群人悄悄地回到了雁南村西面,不过她却避门而不入。
远远看着雁南村虽浸淫在这场大雨之下,不过倒是安立于中。
不知云若此刻如何?气她?恼她?还是恨她呢?
唉……..
早知会如此,当初真不该招惹他的!没事惹这一身情债,该怎还?
看着田裡的所有农作物能收的几乎都全收了,心想,雁南村这下应该不至于会有什麽大损失的了。
稍稍安了心,司鸿苍随着季如言一伙人急速速前往雁回县城奔去。
两天前陆家传受了娘亲陆元享的嘱咐,即启程立刻就前往衙门,门前击鼓。
一个官差揉着眼睛打开了门,见到灰头土脸的陆家传,眼中带着轻蔑,“门前何人,竟敢在衙前随意击鼓!”
“民女陆家传,今科探花娘子陆家勤家的妹妹。”见对方眼神轻蔑,陆家传不由自爆了家门。
“有何事?”
“这连天瓢泼大雨直下,民女觉得这天象异常,恐会引发洪灾的可能,即速速前来通报一声,希望陆县令能事先做些防范的措施……”
“哦,这个啊。”对方摆了摆手,“我们县令大人不在,等她回来,我再为你通报一声好了。”
见官差想要关门,陆家传急急出声,“不,民女想禀告的不只是这些。山区已经发生了土石流了!而且来势凶勐,民女怕它堵塞河道,导致洪水来袭。现在将滚落河道的土石流清除,还为时不晚。民女恳请大人出力,将……”
官差打了一个哈欠,摆了摆手,赶人道,“几百年来泥石都滚进河里的,这种事情很常见。这点事就报官,叨扰我们休息,还危言耸听,走走走!县令大人才刚修了堤坝,就算洪水来袭,也淹不了雁回县的!”
“若是万一……”
“陆三小姐若是胆小,还是快快滚回雁南村好了。”官差鄙夷地望了一眼陆家传,“啪——”的关上了衙门,打断了陆家传未完的话。
陆家传即使想尽力而为,可县衙的官差并不想出手揽事,只好无功而返。
大洪水灾往往就是这样形成的。没有事先防范也就算了,加上河道淤阻,更糟的是筑修堤坝时还偷工减料。原本可以减轻的自然灾害,却因此而造就了无可避免的天灾与人祸了!
…………………
一行人赶过来时,看到的已是河水氾滥之时…….
看着河道上满目土黄色污浊的河水波涛汹涌,司鸿苍气急。
“这些愚昧的古人!都已经让人去县衙通报有大洪灾的可能性,要事先疏通河道的!没想,竟然就这样放任不管?!难道不知道这样积少成多下去,再宽的河道也会被堵塞,一旦堵塞,又下这样的暴雨,河水上涨,无法向下疏通,必会向上积涨上来。这河水反噬来势凶勐,必会击溃堤坝,淹没整个雁回县!”
“河水都冲上堤岸了,看样子是帮不上忙了,走吧。”季如言触目惊心地叹道。
“不!垒沙包!趁现在河水还没全涌上来,我们全体来装砂垒包还是有救的!”
大家妳看我我看妳,直觉就是司鸿苍疯了!洪水都已经开始朝岸上氾滥了,她竟然还想要做这种无功用的蠢事来?似乎不怎么相信她这样做会有用。
“司鸿苍,我知道妳想替雁回城解围的做法很对。可是,河水泛滥成灾了,还是快走吧。”季如言说道。
“那就先装沙袋垒包,将河堤增高一些,可以先缓一缓,不让河水太快倒灌上来,还能让县城裡的百姓多点时间可以撤走!季大人,凭妳,去让县令找多些帮手来帮忙的话,她再怎推托也一定会卖妳一个面子的!”
“…….好吧,李泉,妳跟我去县衙。叶明,韩松妳们就全部留在这裡帮司鸿苍找人来帮忙装砂垒包。”
“是!”
这时看见一群人脸色惨白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到司鸿苍她们,诧异道,“妳们,怎么还留在这裡?还不赶快逃命?”
“发生什麽事了,各位怎如此慌张?”
来人苦涩地说道,“我们全是去其他地方购米去的,因连日来的大雨使得整个雁回县城所有本应一个月后,就可以收成的穀粮,这下全都泡在水,损失惨重不但无粮可缴赋税,就连眼前要过冬的米粮都无着落了!”
“结果去雁州城,凉州的道路被大石所挡。而且,闽城的路也被阻了,如今,想要外出购米,只有从旃川走了。还有,我们也是要来通知县城的人们赶紧逃命的。”其他人也跟着叹气道。
司鸿苍心想。除了旃川一条路,这么说,原本四通八达的雁回县此刻俨然成了一座死城。若雁回县被淹,旃川那条路想必痈堵不堪的。
这时一阵吵闹,司鸿苍抬眼望去。
“放开我,放开我。”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女冲了进来,后面连忙赶来两个中年女子将她箝住。
来人才想起什么,道,“刚才我回来的路上,这个女孩突然不要命地拦在我的车前。我避开她离去,她就扔石子砸中了马车车轮,害我险些翻车。我正要拷问她为何伤我呢。”
“是妳,梅继珩?”司鸿苍惊呼。
那个被制住的少女正是梅家戏班梅继瑄的妹妹梅继珩,她见到司鸿苍扭着身子挣脱了钳制,急急道,“司鸿姐!妳也在这裡?!”
“妳怎麽……..”
“是太奶奶让我来县衙击鼓要禀告县令大人一件大事的。”
“什么事?”
“最近,太奶奶的膝盖一直酸疼,今日,更是疼得刺骨。太奶奶就说,每到下大雨的日子,才会如此。还有,大家说,最近总有泥流一样的东西滑进小青河里。以前发大水时,也总是出现这样的情况。
所以,让我特地来雁回县跟现太大人禀告一声的。因见到她们的马车跑的方向正好也是往县城来的,才急急出手的。”她拉着司鸿苍的衣袖,焦急道,“不管妳们信不信,快离开这里吧。继珩最近总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场大雨太不寻常了!”
“我信你。”司鸿苍拍了拍她的背,道,“我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过来这裡的。而且,跟我来的季大人已经去找陆县令了,所以,妳不用再多跑一趟了。”
“真的?!太好了!”
“对了,继珩,妳去找一面锣鼓来,负责敲锣打鼓,好让县城裡的百姓们能早早地离城避难去!还有能找一些健壮的人来帮忙,一同来堆沙包吧。”
梅继珩摇头,“好!我这就去。”
“麻烦妳了。”
“应该的,我也算是雁回县城的居民啊。”
“恩,一切都要快!不然现只要再下起大暴雨来,雁回县被淹没怕是迟早的事。现在只有往旃川一条路线可以避难了。雁回县有几万百姓人家,到时候人挤人,真能成功逃出吗?下起暴雨,路上遭遇土石流,山体滑坡,一切就完了。
到时,若真有幸逃到旃川,面对那么多灾民,旃川的城门会大开吗?还有,这洪水来袭,粮价想必定会创下新高。”司鸿苍看向目瞪口呆的一群人,说道,“妳们还是趁现在赶快去叫县民们收拾细软逃吧!”
说完司鸿苍也没再理会她们,迳自地吩咐着季如言的部下们,该干嘛的干嘛去了。
经过一番敲锣大鼓大力的宣传之下,使得县城裡警醒的人们,开始大力忙活着收拾东西。果然不久后,雨势渐渐变大了起来。空气闷热潮湿,天空隐隐约约间,还闪过几道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