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65、号称第一美人1(1 / 1)
炎炎烈日下,陆县令兴致高得很。她与陆元享谈笑不绝,不停指点田地庄稼、山林池塘,一派爱民如子的风范。可是陆元享心里只有不安和惶恐,跟上一任的刘县令夸她一句,她能兴奋的一晚上睡不着时完全相反。
斟酌了一番词句,她小心地赔笑道,“咱雁南村的人,也就这两年才缓过劲来,在这以前是连饭也吃不饱的呢。”
一旁的云山心里难受极了。她家先前是有多穷啊!因此很想上前跟县太夫人说道说道,却被陆元享死死地拉住,用眼神告诫她不可冲动,又对云天和司鸿苍看了看,示意凡事有女儿媳妇呢!咱们不会说话,还是不要给她们添乱了,云山才憋屈地忍下话头。
陆县令冷笑一声,并不理会陆元享的话,转身问道,“谁是司鸿苍?”她当然清楚谁就是司鸿苍,只是为了不动声色,故而加以问道的。
“正是小民。”司鸿苍上前达应道。
“嗯嗯,不错,真是神丰俊朗,玉树临风。”
“多谢大人的夸讚。”
“谁又是云天?”
云天急忙上前见礼,“小民就是云天。”
陆县令上下打量她半响,才点头道,“不错,也是个人才。嗯,如今妳管着茶叶作坊?”
云天沉声道,“是,大人。不过眼下不是茶期,所以坊子里正歇火之中,要到秋季採收茶青后才开工。”
陆县令点头道,“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吧。妳们能自强不息,另辟蹊径,本官很高兴。要是下集集的所有村子都能像妳们这样,那我这个县令在任可就轻松了。”
云天道,“县令大人说的是。可是咱乡野愚民,见识浅薄,不过是凑一块干活罢了,这坊子就溷乱得很,要不总也做不大。只怕大人见了要笑话的。”
陆县令笑道,“去看看再说!”
于是一行人去了茶叶作坊。作坊果然歇业了,这时候只有林大娘在看门。
司鸿苍、云天等人陪着陆县令在作坊里到处转了一圈,并未见县令大人吩咐什么,心头纳闷,也不好开口相问。心里都巴不得她对这作坊看不上眼,就此离去才好。
出了作坊,陆县令等人重新回到云家门前。乐呵呵地对云天道,“云管事,本官想进去讨杯水喝,不知可否?”
云天一颗心直往下沉。嘴里却急忙应道,“大人光临寒舍。小人全家都是高兴的。就怕寒门小户,脏乱得很,让大人看笑话了。”
陆县令连道无妨,带着人进了云家大院,司鸿苍和云天忧心忡忡地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跟进去招呼。
云家的两条狗见来了这么多人,顿时冲着她们惊天动地地狂吠起来。云天急忙喝止,领着陆县令一行人进入厅堂。让到主位的上方坐下,并重新见礼、上茶。
陆县令随意地四下打量,心情极好。与陆元享说笑了一番,又对云山夸奖她的女儿有出息。一番漂亮话绕得云山晕晕乎乎的。
云山陪笑道,“县太夫人夸奖咱可当不起。不过俺这女儿反正比我强。俺们家如今日子虽然过得去,能吃饱饭,不过也累得很,都靠她当家,俺这把老骨头是不成了。”
陆县令连连摆手道,“妳有这样的女儿,就该在家享福才对,事情让她们小辈来做就好,这也是她们该尽的孝道。”
云山瞪大眼睛道,“那咋成哩?俺们买了几十亩地,要是不用心种,光交税就交不起了。县太夫人妳不晓得,一亩地收不到多少粮食哩,主要是没有肥料。不过家里养了几头猪,那猪屎攒下来也能管点用。那猪也能吃哩,要掺好些玉米秆、黄豆杆,嗳哟!不容易哩!俺就起早摸黑地在地里忙……”
云山见这县令竟然问她种田过日子的话,立即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起种田喂猪来。她是最喜欢跟人说这个的,而且她永远只会算自己种田的那一本账,从不将云若和云天挣的钱纳入日常收支范围,当成自己应该乱花的。所以,在她嘴里,这种田的日子,是那个苦哟!又因为生就一副憨实模样,表现的情真意切!
陆县令就尴尬起来,打量这个四十多岁的女汉子,一副实诚的模样,不像在说谎,她咳嗽了一声道,“妳有这么能干的女儿,听说还娶了能干的儿女婿,有何可担心的?对了?怎么不见妳家的其她人呢?”
立即就有随从喝道,“县令大人都上门了,为何不来拜见?”
云天越发不安,上前解释道,“咱庄稼人,粗鄙不懂礼数,怕冲撞了尊大人。况且爷郎们也没见过世面,一惊一乍地,也不敢叫他们出来惊了贵人。”
陆县令笑道,“妳也太谦虚了,听说妳娶了这十里八乡最美的美人,如何说他粗鄙?另一个也是妳老爹,妳也不当如此说他才是。”
那随从瞪眼道,“还不唤出来拜见大人?”
云天强撑到现在的伪装和恭敬终于崩溃了,她愤怒地捏紧了拳头,低头不语,只是双肩颤抖,显然在极力压制怒火。
陆元享陆家传母女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狗官流连不去,她们还以为她是对作坊起了觊觎之心呢!原来目的在这儿。心想:高凤仙确实是雁南村长得最好看的男儿郎。嗯,恐怕也还在打着作坊的主意。几人都跟云天一样愤怒。
司鸿苍一见云天的样子,就知道要坏事,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用力地捏了捏,暗示她不要冲动,一边赔笑对县令道,“大人,在我们乡下,一般女客来了,小婿儿、夫郎家都是不够面子上厅堂见客的。大人这样的尊客,更不该让他们出来惊扰……”
云山则诧异地问道,“女人会客,爷郎们跟着搅和啥哩?”
陆元享也跟着点头附和。
话还没说完,就听那个随从大喝道,“谁要他们会客了?是拜见县令大人。难道大人还当不起他们拜见吗?”
陆县令见了云山母女的神情,越发的不快,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地盯着她们。
司鸿苍心里十分焦急,再次使劲地捏了捏云天的胳膊,云天这才慢慢地抬起头,她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不太情愿地对陆县令道,“那小民就唤他们来见大人吧。爹爹,凤仙——”她对着外面大声叫道。
就听厨房方向传来一声应答,嗓门清脆大声,“妻主,有啥事啊?俺正要煮饭哩!”是高凤仙在回应。
云天急忙喊道,“还不快来拜见县令大人,饭等会儿再烧。”
厨房里就没了声音,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啪嗒啪嗒不文雅的脚踏声。
陆县令迫不及待地抬眼一瞅,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夫郎和一个十六岁出头的少年夫郎走进厅堂。
那少年夫郎一双大眼睛很有神采,五官也相当精致,说起来,这人儿果真是个漂亮的!不过,皮肤有点黑,想是春耕晒的。而他穿着一身怂到毙的大花大绿衣裤,实在让人有点倒胃口,且还挺着高凸的肚子,叉着两腿像隻鸭子似的走路进来,手里还拽着一截长长的红萝卜,更是非常粗鲁地边走边啃着。
陆县令心下评判,这少年夫郎美则美矣,可那行为举止就是太……粗鄙难看了!得出这样矛盾的结论,她自己都有些奇怪。
云天就引着爹爹和夫郎拜见县令大人,给县令大人磕头。
宋氏拉着高凤仙老老实实地给陆县令磕了几个头。高凤仙双手撑地,那胡萝卜不免就触到地上去,他丝毫不以为意地,等陆县令一叫起后,就急忙爬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张开嘴,咬了一大口那沾着泥屑的胡萝卜,使劲地嚼着,看得陆县令是眉眼直抽!
她刚想开口说话,不料高凤仙一转身,看见了陆元享,不禁大叫起来,“嗳哟!亲(村)长也在?俺正要找妳咧。妳……”
他嘴里包了太多的胡萝卜,一时间来不急嚼烂吞下去,说话就有些含煳,他又急着想说话,就使劲地嚼动并往下咽,那腮帮子就一鼓一鼓的,想是内容太多,不免有些包裹不住,一条橙红色胡萝卜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流到胸前的衣襟上,他也不在意。
好不容易将嘴里的胡萝卜吞干净了,高凤仙拿手一抹嘴角的水渍。也不管手上还沾有灶灰,在嘴角带出一条污痕。
嗓门更提高了八度音,冲着陆元享道,“村长,俺家就云天一个人在作坊干活儿咧,怎就拿那么点工钱呢,要说这茶叶还是俺家先做的咧,这么算起来,一年才挣那么几两银子,还不如俺们自个做咧-------”他忽然转头拍开宋氏扯他后襟的手,不满地大声说道,“爹啊,你扯俺干啥啊?俺说的不对么?你跟娘亲就是太老实了,妻主也太老实了,幸亏俺嫁过来了……”
云天尴尬地扫了众人一眼,对着他呵斥道,“你懂啥?甭在这瞎说。”
高凤仙又咬了一块胡萝卜。这一口小了些,边吃边说话,喷得那胡萝卜汁四溅,“俺咋不懂了?俺瞧妻主妳当那个管事又累又不讨好,最主要的是钱少哪,上回还被人冤枉咧。当俺不晓得?村长妳说是不是?”
陆元享也是傻眼,没想到高凤仙会这么跟她算起账来,要说,他说的也十分在理,因此就有些尴尬与狼狈,无奈地说道,“云天夫郎,这事是大伙商量的……”
高凤仙立即大叫起来,双臂挥舞着,一手把胡萝卜举得老高,有些愤怒地说道,“大伙商量的?那也不能这么欺负俺云家哩!今儿刚好,县官大夫人也在,就让大夫人评个理儿,说说俺家妻主到底该拿多少工钱合适?大夫人可不能偏袒村长哩,俺晓得她家有个探花娘,那也不能欺负咱老百姓哩!”
他是真的是怒火冲天,两眼瞪得大大地,目光骇人,模样也相当可怖!
为啥?恨呗!
那满腔的怒气都是被陆县令引起的!这狗官果然如阿苍所说的找上门来了,还非要见他。于是他把这么个假想敌附在陆元享的身上,当然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才好,根本不用伪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