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48、春来春去又一年(1 / 1)
等几日送走了司鸿华一干人后,白绻良女士也要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她说想去奠祭一下张氏。
于是,司鸿苍,白翊两人带着祭品,领着白绻良女士一起来到山坡上离茶园不远处,一个风景秀丽、背山面水又可一览众山小,整理得相当乾淨清幽的平台上。
这裡就是司鸿苍为张氏所建造的坟墓。
坟墓虽整得相当肃穆庄严,可那墓碑却是用一颗非常不起眼大石头立上去的。
白绻良一脸疑惑的眼神看着司鸿苍,似在问她“为什麽这坟地建得如此漂亮,却用这麽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当墓碑?”
司鸿苍也顺着眼望向那块石头墓碑。
她会将这块石头墓碑放在张氏的坟墓上,不是没原因的。
这是张氏亲生女儿死前帮她自己父亲立的墓碑,怎麽说她都没资格换掉这石碑的,只能依着石碑上的字,找石匠把原先的字刻凋出来,不让字不见。
“会留下这块石头墓碑…….即当感念吧!当年,家裡一穷二白的,我又死读书,四体不勤,五穀不分又不善耕作,直到父亲去世,连吃都没得吃也饿……到个不行。不过,还好有熊…..高姨一家的帮衬,后来又有表姐到来,如今好过了,但,我不换碑,就是要保留下这份真挚的过去。”
白绻良女士听了她这番话之后,静默地看了她良久,最后也没说什麽,即让白翊将祭品摆上。
上完了香,白绻良女士说她还想四周看看,便让司鸿苍与白翊先行下山。
等司鸿苍白翊走后,白绻良即跪在张氏的坟前,喃喃自语着,不知在对坟墓底下的人说些什麽?
穿来春去又两年…….
这一年,整个雁南村都是喜气洋洋的。起新厝的,添土地的,娶夫婿、生娃就不说了,主要是日子过好了,精气神也不一样了,忙忙碌碌的,浑身都是劲儿。
因为司鸿苍不仅种茶有成,并将小丽山茶以高价完美地推销出去的关係。
现在云家的新屋将建在司鸿苍家的隔壁呢!房子虽没有司鸿苍的大,但却是跟她一样的格局,只少了后院跟作坊。
当初,村民虽知道司鸿苍她们所种的小丽山茶那麽赚钱后,立刻引发了不少因抢买山坡的地皮之争。不过经司鸿苍开导与协调之后,她开出了让所有村民大家都出一样的资金,一起买地,一起种茶,一起赚钱的口号!
后又提议,将销售后全部所得的银两,除去入公中的两成以及扣除成本和人工费用后,全都公开透明化的分红给所有村民们。
就这样,全村就集资起来,向雁州府买下所有可以种植小丽山茶的山坡地了。买了地之后,司鸿苍让村长在小丽山下,选一块工地地,作为公中的办事之处,以及建造专门制茶的作坊。
村长陆元享更是意得满志、干劲十足!
她当然得意了,试问谁当村长有她这麽大的成绩?大女儿直接留驻在京城,负责京城一切产物与事业。加上二女儿陆家勤不仅高中了探花,还跟她恩师的嫡生四公子定了亲。小女儿陆家传虽放弃科考之路,自从选择了跟大女儿陆家辛做生意,现也做得有声有色。
这生意偏偏又都是跟村裡所有出产的有着相关的。因此,她对村裡的事是尽心尽力,经常跟司鸿苍,白翊,云天等几人商量事,对她们提出的合适意见也都竭力支持。
可是,经济发展了,雁南村在蜕变,甚至上下集集的十里八乡都在蜕变,人也不可避免地跟着蜕变。
这几乎是经济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事情,趋利是人的本能。
首先,对于村民股份安排,陆元享召集人商讨了一番,毕竟所有作坊是离不开雁南村的,当然要以村裡的人为主。
其次,对于谁有资格去作坊上工的问题,很多人也是有意见的。那些专业技术的活儿没人敢争,可是有的活计明明谁都可以干,为啥她能去我不能去的?这类问题丛生。
经商定,除了那些有特长的人被作坊请进去之外,余下的人员安排遵循一家一个谁也不许争。
这时候,就能看出人们的一些小心思了。
像云家,除了云天,就没有旁人去作坊干活。云家的事情多着呢,云若自己都忙不过来,哪裡会去争那个名额?再说,如今云家也不缺那个钱了。
今天作坊因为事多。司鸿苍与云天都没空回家吃饭,尤其是司鸿苍。所以,云若帮她们两人送了饭过来。
作坊里乱哄哄的,各色老少庄稼女汉子都是满脸笑容,显见得这座作坊是令她们高兴和充满希望的。有些人在吃饭。有些人扎堆在一起吹牛打屁。还有些人仍然在忙着将茶青往晒茶场倒。云若看到自家姊姊云天,与司鸿苍正在教人挑捡茶青的好坏。
徐福妹正和人闲聊,一眼瞧见云若,忙站起身对云天大喊道,“云天,快过来。云若给妳送饭来了。云若,过来这边先坐会!”
徐福妹当然知道云若不止帮他姊姊云天送饭来,一定也有帮司鸿苍送饭的。心下虽有些吃味有些落寞,但她还是默默地祝福云若能有个幸福的婚姻的。
云若抬头对停下脚步望过来的自家姊姊与司鸿苍,抿嘴笑了一下,虽然拒绝了徐福妹的求亲,但心裡还是将她当成了姐姐在看待的,为了不显生份,就朝徐福妹那边走过去了。
徐福妹见他过来了,忙将一张干净的木板垫在地上,云若将篮子放在上面。徐福妹又另拿了一块木板给云若坐。
她笑着对云若说道,“我说让阿天、阿苍跟我回家吃,她俩死活不肯呢!”
旁边几个有人盯着云若脸上的胎记直瞧。被徐福妹狠狠地瞪了一眼,将几人给瞪跑了。
云若见了也不言语,将篮子里的一只大砂锅给捧了出来,另有一只装汤的深口小闷罐。他挑这两样东西送饭,为的是怕饭菜和汤凉了。
司鸿苍、云天两人见云若来了,心里一跳,生怕别人取笑他,怕他心裡不好受。两人赶紧扔下茶青,对一个年纪稍大的女汉子招呼道,“陆婶,我们吃饭去了。”
那女汉子朝云若看了看,扬声道,“去吧,吃完饭也歇一会儿。妳们俩都忙了一上午了。”
两人嘴里答应着,转身一起跑向云若。
那个陆婶转头对身边一个正翻茶青的女子陈长说道,“阿天跟阿苍这两个这女孩不错!干活实在,人也实在,都是个好女孩!”
陈长笑呵呵地说道,“要说村里的女孩子,这一拨里头就数阿天、阿苍、阿翊、家传和福妹她们几个拔尖的。阿天不用说了,再过不久都要娶高家的凤仙了。高家真是有眼光啊!阿翊、阿苍表姐妹俩那条件更是好得不得了,听说村裡有儿子的都奢望她表姐妹俩能成为他们自家的媳妇呢!也不知将来哪家的男儿家有福气能嫁了她们几个。”
陆婶是村长陆元享的妹妹,叫陆元贞。
她笑道,“以前是家里穷了些。结果,当年福妹家向杨朵儿家提亲,杨朵儿爹不同意呢!这不,将人嫁到雁洲城大户人家当侍夫,如今,这些孩子家裡都存了底了!瞧他后悔去的!”
陈长不屑地撇嘴道,“败家的老东西——眼皮子浅!俗话说,‘莫欺少年穷’,只要人品好,这过日子的事,哪有个准,就不兴人家发达?谁也不是生来就富贵的。杨金山由着她夫郎折腾,迟早要将儿子折腾惨喽!大户人家是那么好嫁的?”
陆元贞赵林地看了陈长一眼,轻啜了一口茶,接着道,“这话在理!那老东西要一直这么的,有他哭的时候!”望了一眼福妹的背影,又说道,“云家的两个孩子都不错。那个云若也是个好的。就可惜了,那张脸哪!”
陈长也跟着同情地说道,“可不是么!这世上的事儿哪有十全十美的?许是老天爷也觉得云加两个孩子都太好了,才让云若受这苦的!”
不说两女汉子在那里对云若姐弟品头论足,却说司鸿苍比云天还着急,她急慌慌地赶到云若面前,将他手上的饭时接下,并且朝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神色平静,没有委屈受气的样子后。
才问他道,“看这砂锅跟饭菜就好重的!怎是你来送饭?我表姐咧?”
云若见司鸿苍的样子,知道他怕自己被人嘲笑,便冲她抿嘴笑了一下,细声回道,“白姐去村裡还没回来。我正好趁着给妳们送饭,还能偷会儿懒呢!”
说话间,将砂锅打开,上面一层铺满了菜,绿油油的菠菜和茼蒿,还有煎的香气诱人的猪排,炸得香香酥酥的鸡排,衬着红豔豔的番茄酱,真是色香味俱全啊!还有下一层是五穀米煮出来的饭,格外香气诱人。汤是鸡蛋虾仁汤,里面有绿色的菜叶和黄色的虾仁,还冒着热气!
徐福妹凑过来瞧了一眼,忍不住伸手拣了一块鸡排放进嘴里,三两下嚼完吞下去。
对云若说道,“我说阿若,你都在里面放了什麽,怎这鸡排的味儿忒香呢?昨儿我爹爹回来也按你那个法子炸了鸡排,结果我家春妹说没云若哥哥弄得好吃,皮不酥,肉也太老了!瞧你这做饭的手艺,旁人想学还学不来呢!”
云若笑笑地说道,“回头我再去教徐爹爹,怎麽炸鸡排吧。”
云若做的饭菜就是好吃!那边司鸿苍与云天两人大口地吃着饭菜,还不时地抢菜吃,又舀起汤来喝几口。边看着云若跟徐福妹说这菜是怎做的,两人都忍不住嘴角含笑。
两人见徐福妹很不甘的样子,心想,哪能那么容易学,宋叔(爹爹)做了这么些年的饭,还不是不如云若(若儿)才做了几年的手艺好!
可能是饭菜的香味勾的,也可能是出于对丑男云若好奇的心理,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几人围到司鸿苍、云天和徐福妹的身边。
“嗳哟!阿天,阿苍妳俩这是吃的啥咧?怎这么香?”一个少女凑过来问道,一边好奇地瞧了云若一眼,却没有死盯住不放。
司鸿苍与云天瞥了她一眼,没吱声!只各自将碗移开一些。司鸿苍怕她将口水喷到碗裡,云天怕她抢自己碗裡的食物。
另一个黑黑的女孩嘲笑地说道,“赵林,妳凑那么近干啥?她们俩怕妳抢她们的食物呢!而且妳的口水都溅到云天碗里了!”
赵林龇着嘴巴笑道,“我不是闻着怪香的,想瞧瞧她们吃的是啥嘛!阿天、阿苍啊,弄块肉味给我尝尝吧,我瞧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云天本不想理她,可转念一想,让她们知道弟弟有多能干也好。于是,用筷子剪了一小块的鸡排送到赵林的面前。赵林见了马上张开她的大嘴巴,云天就将小鸡块扔了进去。
“哎呀,好吃!这个鸡肉炸得又香又酥又嫩的,我都好想再吃一碗饭哩!”
赵林嚼几下将鸡块吞进肚子,又咂了咂嘴巴赞叹道,很是意犹未尽的样子,眼睛还一个劲地瞟向云天碗中。
有赵林的例子在前,其他的人也纷纷像司鸿苍与云天讨了鸡块吃。
司鸿苍云天两人见人越来越多,想想真不是个理,还是赶紧地三两口将饭扒拉下去,又端起汤一饮而尽,噎得两人直打饱嗝!
云若见了她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两人见云若笑话她们,很不好意思。又见他被这么多人围着瞧着,也没有不自在感,云天暗自高兴,司鸿苍则很欣慰!
云若面对人们后,不管对他好奇,怜悯或是轻视的都已完全没有芥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