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7、既酸且涩的心(1 / 1)
司鸿苍与陆家辛谈好了后,就回到云家院子。
结果看到的是,陆家老么陆家传竟然跟在云若的身后转。
不知是云若被徐福妹缠得烦了还是怎地,就站住不走,也不理她,只静静地瞅着她。
徐福妹被云若瞅得浑身不自在,刚想调笑两句,她二姊陆家勤拉着她斥责道,“妳一出学堂就野了,这样缠着人家小公子,像什麽样子?”又歉意地对云若笑笑。
“云若怎麽了?”司鸿苍走到云若的身边轻柔地问他。
“她一直围着我说话。”云若指着徐福妹对司鸿苍说道。
“怎麽回事?”陆家辛看着自家老么,也皱起了眉头朝自家老二问道。
“家传也不知怎麽了,就一直缠着人家小公子说话。”
其实也就因徐福妹从未吃过这麽好吃的东西。便问了,原来是出自云若之手所料理的后,就问他是怎麽弄的这麽好吃?
又因当时站在他的右侧吃东西,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他那没有胎记的右半边的侧脸,心下就觉得他其实是非常美的。
而且与他说话时,就感觉他谈吐有度,不像个什麽都不懂的乡野村夫。这就让她对云若有了相当的好感,才会缠着他绕,无非是想多跟他说说话。
问明了原因,对自家么妹还真是不知该如何说了,只能低斥一番,对她说道,“还不快回家?爹等着呢。”
陆家辛挑了几样土仪送给了云家以感谢其招待之意后,又与二妹陆家勤二人朝众人告完了辞,就拉着自家小妹离开了云家。
陆家传没法子,只好跟着大姊、二姊走了,走几步,还回头看一眼。只见云若立在那里,如一株白莲,说不出的清丽,一时间,她也不知该称他是丑男还是美男了。
走出了云家院子,陆家三姐妹上了自家马车之后。
陆家辛才不悦地对陆家传训道,“人家儿子家脸上有缺陷,心里一定是难过的。妳还这样对人家。还懂不懂点礼教?”
陆家传却笑道,“其实,我并不觉得他丑呢,大姊,二姊,妳们不觉得他跟其他男孩子不太一样么?”
陆家辛摇头道,“谁跟谁会一样?想是一边长大一边变化的了。”
陆家勤倒是有同感地道,“是呢,我也觉得他有着不同于其他男孩子的气质。”
“就是。”陆家传一番感叹地边走边惋惜地说道,“唉!云天的弟弟那脸要是没有那块火红的胎记,可就是个小美男了。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美的男孩儿,比卢世女的弟弟要漂亮得多了呢!”
等这餐鸡宴完后,熊一样的阿姑高康与云家家主云山继续话她们的前尘往事,高家大女儿高千树则带着夫郎阿鸾与两个女儿先行回去,二女儿高万枝与小儿子高凤仙和司鸿苍则帮着云天、云若收拾宴会后的残局。
高凤仙故意藉机的跑来司鸿苍的身边,说是来帮她一起收拾。
司鸿苍朝他说了声谢谢之后,便往井边看过去,那麽一大堆的锅碗瓢盆,就只有云若一个人在洗。看了看手边的活儿,心想,就高凤仙一个人也做得来的。
“这边就辛苦你了,那碗盘太多了,我先过去帮云若洗洗碗。”说着司鸿苍就往云若的方向过去了。
“阿…….”苍……名字都未喊完,司鸿苍人就已经到了井边去。
一过来井边,司鸿苍就将云若用无患子洗过一遍满是泡沫的碗盘,提起井水帮忙清洗起来。
“司鸿姐?!我来就好了,这油腻腻的……”
“两人一起洗比较快。”司鸿苍笑笑地说着。
“妳高兴就好。对了,司鸿姐,妳教了我姊一则庄子大师所做的《庄子·秋水》其中一篇故事: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歎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这段,妳可以用白话文跟我解说一下这则故事的意思吗?”
※摘至庄子《庄子·秋水》篇
“可以……只是,我没想到你可将这篇文记的一字不差,实在好厉害呢!”司鸿苍惊讶的看着云若。
这篇,当时她可是背了半天才记住的呢!后来,重生到这副身体后,才真正体验到能一目十行到过目不忘的超优感呢。
“哪裡,我也只是比较记得住而已。”
“这就很行了!现我就跟你说说庄子大师所写的这篇叙述一个妄自尊大河神的寓言故事。这裡说:在秋天裡山洪按照时令汹涌而至,众多大川的水流汇入黄河,河面宽阔波涛汹涌,两岸和水中沙洲之间连牛马都不能分辨。
而妄自尊大的河神欣然自喜,认为天下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都聚集在她这裡。然,这妄自尊大的河神便顺着水流向东而去,来到北海边,面朝东边一望,根本看不到大海的尽头。
后来这妄自尊大的河神方才改变先前洋洋自得的面孔,面对着海神仰首慨歎道:俗语有这样的说法,‘听到了上百条道理,便认为天下再没有谁能比得上自己’的,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了。
而且我还曾听说过孔丘懂得的东西太少、伯夷的高义不值得看重的话语,开始我不敢相信;如今我亲眼看到了妳是这样的浩淼博大、无边无际,我要不是因为来到妳的门前,真可就危险了,我必定会永远受到修养极高的人的耻笑。
这就是说,一个人哪,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千万不要太自以为是的意思。”
“这庄子大师,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呢!”云若一脸敬佩地说道。
“是啊。他的故事裡都藏着大智慧呢。”司鸿苍对庄子也是极其尊敬的。
而看着那俩人竟一下子就开始有说有笑的,高凤仙心下万般失落,待把院子收拾乾淨之后,他走向云天,想跟她说一声就回去。
“云天姐,那边都弄好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凤仙,还让你留下来帮忙。”
“妳们家请我们吃了那麽多好吃的东西,帮忙收拾也是应该的。”
“来,这包给你。”云天从怀裡掏出一个装得鼓鼓的荷包交给高凤仙。
“松子糖?!…….我不能拿!”高凤仙明明是喜爱的,可是,松子糖很贵的,并非一般人家都吃得起。所以他硬是将糖果推送回到云天的手裡。
这松子糖是陆家辛送给云天的,当是感谢云家招待她们这场全鸡宴的回礼。当她拿到松子糖之时,最先想到的就是分一半给高凤仙,另一半才是给爹爹和云若尝鲜用的。而且,她还特地将松子糖装在一个全新的荷包裡,这才拿出来送给了高凤仙。
“为什麽?”
“松子糖很贵的,我一年也才能吃上一回,我想云若一定没吃过,妳还是留给他吃吧。”
“我已经有留了,这些你就拿着吧。”听到高凤仙竟也替自家弟弟着想,云天心下对他即更加地亲切万分了。
“可是…….”
“哪有那麽多可是?你拿去就是了。”云天很是坚持的要将松子糖送给他。
因拗不过云天的执拗,高凤仙只得唯唯诺诺地将松子糖收下。
然,看了一眼,因自己收下了她手中的松子糖时那满心欢喜的云天。心情很复杂。心想:她的长相、身材以及为人处事,明明一点都不输给阿苍的,只为什麽…….自己眼裡所看到的就只有阿苍一人?
此时,高凤仙的心裡既酸且涩,有种很想哭的感觉……..
秋末的阳光暖暖地照着衰草枯黄的河岸
小青河的水依然清冽,在阳光下反射出粼粼波光,河水冰冷刺骨,并未让阳光晒得温度变高些。
云若来到小青河边洗被单。
然,那被单打湿了重的很。在河里摆弄了一会,云若挣出一身细汗,十个手指头却冻得跟胡萝卜似的。觉得有些吃不消,连脚趾头也冻得生疼。
他把被单扔在石板上,双脚不停地原地跺着,双手合拢凑到嘴巴边不停地哈热气,那可怜的一点热气却根本暖和不了冻僵的手指!
正想着是不是把这双手塞到内衣里捂热一会,又担心冰到身上更冷,忽地从旁边窜出一人,拎起石板上的被单就扔进河里,使劲一撒,被单抖开,再在水里一拖,那污水就流走了,他却把被单拎回来一束,对折,放到石板上用棒槌使劲地砸起来。
云若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晃,差点掉进河里,亏得那人手快扶住,才没酿成惨剧!
他站稳了一看,竟然是徐福妹!
这人怎这样冒失?这是帮忙还是来捣乱,怎不吱声?
云若皱着眉头,口气不免有些埋怨地说道,“福妹姐,妳怎不吱声?害我差点儿掉到河裡呢!”
徐福妹听他还叫着自己福妹姐,没有疏离,心下一颤,头也不回地闷声道,“我以为你听见了呢!你姊在家么,怎让你来洗这冷水?”
她在路上远远地瞧见云若在河边洗东西,想着这水冷的很,他怎不在家用井水洗?云天今儿不是在家么,可以帮着打水啊!
徐福妹家虽然没有弟弟,但也是知道男人不能随便沾冷水的,尤其是这种寒凉的天气,她爹总有几天是把衣裳搓好了,让她娘亲或她去洗,说是不注意的话,闹出病来还得花钱看大夫呢。
于是,她便绕过来瞧瞧。
待看到云若单薄的身子使劲地扭动着,用力地摆那沉重的被单,那吃力样子,她几乎要担心他会被那被单给拖下河。见他摆弄一会儿又停下来,不停地原地跺脚,冷得直往两手上哈热气。她便再也顾不得其他,把手中的篮子往河岸上一放,就冲了下来。
云若道,“我姊和司鸿姐去雁州城办事了。福妹姐找我姊有事?”
他心里虽然有些别扭,但是人家热心帮忙,他也不好板脸拒绝,而且这水实在是冷的很,他便乐得站在一边,把两手交叉揣进胳肢窝取暖。那手实在是冻狠了,即便隔着衣服,也冰得他一个激灵。
徐福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停了一会才道,“没啥事!我外公家送了些牛肉来,给送你们一些。我爹烧菜也没你烧的好吃,就把生肉提来了!”
云若一听,也不别扭了,惊喜地问道,“真的?是黄牛还是水牛?有牛骨头么?”
徐福妹身子僵了一下,先“嗳”了一声,然后才答道,“我也不知是啥牛。牛骨头也有。我爹说骨头上面也没肉,不好意思拿来给你们,所以我就没拿来。你喜欢,回头我再给你送些过来!”
云若因听说有牛肉,一高兴,也是一时嘴快。因为司鸿苍曾说过牛骨头熬高汤很好喝的,才会这麽问,待说完才觉得实在是不妥当。有这么跟人要东西的么?现在听徐福妹说要再送些骨头来,很是不好意思!
“额,不,不用,谢谢了。”云若连忙婉拒地道。
徐福妹听了很不高兴。做啥跟她这样见外?不就是牛骨头吗?只要他喜欢,就算全拿来送他也当值了。
于是她也不吭声,使劲地往河里摆被单,摆完了又拖回来放在石板上槌,三把两把的,一会儿就洗了两床!
云若瞧着她忙活得十分熟练,心想,真是个好青年,只怕在家没少帮她爹爹干这活计吧。
拧干水的时候,云若要帮忙,徐福妹没让,两手交叉一拧,那水哗哗流下,被单便被拧成粗绳似的!
她忙得飞快,云若则站在一边瞧着。
她自是感受到了云若的目光,这会儿脖子迅速地红了起来,越发不敢抬头看他。心里正胡思乱想,这是怎了?忽听云若道,“ 福妹姐,剩下的我来洗吧,差不多了!”
徐福妹抬头诧异地望着他,都洗了这么多,怎就不让她洗了?
云若见她疑惑的目光,那眉峰下的狭长眼眸定定地瞅着自时,云若即迅速地将目光一转,望向不远处的那条乡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