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整治丫头(1 / 1)
“小姑娘,做事要留三分余地,不然会死得很难看,知道吗?”梅衣凑到采薇耳边轻笑道。接着,她不紧不慢地抬头,冲着匆匆赶来的秦沐泽娇羞一笑,“你说口渴了,想喝水,我唤了好几声,竟没人答应,只好亲自出来寻水。不料,竟迷路了呢!”
秦沐泽直接被那一笑晃傻了眼,愣愣的半天回不过神。
“今晚上守夜的是采薇吧?”梅衣走上前挽住秦沐泽的衣袖,委屈道,“之前唤了好久都没人应,等妾身好不容易回来了,这丫头竟又跑出来反咬一口……”
“胡……少夫人莫要乱说!”采薇气得脸都青了!她本就生得不美,这一气,长着雀斑的小圆脸蛋扭曲成一团麻花。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放肆!”秦沐泽怒斥,“敢跟少夫人这般讲话,掌嘴!”
采薇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望着秦沐泽。她家少爷可是从来不骂人的,她跟在他身后多年,就连一句重话也不曾说过,居然为了一个刚来的女人,就要、就要打她?!
采薇对梅衣怒目相视,一脸失魂落魄,不甘心!
“夫君莫急,为个下人气坏身子不值得。”梅衣盈盈一笑,移开眼。这样的丫头若放到将军府,叶琳琅眼皮子底,怕是连一刻都熬不过吧?
她向来不为难下人,不是她心慈,而是不屑为之。
欺凌弱者,梅衣最是不齿,可也容不得人肆意欺负到自己头上。高门大户里的丫头惯会踩低捧高,看人脸色行事。以前她就是心肠太软,身边服侍丫头偷懒耍滑,甚至手脚不干净她也从不往心里去,也懒得烦心。若不是孟昭然发狠打死几个,恐怕她不被叶琳琅毒死,也要饿死。
还是那句话,不惹到她头上罢了,惹了,她必还加倍还回去!
房内,喜台两只喜烛散发出淡淡光晕,照一室安谧。
梅衣盯着床榻上一对大红锦绣龙凤被褥,眉尖微蹙:“方才只是作戏,你莫要当真。”
“我知道。”秦沐泽羞怯地望着梅衣,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我也说过,你不必刻意对我好,我终究是要走的。”
“哦。”
梅衣眉尖蹙得更紧,眼前这个人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心思通透,她一眼便可看破。他喜欢她,不染半点世俗尘埃的喜欢,可这份喜欢却令梅衣感到沉重。
若是以前,她眼中只有时暮寒一人,她才懒得管旁人心里如何想。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经一场情殇,知晓被人欺骗、被人利用的锥心之痛,她又岂能去伤旁人?她是个过客,无论谢丹青寻不寻得回,她都得走。到时孟昭然便会令秦家发讣告,谢丹青此人就彻底消失与世。
“那个……”秦沐泽悄悄瞥一眼床榻,脸涨得通红,憋了良久才道,“今晚,我们……”
“你睡床,我睡榻。”
“啊?”
“时辰不早了,早些歇下吧!”阵阵倦意袭来,梅衣掩口打哈欠。
“可是,今晚是……”洞房。不待他说出羞煞人的两个字,梅衣已薄被一卷,合着衣衫在美人榻上睡着了。秦沐泽长吁一口气,默默蹲到美人榻前,心口一阵阵疼起来。
他如何不晓得外面人是怎样说他的,药罐子,活死人,正经的女孩家谁愿意嫁他?
本以为孤独一生罢了,又非让他娶妻,非让他遇见她。第一眼,就被生生勾去魂魄,再也不是从前清净无欲的他。他想跟她说,是名门贵女如何,烧火丫头又如何?只要进了他家的门,跟他拜了堂,就是他的妻,即使是天仙他也不愿意换!
可她是不情愿的吧?
秦沐泽痛苦地阖上眼。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怎会情愿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梅衣今夜的梦境光怪陆离,少年的时暮寒到窗外唤她,浅笑盈盈,说要带她走。
梅衣大惊,连忙追去!
一出门,竟又来到幽篁馆的竹林深处,蔷薇花藤,土墙,在浓浓夜色中就变得鬼气森森。时暮寒立在墙下,向她招手。梅衣刚要走近,人影与土墙一齐瞬间轰然崩塌!
巨大的土块压到身上,梅衣竟没觉得痛。再一看,哪里是土墙,竟是一个人!
男人沉重灼热的躯体压在她身上,亲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梅衣想看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男人的脸。她着急,急出一身的汗,却更加看不清……
热,难言的燥热席卷全身,恨不得扯掉全身的衣衫!
梅衣大汗淋漓,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还好好躺在榻上,这才长舒一口气。发现秦家那位傻少爷竟就躺在一旁的地上,靠着美人榻睡着了。
秋寒露重,地上凉,这人身子又不好,睡一夜非得生病。梅衣下榻,要叫醒他,却发现秦沐泽像是陷入可怕的梦魇之中。呼吸急促,满面潮红,双手紧攥着衣襟,恨不得撕开……
这情景竟与梅衣梦中所遭遇的一样?!
“喂,醒醒!”梅衣蹲下来,推秦沐泽。
秦沐泽悠悠睁开眼,却以为还在梦中,紧攥梅衣的手,痴笑道:“我知道这是梦,可我真想就此一梦不醒。既然是梦,你就不要老说那些伤人的话,你就骗骗我,可好?”
梅衣一楞神,秦沐泽便已轻吻上她的指尖,小意地含在口中,温柔缱绻。
梅衣如遭雷击般跳起来,抽出手左右开弓,“啪啪”两巴掌强行将人打醒!秦沐泽这才真醒过来,弄清方才的举动并非梦境,羞愤难当,恨不得寻个地缝钻。
“香炉里,你下的药?”梅衣冷着脸问。
“什么药?”
“□□。”
秦沐泽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虽身子不争气,却也是个正常男人,就算……就算对她有亵渎之意,也是人之常情,她怎能一口咬定是……莫不是在她眼中,他就那般不中用!
“我不是那个意思。”梅衣尴尬不已,发现对方会错意了。做春梦这种事,虽说是头一遭,依她的年纪并不算奇事。可两个人同时做春梦,且症状一致,这就奇了。
她自小提防着叶琳琅害她,学过些粗浅的医术。眼下门窗紧闭,房中弥漫一股奇异的馥郁花香,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香炉中燃着“催情”的药。她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生平也最恨被人算计。那释放迷香之人,难道真是“催情”这般简单?
寻常之人,不过与她般荒唐梦一场罢了。依秦沐泽的身子,昨晚若不是她及时打醒,不知会魇到何时,弄出何毛病来。到时候,她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吧?
好巧妙的心思,好毒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