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渐凉(1 / 1)
她的眼睛闭了闭,倦意再挡不住,忍不住掩手打了个哈欠!
“你看看,小雪儿肯定是困了,还不赶紧回屋睡觉!”雨简说着,见她厌厌点了头,递了个眼神与流风。
流风起身,轻轻将她抱起,走回房间。
夜庭微凉,雨简独自呆坐,望着回雪适才坐过的椅子,悄悄落了泪,茶已凉去,院子一片寂冷空荡,可回雪怎样忍受得了这样的空荡?她一向爱热闹,好奇心又重,说话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而如今的她,竟是这样冷清,那样朝气蓬勃的回雪,如今竟变成这个样子!
流风回过头来找雨简,见她泛着泪滴发呆,止步犹豫,寻了手帕递与她,一时无言以对,见她接过,才在她身旁坐下,许久才唤了她一声。
“阿简……”
“我没事!”雨简擦去泪痕,理了理思绪才问:“阿雪睡了?”
“嗯,睡了!”流风见她神色疲倦,略有些担忧:“你在邺城的事,我都听说了,这段时间不好过吧?”
愁容渐隐,神色淡淡,她冲他轻松一笑:“师兄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倒是你,你一定很累吧?还有回雪,她……”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她如今的情况……究竟如何?”
流风沉默着摇头,神色倦倦,眼眶泛红,那好看的手无力地搭在椅把上,看上去竟如此颓废。
桌上的茶不经意溅出清凉一片,膝上恍有刺骨凉意,雨简伸手去摸,那温度在这样的季节里根本不算什么,何来刺骨凉意?
流风说:“阿简,真庆幸你赶来了……自从住进池枫山开始,她就像一个木偶,不愿意说话,不愿意走动,每天只望着那片枫林发呆,一直等到天黑得什么都看不见,晚上睡觉时总会从恶梦中惊醒,然后一个人暗暗落泪,什么都不说!我无法想像她心里有多痛,更不能想像她是不是痛的麻木了!每次想静下心好好安慰她时,她却总笑着与我说,师兄,我没事,我很好……”
他停了下来,低低哽咽,池枫山表面的平静,回雪表面的平静不过都是表面而已,回雪早已不是以前的回雪,只是她把所有的苦痛都留给了自己,不愿别人与她一起承受,所以才尽力留下笑容,而不是流下眼泪!
流风说:“她今天见你来了,一定很开心!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说这么多话了,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笑容了……还好,你来了!”
“是啊,还好,我来了!可师兄,我来了又能怎样呢?面对她的苦痛,我们一样束手无措!我甚至不知道,谁才能让她真正放下,师兄,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恳切的望着流风,渴望寻一个良方能冶好回雪的伤痛,她心疼回雪,同样知道那种痛极麻木的感觉,当面对左剑死去,悲伤,不舍,愧疚,悔恨,如一块块巨石砸在心头,喘息不得!更何况,回雪面对的不只是浣梅的死,还有秦子旭的欺瞒无情,张贵妃的算计,种种阴谋,种种威胁……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残忍不堪!
她的苦至少还有勇气大哭一场,可回雪呢?她竟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愿意提起,那里还谈得上其他!
流风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许久,暗暗叹了口气,起身重沏了热茶回来,端起一杯与她:“或许是我们杞人忧天了,你回来了,事情大都落定,也许会有好转也不一定!”
雨简接过,回望他,扯出笑容令他安心,回道:“师兄说得对,有我们在,回雪一定会没事的,她有我们,她还是我们的回雪!”
“嗯!”他笑着点头,望着她脸上的燕痕,忽一阵心疼,怜惜地抚着她的发:“阿简,你们都要好好的,师兄希望你们一直都好!”
“会的,有师兄在,我们都可以过得好很!”
夏空的星星闪闪发光,明亮耀眼,却不能照亮今后的路,唯一可知,唯一不变,今天之后一定会有个明天。
第二天,阳光和熙,皇宫的琉璃砖瓦煜煜生辉,满园生气蓬勃。
秦皇端坐凉亭之中,静心批阅奏章,身边只留了年事较高的太监刘全伺候,余下的人退出亭外三尺,静等吩咐!
水光淋漓,清澈见底,阳光披洒,锦鲤不时跃上水面,一闪鳞光,秦子了与连毅一前一后走近,旁侧的宫女侍监皆跪地行礼。
秦皇听得声响,从一堆奏章中抬起头来,二人正走至亭中,已躬了身向他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臣参见皇上!”
“来了?快过来坐吧!”
秦皇显着笑意,看上显得十分亲和,连毅与秦子了谢过恩,正打算坐下,安乐就端了药汤过来,一见秦子了便喜上眉梢,匆匆放下药汤就去拉他的袖子。
众所周知,秦子了与这个堂妹向来要好,见她这样亲密对他,也不觉得奇怪,秦皇只打趣道:“你这丫头,一见了你皇兄,就把朕这个老人家给忘到脑后了,朕可算白疼你了!”
安乐一听,才知道自己有些兴奋过头了,又急又羞,急忙松开秦子了的袖子,皱起眉比划起来,秦子了却淡淡一笑,拉下她忙活的手:“不用紧张,父皇跟你说笑呢!”
说着,又看向秦皇:“父皇,安乐可时时都将您老人家摆在第一位呢,要不然她怎会一人孤身涉险,闯进京城来只为见你一面!”
“这个傻丫头!”秦皇幽幽叹息:“乐儿,切记,以后不可轻言谣言!朕与你一样,都是着了身边人的道啊!你须好好记住这次教训,若不是遇到贵人救你一命,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到时候,朕该怎么跟你的父母交待?”
安乐嘟着嘴,委屈地看向秦子了,秦子了无奈笑道:“这次皇兄也帮不了你了,父皇说的对,往后长点记性!”
安乐愁着眉点了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手灵活地比划起来,神色略显着急。
秦子了自然能看懂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吧!她没事了!”
秦皇有些不解,问:“她是谁?”
“回父皇,她就是助安乐脱困的人,儿臣已重金谢过了!”秦子了浅浅应过,并不想让秦皇知道雨简的存在,遂即又对安乐说道:“安乐,皇兄与父皇,还有连将军有要事要谈,你先下去,等办完事情,皇兄再陪安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