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的身份(1 / 1)
夜伴风雪,月伴红梅,古朴的琴声在风雪红梅中回荡,梅林中有白衣少年静谥而坐,那一地雪梅铺在他的身下,就像一条毯子温软,雪花落在他身上颗粒不化,如玉的指在古琴上灵动,每一个音皆是淋漓尽至到完美。
偶闻踏雪声音,双手离弦,再轻轻压住,琴声回散而聚,就此断开,随之是清冷的噪音响起,宛若冰凌碎地。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低低的笑声响起,他寻声而望,雨简就站在他身旁不到两步距离的梅下,一身雪绒狐裘,一头如缎长发,一脸坦然笑意。
“我本来是钻了被窝的,无奈你的琴声响了些……”
他皱眉:“你的意思是我的琴声吵到了你?”
雨简挑了挑眉:“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说着,见他凝起了脸色,缓了缓,笑:“你的琴声是大了些,但很动听,我是被吸引过来的!”
他听了,脸色才缓,眉毛才松,“这还差不多”五个字,只出了一个“这”字,雨简不紧不慢又补了一句:“起先,是以为你在这雪山中,藏了什么才艺双全的美人,没想到,这过来一看,竟然是你!真是令人意外!”
少年听着,脸色一僵,嘴角抽了抽,恶咧咧朝她嚷道:“冰天雪地的杵在那儿干嘛?没见屋里的火熄了?去给我把炭添添,我冷了!”
雨简笑了笑,他抱着琴站起身来,肩膀微动,抖落白雪寒梅,他在她眼前走过,神色淡淡,仙姿翩翩,雨简看了一眼深夜中的雪梅,雪白无瑕,梅红不俗,遂一笑,跟在他身后进屋,他坐于雪中与梅对琴,会怕冷?不过是担心别人的借口罢了!
进了屋,雨简照他所说加满了炭,烤得烘暖一片,少年从暖壶里提出茶壶来,倒满两杯,不温不火开口:“过来!”
雨简在他身旁坐下,直接把手给他,他伸手一探,得意扬扬起来,挑眉看她:“恭喜你,在我的精心调养下,百病除身!”
雨简缩了缩手,顺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本事,那么,他的蛊毒也该全解了吧?”
“就算习医不精,望闻问切总该是懂的!”他侧开脸,灌了口茶,冷哼一声:“他若不好,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跟我闲聊?”
“嗯,你说的很对!”雨简边说着边替他添了茶,亲手捧着奉上:“所以,小十,真的很谢谢你!”
他听着,挑了挑眉,又看了看茶:“真心的?”
“嗯,真心的!”雨简回得干脆且坚定。
显然,小十眉毛一扬,坦荡荡接了茶杯,嘴角一翘:“好,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这杯茶,我干了!”
他仰头,一饮而尽。
雨简看着,笑:“能把茶当洒喝得这么豪爽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他放下茶杯,得意扬扬:“你这话说得好,我喜欢!”说着,猛然又记起什么来,问:“你说你有个妹妹很像我?有多像?”
她顿了顿,说:“很像,如同亲生一般的像!”
少年脸色一僵,雨简看在眼里,缓了缓,试问:“小十,你也有妹妹吧?”
问完,他并无回答,只是垂着眼帘看着地下的火炉,像在沉思什么,雨简小心翼翼,仍旧试探着。
“其实她不是我亲生的妹妹,据长辈所说,她是在下雪天被捡到的,所以叫回雪……”
少年神色一闪,却依旧沉默,雨简心中了然,也不再追问,静坐片刻,他终于问出声。
“你妹妹今年多大年纪了?”
“不过双十年华!”
雨简回着,他缓缓转过头来,像是有些欣喜:“其实,你都猜到了,我的的确确有一个亲生的妹妹,她与我失散多年,如今正是双十年华,同样,她就是在雪地里被人抱走的……”
“我寻了她许久,等了她许久,都没有机会能再见到她……”他笑,充满希望地笑:“小雨,我很希望这不是巧合!”
“这个世上本身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雨简心中是同样的欢喜:“那么,关于你还有这雪山,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些什么?”
少年楞了一楞,笑容僵在脸上又慢慢散开,摇了摇头,道:“这些不应该由我告诉你……”他苦笑道:“不是我小气,只因为,我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明白人罢了!”
她疑惑地看他,似乎明白,也是不明白,他与这雪山,与回雪,与那山洞墙上所雕的笛子,与自己那只遗落在家中的玉环,甚至还有仙隐,苏东生……这一切似乎都是有联系的,可怎么想,怎么串也串连不起来,不该由他告诉,那么应该由谁告诉?被蒙在鼓里有明白人?他是知还是不知?
重重思绪,迷迷糊糊间,恍然一惊,定定地望向他,他却是闲散一笑,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不紧不慢,说:“你猜得不错,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你的笛音,而我确确实实与仙隐族沾了那么点关系!”
雨简心中一紧,凝神听着他继续说道:“你吹奏的那首曲子,在我小的时候就听娘亲吹过一次,那音调一分不差!”
她心中一惊,猛然记起那首曲子是无意间在苏东生的书房里发现的,那时只觉得词填得好,忍不住一试,却被苏东生撞见,他不问缘由,将半映山庄里所有的乐谱都给收了起来,那时他只丢了四个字,玩物丧志!如今想来,恐怕没这么简单,既然都与仙隐族沾了关系,那么这首曲子会藏了什么弦机?苏东生到底想隐瞒什么?小十的娘会是什么人?
雨简一番思虑,仍将疑问一一问出。
而,小十却一一摇了头,无奈着说:“娘亲在我五岁那年就去世了,她走前只留下一支玉笛,还有这白雪红梅,她最后的话就是让我守在这里……小雨,许许多多的事,我不过一知半解,对于过往,母亲是害怕提起的,我猜了这么多年,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猜了!”
他扬起笑来:“你回去之后,若有机会证实回雪就是我的妹妹,就让她朝着雪山嗑一个头,娘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还有,就是这里的一切,包抱我,不要轻易向人提起,雪山之所有奇迹就是因为它神秘!你出去后,倘若能解开你心中的迷团,咱们有缘再见时,一定要告诉我!我也懒得猜了!”
“好!”
雨简浅浅应着,心却越来越深,越深越见不得底,就像一个无底的洞,倘若乍然有一道亮光能照亮黑暗,迷途其中的不再迷茫那该有多好?
小十的身份终究不得而知,雨简明白他守着的不止这座雪山,还有他对他娘亲的承诺,以及他的娘亲对雪山无言的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