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心毒发4(1 / 1)
说到这里,回雪的好奇心又蹦发出来,神秘兮兮地问:“能不能告诉我,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了什么?”雨简望着眼前从一个小盅里冒出的热气,氲氤模糊,喃喃重复,恍然失神。
“你不知道么?难道你没听到?”回雪停下手里的动作,往她身旁挪了挪,去拉她的手眉眼渐染忧色:“那我和你说的呢?你也没听到?阿简,你睡了这么久,迷迷糊糊的,怎么叫你,你都不醒,只知道流眼泪,你吓坏我了,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以为……”回雪抑不住落泪,已然说不下去,却还是扯着她的手,哽咽着骂她:“臭阿简,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天下难平的梦,流了那么多的泪都不肯醒来!”
雨简伸手去抹她的泪笑着看她:“我梦到了我五岁那年,那年我迷了路被困在一间小黑屋里,没有光,没有人,没有声音,只有我的哭声……或许是我糊涂了,以为我又回去了……”她笑得风轻云淡,说得风轻云淡:“阿雪,你知道吗?最后是母亲和姐姐找到了我,我很开心,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困在那间小黑屋里整整一天一夜,她们不眠不休整整找了我一天一夜,噪子都喊哑了也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
那个梦很乱,而母亲的话清晰着响在心头,雨简的泪无声坠下,就凉在她那笑容之中,像惊醒一树梨花,苍凉满地。
“阿雪,那个梦真的可怕极了,我怎么可以再让她重演呢?”
回雪低着头啜泣,定了定神,伸手去抱她:“阿简,不怕了,不怕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撑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是啊,你说得没错!”雨简抹开泪,将她推开,扯着袖子毫不客气在她脸上胡乱抹擦一通,笑:“所以我会撑下去,好好活着去见她们!所以你不许再哭了,你看你丑得跟什么似的!”
回雪眉头一皱,撇开她的手,偏过头去:“还不是因为你,哼,你还敢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回雪站了起来,别扭着走开,雨简才拉住她,门外就响起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再不紧不慢传来温厚的声音:“阿简,在吗?”
是秦子了!
雨简手上一僵,回雪也是一楞,随即捂着嘴笑了起来,回头又装起生气的样子,沉着脸说:“你日思夜想的人来了,记得好好谢谢人家,别像对待我似的欺负人家,别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我回去睡觉去,走了!”
雨简楞楞得放开抓住回雪的手,日思夜想?难道连回雪也认为,自己在秦子了身上留了情意么?
门一开,又一阵冷风注入,雨简微微一颤,赶紧回过神来,转眼间,秦子了已经走了进来,步履依旧从容优雅,他递来一个笑容,如沐春风:“阿简可算醒了,身子可好些了!”
“谢王爷关心,好些了!”雨简起身欲向他行礼,他大步过来,伸手一拦,皱眉看她:“你这是做什么?”
雨简抽回手退了两步:“您是王爷,我只是按规矩向您行礼罢了!”
秦子了收回手,笑:“我并不在意这些,更何况我把你当朋友,朋友之间随意些不是更好?”
雨简一怔,朋友?是啊,是朋友,只能是朋友!她淡淡笑着:“早前就听人说睿王爷仁心仁德,待人随和,我本以为传言只是传言,没想到这传言是真的!”
秦子了扬了扬眉:“你这是在夸我?”
她坦然点头,他笑了起来:“这话我爱听,难得被人夸得高兴,不过,阿简,传言终是传言,其实我并不如传言所说!仁心仁德不过片面之词!”
雨简听着,只说:“你说得不错,人总是有不同的一面!王爷又打胜仗了吧?”
“嗯,又打胜仗了!”秦子了回着,语气就像品着一杯白水一样平淡无常,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只顾着说话,饭菜都凉了,一会我让浣兰重做一些送来,天气越来越凉,注意些才好!”
“不用麻烦了,凉了再热一热就好了!”雨简回道。
他点头:“也好,记得把肚子填饱些,若觉得冷就多加件衣服,我还有事,得出城一趟,你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些,我带你到城外走走,别总闷在家里!”
“好!”
她目送他离开,许久许久才挪开眼光,推开窗,一眼览尽狭小的天空,而心却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怎么填也填不满,矛盾着踌躇着,不安着……
夜寂静如水,西郊的乱葬岗在幽暗的月光下散着森冷的光,远远地,响起轻微的声响,惊了某处小憩的夜鸟。
更深露重,寒风冽冽。
无名碑前的白衣女子如雕塑般静立着,白纱罩面,遮了容颜,冷清神秘。
“舞节使者,今儿个来得真早!”
白衣女子听着身后传来的嘲讽声,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冷开口,回道:“临王自从南齐一战,元气大伤,娘娘不留在身边照顾,这大半夜的,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她缓缓转身,看着眼前这个素钗便服的女子,不惊不动,语气平淡如水,话却是嘲讽:“贵妃娘娘今日怎么一身素雅?难道,宫里又开始盛行勤检过日了?”
阴风阵阵,树影斜织下,这个素钗便服女子,便是临王的生母,东秦皇帝金口策立的贵妃,张氏,当朝丞相的妹妹,连毅母亲的姐姐,凭借家族势力,以及自以为傲的倾城容颜,宠冠后宫,如今更是野心勃勃,与其兄长联合,堂朝之中遍布爪牙。
她目光凌厉,全然没有这副绝色容颜该有的温柔,冷哼一声,只道:“你还有脸提?若不是你们无能,秦子了怎有机会趁虚而入,截走连家母子,致使连毅中途叛变?”
“娘娘心里清楚,这场仗的目标是南齐,不是秦子了,而你却自作聪明,妄想除掉秦子了,反而将南齐太子送入他的摩下!难道贵妃娘娘就不该给个交代吗?”舞节顿了顿,反问:“况且,连大将军的母亲可是娘娘的亲姐姐,这自家人怎会不帮自家人?”
“哼,你无须废话,本宫也不需要给你什么交待,别忘了你的身份……”张贵妃不屑一瞥:“你有什么资格敢这样跟本宫说话?”
舞节不以为然:“有无资格也不是娘娘说了算!主上要给娘娘的东西我带来了,一早就放在娘娘的寝殿里,娘娘还是早些回去,瞧一瞧,好好想想怎么做才完美!”
张贵妃冷笑一声:“舞节使者倒是勤快,希望你转交的东西不会让本宫失望!”
她转身,没入夜色之中,夜又恢复了死寂,舞节仍是一动不动,半响转过身去,面对那座无名碑,嘴角微微扯动,笑得很美,目光温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孤单太久,等他们一个个下了地狱,我就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