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1 / 1）
当时范妮是开着扬声器的——自从怀孕后她在家就一直这么接电话。
吴行森在一边坐着。
范妮心虚，“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三四岁了还没事喜欢叼着我的胸磨牙”，范母想起来就一脸血，“你记不记得，你五岁那年去你姥姥家，扒着你姥姥想吸麻麻儿（方言，指喝奶）！你舅妈跟你表弟在那看着，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
“……咳。”
吴先生真的很努力地想保持平静，但是他没忍住。
范妮对着他怒目而视，对电话道，“我不跟你说了！我挂了啊妈！”
然后她就闷着不吭声。
饶是范妮的面皮，也觉得有点——没脸。
吴行森眼角满是笑意，“腾腾？”
“……”范妮扑过去掐他，磨牙，“想笑就笑！”
吴行森接住她，轻抚了她后背一下，“吴太太小时候也是个小磨人精。”
他声音柔软，带着点悔意和笑意，“吴先生真的后悔了。早知道第一次见你时，就该把你抢回来。”
范妮想了想他们头一次见到的情况，那时候是大二暑假，李父几个同学一起来家里做客，她吊着眼角得瑟，“我大二那时候还没成年呢！吴先生你那是犯法知道吗？”
吴行森低笑，“养大了，再吃掉。”
范妮一拍他，喜滋滋地，“对了，当初第一次见我，什么感觉呀？”
吴行森老实道，“就记得是一小姑娘，然后就没了。”
范妮悲愤，“怎么能这样！我当时还注意到你了呢！虽然因为你比较显眼噗……”
一群人里就一个坐轮椅的，那真是黑暗中的萤火虫——闪闪发光。
吴行森更是后悔，明明曾参与她的成长却生生错过，“我到朋友家，总不能盯着人家家里快成年的女孩子看。”
范妮不满，不爽，不开心，“你都不在乎我。”
“没有”，吴行森亲了她一下，“吴先生最在乎吴太太。”
“你就会哄我”，范妮还是不开心，“那你当时都不记得我！”
“没有不记得你”，吴行森解释，“自然记得你，只是那时候没有多余的心思，你又那么小。”
他揶揄，“我又不是萝莉控。”
“……”
一直觉得自己是萝莉正太控的吴太太膝盖一痛。
她哼哼唧唧地，“那你后来怎么就喜欢我了？你说过结婚前就对我有好感的。”
吴行森难免有些窘态，“后来见得次数多了印象就深了，那时候觉得你这没心没肺的小姑娘父母离异又被母亲要求隐瞒身份怎么还能活得那么自在”，他尴尬地咳了一下，“我当时的心理你应该明白，所以对你有些看不顺眼，一边想看你哪天倒霉了哭一边又忍不住关注你。”
“原来你从前这么坏的”，范妮捏他脸，“还想看我倒霉？想看我哭？爷现在哭给你看怎么样？”
有本事你哭啊，虽然你泪点低但你以为眼泪能跟演员似的说下来就下来？你哭啊？
当然吴先生绝对不会这么腹诽吴太太——
“我错了。”他老实认错。
范妮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最后一回我想想……是、是跟我妈他们去松山湖那次，那时候你就喜欢我了？完全没看出来啊？”
吴行森忍不住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你能看出来谁喜欢你？”
范妮得瑟，“人人都爱范小妮儿！”
吴行森点了她脑门一下，“自恋要适度，适可而止。”
“好嘛”，范妮凑近含住他的唇，含糊地道，“那就只要你爱我好了。”
……
转眼，小胖子一岁了，已经开始摇摇晃晃地学走路，没事就妈妈萌萌乱喊一气，自个咿咿啊啊的吊嗓子唱歌。
他精力特别好，只要范妮跟他玩就闹腾得不行，范妮之后就不想理他，让他自己玩。小胖子被母亲冷落又开始哭，范妮铁了心不理他，还是吴行森听到声音从书房出来抱着儿子哄了半天让他睡着。
吴行森无奈地看着儿子哭过后可怜兮兮的小脸，轻声对范妮道，“别总是欺负彧彧。”
范妮不乐意了，瘪嘴，小声辩驳，“我哪有欺负他？我只是不想理他，他就哭得好像我怎么他似的。”
吴行森晃了晃手臂，将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的儿子再次哄睡，“你是他的母亲，他自然想亲近你。”
范妮不满，“我也不是不喜欢他，可是总要有个度吧，我哪儿有精神总陪他玩？他这打鸡血的劲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吴太太，说这个的时候自己膝盖不觉得疼吗。
吴行森凑近亲了她一下，“好了，对彧彧再多点耐心，乖。”
范妮一脸不耐烦，看着儿子可爱的模样又有些心软，嘴硬道，“我后悔死了，真是个磨人精。”
吴行森柔声道，“谢谢我的吴太太愿意生下他。”
“你最爱的必须是我。”
“当然最爱你”，吴行森哄道，“彧彧是你生的，我才会爱他。”
范妮满意了一些，轻戳了儿子小胖脸一下，见他咂嘴勾起一抹笑意，“其实分一点点给他我也不在意啦，但是你不可以偏向他！”
吴行森应声，起身将儿子放进婴儿床，回来抱住她，“吴先生最爱最爱的就是吴太太。”
范妮搂住他蹭，“纪念日和七夕的时候都没能甩掉那个小坏蛋。”
吴行森闷笑，“吴太太想要怎么样？”
“我都被他困在羊城了。这么久哪儿都没去过，我想跟你一起出去玩~”
“明天去长隆？”吴行森询问，“将彧彧扔在家里太久也不妥。”
“好！”范妮眼睛一亮，复而担心，“大伯母会不会说我们啊？”
“偶尔一两次没关系”，吴行森轻吻她，“这样吴太太满意了没？”
“我的底线真是越来越低了”，范妮叹息，“吴先生，你后悔了吗？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吴行森老实承认，“确实有一些。但这样也很好不是吗？其实你很爱彧彧。”
“我才不爱他呢”，范妮撇嘴，“我烦死他了！”
吴行森轻笑，蹭了蹭她鼻尖，“吴太太是个好母亲。”
“哼”，范妮不爽，转了转眼珠，笑眯眯道，“咱们白日宣淫去吧！”
“……”吴先生抚额，“吴太太你转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那你是不要了？”范妮吊着眼角瞥他，“那就算了。”
吴行森抱起她，“都听吴太太的。”
开玩笑，自儿子出生后两个人一个月都难得亲热一两回，吴先生此时会拒绝才出鬼了！
……
唐语老婆要生了，晚上七点多时发动，范妮兴冲冲地过去医院看了下，不过她自家儿子还小，唐语没让她多待，坐了不到半小时就被撵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看唐语当时发来的消息，他老婆凌晨四点多生了个六斤七两重的小伙子，范妮看了眼传来的照片，跟吴行森腹诽，“我还是觉得初生儿真的好难看啊。”
吴行森笑，“都是这样，彧彧当初不也是吗。长开了就好了。”
家里的小胖子正式在学说话，天天奶声奶气地喊“妈妈”“爸爸”“奶奶”，范妮真是心都被萌化了，连自己的铃声都忍不住换成儿子学说话的录音。
他现在可以被带着在羊城四处玩，小短腿走得很稳，也不知是不是被铁石心肠的母亲练出来的。
“宝贝儿，到妈妈这儿来。”范妮坐在草坪上，见小胖子走累了，坏心地伸手招呼。
小胖子眼睛一亮，也不累了，蹬蹬蹬走过来扑进范妮怀里，“抱抱。”
范妮假装叹气，“妈妈好累，抱不动你呀。”
小胖子有点委屈，望着吴行森想让他帮忙，吴行森笑，伸手，“过来爸爸这，爸爸抱。”
小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窝在母亲怀里，范妮嘿嘿笑，“吴先生，你儿子不要你了！”
吴先生受伤了，“彧彧不给爸爸抱？”
小胖子忙道，“给！”但还是在范妮怀里没动弹。
范妮放肆地笑，“哈哈哈哈哈哈吴先生你好可怜！哈哈哈哈哈哈乖过来妈妈抱！”
吴行森真的依言凑过去，小胖子忙推父亲，不想让他抢了自己的位子。
吴先生好受伤。
范妮笑够了，把小胖子抱着放在腿上坐着，一脸正经教育儿子，“彧彧不可以这样知不知道？爸爸还小，彧彧要让着爸爸。”
吴行森拍了她一记，小胖子嘟着嘴，乖乖听母亲话，小屁股挪了一下，“彧彧、让……”
吴行森抱起母子俩，凌空转了一圈，小胖子咧着嘴乐，范妮惨叫，“快点放我下来！”
范妮是不能挨转的体质，一转就晕，多转几圈就想吐，去游乐场玩从来不沾那些转圈的坑爹玩意。
吴行森亲了她一下，才放下。
范妮把儿子塞进他怀里，“你抱着他转就行，别捎带上我。”
吴行森一笑，抱着儿子抛高高，小胖子简直乐疯了，咯咯地笑个不停，回家后晚上睡觉前还磨着吴行森要再来一次。
……
小胖子一天天长大，处女座的特征开始显现，范妮给他收拾玩具，必须要摆放地整整齐齐高低有致，不然就抓着范妮不让她走。
范妮受不了地揍他屁屁，“吴承彧！要求这么高你怎么不自己收拾玩具！”
“妈妈好……”小胖子拍母亲马屁。
“我一点都不好！”范妮冷哼，“这么爱折腾，你就折腾你自个儿去！”
小胖子啪嗒亲了母亲一口，“妈妈最好。”
范妮心软了一丝，但仍梗着心肠，“我就收拾成这样了，剩下你随意！”
小胖子黑亮亮的大眼睛盯着母亲，边蹭边撒娇，“妈麻~妈咪~”
范妮点他脑门，“从哪儿学的？”
小胖子咧嘴笑，一指，“小熊！”
小熊是他的儿童早教玩具，讲故事唱儿歌放摇篮曲啥的，时不时还来句“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范妮嘴角抽搐，“我可不记得小熊里面有教这个。”
没错，吴太太，你儿子是跟你学的。
——所以以后跟你老娘打电话的时候能别那么丢人吗。
小胖子傻笑，又指着玩具让范妮继续摆好。
“……”范妮咬牙，“你个小坏蛋！坏死了！”
……
当范妮收到昔日大学班长通知参加同学聚会的消息时，愣了一下。
毕业时，他们曾经一起约定，十年后重返校园，再次聚首。
范妮倒不是伤感回想大学时光什么的，她纯粹是——
“我去！爷都毕业十年了？！”
同样收到消息的唐语嗤笑，“你还以为你十八呢，范大妈。”
“唐语！！我要弄死你！”
唐语被她掐得不行，被放过后默默吐槽，“你怎么越来越暴力了。”
“滚滚滚滚滚！”
唐语换话题，“你去不去？”
“去啊，怎么可能不去，有几个都多久没见了，还是上次你结婚时才见到。顺便带着我儿子去看看他老娘的大学校园！别跟我说你不去？”
“没啊，我肯定也去的。咱毕业都十年了，时光如梭啊。”
范妮跟着他一起感怀了两秒钟，“你提前去还是怎么样？我打算提前几天过去，回去玩一下。”
唐语皱眉，“我可能晚一点吧，小七有点不舒服。”
小七是唐语儿子唐启章，因为名字谐音开始被范妮戏称“唐七张”，后来都习惯叫小七。
“怎么了？”
“夜里受凉了，有点拉肚子。”
“那明叶呢？”
唐语摇头，“我还没问她，回去再跟她说。”
“行，我15、16号左右走，你要是跟我一起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
吴先生为了自家吴太太，在繁忙的毕业季休了三天假陪她一起回江城。
周慧慧却没能成行，因为她再次怀孕了，叶晓天自然也不会在这情况下回校。
范妮知道她怀孕后佩服不已，“带着娇娇还不够折腾你啊，还敢再要？”
周慧慧无奈，“纯属意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范妮狂笑，“原来你们也有今天！”
“……”周慧慧磨牙，“再笑我小心你自己！”
范妮得瑟，“怎么可能，这种意外一辈子能出一次就不错了，再来？绝对不可能！”
很久很久以后，她哭了。
……
鄂省江城大学，是范妮唐语等人的母校。
坐落于东湖之滨，珞珈山上，樱花满园，梅桂芬芳，是□□最美的大学之一。
可惜六月时节回去，已过了樱花最为灿烂的季节，走在樱花大道上，范妮一脸与有荣焉，“我们学校的樱花最开始可是周总理送的呢，宝贝儿，知道谁是周总理吗？”
小胖子懵懂地摇头，用手想抓樱花树，范妮笑，语带崇敬，“周总理是妈妈的偶像，又帅又厉害！他是天生的外交家、政治家、军事家！他是□□历史上最伟大的人之一！他说过，要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为中华腾飞而努力奋斗！宝贝儿，你以后也要爱国知道吗？要做一个爱国青年！不说为祖国奉献，但绝不给祖国抹黑！”
说完她双目有些湿润，小胖子愣愣地看着母亲，小手想去帮她擦眼睛，“妈妈，不、固，彧彧爱、爱果果。”
小胖子听母亲说了一堆话，只听懂了几个字，能抓到爱国俩字重点也真是难为他了。
范妮忍不住轻笑，亲了亲儿子一口。
吴行森心底有些酸涩，但碍于对伟人的敬爱，犹自默然不语。
男人总是希望自己的女人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他，不管是爱，还是崇拜。
哪怕她崇拜着一个不再存于世上的伟大存在，他依然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