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长江遇阿绣(1 / 1)
几人在那处荒僻的山坳之中盘桓数日,连承计算一下时间,笑道:“我们现在从水路赶去正好,若是运气稍好点,当能在路上遇到白老夫人。此番下来,石中玉当能保住性命。”
石清闵柔脸上俱露出喜色。闵柔急道:“我们马上便走。”连承笑着应是。这几日下来,连承早已不知不觉中将她当做最为亲近的长辈。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真便是如此奇妙。她与谢烟客相处数年下来,连承纵然尊他敬他,偶尔也与他撒撒娇,但心中却始终与他亲近不起来,只当他是长辈。而对于闵柔,连承便是发自内心的亲昵。至于为什么,她却是一点也不知。若是有人要害闵柔,连承便第一个档在她身前。若不是闵柔心中始终记挂着石中玉,连承也不会如此尽心,还将放到脑后数年的原著情节死命回想,费尽心思计算时间。
此番有连承插手,丁当自然没有央求丁不三将谢连劫去,也便没有了丁不三的“十日之约”。倒也省了谢连一番麻烦。至于丁家十八路擒拿,连承还不看在眼中。谢连这几日有石清闵柔倾囊相授,不说他,单就连承自己也受益匪浅。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谁都明白,连承自然也不想谢连学那丁家拳法。
对于丁当其人,连承喜欢不起来。纵然她精灵古怪,但却因为丁不三要杀她喜欢的人,便要将丁不三至于死地,若不是石破天老实厚道不忍下重手,丁不三即使不死也要重伤在丁当的一番计划之下。为了一个外人便要害死自己的亲爷爷,其心也确实狠毒。在某些方面,连承觉得丁当和石中玉很像,他们二人都只为自己快活而不顾其至亲之人,纯粹的利己主义者。对于这样的人,连承敬谢不敏。
连承虽知紫烟岛之名,却是不识路。好在石清闯荡江湖数十年,地方也甚是熟知,是以路程问题完全不用连承操心。
一行四人加两匹马在长江之中游荡三日,终在上岛之前见到一艘乌篷船,帘门紧闭,外面站着一个老人。老人抓耳挠腮想要进去,却似是顾忌着什么又不敢进。看得连承觉得好笑,心道:这丁不四果真是一活宝。
石清与闵柔对视一眼,心道:想必白老夫人就在那条船上,但这外面的老人却是谁?看他样子显然很在乎里面之人。却不知他和白老夫人什么关系?二人虽然心下这样想着,却也不敢妄加推测。
连承一推谢连,道:“师兄,你且去会那老者一会。学了这几日,那老者武功倒也不是太高,用来练手正好。”石清闵柔顺着连承所指一看,正是那乌篷船上的老者。此时虽离得稍远有些看不清,但能让白老夫人这等高手束手无策之人怎么也当不得“武功不是太高”这几个字的。闵柔心中暗暗好笑,连承到底是没有行走过江湖,无论碰到什么江湖豪客都是觉得其人武功低微。但她怎知,如丁不四这等人连承确实未放在眼中。闵柔这几日虽时时教导连承,但两人俱是只练招式,却不曾在招式之中贯注内力,是以石清闵柔并不知连承内力深浅。以连承此时内力来说,丁不四确实是“武功不是太高”,这几个字连承倒也没有冤枉了他。
谢连道:“师妹,这不好吧?那老人家跟我们无冤无仇的,我怎么可以无缘无故的伤害他?要不,你跟我过几招,这几日爹爹与我喂招实在是辛苦。”
连承发现自从下山之后她被这傻小子噎住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不由恨恨的瞪着他,道:“谁说他是好人的?这天底下谁是好人,那个丁不四也排不上。你道他为什么站在甲板上不进去?那里面可是有两个练功走火的人在,性命危在旦夕。要不是因为那个不三不四的家伙,她们可落不到这种地步。我是教你去救人,顺便让你练手,你还真当你师妹我是让你取喂招的?你个憨小子也未免太实诚了!”
谢连憨憨一笑,道:“师妹,你不要生气。我这就去救人。”他与连承相处数年,自然知道连承是否是真的生气。眼下见连承气呼呼的说话,却不是真气,若是连承真正生起气来,那便是十天半月不和你说一句话,冷漠视之,只当你这人不存在。当年他不小心惹火连承一次,连承足有一个月没有和他说一句话,每日除了必要的吃饭练功,连承看也不看他一眼。回想那段日子,谢连不由打个寒颤,他可不想再度惹火连承。再且连承说那里有人性命危在旦夕,谢连自然相信。这些年,他对连承的话早已养成只做不问的好习惯,而且对于连承的话极为信服。
连承见谢连乖乖的踏水过去,不由欣慰的点点头,颇有“吾家有儿初长成”之感。石清闵柔见连承犹见稚嫩的小脸上露出如此沧桑之感不由好笑,但细细一看却又笑不出来。委实是连承脸上的表情太过自然,完全发自内心。石清心道:也不知这孩子经历了什么,为何如此沧桑。莫不是坚儿将这孩子生生操心成这样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不过这样一来,坚儿的情路却是更加坎坷。也不知这样对坚儿来说是福还是祸。但无论怎样,承儿这孩子对坚儿来说都是最合适不过的。坚儿老实憨厚对人不加设防,承儿却是聪明练达,对坚儿也是尽心维护。这样的妻子,千年难求。
连承见谢连过去,不由喜笑颜开。她可没有忘记,那里面可有他命定的妻子——阿绣。这也是《侠客行》之中论单纯善良唯一可以和她那憨厚师兄相比的。两人也算做是天作之合。最起码,连承对阿绣并不反感。
且说谢连刚到那船上,便听那丁不四道:“小翠,碧螺岛就要到了。你还是跟我上碧螺岛走一遭罢。”乌篷里面传来一道夹杂着愤怒但有气无力的声音道:“不去,死都不去。丁,丁不四,你若是再逼我,我便从这船上跳下去!”
谢连站稳之后对丁不四道:“老伯伯,人家既然不愿意去,你为什么还要强迫人家去?你也太不讲道理了。”
丁不四转头,不由大吃一惊。心道:这小子好高深的功夫。他什么时候上船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我却是一丝都未发觉。若是他此时在背后偷袭于我,我也只有命丧黄泉。却不知这少年什么来头,小翠从哪里请来的帮手?想到此处,心里却是不由怯了三分。丁不四面上满不在乎道:“小子,你从哪里来?敢从你四爷手里抢人?我告诉你,小翠是我老婆,我接她回我家那是天经地义。你别多管闲事!”
躲在乌篷船内的史婆婆气道:“丁不四,你休要胡言乱语。谁,谁是你老婆啦?你休要败坏我名誉。”说罢,竟是被丁不四气的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阿绣见史婆婆晕倒,不由大急,语带哭腔道:“奶奶,奶奶你怎么样?”
船外丁不四和谢连听见阿绣哭声,心中也是大急。谢连听从连承吩咐一心想来救人,但此番一听到里面哭声便知晓定是刚才那老婆婆只怕是凶多吉少。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礼数,谢连掀开帘子走到丁不四前面,一闪身便走了进去,也顺便将丁不四挡在帘外。谢连一番动作自然将丁不四气得哇哇直叫,在帘外叫骂不已。但当下心系史婆婆安危,谢连也并未在乎许多,只当是听不见。
谢连见那老婆婆闭过气去,当下便在她灵台穴上输送些内力过去。此时经过石清闵柔一番教导,谢连一些内力基本知识倒也扎实,并未出现什么岔子。不多时,那史婆婆醒转过来。见身后有一少年,感激道:“多谢这位少侠救了我和阿绣。”
阿绣喜道:“奶奶,你醒啦。你吓死我了。”说罢,阿绣的目光定在谢连身上,说道:“这位大哥,多谢你救了我奶奶。”
谢连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谢法,不由憨憨一笑,道:“你们不用谢我。我也是听我师妹说你们在这里受人胁迫,所以才过来看看。幸好我没有来晚,要不然你们都被那老伯伯带上岛啦。”
船外丁不四骂道:“小杂种,你坏我好事,有种出来和我比试比试!”丁不四这话一说出口,心里却在打鼓,暗道:哎呦!不好!这少年武功高强,我肯定不是他对手,这样跟他比试,去却是要吃大亏。得想个法子,将这少年引走。这样才能让小翠踏上碧螺岛,沾一沾碧螺岛上的泥土。也好了我心愿。
谢连听得帘外丁不四叫板,见眼前史婆婆确实没有问题了,这才站起身走出去,对丁不四憨憨一笑,道:“好啊。不过我武功不好,只学了几日。还请你手下留情。”
丁不四听了谢连这一番话连连跳脚,虽想破口大骂。但心中一想,这样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方才作罢。但也是被谢连噎了老大一口气——若是他这样的都是武功不好,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名士武功都算不上高了。史婆婆心中也暗暗奇怪,这少年什么来头?小小年纪,内力却深厚无比。江湖上未曾听说过这样一个少年啊!她又哪知,谢连自幼长在山上,现在下山还不足一月,一月之中大部分时间又被人当做石中玉,这样还能在江湖上闯下自己的名声那才叫奇怪。
丁不四哇哇叫道:“好小子,看掌!”这话说罢,身子已纵在半空,掌影翻飞,向谢连头顶及胸口同时拍落。
谢连虽未跟随丁当学习一十八路擒拿手法,但这几日石清闵柔的教导却是比她高出不少。是以现在应付起丁不四来也是有板有眼,游刃有余。
斗得十几招,谢连掌中夹带内力越来越强,丁不四招架起来也越来越辛苦。谢连见他行走间已然迟滞很多,心中暗喜道:师妹说的果然没错,这老伯伯武功当真不高。嗯,我可不能伤他。这老伯伯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能随便取人性命。想到此处,谢连与丁不四又对上一掌将丁不四逼退,道:“老伯伯,你还是离开吧。我不伤你,但也不能让你伤害这位老婆婆和姐姐。我师妹就在前面不远。如果让她知道,你可就危险啦。她的武功可是比我好太多也比我聪明太多了。要是我不能救下这位老婆婆和这位姐姐,我师妹便会过来,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