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Thanks to Tolstoy 23(1 / 1)
超出预料的时间,台风说来就来了,而且还来得尤其凶猛。停水停电停课,住在宿舍里,感觉桌子和床都在晃,整栋楼都在晃!砸在窗户上的,不像是雨点,倒像是冰雹、石头。走廊上的水不停地从门缝里往里漫,宿舍里备用的棉被和旧衣服都用来堵门缝了。
这样的时候,想念愈发清晰。
柜子、行李箱、书,所有有点重量的东西都堆在宿舍门的后面。墙呢?都裂了一道缝了……
阳台门?每去一次厕所,都得4个人通力合作——让其他3个人合力顶住门。每去一次厕所,是一定要湿一身的。每去一次厕所,都感觉自己要被风吹走。
这样的时候,好想跟自己想念的人在一起。
唯一庆幸的是,大家早就看到台风要来,屯了不少干粮,不至于在宿舍里饿肚子。果栀没有办法跟安森联系,因为在台风登陆半天之后,信号就断了。
没法跟外面联系的时候,想念和焦虑噬骨噬心。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要是这么算起来,果栀已经“9年”没有见过安森了。
“不要告诉我饿了这么几天你还胃酸。”坐在风雨过后的小店里,文学之开果栀的玩笑。
就这么一次台风,学校里的大樟树倒了一半,学生食堂的落地窗的玻璃全部碎了,只剩下“落地框”,更无语的是平时支了一个铁棚作为快递点的快递公司以及楼下的移动营业厅,直接给刮没了……
但是,灾难过后,学校里结伴而行的人更多了。情侣也好,朋友也好,都是紧紧牵着彼此的手。灾难教会大家珍惜……学校里洋溢着一股温馨的气息。
“我已经3天没有见过安森了。”
“果栀栀,”文学之皱起眉头,“我真是弄不懂你了,我其实很不喜欢你像现在这样。你如果想他,大可以直接去找他啊;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直接说给他听。你在我面前愁眉苦脸,食不下咽,算什么本事?”
果栀放下筷子,“之之,你不知道。不是我这几天没找他,台风刚来还有信号的时候他也没有跟我联系。”
“没准他是有事忘记了呢,午觉睡过头了呢?你自己不也说各有各的事情,怎么可能时时刻刻看着手机。”
“你是在偷换概念。他不注意手机,不就是不关心我吗?”果栀耸肩膀,“而且,除了读书,他来这还会有什么事?即便有,连和我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吗?”
“没准他得了什么重病,要不然就是死了。”
果栀狠瞪她一眼。
“你这样一个人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文学之把果栀面前的碗筷都揽到她自己面前,挥手,“去去去,现在就去找他。病了还是死了,你去看看。如果他没病没痛,你就把他胖揍一顿再回来。”
“还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跟你一起揍。”
这样真的好吗?果栀心里这样想着,脚步已经来到13号公寓前了。
叶理大也是,小树大树都倒伏在地上,触目惊心地荒凉着。
电梯停了。果栀轻车熟路地爬上楼梯,走到了安森门前,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一声带着嘶哑的低沉熟悉的男声隔着门传到果栀耳里。
她心里一紧,正好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的安森,同时也闻到房间里浅浅的板蓝根味。
安森也抬起了头,果栀发现他的嘴唇干裂得厉害。
之之的乌鸦嘴应验了?!他真的病了……
她几步走到安森面前,伸出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安森是真的病了,也不知道病了多久,面色惨白惨白的,眼窝深陷,黑眼圈很浓,下巴上胡子拉碴。
“你需要去看医生了,”果栀当机立断地说。语速快得超过她自己的想象。
“我不想,”安森的眼神死倔死倔的,说话的语气也是,“我讨厌医生。 ”
怎么办?
光是看着他,就替他难受。这会儿,果栀想扶他躺下休息,但他坚持不肯躺下,只是倔强地呆坐着。
“那你告诉我那些药都在哪,上次他们不是还一起买了感冒药吗?”果栀用左手摸摸他头顶细软的棕发,温言软语。
“布莱恩过去找了。”
布莱恩还算有良心,果栀想。她不再尝试让安森说话,就静静地站在安森身边,而这次安森轻轻地靠着她,看起来很乖很听话。
门没关,没过多久布莱恩拿着药端着水进来了。看到她的时候似乎有点愣神。愣神归愣神,他还是脚步不停地走到他们面前,径直就在安森的旁边坐下。
“果栀,U。”
果栀听到布莱恩叫她,再顺着布莱恩下巴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了一把椅子。他是让她去搬椅子来坐?要坐下来的意思是短时间她走不开,安森不会轻易吃药对吧。
说着谢谢,她把椅子搬过来了。
布莱恩把药放到安森嘴边,安森眉头皱得老高就是不张嘴,恹恹地看着那杯水,丝毫不掩饰心里的排斥。
好像……很难办呢。
把搬椅子坐到安森跟前,果栀说:“你想不想听一些笑话啊?”说笑话让他开心一下说不定会肯吃药的吧。
安森乖乖地点头。
果栀对安森解释,这是一个关于数学课的笑话,一个老师在教加法的时候,举例让学生回答,他问:“现在,安森,假如我给你三只兔子,第二天我又给你五只,你一共有多少只兔子?”
“八只,”安森眼珠都没转就报出了答案。
“……”她并不是在问他啊,接下来该说的是9只,因为学生“安森”说自己本来就有一只了。她说笑话果然好冷啊,方式还不对。等等,以前在网上看到还有什么英语笑话来着?
“路人甲对路人乙说,“猜猜我兜里有几个子儿?”路人乙说:“我猜对了,你能给我一个不?”路人甲说:‘你要猜对了,我两个全部给你!’”
“哈哈哈,”说着说着,她自己觉得好想笑,路人甲好蠢,哈哈哈哈。
安森没有表情。布莱恩端水杯的手抖了两抖。
“……对不起。”他们都不笑,气氛变得好怪,还有什么笑话啊,让她想想……
“‘我们有毒吗’”把自己嗓音调回冷静,果栀说:“一条年幼的蛇问它的母亲。”
“‘是的,亲爱的,’她回答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刚刚咬破自己的舌头。’”
这次说完安森没笑,果栀自己也没笑。只有布莱恩几乎把水全洒了。布莱恩不是听不懂英文吗?难道是觉得她好笑?
又要重新去接水了,不能喝了。
经过两个半笑话之后,安森看起来更加有气无力了。她也无力了——内心好无力。谁能来教教她,怎么样让一个生病的人开心啊。
“笃笃笃。”有人敲门。
果栀侧身回头去看,只见到一个披着棕色长卷发的高挑女生,她穿着一条抹胸连衣裙。双腿修长,身材好得让果栀都想热血沸腾。她端着一杯水,手里拿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