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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监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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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姗姗两个星期都没有去上学。

第三个星期,姗姗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擦掉眼泪,脱下了一直没换的脏衣服,背着书包,努力在脸上挂上一副昔日的表情,离开了家门。

我早知道,她会比我好得快。从小我就知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姗姗总是能顽强地生活下去,而我只会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高坤说我冷漠,其实他不知道,我的冷漠不过是在保护自己,因为一旦有什么人什么事进入到我心里,很轻易就能让我坠入深海,被滚滚巨浪吞没。所以,我不会轻易动感情,因为我太过脆弱。总之,就是个无用的废物。

我整天窝在家里,不肯多说一句话,饭也不过吃两口。妈妈由着我,并没有逼我。事实上,她和我一样,都还没有开始新生活的勇气。或者说,连这种勇气我也不想拥有。

“好好上学吧,家里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有妈妈在。”妈妈对姗姗和我说。

连她自己都觉得说出这样的话十分怪异,更别说我和姗姗,所以我们相视着,彼此脸上都有些尴尬。虽然妈妈可以将一个将要倒塌的老别墅重新装修出来,但我们并不相信,她具有面对现实的能力——连爸爸都无能为力的现实。

妈妈唯一有的,就是不知道“生存”是多么残酷的字眼,因为她从未像爸爸一样耗尽一切地讨生活过。“姥姥姥爷不会不管我们的。”妈妈说出了实情。

万幸的是,爸爸借的都是曾经的同学或者朋友的钱,他们也不会像黑社会的人那样伤害我们。但是,钱还是要还的,一分也不能少。

我搬到了阁楼里,就睡在“孔雀”旁边。它掉了的那只脑袋已经被妈妈装进了塑料袋里丢掉了。至于那晚我看到的血,已经渗到了地缝深处,我隐隐能闻到棕红色的木头地板上散发出的腥臭。可是,我把“孔雀”会流血这件事告诉妈妈和姗姗,只换来她们忧惧的眼神。

“就算有血也是你爸磕破了头。”妈妈说。

“不是、不是!是花先流了血,然后爸爸才摔倒的!”我尖利地叫着。

“事实上,我们根本就没有看到血!”

我着急地摇着姗姗:“你呢,你也没看到血吗?就在花盆下面,血是喷出来的!”

“姐,我们真的相信你说的话,真的……可是爸爸去世是不是对你打击太大了,或者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们根本就不相信我!为了证明自己,我就睡在“孔雀”旁边。等她鬼魅的身躯迷惑了我的心窍,等她尖利地刺扎进我的肉里,等我也死了,她们一定就相信了,相信我没有撒谎,相信爸爸不是自杀。

“来啊,来啊,你吃了我吧。”我对“孔雀”说。可是每天早上我都平安无事地醒来,“孔雀”也没有任何异常。

我学着爸爸的样子,向“孔雀”撞去,可是“孔雀”柔软的脖子从我的袖子上划过,就像是因为害怕而缩起了头。

我拿出小刀,一手掐住“孔雀”脖子,一手砍掉了它的又一个头。它的脖子上都是血,不过是我的血,一个个细密的小刺扎破了我的手。它的头掉在了地上,头与脖子的连接处,是一道苍白的疤痕。我拿手指按了按那个伤疤,没有血,但却是冰凉湿润的。我的心也涌起了一股潮湿。

为什么没有血?

难道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不可能的,是“孔雀”在耍鬼把戏。

芳姨也说过,她是花鬼。

我不管不顾地抱起“孔雀”,冲到阳台上,把“孔雀”高高地举了起来,想象着过一会她就要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然后,我就不争气地想起了无人的地下停车场里的她,一片荒芜的旧家里的她,想起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多么悲哀的一句话,这是世间最美好也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我放下了“孔雀”。杀死爸爸的,不是“孔雀”,是我,是我们全家——爸爸最亲的亲人。我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有时候我一团乱麻的脑子里似乎理清了一点头绪,或者像是照进了一缕光。

爸爸一定不是自杀的,说不定也和“孔雀”无关,那就是酒。酒后的他,神智还不大清醒,一时误吃了过多的安眠药,也许他只是睡不着而已。我们不也不知道酒精和安眠药不可以一起吃吗?误会,一定是误会。

想着想着,我再也想不下去了。那团乱麻更加盘根错节,彼此纠缠不休。我隐隐知道自己在做一件事情,逃避。其实,我不过把自己内心深处最相信的两种情况排除在外了,拼命地去把事情往我期望的方向去想。因为那两种情况,我都承受不起。

哪一条路都是死路,我走进了一个断崖。

我就躲在阁楼里。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这里是我的监狱。仿佛我把自己放逐到了荒芜之地。

“白露,你应该去上学了,看姗姗多坚强。”连妈妈也终于看不过去了。

“姐,我又开始继续排练孔雀舞了。”姗姗说,“你总要走出来啊?难道你打算一辈子窝在这里吗?”

“都一个月了,你们老师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

原来我已经一个月没去学校了。

我抬起头,看着妈妈和姗姗关切的目光,说:“对不起……”我的声音有些干哑,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了,“妈妈,我没办法像姗姗,毕竟我不是她。”

姗姗抱住了我:“乖乖跟我一起上学,好不好?”

我用平淡的、死灰般的声音说:“恐怕不行……我要休学。”

这么几句话,我感觉费了很大的力气,然后我又不想再开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妈妈和姗姗还在劝说我,但是我就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妈妈叹了口气,把姗姗拉走了。

“也许,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妈妈说。

在我的世界里,已经失去了时间。每一天我都觉得特别长,长得像一生,但是晚上却又倏忽而至,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就像是死亡降临,索命的鬼套住了脖子,吉时已到,半分不能拖延。

很多同学都来看我,那热情的样子就像小时候学校组织大家去科技园看恐龙标本,然后他们在我面前说些个不痛不痒的话:“要坚强啊!”、“我们都等你一起上学呢!”、“我知道你很痛苦,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就好像给笼子里的猩猩扔些吃剩下的瓜子皮,权作消遣。我就这样成了展览品。偶尔,我也会冲他们礼貌地笑一笑,因为我觉得他们假惺惺的样子很幽默。有时候,我也觉得很悲哀,因为我没有什么朋友,像我这样灰暗冷漠的人不配拥有朋友。然而,所谓的发小、生死之交又怎样?

有一天,他来了,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想起他来,所以他进来的时候,我有些恍惚。原来忘记一件痛苦的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经历一件更痛苦的事。

阁楼太小了,轩朗是弯着腰进来的,我撇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我。他坐在了我前面的一张椅子上,注视着蜷缩在地上的我,什么也没说。

过了很久,他说了一句话:“可以抽烟吗?”我不理会他,他翘着腿点燃了一只烟,样子悠闲而惬意。我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来的。

过了一会儿,轩朗忽然站了起来,冲窗帘走去。

“空气不好,通通风。”他说。于是,他一把拉开了窗帘。

刺眼的阳光照射了进来,我双手捂住了脸:“别开!”

可是他不理会我,又把阳台的门推开了,一股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秋天果实成熟的味道。他就站在那金黄色的光里。

我怒视着他,可是他好像浑然不觉,在阳台上舒展着筋骨。

“来,今天天气很好。”他转身冲我伸出了手。我扭过脸去不理他。

就这样,轩朗成了我们家的常客。只是不知道,他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姗姗的姐姐。然后,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大的负疚感。爸爸才刚刚去世没多久,为什么我竟然有心思想这个问题。我不可以让爸爸以外的事情占据我的心,不可以让那份痛苦随着时间而变淡,不可以背叛爸爸,绝对不可以。

我在努力地维持着一成不变,可是轩朗却越来越放肆。

刚开始,他不过是在我的阁楼里抽烟喝酒而已,后来他开始乱翻我的书与画册,现在又打开了我留声机里的音乐。

最过分的是,他把那些“小弟”都带来了。一堆男生挤在我的小阁楼里,吵吵嚷嚷,乱七八糟,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然后,“猪肉”嫌无聊,竟然拿出了扑克,他们席地而坐,打起了扑克,满口粗俗的脏话,让我有一种身处廉价而肮脏的地下酒吧的感觉。

我忍无可忍,本来我想证明自己无论怎样都可以不受干扰,但是他们已经超出了我忍耐的极限。我感觉一阵烦乱郁闷从胸口直接升到了头顶,“砰”得一声爆炸了。

“出去!”我终于站了起来,下了“逐客令”。

在他们还在惊讶的时候,我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切,不管是书、枕头、剪刀、相框……通通向他们砸去。“猪肉”第一个身手敏捷地冲出了我的小阁楼,顿时,这些男生们抱头鼠窜,纷纷跑了出去,我的小阁楼终于清静了。

“你也出去!”我转头不客气地对在一旁翻看我黑胶唱片的轩朗说。

“不留我吃饭吗?”轩朗笑着说。

我拿起手边的东西,向轩朗扔去,轩朗伸手接住了,是我和姗姗儿时的芭比娃娃。

他低头看着芭比娃娃:“咦,这种娃娃就是用来脱衣服的吗?”

我怒不可遏,又拿起了一个杯子,向他砸去。他一偏头,险险躲了过去。

“好,好,我投降,这就走!”轩朗举起了双手。

“小美女我就带走了!”走到门口时,他冲我摆了摆芭比娃娃。

我又扔过去了一个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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