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遇见你会有怎样的对白(1 / 1)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此时此刻,沈宛心里想的便是这句话。因为,林潜刚刚和她???擦肩而过。
沈宛躲在洗手间对着镜子练习很久的开场白,快到嘴边的那句“嗨~好久不见。”随着嘴角摆好的僵硬笑容,哽在了心头上,出不来也咽不下去。沈宛突然觉得生活真是奇妙,你在脑中料想的一千种不同的可能,它永远会给你第一千零一个答案,让你措手不及,目瞪口呆,懊恼不已,绝望至极。
她听见林潜低头和身边的女伴轻声交谈,温柔迷人的笑容,随手从餐桌上端起高脚杯递过去。白色的袖扣和整洁干净的英式细条纹衬衫,一股子成熟优雅的别致魅力。灯光柔柔的打在他的侧脸,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逗得身边的女孩笑了起来,举手投足间全是不可方物的绅士礼貌。
沈宛知道林潜肯定在抿嘴微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潜的样子,他苍白着一张脸,站在自己面前嗫嗫嚅嚅不知道说什么,故意做出冷漠的表情来掩饰显而易见的紧张。想到林潜的囧事沈宛情不自禁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过来和她搭讪的男人,一脸惊恐地看着她目不转睛盯着某处莫名其妙笑出声,“沈小姐?沈小姐?”徒劳无功的呼唤,让他立马转战站在沈宛身边穿着公主泡泡裙的乖乖女。
简单的黑色窗格,镀金的圆顶,踩着厚重柔软的地毯,伴着柔和浪漫的灯光,听着经典的美国电影名曲,沈宛莫名感到烦躁,身边穿着精致晚礼服的各色女人像移动的五彩药丸一样在大厅走走停停,她拉了拉越来越往下的抹胸小礼服,眼观八方寻找再次接近林潜的机会。
当韩小小扯着大嗓门从会场的那头过来打招呼时,差点没把她吓死。韩小小手里还淑女地提着小红裙,嘴里却粗着嗓子“喂,沈宛,是他么?是不是他呀?别一副壮士欠你钱一样,你倒是给老??????”那一声脱口而出的“老娘”硬是给她留在了烈焰红唇般的嘴里,手却不安分的给了沈宛一拳。
这一举动成功的将旁边的焦点聚集在她和沈宛身上,淑女名媛的眼光如探照灯般扫视过来,然后轻蔑的离开。林潜身边的女伴侧头看过来,挽着林潜低声说了什么,林潜似乎朝沈宛站的方向望了望,然后抿嘴笑了笑。沈宛整个人瞬间呆在原地,宴会上人来人往,沈宛眼里却只有刚刚那一眼而已。在这个人人都恨不得摆一个镜子在自己面前的晚会里,韩小小这一举动太格格不入了。
这下好了,沈宛抚额开始后悔听了韩小小的怂恿,混入这号称是B市一年难得一次的年度庆典。一想到自己是使用卑劣手段弄到邀请函,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在韩小小的一手指导下彻底完满了。
在老巫婆上司黎静的咖啡里放加倍的泻药,成功地让她不能出现在庆典上,只能指派自己的小助理代表自己出席。显然,在茶水间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沈宛是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一边默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一边麻利迅速带着绝无仅有的复仇成功的兴奋感完成这一份每天她必须完成的工作。
韩小小还在耳边唠唠叨叨纠缠着沈宛,于此同时却不忘四面八方地抛媚眼。沈宛对着韩小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冲着某个方向虚空一指,“韩小小,对面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对你若有所思的看了大半个晚上的先生,你认识他么?”
韩小小立马停嘴,咬着自己精致的漆花法国裂纹指甲,冲着后面不知名的方向粲然一笑。这一招对韩小小百试不爽。“搔首弄姿”沈宛腹诽道。韩小小不知道脑子里抽什么疯,一直对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性”趣不减。沈宛一直猜想可能跟她某段青涩时光里受过的一段情伤有关,她一直嚷嚷自己在情场上“打遍天下无敌手,百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于是,在每一段感情里,她都在迫不及待地恋爱,马不停蹄地分手,全心全意地投入,要死要活地疗伤。
韩小小欢喜地跟着眼镜男跳了几圈舞,两人携手靠着吧台,她自然地从眼镜男手里接过香槟酒,两人正聊得高兴。韩小小一转头就看见沈宛一个人寂落地站在那,时不时抬头偷瞄远处的某个人。穿梭于宴会中标志妇人和风度翩翩的男人,富丽堂皇鲜花美食一切都与沈宛无关。她顺着沈宛的眼光望过去,那是一个单看五官毫无特色的男人,只是那鼻子那眼睛凑在一块,你便偏偏挪不开眼。大厅的宴会里,B市的各色精英都在这里,茫茫然望过去,这个男人就是有这个魅力让人多看一眼,再看一眼。那男人待人温文尔雅,进退有度,举手投足仿若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多年好友。然而有人想要再进一步和他套近乎,他便自然飘飘然拉远了距离。韩小小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林潜,随即心中大赞,不愧是沈宛看中的男人。
她轻笑着向金丝眼镜男耳语了几句,突地又噌得出现在沈宛身边,“大宛,没想到你们家林潜在这混得还挺不赖呀,瞧,他那架势,你看到那群老头没有,我见过我爸跟其中几个打过球,现在对林潜倒是客客气气的。”
沈宛一晚上的眼光都在林潜身上,她有点疑惑不敢确认那到底是不是林潜。虽然韩小小赌咒发誓自在宾客名单上看到林潜的名字,但是这个林潜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林潜么?他的侧脸跟记忆中的模样如此相似,他是左撇子,喜欢抿嘴微笑,这些都是一样的。沈宛已经默默观察了他一个晚上了,他喝过几杯酒,吃过什么东西,对着谁笑过几次,沈宛都清楚的记得。
只是,林潜似乎不认识沈宛。他端着酒杯恰到好处的笑容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沈宛心想,争气点,沈宛,你现在再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可是,她知道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为了这一刻,她等待太久,太久了。所以,当林潜和沈宛擦肩而过,她愣在原地,低头泯了口酒,这顶级红酒怎么这么苦。
原来林潜也可以变得这么温柔得体,万众瞩目,儒雅绅士,左右逢源,对应自如。沈宛只记得他内向冷漠,羞涩脸红,独来独往。然后,突然醒悟,是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怕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了。
“小小,我觉得我得找个机会和林潜????”沈宛长长地叹了口气
“聊一聊。对!聊!”她忽地打了个响指,“必须得聊啊,大宛,我觉得你翻案的机会到啦,他折磨你这么多年,你必须得好好跟他叙叙旧,必要的时候记得叫我给你补上两脚,老娘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韩小小一副咬牙切齿脸部抽筋的模样倒给了沈宛无穷的勇气。沈宛拉了拉自己的低胸晚礼服,走了几步又回头嘱咐道“那散场之后你记得在停车场等我,不然我可要回不去了,沈远那小子肯定要炸毛的”
“没问题!按计划进行,干巴爹!”韩小小夸张地怪叫一声,俯身做了个加油的姿势,再次成功引人鄙夷侧目,远去的某人背影脚下明显踉跄了一下。
沈宛知道自己的第一次都献给了林潜,第一次打架,第一次强出头,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跟踪癖,第一次收集别人不要的东西,还有第一次守着男厕所逮人!明明看到林潜进了洗手间,自己猫在男洗手间门外等了好久却怎么也没见着人出来。等得不赖烦,正准备丢下脸面直接往里冲。
从侧面突然横出来一只肥乎乎的大手,搂着沈宛的肩膀往怀里带,一张油嘴直接往她脸上凑,一股子酒味熏得差点背她过气去。沈宛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眼睛还死盯着洗手间。
在韩小小那学过点表面功夫马上派上用场。沈宛一个还算及格的过肩摔,让自己勉强成功逃离咸猪手。从地面传来杀猪般的惨叫让沈宛立马找到得意感,哪知还没得意几秒钟,一转身却瞥见咸猪手的一众跟班从另一出口呼啦啦涌出来。
赶在前头的小黄毛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夸张地大叫“啊!老大,你怎么啦?”
“这下惨了!”沈宛心里暗叫不好,斜眼瞥了下洗手间,林潜还没有出来的迹象,“还是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咸猪手在小黄毛的半拉半拽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小黄毛一把抓住准备脚底抹油的沈宛,小跟班们立马会意地把沈宛围堵住。
咸猪手上下打量着沈宛:“哟,小妹妹,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啊。我看你现在还怎么个摔法,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你就给脸不要脸嘛。”说着那双肥手又不安分的往沈宛身上凑。
一双油腻腻的手从脸摸到脖子,沈宛心里怕得要死,拼命挣扎,惊声尖叫,却被几个小混混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阿辰!你小子到哪鬼混去了?一大晚上都没见你人影”过道的另一头传来的略带沙哑的男声。那男人臂弯挂着西服外套,边讲电话边往这边走,白色衬衫领口被他不耐烦地扯开,露出淡淡伤痕的锁骨。
沈宛倒吸了口凉气,想拿块豆腐撞死自己,“沈宛啊,沈宛,你个猪脑子!在这傻站了半天,人家根本就不在里面!”随即心里欢呼,狡黠地看着咸猪脚一笑,谢天谢地,天时地利人和!
那张油嘴会意似地凑到沈宛胸前,她突地大喊“林潜!林潜!林潜!”
“啪”的一声,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沈宛的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毫不留情地印在她的脸上。后面那几声林潜,徒劳地消失在不堪地咒骂中。
“我让你叫!你个小贱人,你现在消停点,待会唐爷会让你叫个够的。”狞笑着继续对沈宛上下其手。
一直往前走的林潜忽地停下脚步,皱着眉侧首看了看,一张冷漠如冰的脸,浑不似在宴会上那般平易近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寒气,眼神冰渣子似地在沈宛身上打量一番,随即转头毫不犹豫地迅速离开犯罪现场。沈宛隐隐听到林潜疑惑地问电话那头,“阿辰,国内现在都这么开放了么,流行□□式cosplay?”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在狭长过分安静的过道里,分外清晰。
小黄毛小声的说“老大???听说林潜这小子刚从国外回来,这林氏水有多深,我们也不够趟啊。”
咸猪手一脚把小黄毛给踹开“你给我滚一边去,这小姑娘多半是唬人的,她就这么哇哇哇叫唤几声,难道我唐爷就让这到手的鸭子,连锅都给我飞了!”
“陆树铭!你才给我滚一边去!人都走了,还演有毛线用。我说陆树铭,韩小小派你来是干嘛来着,你上了四年电影学院,表演课都白上了,是不是?摸个胸,亲个嘴,怎么占便宜怎么来,演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混混对你怎么这么难呢”沈宛啐了一口,气得一顿胡言乱语。
“大宛,你别生气啊。”刚刚还霸气侧漏的老大一秒钟变大姑娘,“小小跟我说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为了她我可是拍胸脯马上答应啦。我一学表演的,要写剧本,要召集这群小学弟演员,还要租衣服,弄小混混造型,我???????”
“得得得,我就不该听韩小小出得这破注意,唉。”看着陆树铭一脸委屈的样子,沈宛恨恨地叹了叹气。
“那小小那边???”陆树铭试探地问。
“我会跟她说的,你先撤吧,免得她知道她的完美大计最后是这样的结果,肯定又拿你出气。”
“啊哈,大宛,我就知道你最仗义!”一个箭步给了沈宛一个熊抱,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一哄而散。
那些人一走,沈宛脚一软摊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林潜离开的方向发了半晌呆。这样的方法不上钩?林潜啊,林潜,这一点我应该早就料到啊。
抚了抚弄皱的裙摆正准备离开,眼前瞬间一亮,走廊的窗台上不知是谁放了半瓶威士忌。沈宛皱着眉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把剩下的全洒在裙子上。半明半暗的灯光,衬得走廊的另一头深不可测,沈宛拍了拍微红的脸,义无反顾地往另一头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