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下）（1 / 1）
“我想他不知道我会去，”我苦笑了一下，“殷子凡为我们做介绍时，他没有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某某某’，而是直接说‘这位是某某某’，这就表明他从没在郑之凌面前提起过我，就像他从没在我面前提起过郑之凌一样。不过在饭局上，他那样气我，可能真像你说的，是一种挽回自尊的行为，好叫我知道，追他的漂亮女孩多了，而我不算什么，只是过眼烟云。唉，真是的，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却还是把那次的饭局记得那么清楚，实在不应该！”
叶洵低下头，思索着，半晌，对我说：“要我跟程剑书说说，让他帮你在郑之凌面前试探试探吗？他可以拐弯抹角地提起你，说说你的事、你在干什么等等，旁敲侧击地透露你的心思，看看郑之凌会有什么反应。这样一来，你不用放下身段去趋就郑之凌，他也能知道你的感情。怎么样？”
叶洵的提议让我想了很久，我真想同意这么做，但我仍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心事，包括程剑书。所以，我挥去了这个念头，对她摇摇头。不过，她的话让我产生了另一个念头，于是我说：“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干什么去？外面在下雨呢？”
“回来告诉你。”
我换好衣服，拿出雨伞，打开门就跑下了楼。我要去小区里的一家便利店，那里有公用电话，我想用公用电话给郑之凌打个电话，他不会知道是我，我可以什么话都不说，只为了听听他的声音。
跑到便利店，我拿起里面的电话，拨打了郑之凌的手机，结果让我很失望，又是关机。我怀疑他是不是换号了，为什么我怎么打都会提示关机？我又拨打了金冠夜总会的电话，希望来接电话的正好是他，然而也很遗憾，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女服务生。
“你好，金冠夜总会。”她说。
“你好，”我做了个深呼吸，鼓起勇气说，“我找郑之凌。”
“你是说郑Sir吗？他已经不在这儿干了，上星期辞职的。”
“辞职？”我吃了一惊。
“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陈Sir谈，他现在是孙总的助理了。”
“程剑书？”我愣了一下，叶洵可没说过这事啊。
“对。要我去喊他吗？”
“不，不要。”我连忙说，“你知不知道郑之凌到哪去了？”
“听说他到成都去了，具体不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成都？”我快傻眼了，他竟然离开了乌鲁木齐，“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事吗？”女服务生好像不耐烦了。
“没有了，谢谢你。”
“不客气。”
放下电话，我付了钱，带着内心的震动离开了便利店。外面的雨依然兢兢业业地下着，一丝不苟地落满云层下的所有空隙，在我的伞上奏起啪嗒啪嗒的交响乐。我茫然地走在雨中，大脑嗡嗡作响。
他走了，先我一步地走了，而且什么都没对我说，就像他真的从来不曾认识我一样。这幕戏剧真的落幕了，而我就是导演，是我亲手编制了故事情节，但却没有控制好剧情的发展，主要演员都背离了剧本，滑出了预计的轨道，导致了这个凄凉的结局。
短短的一段路，我仿佛走了很久才走回住处。开门进屋，我无力地放下伞，换掉鞋，重重在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叶洵奇怪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淡淡地说。
“雨下得大吗？”她问。
“很大，所以你今天晚上最好别走了，就在这儿睡吧，给陈剑书打个电话，告诉他你今晚不回去了，免得他担心，好吗？”
“好啊，我这就跟他说。”叶洵马上到包里去翻手机。
“他是不是又升职了？”我问。
“哦，他倒是说过上面正在试用他，要是合格，就给他升职，谁知道升成什么呢，反正不是他的专业，都是打工，早晚都得离开。”
“这样啊。”我小声地应道。
叶洵给程剑书打了电话，然后继续和我一起看电视，聊天，一直说到午夜时分，才睡。
没有心事的叶洵一挨枕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心事重重的我却难以入梦。这段日子，我在自责和相思的折磨中度日，又在是否主动找他诉说衷肠的矛盾中煎熬，等不来的期待和对爱情的渴望让我痛入膏肓。好几次午夜梦回时，我都在黑暗中细细思量，问自己是否尽力争取过，答案是没有，受到矜持和自尊的阻挡，我至今没有努力找过他，更没有对他诉说过我的真心。我应该怎么做？让这该死的尊严和脸面毁掉可能获得的幸福吗？这种左右徘徊的心情如同得不到的爱情一样，使我备受折磨。
想了很久，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向他说出我的感情，无论招来的拒绝还是羞辱，也要向他说出来。我尽力挽回之后，余下的事，就交给命运吧。
于是，我从床上爬起来，来到书房，打开电脑，用WORD文档写了一封信，发到了郑之凌的*信箱里。我想，用这种方式比较好，不用见面，就避免了可能受到的当面打击，假如不爱我了，只要用同样寂静的方式给我冰冷的回馈就行，没有面对面的交流，就可以省却很多无地自容的感觉，既使他拒绝了我，我也不会看到他脸上的嘲讽和不屑，而独自躲在房间里哭泣也是一种相对不会丢人的行为。我的信是这样写的：
郑Sir，你还好吗？
当然，我想你一定很好，而我的问话显然非常愚蠢。
绿缘阁之后，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对你说出的话，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明白、明白对你的爱早已深深地刻进了我的心，只是当时并不知道这一点。
我得坦白，离开金冠夜总会时，我的确痛恨你，并且决定接近你、诱惑你，让你爱上我，而后我再甩掉你，让你尝尝被人整治的滋味，而我也真的在这么做。可是，和你在一起度过的每一秒时光里，我真的没有一丝一毫勉强的成份，既使我是抱着阴险的目的在故意接近你，也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和你相处的快乐和陶醉。假如你曾经观察过我，就一定会发现这一点。况且，如果不是我的心底潜藏着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对你的爱，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你家里尽情缠绵……
我爱你，深深地爱着你！
如果我的行为曾经伤害过你，现在我也得到了同样的报应，为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终日饮恨。现在，我必须为我的行为再次向你道歉，并请求你的原谅。原谅我，我的心已因此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