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5 学长，流言（1 / 1）
“今天给家里打电话，我女朋友说……她想来北京找我……”
“……你好像不太高兴？”
“……我怎么会高兴？我在北京，租着四环开外的几十平米的小房子，搭不起地铁只能坐公交，在一家小公司里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职员，每个月为了房租和伙食费奔走操劳，哪怕再干上十几二十年，都不一定能过上安稳日子……她来了，我什么都给不了她……给不了她房子和车，给不了她衣服和化妆品，更给不了她稳定富足的生活……别说她了，我他妈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说不定……她不稀罕这些东西，就稀罕你。”
“……要真是这样……我就更……觉得对不住她了啊……”
“OK！第二幕结束！”杨泽“啪”的拍板，结束了今天的彩排，“今天大家表现得都不错，主演们留一下，其他人可以散了！”
舞台上的几个主演跳下来，聚集到主控台旁边，方乔从后台跑过来，所以稍微慢了一点，赶到的时候，几个俊男靓女已经站好，向他招手了。
方乔所扮演的“归途”，是一个第二幕才开始出场的角色，所以直到今天才来参与彩排，还好他性格开朗，谈吐风趣，几句话下来，就与几个表演系的师哥师姐们打好了关系。此时见他们主动打招呼，方乔连忙回礼，微笑着挥挥手。
“师弟的声音和戏感真的很棒，跟你对戏，我都觉得很享受呢！”扮演姚璟的，是一个名叫吴非的男生，表演系大三，和简君昊同龄，只是看上去没有那么成熟。一身简单的衬衣牛仔裤，一张爱笑的帅气俊脸，走的是阳光大男生路线，倒是格外适合姚璟这个角色。也许是因为对手戏最多的缘故，他对方乔最是欣赏，一见他过来，就毫不犹豫的大声称赞。
方乔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吴非就被站在旁边的女生挤到了一边，“师弟师弟，我叫靳晓甜，是个声控，你刚才的声音实在是太苏了，好好听好好听！”女生一头黑色的飘逸直发，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星星，一副恨不得扑上来的样子，看得方乔一阵发毛。
“呃……谢谢——”话还没说完，靳晓甜就真的扑上来了。
OMG ……头一次被妹子投怀送抱的方乔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晏子诚板着脸走过来，抡起厚厚的剧本在靳晓甜脑门上敲了一记，把她从方乔身上扯开，扔回给吴非，“吴非，管好你老婆，少让她发花痴，不然我见一次敲一次。”
他没有理会抱着吴非一脸夸张的委屈表情的靳晓甜，转头对方乔解释道：“晓甜演的是姚璟的女朋友安尧，当然了，现实里面他们俩也是情侣关系。这丫头平日里就这样，疯疯癫癫的，你不用理她……”
“什么疯疯癫癫，我只是声控而已！”靳晓甜控诉。
“你抱着我不撒手的时候，还说自己只是颜控而已。”
“我只是……我只是控的多了一点而已……”靳晓甜的气势弱了下来。
“何止是多了一点？是个男的你都控，你那叫男控。”
“……”靳晓甜完败，抱着自己男朋友躲到一边哭去了。
晏子诚推推眼镜，朝方乔笑了笑，“嗯，听我的，不用理她。”
方乔无语，突然发现自从戴上了眼镜，晏子诚的腹黑属性好像更上一层楼了。
这部舞台剧里的角色不算太多，各种配角龙套加在一起大概有十个左右，晏子诚带着方乔一一介绍了一遍。全是表演系大二或者大三的学生，对方乔的态度倒是不错，温和带笑，一圈走下来，方乔只觉得表演系的人都挺好的，似乎并没有杨泽说的那么恐怖，气焰高什么的。
杨泽一直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此时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拉过他来低声道：“你小子，是不是觉得这帮人都挺好应付的？”
方乔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所以说你年纪小不懂嘛。”杨泽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表演系的人，家里大都有点背景，又都长的帅气漂亮，随便在学校里走一圈，回头率都是可圈可点的，看人自然会自带三分傲气，也不好说话。你以为子诚干嘛要费时间亲自帮你介绍？他是在借自己的名声帮你立威，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没人会对你不客气。所以说啊，你小子够幸运的，子诚对你多好……”
方乔有些震惊，他是真的没有想得这么多这么深。这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的世界与晏子诚世界的不一样。两岁的差距其实还是明显的，至少大一和大三的学生，过得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大一的方乔，还遵循着高中时代同学之间和平友爱的生存模式，而大三的晏子诚，却已经早早开启了社会上弱肉强食的适者生存了。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已经是有些心计，不会轻易被人欺负的那种人了，却不料，那只是以他的标准来评判而已，离晏子诚和杨泽他们，还差得很远。
一时间，他看向晏子诚的眼神有些复杂。
如果杨泽不说，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晏子诚的这些苦心。
也许对于这段感情，晏子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认真的多。
接下来的几天，彩排照常进行，晏子诚每天都来盯着，全心全意扑在上面，方乔为了配合彩排的进度，也翘了不少课，每天都过来剧场这边。
两人都很忙，独处的时间少了，彼此之间的默契却多了很多。而且晏子诚发现方乔的吃醋举动减少了不少，整个人都变得稳重了些。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天的那番话起了效果，但是方乔能有这样的改变，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彩排仍然很忙碌，每天都进行到很晚。杨泽表面上嘻嘻哈哈，一副很好商量事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一个要求很严格的导演，来来回回的卡掉重来，直到众人的表演达到他心里的最佳效果了，才肯停手。
几天下来，无论是方乔，还是吴非靳晓甜他们，都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方乔还好点，只用站在幕后说话就好了，吴非几人就惨了，神态动作各种调整不说，还要满场跑来跑去，每天都在打体力消耗战。尽管如此，每天都要翻来覆去的念大量台词，再加上天气反复无常的影响，方乔的嗓子还是哑了。
虽说沙哑的嗓音另有一番韵味——用靳晓甜的话来讲，就是慵懒的性感。但是杨泽和晏子诚商量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让他好好休息，带着其他人先排没有归途的部分。
跟着晏子诚坐在主控台旁边，方乔有些沮丧，“抱歉，学长，给你们拖后腿了……”
晏子诚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事，身体要紧，你好好注意嗓子，尽快养好然后继续彩排就行。没你的戏份也挺多的，够杨泽弄一阵的了，不会耽误事的。”
方乔看着他，抿嘴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他知道晏子诚是在安慰他，无论如何，他还是耽误了大家的进度。他也知道其实自己的情况不算严重，本来不应该休息的，大约是晏子诚知道嗓音对他的重要性，所以才说服了杨泽，让他好好护养嗓子。
平心静气的去观察的时候，方乔才发现，原来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有着晏子诚的细心和维护。
他很感动于晏子诚的体贴和帮助，即使这会为他招来不少流言蜚语。
“晏子诚对那个方乔可真是好啊，嗓子哑了一点，就赶快把人叫下来，一点都舍不得让他累着……果然是走后门进来的，就是不一样！”
“就是啊，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气，哑个嗓子就不能排戏了？”
“一个外院的大一新生，就能演上这部剧的主角，想想都知道里面有猫腻！”
“啧，差别对待呗，你要是能抱上晏子诚的大腿，你也能有这待遇。”
“得了吧，那可是晏子诚，出了名的清高难对付，多少人前仆后继，结果死在沙滩上的？我可不敢……”
方乔站在茶水间门口，背靠着墙，安静的听着门内的风言风语，若是换做以前，他大概会冲进去义愤填膺的与他们理论一番，可是现在，他已经渐渐明白多说多错的道理了。有的时候，解释是没有意义的，在看不惯你的人的眼里，你的所有解释都是辩解，所有实话都是造作，所以还不如不说，只让事实说话就好了。
尽管明白这一点，但是眼见着因为自己的缘故，晏子诚被这样议论，方乔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所以他拎着杯子，面色沉静的走进了茶水间，迎面对上了那几个前几天刚刚认识的男男女女，对着他们诧异的目光，方乔扯着嘴角笑了笑，“师哥师姐好。”
“啊……嗯……你，你好。”众人皆是一脸的古怪尴尬，背后议论别人，却被主人公当场抓包，这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
在这奇怪的氛围里，方乔安之若素的接水泡茶，最后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茶水间到剧场之间有一个转弯，方乔端着杯子顺着走廊往前走，一转身，撞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简君昊正斜倚着墙站在拐弯处，手里夹着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站在这里，是能听得到茶水间里所有的响动的……方乔脑海里涌上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你都听见了？”方乔皱起眉。
简君昊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默认了。
“那你为什么——”他还没问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师弟，师哥今天教你一招。有些人的嘴啊，是永远都堵不住的。我越是阻止，他们就越是会议论。若是放任不管呢，待他们说够了，流言自然就会平息，这个啊，就是在这个圈子混的守则。”
简君昊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方乔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方乔站在原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