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日边清梦断（1 / 1）
舞颜和青梵去看了一次日出，回来的时候舞颜眼角微肿，明显是哭过的样子，但精气神却是异常的饱满。柳衍盯着舞颜和青梵看了一会，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等到青梵去藏书的地方、舞颜说要补眠回屋了，都走得不见身影的时候，柳衍才浅浅的叹息出声，孩子太聪明、教的太好也是一种负担啊！一种甜蜜的负担。
青梵。
那个孩子，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过不久迎接他的将会是阴谋诡异、波涛汹涌的朝堂宫廷，他放在心里珍视的孩子就会陷入那样危险地境地。可是他却无力改变什么，那个孩子为他揽下那样的为难。因为他也是被他放在心里的，所以在觉得他为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想要为自己在乎的人敛下困苦。柳衍觉得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怪圈里，可他却无力挣脱。
还有舞颜。
那个越长大越见美丽的女孩子。
这个世上有些人让人见之生愧，那个女孩子显然就是这样的存在，精致而风仪无双。
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眸---眸光清泠又隐含几分谜一样的朦胧。假以时日还不知会生出怎样惊心动魄的美丽。
柳衍微微自嘲，随即唇角流露出一丝近乎冷酷的笑意。不论遇到什么他；柳衍总会护得了两个孩子周全。更何况那两个孩子是那样的聪慧，绝非天真、不谙世事的孩童。从他在那个雪夜在漫天的火光中见到两个孩子起，纵然在那之前那两个孩子都是天真可爱的稚子，可是在那之后那两个孩子就不惜一切的想要长大。那种迫切的想要长大、迫切的想要力量来守护自己、守护对自己来说重要存在的心意，他怎么会感受不到。只是他心爱的孩子想要的而他又有的，他又怎么会不给。
他心爱的孩子即将进入那个地方，他总会陪着他的。
---即使要面对再也不想面对的他。
再说了，舞颜也会去。她想要陪着青梵，那样的心愿他不会错认。
“月影，何事？”柳衍看着静静的跪伏在面前月影纯。
“有外来者入谷，潜至小姐身边。月影阻拦不及，请主上惩罚。”月影纯其实心中惊疑非常，到底是什么人，可以穿过迷雾森林又可以在他的阻拦下逃脱，潜至小姐身边。
“来人可做了什么？”柳衍声音里的冷意很明显，他绝不会原谅任何想要伤害到他心爱的孩子的人，不管那人是谁！
“来人只是跟在小姐左右，并未有任何举动。”这也是月影纯不解的地方。按说费了那么大的劲接近小姐，一定是有什么企图的，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来人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不论什么时候都跟在小姐的身边。
“是这样啊······那暂时不必理会。注意不要让他做出伤到青梵和舞颜的举动。”柳衍微微的阖了阖双目。他大概可以猜测到一些来人的企图。舞颜的出身绝对不凡这是可以肯定的。没有人可以自由的出入君氏山庄，而可以出入君氏山庄的人不是君家的人，就是君雾臣的客人。而可以去君家做客的人遍数西云大陆也没有几人。这样说来舞颜的父母绝非凡俗。来人说不定便是舞颜家的。只是不知为何在这么多年以后才来寻找她？
“是。月影告退。”
······
舞颜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思考刚刚听到的一切。
来人一身浅灰色的劲装，静静的跪在舞颜身前，并没有打扰舞颜的思考。
半响。
来人听到舞颜有些嘶哑的声音。
“你是说我需要回到香家。”
舞颜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出口，嗓子就像穿过沙漠的羁旅客，早已皲裂。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就有火辣辣的痛意。
“小主子是香家现任的家主。”来人话很简单。
“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吧。”舞颜努力的压下喉咙里那火辣辣的痛意。
“主子为属下赐名今朝。”
“今朝？······今朝。好名字！”舞颜轻轻地叹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果然是要看今朝么。
“你所说的主子是我的父亲对吗。”明明只疑惑的问句，可是舞颜就很笃定。为今朝取名的一定是她的父亲---香如夜。
“是。”今朝一直低垂的眼，飞快的看了舞颜一眼。
那精致绝伦的面容上有无法释怀的黯然，混合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
“摩阳山的神谕，家族也知道吧。”转瞬间舞颜便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
“是。”今朝无法明说的是主子在离家去往承安京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家族有什么安排？”舞颜询问道。
“家族按照主子的吩咐，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做？”舞颜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惊疑。
“是。”今朝平静的应道。
“那要我回去是什么意思？”既然对天命者没有什么企图，那么要她归家是要做什么？
“小主子是香家现任的家主，家主不能长时间的不在家族。”主子早已将一切安排好，只要小主子愿意，家族从不会成为负累。作为主子与主母最心爱的珍宝，小主子应该是遨游九天的谪仙女子。
“我明白了。”舞颜一瞬间想要大笑又想要大哭吧，父亲您究竟为我付出了多少？时间仿佛回到那个时候，父亲抱着她对她的母亲说“雪海是我们最爱的宝贝。”声音里满满的珍视与喜爱。
“青梵去承安的时候，便是我归家的时候。”舞颜明眸含泪，脸上却绽开最温暖的笑意。
······
“师父。”舞颜安静的走到柳衍的身前。踌躇着不知该怎样说。
“舞颜，你家里来人了。”柳衍说得很平淡。舞颜一点儿都不惊讶，道门掌教的柳衍若是连自己居住的山谷来了外人都不知道才是令人惊讶的不是吗？
“我是柳舞颜，但同样我也是香雪海。”舞颜看着柳衍，认真的说道。“我是香如夜和风辰雪的女儿，所以我会成为香家的家主。”她在认真的告诉他。
“好，我知道了。”柳衍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静静的笑了。
“所以师父和青梵去承安的时候，舞颜就无法同行了。”舞颜其实想要陪他们一起去承安的，尽管她并不喜欢承安京。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喜欢承安京了。
“做你想做的好了。”柳衍伸出手揉了揉舞颜的头发。“记住你永远是柳衍的弟子。”
“是，我记住了。”舞颜笑起来。
看着风穿过竹林，单薄的竹叶上下翻飞。
舞颜有些苦恼的放下手中刚醺满了墨的毛笔。
师父那里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可是要怎么给青梵说呢？
她可是说了要陪他去承安的，现在说不去了，又算什么呢？
岁月静好，而时间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