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喝酒喝酒(1 / 1)
“不……本该如此?”
不本该如此?小唐门看着明教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跳下屋顶,风刮下了他的兜帽。
明教走近小唐门眼中满满疑惑。
疑惑得那样真切,真切得让小唐门觉得满腔的怒火只能化作口中浓浓的苦涩,消不掉,只能这么受着。
小唐门从小作为杀手被培养长大,但不是六情不通的机甲。喜怒哀乐,爱怜憎恶该懂得一样不差。说来矛盾,有多少同门因为任务毫不留情斩杀过弱小,可是唐家堡每一个人却还是抱有一颗怜悯之心。滥杀老幼,□□妇女在小唐门看来简直是天理不容。可是对于恶人谷的人来说,这只是他们大战过后最简单的发泄,甚至在恶人谷的军法中都没有约束,他们的长官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该如何,小唐门怎么能说得清楚?
明教惴惴不安地看着小唐门,想伸手摸摸他通红的眼角,可手伸到半路却被小唐门躲开了。明教还来不及抓住他发尾划出的弧度,小唐门便转身离开了。
小唐门走到几个被打爬下的人面前,用明教从没有听过的语气说道:“告诉所有人,再让我看到这种事,不要怪我追命箭参上。”
回谷第一天的夜里,小唐门被天策拉去喝酒。
天策不知道哪里弄了几坛子好酒和一些下酒的小菜,在他院子的大枯树下,招呼小唐门吃喝起来。天策分给了小唐门一坛,说是小孩子不准多喝。小唐门也不贪酒,他贪的是带着辣味的下酒小菜。天策在分剩下的酒的时候犯了难,他想把酒均分成两份,可奈何是个奇数,多的一坛被天策摆弄来摆弄去,最后被放在了一边。
小唐门揭开酒封,醇洌的酒香立马四撒开来,皱着眉头喝一口,火辣的感觉从口腔蔓延到了食道。
天策看着喝一口就上脸的小唐门哈哈大笑:“一看就是不会喝酒的,慢点喝,待会还有人就闻着味来的。”
出乎意料地,天策喝酒十分安静,没有拉着小唐门天南海北地胡侃,就是静静地大口灌着酒。小唐门回忆了一下,在他小时候也见过这样的场景。
小时候师兄带他去天策府拜访,府里英气的儿郎们似乎也是这样,沉默地喝着酒,不发一言。
小唐门喝得无聊,随口扯了个话题:“你那半边酒是给谁留着的?”
天策看了看已经喝空的三个酒坛子,扯着嗓子喊了句:“还喝不喝拉!不喝我一人喝完拉!”
小唐门正疑惑,只见对面屋子里走出一个人。
顶着小唐门震惊的眼光,少林神色自若地走了过来,拿起一坛酒,开封后就一饮而尽。散落的酒水打湿了少林的袈裟,他也浑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赞了一声好酒。
天策快手快脚地又扒拉出两坛子酒,对着少林说道:“我分酒只是让你看一下我没私藏,你还带着伤呢,只许再喝两坛。”又对小唐门说:“你快把下巴收一收,他一个破戒的和尚,啥事没干……!”
天策话音刚落,一个空酒坛子就冲着他飞过来,天策狼狈一闪,酒坛子撞在树上炸开。
少林笑眯眯地看着顶着一头碎渣子的天策。
小唐门悄悄地挪了挪屁股,远离天策。
谷里深红色的地面热乎乎地。晚风带着凉意吹着枯树枝发出响声。
天策喝得有些多,搂住少林天策直蹭蹭。少林推了几次没有推开,反而被天策逮住脑门亲了个响。少林下意识地看向小唐门,发现小唐门眼睛瞪得浑圆。
小唐门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个状况,但也本能知道自己该闪人了。“咳咳,那个……大师,天策也醉了,那我就先回去吧。”
小唐门看着一向从容的少林脸红得几欲滴血,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拿了还剩的小菜,溜溜达达地往住处走去。
小唐门走后,少林把天策架回屋,打了点水给他擦洗。
每次下了战场,天策总会喝醉一次。少林觉得天策酒量不止如此,可是天策要醉,少林就当他真醉了。几年下来少林已经习惯为醉酒的天策收拾残局。少林收拾完酒坛子就听见天策小声唤着他,走进,又被人扯入怀中。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天策像孩子样,带着委屈,埋首在少林颈间。
少林回抱住天策,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天策的背。
“就剩你了,不许走。”
“我不走。”
屋子一角,青烟缕缕,墙上挂满了带血的命牌。
小唐门一路上都在猜测天策和少林的关系。早在战场上小唐门就发现天策和少林十分熟稔,有着旁人所没有的默契。通常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的意思,原以为他们是至交好友,现在看他……
虽然有些惊诧两人都是男子,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有什么。
捕捉到一种熟悉的声音,是机甲转动和破风而行的声音。小唐门惊喜地抬起头,看见空中鸟一样的东西越飞越低。那东西接近地面,赫然是唐家独有的机械翼!
“师兄!”
被小唐门叫做师兄的人精准地控制机械翼降落,紧接着那人一脚踹上了小唐门的屁股:“夭寿拉,瓜娃子翅膀硬了!敢不回家了!”
还是熟悉的感觉,小唐门趁着酒劲,哇地哭出了声,边哭边笑:“师兄,师兄,师兄……我想家了我想回去……”忍耐了这么久,所有的害怕,委屈,思念倾泻而出。
师兄看着自己亲手带到大的孩子哭成这样,心疼得不行。这么久不见,小唐门长高了,原来肉嘟嘟的脸颊也瘦了下去,轮廓也变深了,像个大人了。
小唐门又嗷了两嗓子,很快就止住了哭声,不好意思地擦干脸,问道:“堡里还好吧?可有人寻仇?师兄怎么来得?……”
“能有什么事啊?有谁敢找我们唐家堡的麻烦?……咦?那是谁?”
谁?还能是谁。
明教站在小唐门屋子前,手里拿着大把狗尾巴草。神色不明地看着两个带着独当一面,举止亲昵的人。
一片云飘过,遮住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