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1 / 1）

叶梓玥站在后方，看着小常在黑暗中带着点点蓝光的眼睛，有点出神。

然而，下一秒，对方已经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大门，更为强烈的光线很快遮掩了对方眼中那些许光碎。

白色的光铺天盖地地涌出，那过分亮眼的光芒让叶梓玥闭上眼回避开来，待双目从昏暗中逐渐适应白光的亮度，她才转回头看向面前的大门。

那是一间白色的大厅。

踱步走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6台病床，左右对称摆在房间两侧，六人躺在上面，体型均非常消瘦，躺在那身盖一层薄被，仅能看出一小团凸起。

离叶梓玥最近的那张床上，躺着的人闻声转过头来，看向叶梓玥。

叶梓玥一见那张脸，觉得呼吸都顿了下。

那只是个孩子。

不过十来岁的容貌，可面色发紫红色，带着淤肿，头发早已掉光了，那孩子张张嘴，没能出声，却让叶梓玥看到对方口里的模样。

那不是人类的唇齿口腔了。

说起来更像是一些肉食动物的口器。

张开的嘴中，一排尖锐的利齿横在口中，而两边，竖排依旧是两排利齿，像开花一般张张合合，粘液站在牙尖，丝丝缕缕带着颤抖的热气。

“丧尸？”对方这副模样让叶梓玥只想到这一个可能。

小常没理会她，径直走上前，轻轻拍了下男孩的肩：“收嘴，吓人。”

“嘶——”男孩子瞄了小常一眼，眼一眯，像恶作剧被捉包的小孩子一样唔了声，嘴巴立刻收，所有利齿纷纷收拢消失在嘴里，然后，男孩的嘴恢复人类的正常大小，只是唇角有两道长长的细缝，状若恐怖片里的裂口女。

“叫姐姐。”小常继续道，随手把一盘食物放小孩手上。

小孩子其余部位仍旧是人类的模样，小手拿着勺子舀了土豆泥，然后对着叶梓玥一笑。

“……”夏玥有种想捂脸后退的冲动，但托这面瘫叶梓玥外表的福，她只是面无表情看着，眉头抽搐了下。

那小鬼不笑还好，一笑嘴巴就裂开了，还是一家伙裂到耳朵根那种，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嘶嘶……姐姐好。”小男孩沙哑的嗓音像蛇，对着叶梓玥笑完，就埋头吃饭了，一点都不在意自己那笑容多吓人。

“慢慢吃，还有，勺子和盘子不准吃！”小常当即喝道，见小男孩叼着勺子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己，又补充道“咬出齿痕也不行！”

安顿好小孩子，小常又给其他几张床上的人送了食物。

6张床，每位床客都有变异的地方，裂口，凸眼，鳃耳，利爪，脚蹼，背带肉翅。六个人乍看下像是病毒变异造就的新品种丧尸，但都保留人性。

“这些是PDS？”叶梓玥随小常安顿好这六人的食物，有继续向白色大厅的内部深入。

见对方一点都不怕，倒是问东问西很好奇，小常也挺满意，解释道：“这些都是人类，绝对没被丧尸咬过，也没喝过被污染的水。”

“……这是基因变异，辐射弄得？”

“不是，是疫苗。”小常摇摇头“18区被选择性播撒了试验用的疫苗，有些人没出问题，但这些人就变异了，变成这副不像人也不像丧尸的模样。”

“上面那些人也接受了疫苗？”叶梓玥转念就想到监狱里那票类似混吃等死的男男女女。

“他们都是居住在疫苗播撒区的人，至于有没有感染疫苗体，我就不知道了。”小常耸肩，待走到一处嵌合门前时，他放开推车走上前去，将脸对准墙壁上一块圆柱形的凸起前。

白色的圆柱面逐渐旋转张开，一道红色光线射出，那射线扫描了小常的虹膜，信息接收，处理，随即，白色的嵌合门自主开启。

“你呢？”叶梓玥问道，安静的眼眸无波无澜，落在对方的背影上。

染着黄毛的小青年沉默半晌，然后，回头，极为嘚瑟地一笑：“你看我像那些怪物吗？”

这话问得叶梓玥默然。

那些怪物？刚才，小常还很正常地为自己解释那些躺着的家伙都是人类，只是被感染了，这回，突然尖锐地称那些人是怪物，感情他对这个问题很敏感。

既然敏感，那就是了。

叶梓玥转移目光，果断岔开话题：“里面是哪些人？”

“这些比较严重，所以，没法躺着，得关着，欸，别光一边看着，帮忙送饭啊。”小常麻利地进门，一手一个托盘利索地走向左边。

左边是一排铁笼，几道影子缩在铁笼暗处，不愿意抛投露脸的模样。

叶梓玥效仿小常拿着托盘上前，一走进，首先看到一处笼子里，那个缩在角落的影子动了动，然后慢慢抬起头来，暗红色的眼珠子转动一下，无神地望向自己。

“这些事感染地比较严重的，带攻击性哦。”小常把托盘放在笼子前，没有贴近笼子，而是改用一只竹竿将托盘顶着，慢慢送到笼子前面。

叶梓玥左右看看，发现一边还躺着一只竹竿，比小常那只短一点，于是，她也拿起那竹竿效仿小常的动作，把托盘一点点往前送。

第一次上手，干的略不利落，叶梓玥不小心顶过头，托盘碰到笼子的铁栏，发出一声细响。可也就是这么一小点插曲，让笼子里畏畏缩缩的影子动了下，继而，那影子瞬间窜出，重重撞在笼子。

“吼——”一声咆哮自影子口中发出，带着腐物的气味，让叶梓玥登时后退好几步，双眼威慑性地瞪着那影子。

这目光像是挑衅了对方，影子又咕噜了几声，再次撞了笼子好几下，这骚动还牵连了旁边的几位住客，影子们都骚动起来，纷纷撞向笼子，一下比一下激烈，像是要脱逃一般。

“啧。”一边，小常见状，啐了身，转身拉起了电闸。

开启的电闸将电流注入了笼子里，那不强不弱的电流蹿过了里面那些影子的身体，成功让这些闹事的家伙全身无力，挣扎不行，最后都栽倒在地。

“安分点啊，否则扣晚饭。”小常威胁地喝了声，转手把叶梓玥往后推了推“姑娘你还是帮忙递盘子吧，你要被抓了咬了我还没法向冯烨解释。”

“嗯……好吧。”知道自己坏了事，但还是能帮忙，叶梓玥点点头，转身帮忙递餐盘去了。

就在她转过身时，一边，最靠近门的那个笼子里，一直缩在角落的影子，突然动了下。

这也引起了小常的注意，因为最角落那个笼子里的家伙，一直是悄无声息，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动弹。

那影子慢慢舒展开来，只见得，一个长发女人的形态出现在笼子里。

女人双目半阖着，微开的眼缝见能看到红色的眼珠，看那模样，这人的视力已经丧失地差不多了，而确实，她不是以目光寻人，而是想觅食的动物一般，靠鼻子在空气里轻嗅，左右晃动脑袋，像要通过味道确定什么一般。

就在叶梓玥将餐盘端起，再次回到小常身边时，那一直寻觅中的影子有了行动，她毫不犹豫地冲向了笼子边上，重重撞在铁栏上。

铁栏刚通过电，将先前那些胆敢造肆的家伙全部撂倒，所以，笼中人们都暂时不敢上前触地雷，可是，这个女人不是，她没在意牢笼上残留的电流，龇牙咧嘴，忍着痛，伸出手，直直指向叶梓玥。

“吼——还、还给我……”女人对着叶梓玥，低吼间，似乎在说这话。

“蛤？”叶梓玥站在远离笼子的地方，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

女人细着鼻子，更确定了这气味一般，更绝望地对着叶梓玥咆哮起来：“你什么都有了……把属于我的纸牌，还给我啊——”

“她怎么了？”叶梓玥看向小常。

小常也很不解，忙起身要去拉电闸：“不知道啊，这些人视力早不行了，都靠嗅觉辨别人的，你碰过什么东西？”

“我一直在监狱啊。”见女人挣扎着要扑向自己，带着血污的手胡乱挥着，那点点血迹几乎洒在自己脸上，叶梓玥再次后退几步。

这时小常也拉下了电闸。

“吱吱——”电流接通，再次流窜在铁栏上，但女人没退缩，依旧靠在牢笼边，伸手对着叶梓玥，不甘心地念叨着，咆哮着。

“把我的纸牌，还给我、还给我……爱丽丝！”

女人倏然大喝一声，那是一个女性的名字。

爱丽丝。

这也是叶梓玥多次听到的称呼。

这女人，叫自己爱丽丝？

叶梓玥刚想制止小常，好问问这女人知道什么，可是，流窜的电已经超过女人的身体负荷，那不断挣扎的女人，终究还是失去力气，颓然倒在地上。

“搞什么飞机啊——”小常见对方终于安静了，才拉回电闸，摸了摸额头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