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难怪森森…」
Mandy说着又收起了笑容,视线谨慎的投向正笑闹中的柏森。
「妳接受吗?」Mandy没头没脑的问吴彤,顺手拿起柏森没喝完的饮料喝。
「什么?」
「这间吧叫做White Lies,」Mandy说着,「是老K跟他的朋友合开的,如果妳到现在看着把里的人,还看不出这个结构,那么我也只能说妳迟钝了。」
Mandy的话几乎应证了吴彤的猜疑,这是间Les Bar。
「森森跟我…我们曾经都是Bartender…」Mandy说着,她并不是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从前可能有太多荒唐,却荒唐的很美好。」
说着又看了一眼柏森。
「她有说过她的嗜好吗?」Mandy问吴彤,「她有叫妳看着她吗?」
吴彤摇头,她根本听不懂。
Mandy耸了耸肩膀,把柏森的日出喝光了。
「等等…」吴彤放下啤酒杯,「难道柏森也是…」柏森是个同性恋吗?
Mandy狐疑地瞪着吴彤,「妳们不是上过床了?」
是睡过同一张床而已,吴彤在心里纠正。Mandy歪着头看面无表情的吴彤,彷彿是世界上最有趣的发现一样。
不只是目光很赤裸,连言语也都一样。
吴彤又啜了口啤酒,感觉口腔有点干涩,但喝了更多啤酒却无法解口中的渴,这就是酒精吧?
她这才发现,柏森这个女人她一点都不懂。
Mandy一头鲜红的发象是火在烧,她跟客人笑闹的模样更像辽原的烈火,这纤瘦白皙的女人,游走在吧台之间是这世界的女王,她是漂亮且具有魅力的,吴彤静静望着。
Mandy跟柏森分享过的过去,究竟是…
柏森真的很慢,应付几个女人花了好多时间哦…
「嘿,有没有人说妳很酷啊?」有支胳膊搭上吴彤身边的桌面,「一个人坐着喝啤酒,等人吗?」
吴彤快速地瞥一眼那女人,看来长发大眼的,吴彤没看清楚,她不敢对到视线,「没有。」
「失恋了哦!」那女人呵呵笑了几声,听起来异常轻浮,「可怜的孩子,妳知不知道…抚平伤痛的好方法,要不要姐姐教妳呀?」
「机车。」Mandy语带笑意的唤那女人,「森森的女人妳别乱碰啊!」
「森森的女人!」机车跳了起来,却又沉着的靠回桌上,「可惜森森也是我的女人啊!这样依此类推,妳也是我的女人了。」
狗儿玩的球也是狗主人的?吴彤在心里想。
「森森是大众情人,每一个人的女人。」Mandy翻了翻白眼,丢了一杯啤酒给机车,「不要以为妳很厉害好吗?机车!」最后那句倒不像在叫她,像在骂她。
吴彤又喝了口啤酒,习惯了苦涩的感觉之后,觉得顺口多了。
「Mandy妳可以不要坏我的事吗?我让妳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厉害,这妞等一下就跟我走了。」机车带着讨人厌的笑容说,「欸,妳叫什么名字?」
吴彤并不搭话,视线落在Mandy左肩的刺青上头。
「红白的蔷薇?」吴彤问,蔷薇跟玫瑰长得很像,这种图案当做刺青容易不好看,但是Mandy采用了红白二色,又以白色居多,因此整体感觉是清爽的。
「玫瑰的花语是爱!是恋!是美!」机车在旁边叫着,Mandy白了她一眼,吴彤都说了是蔷薇了这家伙还这样死心眼。
「妳怎么知道是蔷薇?」Mandy问,一边低头整理吧台。
「花朵娇小,刺多凌乱。」
Mandy听着点了点头,应了声,「森森也这样说,说这种细节总有人该注意到的,不能随便就漏掉。」
「喂!妳们不要忘记我的存在啊!」机车叫着。
「嗨!机车。」
柏森终于告别了人群,她轻松的回到吧台前。
「森森。」机车咕哝着打招呼。
「妳认识彤了吗?」柏森看着Mandy似是而非的笑容好像看懂了什么,「哎,机车,不属于妳的东西就不要妄想企及,好吗?呵。」
机车瞟了吴彤一眼,碎念着离开。柏森抿着嘴看机车离去的背影,笑得暧昧。
「森森,难得回来要帮我一把吗?」Mandy看了吴彤一眼,问着。
柏森也转头看吴彤,犹豫了起来。
在这僵迟着的几分钟里头,Mandy轻轻勾起唇角。
「我没关系。」吴彤淡淡的接话。
「呵,我只待一个小时哦!」柏森看着Mandy富饶兴味的表情,只说了这句话,绕到了吧台后头。
「Screwdriver!」Mandy一叫酒,柏森就滑了个伏特加瓶子过去。
「Manhattan!」
「好。」吴彤好像看到威士忌。
「Sea Breeze!」
「好。」
「有人要冰茶!」
「等等啦!要操死人哦!」柏森笑着大吼,却准确无误地送上每一杯酒。看得出来她跟Mandy默契相当的好。
「就不信有人真的操的死妳。」Mandy语带暧昧的说,吴彤听着耳朵发毛。
「呵呵。」柏森不做正面回应。她知道Mandy的不悦,如果吧前工作平常就这么多那是一回事,柏森知道这踊跃地叫酒情形完全是针对自己。
她们喜欢看调酒,吴彤看着,也觉得那些眼花缭乱的色泽很吸引人。
人群的起哄渐渐散去。
「找新工作没?」
Mandy低声问,柏森耸肩。
「真的不回来了?走了妘儿、走了妳,剩我一个人我撑不下去。」
「妳可以的,老K一个人不也好好的?」
「狗屁。」
「Mandy,我想过挥别过去重新来过的。」柏森声音低低的说,几乎有恳求的意味,「我已经没有希望了,别逼我。」
Mandy叹了口气,「森森,妳连绝望的时刻都这样辉煌,妳以为自己说服得了人吗?」
吴彤感觉自己象是透明了一般,她常有这种感觉,自己消失在人群里了。究竟是因为她总是看不到人的眼睛吗?看不到眼睛里正想着的事物,所以她永远感受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吴彤听着两人的对话,发现世界已经不同于她的认知。吴彤很少有这种感觉,妳踏踏实实的坐在某处,却又有种不属于此地的抽离感,这让吴彤迷惘。
对柏森突如其来的陌生感让吴彤有这种感觉。
「森森,阿诗她们有为难你吗?」
「呵,可能没有吗?妳都想得到还问我。」柏森笑着说,「我跟妳说了,家里太乱,谢绝会客。」
Mandy眼神复杂的瞥了吴彤一眼,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秘密。
吴彤想着,White Lies,但她不会用白色呈现这幅作品,秘密有很多种色彩,或许跟柏森一样,是龙舌兰日出那种鲜艷漂亮的基调,底下却含着一个暗淡的微笑;也许跟Mandy一样,红白色的绽放的花,却有解释不出的话。
…也许就跟这里一样,不是指那混了点蓝的绿灰或是带了点褐的红,是那种人们把彼此都看穿了似的眼神,却仍然有说不出的事实。
吴彤把啤酒一饮而尽,她要用写实的场景去呈现抽象的概念。
她想好了。
☆、9
吴彤不爱刺探。也许是因为话少,她也无法问更多。
但今天吴彤有话要问。
「为什么是White Lies?」
吴彤在回柏森家的路上问着,她依旧是绕着一些小路走。
「因为这间吧在白天跟黑夜的差异。K说这就象是个谎言,却是个善意的谎言。因为走进White Lies的人都需要庇护,也都说过谎,但这些谎言没有恶意…」
谎言是用来隐藏自己,可以免于嫌恶的眼神、免于尖锐的言语、免于恶意的伤害。
「那是属于妳的一部份?」吴彤一如以往平板地问,却忍不住掌心微微地颤抖,她正在探索她的过去。
「属于,但不等于。」柏森淡淡的说,「彤,妳确定妳要真正认识我这个人?或许有些事情就让它过去会更好。」
吴彤摇头。
她必须知道秘密的模样,才有办法描绘秘密。
「彤,妳觉得站在漆黑的天空下,会被这片天染黑吗?」
边绕着小巷子走,柏森边问吴彤,但她并不等吴彤回答又径自说了下去。
柏森说,一切的起点是那个升学悲剧,但仍然还有一些其他。
「我一直都不敢跟家里拿钱,家里这么艰困,我弟跟我妹也有大学要读,但他们未必能跟我一样顺利地考上公立大学,我一直都替爸妈担心着,到了大三那年,我弟终于确定要上大学的时候,我告诉爸妈我不需要生活费跟学费,要他们为弟弟考量就好。」
吴彤听得很专注。
「其实,我这么做的用意…也是因为我对不起家里,我不敢再对他们予取予求。我会让爸妈丢脸…因为我是个爱女人的女人。」
吴彤震了一下,「嗯」了一声。她相信了,Mandy赤裸的轻浮话语吴彤都有所保留,她就是想听到柏森亲口承认。
「我唯一的落脚处就是White Lies,我在那里头过了几夜,假装狂欢,其实在人群里痛哭。我跟和我一样逃避着的人群在一起,感觉自己不会这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