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Part14 《奶爸二十岁》（1 / 1）
镜头里，坐在酒吧吧台处的女人已然有些神志不清，她抬起头，眼神迷离，双唇微启，白皙纤长的食指和拇指捏起酒杯，看着暗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中回旋荡漾，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笑意。
“好，拍下一场，陆祢、李赫准备！”
陆祢站起身，和刚刚从镜头前退下来的萧芳打了个照面，但见她长了一双极其勾魂的媚眼，只眼角的细小纹路暴露了她已不再年轻这一事实，她懒懒地立在一处，语气不算友善，“现在的新人可真有排场，这才出道多久，连助理都有了，想当初我刚出道的时候，什么都得靠自己，不知遭了多少罪。”
陆祢似是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嘲讽，朝她友好地一笑：“芳芳姐。”
“哟，不错嘛，功课备得挺足，还能认出我。”萧芳笑得愈加肆意，眉目间却带着些许悲凉。
陆祢想，灰姑娘始终是童话故事，不是所有嫁入豪门的姑娘都能得到所谓的真爱，且不论萧芳是否付出过真心，单是她放弃的事业和消耗的青春年华，就足以使她悔恨半生。他的目光中不觉带上些怜悯，嘴里却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语。
“怎么？”萧芳似乎有些不满，挑眉嘲弄，“同情我？真是笑死人了！”
“我……”
来不及解释，导演的催促斥责声传到耳中，陆祢只得快步走到镜头前，坐在李赫旁边，调整情绪。他饰演的是二十岁的大二学生苏志文，为人仗义，不拘小节，性格爽朗，颇具才名，是学校里女生心中排得上号的男友人选。
“各部门注意，Action！”
“志文，你看那个妞，”李赫一只手搭在陆祢的肩膀上，眼神微眯，啧啧道，“那胸，那腿，我擦，超正点。”
陆祢淡淡地朝李赫说的方向看了一眼，兴趣缺缺地低头玩自己的手机，李赫的目光继续在人群中搜寻，“诶诶，志文，你看，大长腿诶，我擦，童颜□□，那个也不错，好像老了点儿。”
“行了行了。”陆祢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将面前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喜欢就去追，别婆婆妈妈的，像他妈个娘们儿一样。”
“我……你到底……”李赫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忘词了。”
导演喊了“卡”，陆祢仍旧在原地待命，这一场戏是整个故事的开端，苏志文单恋校园女神秦洛水，告白惨遭滑铁卢，夜里和好兄弟到酒吧买醉，却阴差阳错和同样来买醉的大龄白骨精唐怡发生了一夜情，并且一击即中，光荣上岗，成为一名大学生奶爸。
李赫原本想和陆祢说说话，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却见陆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就歇了心思，认真背起剧本。
再次开机的时候，两人的状态都十分好，李赫将一个无下限、无节操的好基友形象表现得极为出色，陆祢在和他的对话中适当加了些小动作，瞬间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不少，俨然一对大学好友。
李赫见自己说不通陆祢，腾地一下站起来，正准备说台词，就听得一声“卡！”李赫一脸茫然地朝导演看去。导演怒道，“你出境了知不知道，还挡住了陆祢的脸！你到底会不会演戏！基本的镜头感在哪里！”
见李赫被导演说得讪讪，陆祢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新人都这样，别在意。”想了想又朝导演道，“导演，让李赫去看看刚才拍的部分吧，对他找镜头有帮助的。”
导演原本就打算这样做，但他毕竟只是SS公司新晋的导演，而且李赫又是他推荐的，怕被人诟病，趁着陆祢说出来，连忙朝李赫招了招手，向他讲解起摄像机的位移和镜头取景。
陆祢也没有闲着，琢磨着下一场和萧芳的对手戏。阿蓉见状，连忙上前递衣服递姜茶，生怕把陆祢冻着了，顺带提了下明天的行程安排，“……上午拍摄结束后，我们就赶去给《lover》杂志拍摄封面，晚上有一个电台采访，之后又得赶回剧组继续夜场拍摄。”
“我知道了。”
“还有，”阿蓉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迟疑道，“陆祢姐，虽说萧芳姐曾经红极一时，但现在也不过是个豪门弃妇，只要表面尊敬，不落人口舌就行了，你完全没必要受她的气。”
陆祢喝了口姜茶，并不作答，见那边李赫已然准备好，叫阿蓉退下后，全身心投入拍摄中，顺利将其余的戏份都拍完了。
“好，各位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我们开始拍下一场。”
众人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陆祢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他登录微博，发现自己之前@周泽天的微博有了许多人的回复，有说他君子风范的，有说他假惺惺的，各种评论，看得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最搞笑的是，周泽天也转发了这条微博，还附带评论“感谢小祢祢的关心，我去了美利坚合众国是不会忘记你的。”下面又引发众人无数猜想。
正在想自己要不要再@回去，就见李赫坐到了自己身旁，毫无顾忌地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赞叹道：“陆祢，你和周泽天的关系很好吗？”
陆祢对他这种自来熟的语气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关了手机，回应道：“因为曾在一个剧组呆过，关系还不错。”
“哇！真厉害！”李赫一脸羡慕地说，“你们签的公司那么好，经纪人也赞，又有前辈指点，果然和我们这些小公司出来的不一样。”
陆祢被他说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对一旁阿蓉说：“帮我问一下，之前订的夜宵怎么还没有到，如果到了，就和工作人员一起给全剧组的人分一下。大家今晚都辛苦了。”
“陆祢，你真好，还请我们吃宵夜。”李赫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以前在横店当群众演员的时候，经常吃盒饭，有时候是剧组给的，有时候是自己买的，每天就两三个镜头，想想都觉得辛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陆祢开始还能耐着性子听，但随着手中的夜宵都快吃完了，李赫还在碎碎念，他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舒坦了。正准备打断他，李赫如有神助般来了一句：“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陆祢一口气堵在胸口，愣是半天没缓过神来，又听他接着说：“陆祢，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我们做朋友吧。”
“呃……”
“各部门就位，准备拍摄，男女主角就位！”
陆祢头一次觉得导演的咆哮是如此的悦耳，几乎是小跑着蹿到镜头前，满脸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和冷着一张脸的萧芳形成鲜明对比。
“芳芳姐。”陆祢礼貌招呼。
萧芳斜睨了他一眼，高贵冷艳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又开启了嘲讽模式：“用夜宵来收买人心，虽说老土了点儿，但也挺好用的。谁教你的？张绍祁？”
“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哦。”萧芳抛出这么一句，唇角的笑容意味不明。
一连被不同的人堵了两次话，陆祢表示心里堵得慌，急需一个疏导口，听到导演喊“阿”的时候，立刻一个干净利落的壁咚将萧芳围在角落里。他喃喃：“洛水，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为什么！”
“陆祢你要干嘛！我还没叫Action！”导演怒了，“阿三，调一下焦距！各部门准备！Action！”
刚刚结束工作来探班的叶承勋走进片场，看见的就是，陆祢和另一个女人正在滚床单，虽然没有某些电影那样大尺度，但该有的暗示一样不少，他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承勋哥，你是来看陆祢的吗？”李赫眼尖地发现了叶承勋，连忙上前攀交情，“我可喜欢你的歌了，尤其的最近的那首，我还能唱几句……”
“我和你很熟吗？”叶承勋不爽地飞了个眼刀，“我做什么需要跟你报备吗？”
“承勋哥，不是，我的意思……”
“承勋哥是你叫的吗！”叶承勋当场拎了李赫的衣领，刚刚结束拍摄的陆祢忙不迭地跑了过来，“叶承勋，你又在干嘛！嫌自己的头条不够多吗？”
“要你管！”叶承勋嘴上不饶人，手上却是松了力道，任李赫挣脱出去。
待李赫连滚带爬地逃走后，陆祢才叹息道：“承勋哥，您老有何指教？”
“巡视一下工作，看看你有没有丢我们公司的脸。”原本简简单单地“来看你”三个字在叶承勋嘴中打了个璇儿就变成了这样，他正想着说些别的补救一下，目光落在陆祢胸前，刚刚拍戏的时候把扣子解开了不少，趴着的时候看不清现在，现在却能清晰的看见里面纯白色胸衣和一片白皙的肌肤。
“看完了？”
叶承勋咽了咽口水，“没……”
“你没看完我也不奉陪了，”陆祢打了个哈欠，“我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
看着陆祢离去的背影，叶承勋的脑子里反复萦绕着刚才看见的景色，他给了自己一巴掌，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拍MV的时候不是还见他穿过比基尼吗？想到那时，他便又想到了海底下的那个热吻，手指触到温热的唇，神情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