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荷花02(1 / 1)
衙门后院厢房中,一个女子躺在床上熟睡,皱着的眉头显示她睡得很不安稳,而陆子修正坐在窗边的小塌上看书,却半天没有翻动书页,不知发了多久了呆了。
他已经请了大夫给她仔细看过,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伤,这样昏迷不醒只是因为太过疲惫,并且饥饿过度了。
这样面黄肌瘦的倒在路边,明显是饿了很久的饥民。但是,何田田消失的时候,是受了重伤,要是真饿了许久,肯定早就撑不住了才对,又怎么会倒在路边?
床上的女子微微发出□□,似乎是要醒来了,陆子修慌忙放下书去床边看。
“姑娘,你醒了?”陆子修看着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等看清他的时候,却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缩到了床角落。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你,不要靠近我!”这姑娘似乎害怕得很,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陆子修,防着他突然伸出手去抓她。
“姑娘,别惊慌。我叫陆子修,是这承安县的县令。昨天,我本是外出办事情,没想到看见你在官道上昏倒了,就把你救回来了。”陆子修越看她那张脸,却觉得像何田田。但是这姑娘好像明显不认得他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何田田。
“陆子修?”那姑娘听见这名字,明显疑惑了起来,似乎觉得在哪里听过一样。
“姑娘听过我的名字?”陆子修眼睛一亮,等着这姑娘回应。
“似乎没有听过,但是觉得挺熟悉的。”姑娘小声说,仔细回想一遍,还是摇了摇头。
陆子修见她摇头,又有些失望了,但随即又问:“姑娘叫什么?从哪来?怎么会倒在路边?”
听了陆子修的问话,这姑娘似乎想起什么来,忙从床上爬起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好好说这话,怎么跪在地上!”陆子修大惊,忙想将她扶起来,那姑娘却执意要跪在地上说话。
“你刚说你是县令是不是?”姑娘避开陆子修的手,见陆子修点点头,就抓着他的衣角哀求,“请你救救我父亲吧!”
“姑娘,到底什么事情,你起来再说吧,地上凉!要是我能帮上的忙,我一定会帮你的。”陆子修已经基本确定,这姑娘肯定不是何田田了,何田田哪来的父亲呢。
好不容易陆子修才把这姑娘劝回到床上,又替她盖好了被子。这姑娘在陆子修的安抚之下慢慢平静下来,开始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
“大人,我叫何婉瑜,是从封县过来的,我父亲是封县的衙役。封县有山贼猖狂,和朱县令勾结,时常在县里打家劫舍,弄得民不聊生。那朱县令三年任期就要满了,为了自己的考绩为优等,竟然将我父亲抓进大牢,顶替他勾结山贼的罪名。那些山贼早就在县令的知会下偷偷溜走,朱县令就说我父亲通风报信,放走了山贼,如今要将我父亲斩首呢!”
“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不禀报上官,反倒跑到承安县来?”陆子修早就听闻封县那边封闭得很,县中少有百姓出入。
“你不知道,朱县令和朝中大官是亲戚,上官也早就打点好了,哪里肯为我父亲得罪人。为了不叫人知道他与山贼勾结,还关闭大门,不让人出县,也不轻易让人进去。”何婉瑜喘了口气,接着说,“我坐了半夜运水的车偷偷出来的,又怕被他发现,就走了好几个城镇,东躲西藏的才变成这样。求大人救救我父亲吧!”
陆子修想了想,寻思着自己的门路,想着那姓朱的县令上头的背景似乎是户部某个侍郎,倒也不是很确定。这事情说也是简单,只要查清楚证据,将那些山贼彻底抓住,招供出姓朱的,那衙役也就是无罪了。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他是管承安县的,实在管不到那么远去啊!
“何姑娘,你先别着急,先起来吃点东西。你父亲关在牢里,因为没有抓到山贼,山贼没有招供,只要你爹不画押认罪,那也是不能定罪的。这件事情待我好好想个法子。”陆子修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也担心万一那个衙役被朱县令屈打成招,那样再救他可就迟了。还是要先想办法把他从封县的牢里弄出来才行。
何婉瑜见陆子修已经应下此事,心中燃起了希望,就觉得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陆子修就让厨房做了些清粥小菜给她吃,她足足喝了三碗粥,还想喝的时候,却被陆子修拦住了。
“过一会再喝吧,你饿了许久,这么吃会受不住的。”何婉瑜摸摸自己的肚子,已经饱了很多,这才听话的放下了碗,又在院子里散了会步。
陆子修交代好何婉瑜不要乱跑,自己就出门去了监察史崔奕家中。前几日正好有人上报说,孟家村突然来了几个盗贼,将孟家村好几户人家的财务抢了不说,还砍伤了两个人。陆子修寻思着,不知道会不会和封县的那群山贼有没有关系。
有关系的话最好,正好让他抓个正着,就算没有关系,也能用这个做借口,将那姓何的衙役从封县牢里提出来押送到承安县。
只不过,要是走正常程序的话,朱县令知道他会去提人,必定会将何衙役屈打成招,又或者干脆让他自尽灭了口。所以,他打算让监察史崔奕去封县直接提人,来个措不及防。
陆子修办好了这件事情,回来又看着何婉瑜吃了晚饭,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才叫她安心休息了。
晚上,陆子修还在书房看书,突然风从窗口吹进来,翻开了放在书案上的一本诗集。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乍然看到这句诗,又叫陆子修不得不想起那个自己藏在心底的女子。
原以为她终于回来了,却还是一场梦。上天为何偏偏要让他遇到一个何婉瑜,顶着一张与何田田一模一样的脸,一举一动却又都告诉他,这不是何田田!
罢了罢了,等替她解决好这件事情,送她回了封县,他也就不用看着这张脸了。
这边陆子修忙着办案子,另一边,李沁却在大吐苦水。
李沁本在烦恼着对陆子修解释自己换了一张脸,还变成了人。可是没有想到,她跑到三清山上去打听的时候,却发现陆子修早就不在三清山了。两年前,陆子修就考上了状元,现在正外放在承安县做县令。
承安县离三清山至少半个月的路程,可李沁却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真是要急死她了!
虽然心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搭了一个行商的马车,往承安县里赶。
这半个月,李沁却也没有浪费,尽在想着怎么去接近陆子修了。现在她可是个普通人,如何对陆子修解释?又有些担心,陆子修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她,或者是喜欢上了别的女子。
要是陆子修真的喜欢了别的女子,她再去找他,又有什么意义?难就为了看一眼他和别的女人怎么恩爱?
但是,最让她揪心的,却还是这三月之期,就算她与陆子修相认了,陆子修也没有喜欢别的女子。那么,三个月之后呢?
想来想去,李沁还是没有想出好办法来,马车却已经靠近承安县了。
“李公子,今天咱们就在这小庙里将就一晚吧,明天咱们就能到承安县里啦!”那行商的是个精明人,知晓再过几天就是承安县的庙会,所以想赶在庙会之前把这些货物运过去卖,因此错过了投宿的地方。
好在听这行商说过,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走过多次,以前也时常在这个小庙中落脚,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更何况,这行商还带了好几个会点武艺的下人呢!
李沁为了能够方便些,就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书生摸样,说自己是到承安县去投靠做县令的表哥。这行商见李沁自己是读书人,有个表哥是承安县的县令,又付了足够的钱给他,倒也对她客气得很。
这边几个下人取出一口大锅煮了热汤,先盛了一碗给行商,又端了一碗给李沁。这汤里放了点干肉片,又有一些笋干之类的干货,味道还是不错的。李沁就着这汤啃了两个小饼。
一群人吃完了晚饭,点了火取暖,留了两个人守夜就都休息了。
李沁自然是不用守夜的,自己拿了些稻草在角落里铺好,学着行商的样子,在上面垫了件衣服就往上躺。
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三清山住的日子,哪一天不是舒舒服服的,却没想到为了赶去见陆子修,现在却在这破庙里面,吃着干饼,睡着稻草。
李沁觉得要是见到陆子修,一定要朝他吐吐这几天所受的委屈才行。
半夜时候,大家伙都睡得正香,李沁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有点不对劲!
明明留了人守夜的,这时候该是换人守下半夜了,那两个人却没有动静。
李沁偷偷探头看,却不知什么时候,两个守夜的人都靠在一边睡着了,那堆柴火也因为没有添柴的缘故,只剩下了一窜一窜的小火苗。
完蛋,这下要出事!
李沁心里刚冒出这句话,就见有两个人影提着刀悄悄走进来,检查两个守夜人的呼吸。
“哥,好像都睡死了!”
“这些小崽子,也太警觉了!在这柴火上涂迷魂香,不知多浪费呢!”
原来他们在这些捡的柴火上涂了迷魂香,怪不得大家都睡得这样死了!
李沁只见那高大一些的壮汉挥挥手,就又有几个人进来了。他们将小庙里的银钱货物搜刮一空,又看看睡着的几个人,打算将他们都杀掉。
正在李沁吓出一身冷汗来的时候,一个尖细嗓子阻止了这些大汉。
“先等等,你看行商的货物可不算多,可是银钱倒是有许多。咱们不如绑了这行商,叫他家里拿钱来赎人怎么样?把人都砍了,叫谁送信呢!”
“也行,咱们干脆干个大票,这几天只抢了个村子,都没有什么油水,兄弟们可是都要饿死了!”这人似乎是个领头,大腿一拍就同意了尖细嗓子的建议。
李沁正暗暗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却又听见有个壮汉说:“老大,你看那个书生,身上穿的还不错,应该家里也有钱,不如把他也绑了?”
那老大果然大手一挥,就有两个小弟拿了绳子绑她,装进了一个麻袋里。
李沁躺在麻袋里,只觉得自己被扔上一辆车,那车就晃晃荡荡的动了。
真是霉运一堆!这下子一耽搁,还不知道要费多久时候呢!
说叫人来赎她,可是,这下人跑到承安县去,就算是见到了陆子修,陆子修也不知道自己有个叫李沁的表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