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1）
“艾小姐，您是刘妹子的朋友，您可要多帮帮她啊，她是个苦命人，男人没了，连孩子也没了。她好像在这个城市也没啥朋友，这么多天了，就您跟傅医生来过。苦命人啊……”她说到刘若珊的时候满脸的愁容，识人无数，我看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
“她有说起过孩子的父亲吗？”
“没有。有一次俺问她人都进医院了怎么没瞧见男人呆在身边。她眼泪立马就下来了说没了。她一哭，俺也没了主意也不好再问。”
没了？是感情没了？还是人没了？难道真是……
“徐嫂，我想和她单独待会儿，你能出去一下吗？去买些日常用品和营养品回来。”
“可是，刘妹子她……”
“若有什么事儿还有医生护士呢。”
“那……好吧。”
待徐嫂离开后，我把门反锁依旧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她醒过来，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她的侧脸，一脸病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连睡梦里也紧锁着眉头，清瘦的身子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显得越发的孱弱。虽然不知道这些年她与齐震熙经历了什么，但瞧着她如今的模样想必担惊受怕不少，单看她怀着孕独自一人回来，她变坚强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哪一个人没有变呢？
我曾经是那样恨过她，然而此时此刻，我却可怜她。我曾想尽办法联系齐震熙，只是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我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她终于悠悠转醒过来，偏过头来看见我时，满眼的震惊还有，恐惧。她戒备地撑起身体，由于过于激动似乎扯到了伤口，手捂着伤口表情痛苦。
我依然坐着没有动，这时候靠近她只会令她更加激动，不如等她冷静下来。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没有看我，声音带着紧张和害怕。
“作为旧识，我站在这里无不妥吧。”
“我、我不想……看到你。”
我看着她，她不安地扯着盖在身上的薄被，始终没有抬起过头。在来之前我也已经从傅洱荻那里了解过她的身体状况，即使傅洱荻会生气，但是我要做的事情，势在必行！
“齐震熙在哪里？告诉我，齐震熙他人到底在哪里？”
她猛地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目光中有一丝了然，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情绪也激动起来头钻进被子里并紧紧地揪着。虽然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可我还是听清了她说的话，“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不是我，不是我……”说到最后她在被子里呜咽着。
我走上前拉住被子往后扯，跟一个病人比起来，我的力气占了上风，用力一把拉掉盖在她头顶的被子随手扔在床尾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头低声哭泣，忽略鼻腔那异样的感觉，冷冷地说：“说！他到底怎么啦？他在哪儿？快说！他……是不是死了？”连我自己也听得出嗓音颤得不行，也没有办法再说出话。
她突然停止了哭泣也停止了所有动作，似乎时间就定格在那一刻，安静得方才的那一幕好像只是一场幻觉，然而下一秒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悲痛地叫喊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我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却闭不住向下而流的眼泪，我竟不知两年前的那一别会是此生的最后一面。人生真是一场悲喜剧……
“艾茉！开门！你在里面做什么？快把门打开！艾茉！听到没有！快开门！”认识他十几年了，这是第二次见到他这般焦急失控，门上那可怜的门把手发出转动的声音像是快要被卸下来了，估计我若是再不过去开门他真会失控到不顾形象而撞门的地步。我抹干脸上的泪水走过去解锁，锁发出“咔哒”一声的刹那，傅洱荻焦急推入的门撞到了来不及闪躲的我，额头一下子剧烈疼痛起来。
我以为他会为了伤到我的举动因为愧疚起码消掉一半的气，却不想我额头上的疼痛和肿胀他丝毫不在意，等来的是他的质问：“艾茉！你这是在什么？你不知道她做完手术没几天？她的伤口甚至还没愈合！之前你明明跟我约定好的，等她好些了再来问她齐振熙的事，为什么反悔？你明知道她不能受刺激！我还以为我能信任你！你太过分也太令我失望了！她需要安静的休养环境。请你离开……”说完他便大步走到刘若珊的床边安慰她，而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投进了我未婚夫的怀里。
可笑难堪的是，我却要一个人承受各方讶异同情的目光抑或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比这更难堪的我都经历过，可使我心痛的是全然不听解释和他的不在意，他不曾在乎过我的安乐却为了同一个女人失控过两次。
我看着他们，傅洱荻低头安慰着怀中的刘若珊，他的目光中带着怜惜，为的却不是我，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我额头上的鼓胀，我拎起沙发上的手提包决然地离开。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给Alex打电话，在不耐烦地等了嘟嘟两声后，手机接通了。
“Alex，我之前让你派人去调查齐震熙的事有眉目了吗？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潜意识中我不想说出他的结局，可我不得不亲耳听到他的死讯，因为我答应过一个少年给过一个承诺。
“如果哪天，我死了请你替我照顾我奶奶和暄暄。”那个少年在树下背对着夕阳笑得灿烂，那个字说得那么轻易仿佛是件极不重要的事，生命对他而言轻于鸿毛。
他是第二个肯为我两肋插刀的朋友！我绝对不能饶恕那个害死他的人，无论是谁！
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手不自觉地握紧。
“七个多月前他的两个手下出卖他，将他藏身的地方泄露给了他的敌对罗金发，他大多数的手下投奔了敌营，只有身边的几个亲信协助他逃走了，为了那几个追随他的亲信不受牵连他单枪匹马闯进敌营去救被挟持的女友，中了罗金发的圈套。”
突然感到满身的疲惫，“知道了，挂了。”他曾说我为傅洱荻傻得可以，可是他何尝不傻，正是他身上那股透着傻气的侠义之气才让我刮目相看，他是个有担当的真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