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一季--第一篇 第九章(1 / 1)
第一季--第一篇
第九章
“To Cure Sometimes, To Relieve Often, To Comfort Always.”——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
经历了打砸之后,科里气氛长时间的低气压,以往的说说笑笑的欢愉的气氛被取代,大家都是顾着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完就片刻不愿耽搁的下班回家,原本科里的作息时间就是机动化,这回更机动了,上午10点半之后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科里就剩我们几个不值夜班的实习生和进修医生。当然还有几个医生去手术室做手术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更强烈的向往手术室了,不仅是因为自己的专业,而是因为那里更安全,那里的门是密码锁的,外人进不去!
而这低气压给我们带来的竟是更多的工作,每个老师都很放手让我们做力所能及的工作,有时候走人之前会交代我们去把他的工作做完。我想,这不仅是因为我们能够一定程度的帮助他们节约时间,更是对我们的一种信任。觉察到这点不同的也不止我一人,大家都很努力的学习着临床上的工作,不仅是简单的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也是对我们自己的锻炼。
我们有着更多的机会跟随老师去上手术,是真正的上手术,不再是台下参观,尽管只是拉钩,偶尔打个小结,但是这也让我们很满足。
2周之后王老师出院了,虽是允许出院了,但是还是需要好好养一段时间,我们那天跟着凌游一起去送王老师,看见凌游跑前跑后,脸上少有的一本正经,还有一种坚毅的神情,我知道,经历了这次事件,大家都不同了。
我站在楼层尽头的走廊窗前,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心里感慨万千,当年的誓言再几近忘却的时候蓦然总流窜在脑海里,想起前几天在丁香园网站上看到的一篇文章,标题是“公平是不是永远不会存在”,第一印象是笔者的文采很好,可是往深了想,又觉得悲哀:
“医生也是人,也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人,为了个人利益,落井下石,置患者于刀俎显然为人所不齿,但是,医生也需要得到公正的评价和公正的待遇。”,
“谁让你曾经举起你卑贱肉体上的拳头,对着你高贵的灵魂,对着那庄严的生命,说过那句‘健康所系,性命相托’!谁让当你还是个热血青年的时候,你选择了这样一个行业,选择了 ‘驱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的人生’”。
在医生长期扮演的角色中,人们处于既依赖又怀疑的矛盾心理的驱使下,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感官,“我人进了你医院的门,你就必须把我治好,否则你就是杀人凶手!“,可是医生是人,普通的人,不是神!医学是一门科学,而且是不断往前发展的科学,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规律,我们尽自己所能去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或者减轻他的痛苦,这就是我们能且只能做的。
手机铃音换回了我的思绪,一看是蔚蔚的号,
“Hello!”
“紫菀,你在哪啊?”
“我在走廊这里,怎么了?”
“噢,你老师来个急诊阑尾炎,叫你上手术。”
“ok,马上!”
我兴奋的回到科里,我老师看见我只是淡淡的说,“跟我上手术去。”
我一愣,发现这次是没有别人,就是说我是一助,虽然只是最简单的阑尾切除术,还是有点小激动。不由得语气有点没控制住,说了句,“好嘞!”
老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笑了,我看他的目光仿佛穿过我,看向未知名处。
手术室内
我站在患者的左边,一时有点手足无措,老师看了我一眼,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当手放在铺着无菌单的患者腹部,我觉得自己身体都僵硬了,看见洗手护士偷偷的笑,我觉得自己后背都有点出汗了。我老师终于看出了我的窘迫,终于开口了,说道,“Take easy,手轻搭在患者腹部,记住,手不能超过自己腰部以下,肩部以上,所以,手放在患者身上是最安全的了。”
我点点头,看着老师拿着手术刀在患者的麦氏点部位开了3厘米左右的小口,我就在想,这能找到阑尾吗?
然后洗手护士给他一块纱布,他轻轻的擦拭点点的出血,然后换电刀边止血边进入腹腔,腹腔一开,我就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强忍着,想起看电视剧《犯罪现场》时那个法医说用嘴呼吸,然后果然好很多,正在此时,老师递给我一个皮勾,他自己拿另一个,我们两个向两侧牵拉患者皮肤及皮下组织和肌肉,以便更好的暴露术野。
这时麻醉师说,“这患者意志也太坚强了,都这味了,这得疼多久啊!”
我老师边拿镊子寻找阑尾,边说:“嗯,农村来的,疼的时候能忍就忍了,忍不了在村诊所打点消炎药就过去了这次疼了3天了,打消炎药不管用了,村里医生建议他来城市医院看看,这才十分不情愿的来了,这我让做手术还不愿意做,直说给他打点消炎药,或者止疼针,还有农活要干,我一看都这样了,再耽误,就不是阑尾炎的事了。好说歹说留下了,又心疼钱,说家里还在供孩子念书,没有钱治病,我告诉他现在有新农合,只要每年交几块钱,住院是给报销一部分的,自己花不了多少钱,他们还不是很信的样子,说是没人用过,不知道准不准!”
麻醉医生轻笑道,“这个政策市国家定的,能不准嘛!这个新农合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虽说手续麻烦了点,但是真是能够减轻农村患者的负担啊!要不然农村看病真是挺难的。”
这时我老师已经找到那个就快认不出来了的阑尾了,指给我看,“这烂的多严重,他现在就有腹膜炎了,再耽误,轻则腹腔多出脓肿、甚至结肠穿孔、溃烂,重则败血症。可别小看阑尾啊!”
我点了点头,看着老师熟练的分离血管、切除阑尾,以及最经典的荷包缝合,这过程中无数次的用碘伏擦拭,最后阑尾处理好,又用多块纱布擦拭腹腔,然后又用碘伏、盐水冲洗腹腔,吸引器也是我这个一助控制的,有点惊叹这个吸引器真是好东西,什么东西都能吸走,当然,只是液体。最后又用干净的纱布擦拭腹腔,直至完全没有颜色了,才开始关腹,还留了一根引流管。并跟我解释说,“正常阑尾炎史不需要留引流的,但是这个太重了,安全起见,还是留一个,没事就撤了。”
我点点头,接下来比较顺利,结束后我和麻醉师一起把患者送回病房,患者家属小心翼翼的找料着患者,一个10几岁小女孩过来跟我和麻醉师说,“谢谢医生,我爸没事吧?还顺利吧?”
麻醉师看向我,然后说道,“没事,都挺好,详细的问你的管床医生。”他说的是我老师。把患者移到床上后交代一下注意事项他就走了。我也交代了一些常见的注意事项,就拿着病历去下医嘱了,回到办公室,看到我老师桌子上有一份饭,也没多想,就去下医嘱,开药方。
忙完一看中午了,懒得动,就在桌子上爬会,休息下,今天大姨妈来了懒懒的,也没有食欲,正昏昏然间听见开门声,抬头看见昊天站在门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有点不自然的说道,“你怎么没吃?”
我纳闷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他向我身后努努嘴“那饭都没动。”
我回头看向老师的桌子,才意识到,那原来不是给我老师的,心里疑惑又起,不禁迷茫的看向他。
他目光有些犹疑,“那个,我听蔚蔚说你跟你老师上手术了,猜你下手术也很晚了,吃完饭就给你捎回来一份,我告诉护士了,没人告诉你?”
他也反应过来我压根不知道那饭的事。我不禁有些感动,有些熟悉的东西萦绕在心间,沉吟下,开口道,“昊天,谢谢,但是。。。”
“你脸色不好,快吃吧。”说完坐电脑那里忙着什么。
我没再说什么,低头开始吃饭,吃了两口突然有点恶心,强忍下去,深呼吸几次,看向那个□□的背影,终究不想辜负他的好心,压下不适,继续吃,没吃几口终于忍不住了,胃里翻江倒海般翻涌,我什么也管不了了,捂着嘴往外冲,幸好洗手间再办公室隔壁,冲到女厕,稀里哗啦把胃里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然后在那干呕,每次都是这样,觉得自己大姨妈每拜访一次都要死一回。等到觉得胃里什么也没有了,不呕了,拿着兜里的纸巾擦嘴,觉得脸上都是眼泪,又擦了擦。等我出去看见昊天拿着水站在洗手台边上,我有些窘,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我,我拿着水漱了漱口,没说什么。
我将一次性杯子扔掉之后,对他由衷的说,“谢谢!”
他神色复杂的问,“你怎么了?”
我苦笑道,“没事,明天就好了。”心里想,此时非彼时了,怎么和你说出口。
没想到他脸色竟有些铁青,抓着我的胳膊问道,“谁?”
我本要往出走,被他拽住,本来腿就有点软,竟直接倒在他身上了,他大概也没想到,有些怔愣。我刚挣扎要站好。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你们在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