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1 / 1）
物资配送车离开后，堆放在酒吧货仓里的十二只冷冻箱一一自动打开，十二个大小形状各异的机械体从果蔬酒水堆里爬出来，聚集到一起，开始自动组装。
五分钟后，一架半人高的远程控制智能机械体出现在了空无一人的厨房里。
机械体“走”到冷柜前，轻松地移开了这个沉重的庞然大物，在冷柜下的地板上敲出三个拇指大的空洞，置入小范围定向轻爆弹，接着启动能量隔离罩，按下引爆开关。
伴随着一阵低频嗡鸣，地板上出现了一个半米深的坑，坑底露出来一片灰蓝。
……
锐刺派和橡树派的暗楔都已除去，酒吧旁的地下水循环系统监测口被打开，全身覆盖着外骨骼保护层的亚瑟和莫新爬了出来，悄然潜入厨房。
两人把领口上的装饰徽章逆时针转动九十度，外骨骼保护层变回了黑色风衣的状态。
亚瑟看着坑底，轻声说：“是X-64强化材料？这种材料好像不是十多年前就有的，会不会是陷阱？”
“如果是陷阱，没必要在入口就露出这样的破绽。”莫新取出灵种放在坑底。
亚瑟按住了他的肩膀：“还是我来吧。”
莫新笑了笑：“虽然我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但可以肯定，接下来会看到更多‘不可能’出现在那个时代的东西。”
灵种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灰蓝色的坑底随之显现出复杂的图纹，类似某种庞杂精密的电路。当整个坑底都被这种图纹覆盖后，灵种的光芒渐渐弱了下去。
莫新一手抄起灵种，下一个瞬间，灰蓝色的强化板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突然消失得毫无痕迹，坑底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洞口。
“不出所料，是地下室，”亚瑟把莫新向后面拉了拉，打开领口的强聚光照明灯，“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小心。”
莫新点点头，把灵种挂回脖子上，重新塞进衣领。
……
当强聚光照明灯的光线照射到地下室的墙壁上时，藏于黑暗中的隐秘空间突然亮了起来——看不到光源，却给人以采光良好，明朗整洁的感觉。
亚瑟关上领口的灯，这瞬间出现的舒缓氛围反而让他更加警觉。
莫新跟在亚瑟身后，有些恍惚。他在触摸到楼体的扶手时，就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传的怀念感。
事实上，亚瑟也注意到了楼体扶手的古怪。这楼体的扶手有高低两条，高的正适合成年人使用，而矮的那条似乎可以上下调节，倒不像是装饰。
走完楼梯，便进入了一个方正的房间，布局看上去像是个会客室，装饰摆设都是十几年前上流社会最流行的风格，简洁但不失格调。
靠窗的地方立着一尊温润洁白的雕像——形似暴露着管道线路的机械核心台上，躺着一个带笑的婴儿。机械形态的底座台刚好与窗台齐平，被纳入墙体的阴影中，而婴儿则完全沐浴在窗户透进来的光芒中。
窗外，是茂盛葱茏的绿色植物，生机勃勃。
亚瑟和莫新的目光都完全被这尊雕像吸引，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突然，亚瑟的目光一闪，抖出腕刀敲了敲窗户——果然，雕像的后面只有一堵墙，窗户本身以及窗外的光芒和景色都是虚拟投影而已。但即便如此，亚瑟站在这里，感官却仍然脱离理智判断地认为这一切都是真的，敲击时受到的阻力仿佛来自一层完全透明的隔离罩。
很难想象，这样逼真的虚拟投影技术竟然在十几年前就得到如此成熟的运用。
莫新扭头看到会客室右侧有两扇门，于是信步走向靠外的那扇门。
“别离开我身边，还不知道门后面有什么……”
亚瑟出声提醒，但话还没说完，莫新就推开了门，回头对他说：“能用灵种打开的地下室，我相信不会有能伤害我的东西存在。”
那扇门后面，是一间休息室。
亚瑟下意识地揽住了莫新的肩膀——即使没有找到任何确凿的证据，他的直觉已经提前做出了判断：莫新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和他一起生活的，是莫远声。
“你，你在害怕？”莫新抬头看着亚瑟，诧异地问。
“是，我在害怕。”亚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莫新，这个地下室让我感觉很不好。我们先离开，让威尔来取钥匙。”
“你在怕什么？”莫新关上休息室的门，走向靠里的那扇门。
亚瑟猛地握住莫新的手，郑重地说：“我怕你拿到了钥匙，我就永远失去你。”
莫新默默地看着他，忽然飞快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亲，同时趁他分神的刹那，挣开他的手，打开了门。
亚瑟看着莫新走进房间，翕动着嘴唇，无声地自言自语：“你，到底是不是呢？”
这是一间工作室，与莫新在HSSH研究所的那间工作室截然不同，这里整洁而又富有生活气息。工作台上有一束绚烂绽放的花，虽然是全息投影而成，却仍然逼真得仿佛能闻到花香。淡蓝色的墙面上是充满童趣的海滩风情画，还有活灵活现的飞鸟掠过。
然而这一切所营造出的温馨氛围都被一套装置破坏了。
那是一套人工培育装置，占据了工作室三分之一空间。装置系统仍在正常运行中，供养着中央透明培养器里的半个大脑。
那半个大脑让整个工作室努力营造出的氛围变成了一种诡异牵强的伪装。
莫新隔着双层防护罩注视着那半个大脑，一动不动站了片刻，轻声说：“这就是钥匙，打开重生女神进化升级禁制的钥匙。”
那半个大脑……它的细胞还活着，它是半个人类的大脑，它……不是成年人的大脑。
亚瑟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寒，下意识地握紧了莫新的手。
莫新指着培养器说：“我要把它带出去。”
亚瑟正要说话，心里突然炸开熟悉的临战感——有敌人闯入！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总算松了口气”的感觉。他抓着莫新的手腕，躲到人工培育装置后面，抛出了一只智能敌情侦测球。
莫新目不转睛地望着培养器里的东西，仿佛对已经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侦测球返回的信息显示，闯入者是“星影”！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亚瑟胸口一滞，扳着莫新的肩膀，强迫他把目光投向自己，郑重地说：“莫新，我被‘星影’找到了。他们现在在入口处。你藏好，我出去解决他们。我没来找你，绝不要冒险跑出去。”
莫新抿了抿嘴唇：“我等你。”
亚瑟揉了揉莫新的头发：“如果发现了更好的藏身地点，就立刻去藏好。别让我担心。”
“嗯。”
“我走了。”
“阿瑞斯，你，你只有一个人……”
“我还有你设计的改装枪和腕刀，够用了。”亚瑟笑了笑，把风衣调到外骨骼保护模式，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莫新紧紧地抓住灵种，目送亚瑟的身影被门隔断。
门关上的那一刻，莫新藏在衣服里的通讯器接到了威尔的通讯请求。
“莫新，快带着钥匙离开那里！我刚发现，锐刺派的暗楔只是‘星影’的探针！”
“我答应，等他的。”
“对方来了五个人，阿瑞斯再强也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有，他体内有恶性纳米机器人，尽管目前摆脱了总控系统的操作，但是在特定的近身刺激下，一样有可能触发！”
“你是想说，他一定会死吗？”
“否则？”
莫新顿了顿，沉声说：“威尔，你故意向霍华德透露亚瑟行踪，让他陷入死境，是女神授意，还是里昂授意？”
“……”
“威尔，我找到钥匙了，”莫新顿了顿，“但是没有阿瑞斯，凭我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带走的。况且，‘星影’既然到了这里，怎么会放过钥匙？对霍华德而言，钥匙的价值远远超过阿瑞斯，你不觉得自己的做法蠢透了吗？”
威尔咬着牙低声说：“我被霍华德算计了。没料到他会让‘星影’在这时候动手。”
莫新的瞳孔突然一缩：“不，这不是女神或者里昂授意，否则不会让你犯这么简单的错误！威尔，到底是谁！”
“你这么聪明，真的猜不到吗？”威尔苦笑一声：“莫新，用灵种应该能找到安全离开的办法，别再拖延时间了。”
莫新揉了揉眼睛，似笑非笑地说：“好，我知道了。稍后联系。”
切断通讯，莫新听着外面传来的枪声，扑到工作台前，启动了灵种的微型光脑形态。
墙面上的海滩风情画渐渐消失，显示出外面的情形。
会客室里已经出现了第一具敌人的尸体，剩下的四名“星影”杀手正在谨慎地缩小着包围。亚瑟的左臂负了伤，露出一片两指宽的焦黑伤痕，显然，战况远不如他说的那么轻松。
莫新视线一转，发现一个隐蔽在楼梯后面的杀手正在摆弄一只黑匣子，脑中顿时闪过一道电光，飞快地打开风衣的外骨骼保护模式，冲出去，就地一滚，狼狈地趴在会客室地板上大声喊道：“我是莫新！沃德皮斯的总设计师！”
四发激光弹几乎同时擦着莫新的身体射进了地板。
“莫新！”亚瑟惊惧地大吼一声。
莫新充耳不闻，近乎歇斯底里地喊着：“这里是‘振翅’组织的秘密工作室，之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是因为这里的防御和攻击系统都是超乎想象的！艾文霍华德最需要的就是这些！我已经打开了洛普森核场开关，如果各位暂时不想和这些珍贵的技术一起成为历史，请停止攻击！否则洛普森核场会在我设定的时间内启动！”
“你的条件是什么？”为首的杀手出声问道。
莫新趴在地上，只仰起脸说：“我知道你们带来的触发装置是针对亚瑟的，但是我以专业人士的身份，非常确定地告诉你，一旦启动近身触发装置，你们身体里的纳米机器人全部都会启动！”
杀手无动于衷地盯着莫新。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是你们应该知道，自己是霍华德的工具，而现在的用途是除掉叛逃的亚瑟，只要达到了他的预期目的，工具损坏甚至报废也没关系！”莫新攥着拳头，目光直视着杀手。
杀手举起枪，对准了莫新的头。
莫新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我能让亚瑟摆脱霍华德手里那套总控系统的威胁，也同样能帮你们做到这一点！”
枪口难以察觉地颤了颤。
莫新抿了抿嘴唇：“以你们的认知，还不足以理解这个地下室的智能程度——我可以通过脑电波发出简单的指令，比如，让入口关闭。”
话音刚落，入口就传来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莫新看着枪口，继续说：“比如，让那个躲在楼梯后面的杀手立刻死去。”
楼梯后响起一阵“呲啦”的电击声，杀手们的通讯器上第二个代表己方成员的绿色标点消失了。
莫新喘了口气：“这里的技术，加上我的能力——以这样的筹码换我和亚瑟的命，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