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十二章(1)(1 / 1)
正当沈愈琴在悲春伤秋地思索堂鹊今天的行为和她积蓄在心里这么久没有爆发的情绪有什么关联时,有一个人来到病房门前,敲了敲门,“小琴?怎么不开灯?”
沈愈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但逆光只能让她看到对方的影子。对方好像也醒悟到这个问题,于是向后退了一步。沈愈琴这才看清,展开笑颜,“念念啊,好久不见。”
余念微微一笑,“是啊,好久不见。”
挑染的金发被扎成鞭子束在脑后,本来就有168cm模特身高的余念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的衣服,看上去更加高瘦了。
沈愈走出去跟余念站在走廊上交谈,“连笛打电话给你了吗?”
“是啊,不然我都不知道她们出了这么大事。”
沈愈琴抓紧机会控诉,“约你都常常没时间啊。”
听到沈愈琴数落自己,余念笑得有些抱歉,“我刚刚去看过敏黎了,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真可怜。对了,她男人送去青山了吗?”
“谁知道啊,”沈愈琴才懒得理会赵家瑞是送去精神病院了还是疯狗屠宰场了,“连笛说那男的可能有DV的倾向,只是在撞破我们说他坏话就下这种狠手,还是对着根本没怎么说他的堂鹊。今天这么多人在场都差点拦不住他,以后猪敏跟他孤男寡女的,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DV?”
“就是家暴。你也知道猪敏家里也是这样,他爸爸对她妈妈也拳打脚踢过……”沈愈琴想到连笛刚刚说的话就想摇头,祝敏黎真是找虐啊,“连笛说猪敏潜意识里可能是照着她爸爸的样子找男人的,才能忍得了赵家瑞这么多年。”
余念做出一个恶心的表情,“听起来好变态。”
“我也不是很懂。”沈愈琴耸耸肩。
余念很快恢复了微笑,“你快点回去吧,我明天不用上班的。”
“行,要是提堂鹊醒了,告诉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假已经请了,钱之后再还。”
“好,拜拜。”
“拜拜。”
余念蹑手蹑脚地进了病房,轻手轻脚地搬来椅子放在床位旁边。
“余念吗?”
“吓!这样你都听得到?”
余念被黑暗里忽然响起的堂鹊的声音吓了一跳。
堂鹊的声音沙哑,“刚才小琴叫你的时候我就醒了。”
“要不要开灯?”
“不用了,能扶我起来喝水么?”
“好。”
余念把床调高,在堂鹊背后垫了枕头把她扶起来,又倒了杯水递过去。
“医生有没有说我怎么了?”
“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了。小琴说已经帮你请了假,连笛本来要把你的衣服拿过来的,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不会想洗澡,就让她明天再过来了。”
“唔……这种我们好久不见一见面就是这种场合的感觉真不好。”
“哈哈哈。听说你扇了赵家瑞一巴掌,手疼吗?”
堂鹊抬起右手,发现上面插了吊水的针头,“哦,好像是有一点肿了。果然是人渣,不用力一点打下去不行啊。”
余念大笑,“不过那个男的居然这么贱,还打女人。”
“让他赔我医药费!”
“哈哈哈哈,好!”
笑过之后,两人都安静下来。
入夜的医院宁静得听得见蛐蛐的叫声。
堂鹊始终受不了这气氛,先开口说话,“你最近在干嘛?”
“在给公司一部新的游戏画原画,做人设。昨天才交了稿子,明天不用去上班。”
“昨天又去你姐姐家里蹭饭了?”
“没有,为了赶稿子一直窝在家里,吃了三天方便面。”
“不要老是吃那些东西啦……”
“嘿嘿。”
“跟小F进行得顺利吗?”
因为余念的伴侣太多,所以她们一直用字母代号来指代那些记不清的人名。
“啊,上个月就分手了,现在和小G在一起。”
余念笑得风轻云淡。
“这样啊……那你今晚早点睡吧,我记得柜子里应该有毯子。”
“没事,我打会儿手游。”
说完这些,好像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堂鹊对这个场面并不陌生,她和余念的对话有好多次都是这样无疾而终,她们相识已久,曾经一度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后来怎么就开始没有共同话题了呢?她也不知道。等到她发现自己和余念渐行渐远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所以她们后来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堂鹊经常把自己的日子过得特别尴尬,例如学业,例如和很多人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来她习惯了这种必要的沉默,今天本也无需打破。
但今天堂鹊怎么努力闭上眼都睡不着,叹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赵家瑞手上。”
余念刚点开游戏APP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堂鹊又说起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高二那年的暑期我去你家里玩的时候我们说过什么吗?”
那次她们在余念家里的客厅交谈,余念家里人都出去上班了,只有她们俩坐在电视机前不停地换台,不停地没话找话说。
从小学直到此刻都参观对方人生的彼此,其实各有不解之处。
余念家里地板是水磨石,空气由上到下都很阴凉,凉到飘不出茶的热气。
客厅的盆栽百合开着,绿萝长着,让人感受到夏日里有寒意。
堂鹊喜欢那种似在水底的感觉,就如此刻在病房里,虽然有刺鼻的消□□水和医用酒精的味道飘来,可是没有开灯的房间有着原始的光源——月球的照耀。在堂鹊眼中,月光比任何古董都要古老,她千百万年来照射着地球上的一切,而人类是渺小的、与江河之中的鱼群没有分别的存在。
余念却没有那么深刻的印象,“高二那年吗?不太记得了。”
堂鹊在黑暗中微笑,“那个时候我过得很糟,你也过得很糟,但是我们都不承认我们过得很糟。”
余念听到后笑了,并不否认。
“那个时候你问我一句话,我记忆特别深刻。”
“什么话?”
“你问我:过了这个阶段,我们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