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章(2)(1 / 1)
堂鹊在奔跑。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这样卖力地跑过了,记忆中上一次这样不要命地跑步还是在高中体能测试的时候——虽然最后也没有跑及格。上大学后堂鹊选的体育课都是瑜伽、健身操之类的,根本不碰球类和田径类的项目,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其实是体能不行——唯一一项可以完败其他人的体能是仰卧体前驱,堂鹊每次都能拿100分。
可是现在,她在夜晚的大街上奔跑着,没有束起来的长发风中凌乱,过于怪异的姿势惹来路人投掷来“这女的疯了吗”的眼光——堂鹊的表弟曾精准地形容过她跑步时候的姿势:“姐,怎么感觉你和鸵鸟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是堂鹊现在没有空理会旁人的目光,也没去想自己的模样有多么喜感,她双目直视,从出了地铁之后就只朝着一个方向看——红色的十字在夜空中醒目得妖异,急诊部三个大字牢牢扣在大楼上。
堂鹊就这样跑进了中山一院,跑进了电梯,跑进了手术室——前面的走廊。
急刹停在连笛身前,堂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一秒后又反应回来这是在医院,吸进去的都是细菌,又立马用双手捂住嘴,奋力鼻吸。
见堂鹊的脸颊越发红涨,连笛一手扯下她捂在嘴上的双手,“吸气!”
堂鹊听话地吸了一口气。
“呼气!”
然后呼了出来。
“好点没?”
堂鹊咽了口唾沫,把冲上食道的痰咽了下去,“……妈的,累死我了!”
连笛两眼成四线,“跑过来的?”
“废话!”
“傻了吗跟你说了猪敏在手术了你跑那么快给谁看!”
“……对喔。”
“……”
堂鹊平复下来后跟连笛一起坐在等候的椅子上,“小琴知道了吗?”
“我跟她说了,她说她要联系一下科室的主任看看能不能让猪敏住在单人病房。今天太晚了,我跟她说别过来了。”连笛省略了沈愈琴接到电话后暴跳如雷了一分钟的场面描述,直接说了重点。
“嗯,猪敏进去多久了?”
“没多久,我接到她的电话过来的,刚好看到她半死不活被推进去。”这会儿连笛已经镇定下来,能淡定地和堂鹊讲述前情提要了。这是连笛由小到大让身边的人惊叹的技能,不管是挡风玻璃在面前突然爆裂还是削好的苹果忽然掉在地上了,连笛都能面无表情地接受事实,然后冷静地想出解决办法——最重要的一点是,连笛不惊叫,光是这一点就是秒杀世间无数女子的杀手锏了。
“她还能跟你打电话?”堂鹊把嘴张成了O型。
“电话是一个男的接的……”
“赵家瑞?”
“不是。”
“对了,说起来,猪敏在手术,赵家瑞呢?”
小郑去完洗手间用回到手术室前,看到长椅上比他离开时候多了一个人。
他今年大三,九月份过后就大四了。这个暑假小郑到祝敏黎的公司实习,面试过后被分到了市场部。祝敏黎是带他们这一批实习生的经理,他们都叫她“敏姐”,今天晚上是他们第一次出来陪客户应酬(堂鹊:为什么周六还要上班?小郑:我们公司一直是上六天班的啊。连笛:你今天不也在“上班”吗?堂鹊:soga!)。席间祝敏黎不停地敬酒也不停帮他们几个人中的两个小姑娘挡酒,喝着喝着就吐了。大家趁着祝敏黎还清醒的时候问了她要不要去医院,该联系谁。可祝敏黎只说了个“赵”字就昏过去了,大家立刻七手八脚地把她搬上车送到了医院。在路上小郑翻着祝敏黎手机的通话记录找到最近联系人,除了他们都知道不在广州的“爸爸”、“妈妈”外,筛出了两个可能是紧急联系人的名字,一个是连笛,一个是赵家瑞。
连笛接了电话后问了地址后说马上赶到,但赵家瑞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众人合力把祝敏黎送到急诊后,商量着留个人守着敏姐,其他人回去休息等消息。小郑是众人里面喝得最少的,于是留守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很快连笛就到了,医生也出来跟他们说祝敏黎的情况很不好,吊水没有用,看来只能洗胃。小郑吓得大气不敢出,简直有种“敏姐为了我们身先士卒了!”的惊恐。连笛却很平静地答应了医生,立刻办完手续交了钱,坐在椅子上打电话给朋友。
堂鹊听完小郑的复述后双目圆瞪,“你是说赵家瑞一直没接电话?”
“对……我打了很多遍,因为敏姐晕倒前说了个‘赵’字,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她男朋友或者什么很重要的人,就一直打,可是一直没人接电话……”小郑被堂鹊的骇人眼光看得有些怕怕,说话都结巴起来。
“他们俩最近又吵架了?”堂鹊看向连笛。
“我怎么知道。”连笛眼神飘向别处。
“小郑,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堂鹊像是想到了什么。
小郑乖乖把手机送上去。只见堂鹊翻着祝敏黎的手机,在小郑的手机上播出了一个号码。
响了三声后,那边有人接起电话:“喂,哪位?”
“是赵家瑞先生吗?”
“我是,你是哪位?”
堂鹊立刻按掉了电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连笛拍拍堂鹊握着小郑手机的有些颤抖的手,“贱×男人,活该去死,智商负分……放心,我时时刻刻在心里默念着。”
堂鹊投给连笛一个“你懂我”的眼神,泪眼婆娑。
小郑忽然觉得他可能误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堂鹊和连笛最终还是把祝敏黎在医院的事情告诉赵家瑞了,但——是让小郑第二天早上再打电话去通知的。
祝敏黎经过两个半小时的手术后被推了出来,吊了水住进了沈愈琴事先打好招呼的单人病房。因为太晚了,堂鹊和连笛都没有回家,轮值守了祝敏黎一夜。
由是第二天,堂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海边的时候,卓卫国大惊小怪地喊道:“妹子!你昨晚去偷省博了吗?!”
堂鹊付之一笑,“没有。”
舒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把我的防晒霜拿来,要开始工作了。”
“好的,舒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