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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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年，我又一次踏上这座京城故土。
三年前的杀戮使我心灰意冷，而三年后，我带着仇恨回归，我想让那些愚昧的人后悔他们当初犯下的罪。
三年前，我的母亲许毅大将军被人污蔑谋反，先帝下令把许家二十一口满门抄斩。
我当时出门在外，而当我赶回家时，只来得及看到父亲母亲以及一家人的尸体。
最终，我还是逃过一劫。
先帝竟然放过我，允我带着父母的骨灰回母亲祖籍安葬，并为他们守孝三年。
三年其实过的很快，有关朝堂上的事我虽并不过问，但也隐约从别处知晓，一年前先帝驾崩，他唯一的儿子——岑渊太子登上皇位。
本来这些京城旧事已同我无甚关系，但是一月前的一道圣旨，改变了我这平静的生活。
那道圣旨上写明了母亲当初所受的冤屈，为她平反，并要求我三年孝期满就回京任命官职。
我接过圣旨，心里已是一片荒凉。
如今人已不在，他们再怎样为她洗清冤屈，我父母亲的命也回不来了。
三年来，在此刻，我第一次对京城皇宫里的上位者有着如此深刻的恨意。
如今回京城一月有余，许府虽然荒废，但每个物件还在原处保持着它当初的模样。
我和小桃，就是那个当初同我一起逃过一劫的侍女合力把府里收拾一番，倒也有了几分生气。
如今我无心再请仆人，今后恐怕只有我俩相依为命。
明日就是一月的最后期限，那时我就要上朝为官，辅佐我的仇人。
想此，只觉心里一片荒凉，说不出喜怒。最后我把自己关在祠堂里，对着父母的排位，一宿无眠。
这是我出生至今第一次站在朝堂之上，虽然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但往日倒时常听母亲提起，所以对朝堂局势还是略知一二。
今日，时隔三年，是我第一次见他，并见到身披龙袍，坐在龙椅上的他——岑渊。
比之三年前，他瘦了，但衬着如今尊贵的气质，使得他整个人更加俊美夺目。
原来三年了，彼此之间隔着这么多纠葛，如今再见他，还是难免心伤，因为他曾是我最好的青梅竹马。
想到这我闭上眼，敛了思绪，静默的站在群臣之中。
今日早朝无非是陛下说了很多关于我母亲的好话，顺便提了下我，叫我好好完成自己的本职，随后众位大臣附和一下，再提提一些琐碎的小事。
但正当王公公要宣布退朝时，其中一位股肱老臣居然又站出来启奏，内容却是关于皇帝继位，后位空虚，必须尽早纳后这件天大的事。
听到这，我不由抬头，想看看岑渊的表情，但就在抬头间我看见岑渊朝我忘来，那深邃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那刻，我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逃避般的低下头，我不愿再看，不愿从那眼神中看出其他的情绪。
最后那大臣的提议还是被岑渊以其他理由拒绝了。
退朝后，我被王公公叫下，说陛下叫我去御书房觐见。
我点头应下，心里却想着一些事情，而在我抬脚刚要朝御书房走去时，一名女子拦住了我。
“晴歌，好久不见。”我抬起头看向眼前同我招呼的这位素雅淡然的女子。
“亦清姐。”这女子正是幼时同我关系最好的几个朋友之一，当朝左相温亦清。
“知道你回来，本来想去见你，但看你刚回来有很多事物要打理，所以一直没去打扰，等有时间我就去许府找你叙叙旧，好了，不打扰你去见陛下了。”说完她摆摆手，就朝大殿出口走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恍惚又想起多年前，有四个孩子在御花园一起玩耍的场景。
有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我眨眨眼，逼回心底的那丝脆弱。如今的我，只能依靠自己的坚强，生存下去。
来到御书房，王公公直接将我引了进去，一步入内室，我就看见岑渊坐在书案后正处理奏章。
此时，我才近距离的看着他，只见他微微蹙眉，似是有些烦心。
而他此刻也看见我，那微蹙的眉心立马舒展开，看到我，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
“晴歌，你终于回来了……”他从书案后站起，竟隐隐透出些许局促。
“下官拜见陛下。”即使我们关系如此，但礼数不能忘，所以我还是朝他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君臣礼。
“你快起来，”他快步走过来，把我扶起，“以后私下你可不必对我行这礼。”
“陛下，礼不能废。”我态度坚决。
他见我如此有些无奈，只得摆摆手，“罢了，随你。”
随后又走回他的书案后，这回他只看着桌上的奏折，不再看我，“许将军如今平反，本来应该由你接手他的官职，只是你缺少磨练，武官职不太适合，先从文官开始做起可好？”
我冷笑，“既然陛下早就为下官定好出路，又何必再问下官。”
他看向我，目光隐忍，“你母亲的死是因为我母皇疏忽，如今我总要补偿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就是。”
说到这里我才注意到，他同我说话一直未用“朕”，只是一个“我”字，就像那时我们一起玩耍，他在我面前从不提及身份。
可即使如此，我已心如槁木，再也无法感动。
“陛下没必要纠结这些往事，如今下官能活下来，就应该感谢您的大恩，下官哪还敢怨恨，更别说提什么要求了。”
“晴歌，我们非要这样说话么？”
“事已至此，如今陛下身份尊贵，下官是草民，自然诚惶诚恐。”
“你！”这番话似是惹怒了他，但我却不为所动，只低下头，不愿再看他。
“罢了，你退下吧。”终于还是无话可说。
我没再说话，只弯腰行礼，慢慢退出了他的视线。
出了御书房，有位眼生的姓张的太监走过来，引我出皇宫。
我跟在他的后面，却不打算告诉他，我对这座皇宫曾经有多么熟悉，因为我幼时一大部分的时光都在这里度过，而那时光里，有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