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你敢叫我草泥马?(1 / 1)
我是被颠醒的……
睁开眼睛,黑咕隆咚。我敢保证,如果我能伸手,一定看不见我的五指。
这种感觉很熟悉:我貌似,被塞进了一个口袋。
慌张地来回滚了几滚,我直觉觉得:我现在一定是被某生物携带着,这个生物还在做着奔跑之类的急速运动,期间可能还夹杂着间歇性上蹿下跳。我咕噜咕噜地打着转,像个摇奖箱里的号码球一样无奈地在偌大的口袋里来回翻滚。
我敢说,我绝对不是在布雷的口袋里。
布雷的口袋很窄,而且布雷在与我有关的事情上一向心细。如果是他将我装进了口袋,绝对会先在口袋里垫一层软软的手帕,不仅起到舒适作用,也填补了空间,以免造成我像这样咕噜咕噜地到处乱滚的现象……
所以,这么说来,我这是被绑票了么?
吓!怎么会有人绑架一颗人偶的头?我记得我之前是被一只鸟抓走了来着,莫非那鸟见我这颗头挠不烂咬不动吞不下,于是就把我给空投了?然后被这个口袋的主人给捡了?这个说法显然比较靠谱。
那么现在,这个口袋的主人捡了我,又将我塞进了口袋,是想把我带去哪?
难道我要易主?我吓!不不不!绝对不行!我的身子还在布雷家里搁着呢!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他!
对于我即将面对的命运,无数种猜测飘过脑海:我(的头)被拿来削平,垫桌脚;我(的头)被拿来当桌球,滚滚滚;我(的头)被拿来当摆设,吓唬小朋友。我被这些想法吓得牙齿打颤。
布雷!你在哪?
我想哭,我吓坏了,于是扯开嗓子哇啦哇啦地干嚎了一阵,宣泄我此刻拔凉拔凉的心绪,忽然间嘭地一下,我一头撞在口袋最里边。
咋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冷不防被一只手活捉了出来。
薄纱般的云层被风吹散,露出一轮冷色调的银盘。皎皎月光之下,我看见一个男人,正在朝我瞪眼。
年龄约摸二十上下,褐色短发,高鼻梁,蓝眼睛,典型高加索人长相。这句有关于他的外貌描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认识他!
这谁呀?
他瞪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石化了一般。我也瞪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化石了一般。我俩就这么保持着二愣子的架势僵持着。片刻后,兴许是眼酸了,他眨了下眼,然后伸手,在我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我“哇啊!”一声嚎叫。疼死老娘了!
他脸上的神情立刻丰富了。“居然真是你的声音!还以为是野猫在叫,吓死老子了!”他拍着胸脯喘气,似是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野猫叫能吓死他,但这似乎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是谁?我为什么在你手里?我是被你捡到的吗?我告诉你我是有主的!快快将我还回去!”
他听着我舌头不打结地说完这么长一串话,三个疑问句外加两个感叹句,兴许是因为信息量太大,居然当场愣住了。三秒之后,他冷笑起来,直到笑得我心里发毛头发倒竖,他才轻飘飘吐出两个字:“闭嘴。”
“……”我深呼吸,憋足了一口气,冲他破口大骂:“你是打哪儿来的王八羔子?有没有教养?懂不懂拾金不昧?捡了别人的东西要还回去!”
许是我嗓门太大,他脸色一变,拿手捂住了我的嘴,一脸神经兮兮的模样,东张西望。
他这做贼一样的反应令我心里一阵打鼓,忽然有种落入贼手的感觉。虽然我实在想不通:我一颗人偶头,有什么值得被人偷走的地方么?
“唔……唔……你干嘛?唔……快松手!”
见我拼命挣扎,依旧想要叫喊,他使劲捂住我的嘴,狠狠掐住我(的头),我感觉他的十指组合成了一个大钳子,将我(的头)使劲地夹,使劲地夹,都要被夹碎了!我听见下巴处传来了清晰的咔咔声,意识到大事不好,下巴貌似又错了位!
夹死啊!我跟他卯上了,拼命想张嘴,想大叫,顺便狠狠咬他一口。
“别叫!”他恶狠狠地瞪我,眼底忽然闪过一抹狠戾,松开一只手,抡起来。
我吓!这贼人是要扇我巴掌不成?想把我扇晕过去不成?
出于自卫的本能反应,我双眼一闭,鼻子嘴巴朝上一缩,皱成一团。
我抖着两条辫子紧张了半天,却并未感觉到巴掌落下,倒是听到了一阵抽搐似的闷笑声。咦?我试着将眼睁开了一条缝,通过缝隙看到这贼人的面部肌肉正持续抽筋,似极为欢乐又似极为痛苦,只见他忽然仰头朝天“哈哈哈”大笑三声。
“……”我见他抽风了,于是刚想趁他不留神,从他手心里滚出去,他便突然低下了头,朝我吐出一句恶语:“好丑的猪鼻子。”
我嘴角一抽搐,正要张口说什么,他又忽然神情大变,扭头不知道朝什么方向望了一眼,又匆匆低下头来瞪着我。
我见他眼里凶光乍现。心道不妙。果不其然,紧接着,那只刚刚被他放下去的手又毫不留情地抡了起来,朝我脸上招呼过来,啪地一下,将我抽晕过去。
算你狠……
醒过来的时候,我的一边脸正火辣辣的痛,隐约听到如下一段对话:
“只有头?身子呢?”
“还有身子?”
“废话!”
“应该还在他那里。”
“有点麻烦。”
“啧,的确麻烦。”
唔……思维渐渐清晰,我痛苦地抽搐着眼皮,发现我(的头)正侧卧在地上,半边脸颊贴着土。
一团刺目的火光映入眼中,我眯了眯眼,适应了强光之后看见火光旁蹲着两个巨大的男人。其中一个正是那贼人,另一个我没见过,但他的眉目长得跟那贼人很像,估计是贼人的兄弟。一看就是帮凶,得连坐!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我就像所有电视剧中被绑架了的女主角一样,一开口就抛出了这两个经典问题。
此二人者,斜过眼来,皆盯着我,不吱声。
我被盯得心里发毛。“你,你们是谁?你,你们想干什么?”就像大多数电视剧中被绑架的女主角一样,我用颤抖的声音,第二遍抛出了这两个经典问题。
忽然,那个新见面的贼人朝我伸出了他的贼爪子。我动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大手像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压下来,轻轻松松取了我(的首级)。
他将我移到面前,盯着我的脸,眼里不带半点感情地将我看着,目光冷飕飕。这架势,像要在我脸上戳两个冰窟窿出来似的。
我在他渗人的目光之中哆嗦了几下,忽然被另一只伸过来的贼爪拽住了辫子,用力一扯。于是我又被另一个贼人——也就是之前将我一巴掌拍晕的贼人,抓了过去。他似乎起了恶趣味,扯着我的辫子甩起我的头来玩儿。
我在半空中咕噜咕噜高速旋转数十周后,晕头转向之下眨巴着眼,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在我眼前打转。
贼人扯了下嘴角,对我说:“我叫克兰。”然后又唰一下,将我的脸转向另一个贼人,“他叫柯林。”
柯林……克兰……我此刻正晕头转向,思维障碍。
“你叫什么?”克兰手腕嗖地一转,他的脸重新回到我面前。
我都要被你玩成脑震荡了!我对着他,眼一瞪,朝他吐口水:“我呸!”
“我呸?”克兰嘴角一抽,乐了,接着便坏笑了起来:“这名字太挫,我给你新取一个,叫做鬼脑袋。”
你才叫鬼脑袋!我怒,眼睛微微眯起,对他冷笑,说:“你名字太娘,我给你新取一个,叫做草泥马。”
“草泥马?”克兰明显一愣。
没听说过吧?哼哼……我阴笑着告诉他:“这名字可是个好东西。”
只见他的脸色瞬间一阴,勾指朝我额头上咚地一弹,阴森森道:“居然敢叫我草泥马?敢把我与那种蠢东西相提并论?你这鬼脑袋!个头小,胆子却不小!”
这回轮到我愣了。这这这个世界上居居居然也有草泥马?坑爹啊!
火光明晃晃。我(的头)被贼人克兰抓在手心里,任人宰割。
两道亮光突然钻入了我的耳朵。我知道我定是被克兰这贼人施了个法,因为我听不见声音了,只能看见克兰和柯林二人嘴巴快速蠕动,貌似正在低声密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看着他们的脸上交替出现了“无可奈何”、“脑筋开动”、“眼前一亮”的表情变化,而后齐刷刷目光如炬地看向我。只见柯林眼睛一眯,露出狡诈精光,克兰嘴巴一咧,露出一口白牙。于是乎,只有一颗脑袋的我,在他们的注目下,欢快地哆嗦了。
“喂,鬼脑袋!”克兰说。
耳朵里啵地一下,就像被掏空了耳屎一般,我又可以听见声音了!
“愣什么?跟你说话,你听见没?”他的语气很恶劣,屈指朝我额头上嘣地一弹。
我疼得龇牙瞪眼,骂道:“老娘听着呢!”有屁速放!
“嘿呀?”克兰眉一挑,“你胆子果然不小。”
一旁的柯林朝他皱眉,催促道:“别同它啰嗦!”
克兰白他一眼,转回目光,对我说:“鬼脑袋,你可知道你就要完蛋了?”
我道:“完什么蛋?”
他冷冷一笑:“你倒淡定。”接着,高深莫测地瞧着我,缓声说:“异世之魂,你可知道你是配制一种特效魔药的其中一味药,大补,马上就要被那个法师给炖了?”
“……”为神马其他穿越前辈都能好好地融入异世,成为异世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即便扯着嗓子冲着异世里的人们唱情歌、丢火星语、引进各种先进技术、声称自己乃是世外客、乃借尸还魂,都没有人鸟他(她)。而我,为毛我才来异世没多久,就被人识破身份?而且还不止一个?
兴许是不满意于我迟钝的反应,克兰眯了眯眼,将我朝他的脸移近了一些,拿鼻孔对着我,阴森森地道:“难道你不怕被灭掉?”
我呆滞地说:“怕。”
克兰继续眯眼,接着冷哼一声:“如果你不想被灭掉……”说着,他顺手做了个咔嚓断脖子的动作,而后脸色一菜,兴许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动作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他咳了一声,继续道:“如果不想被灭掉,就把身体拿回来,赶紧跑。”
我问:“怎么拿?怎么跑?”
他答:“我们帮你拿,我们带你跑。”
我侧目:“该不会你们也想把我炖了吧?”
他不屑:“像我们这样法力高强的法师,犯得着炖你来增补法力么?况且还不知道你干不干净,会不会吃出什么毛病。”
我……我忍……继续侧目:“那么你们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继续不屑:“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哼,实话告诉你,我们想通过你寻找打开异世大门的钥匙!”
哟,看不出这货披着个二逼青年的皮囊,肚子里装的却是个文艺青年,连“寻找打开××大门的钥匙”这种句式都被他抛出来了,恶不恶俗啊?
忽然,我的辫子被一把揪住,头颅嗖地一下飞出了克兰的手心,落入另一个宽大的手掌。柯林的脸顿时出现在我眼前。只见他面无表情,目露寒光,抬指一点,按在我的脑门上。一道冷光嗖地钻进我的脑壳里。
柯林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口诀是‘嘁咕隆咚锵’!记住!”
“啊?”我傻了。
我(的头)又被克兰抢了回来,他瞪着我,化身复读机:“口诀是‘嘁咕隆咚锵’!记住!”
“哦。”我还是傻。
他说:“念一遍!”
我:“嘁咕隆咚锵(升调)?”
他:“嘁咕隆咚锵(降调)!”
我:“嘁咕隆咚锵(降调)!”
“这就对了!”他满意地将头一点,随后眼里凶光一闪,举起一只手来。
他眼里闪现的这抹凶光是如此的令我眼熟,我立马料到大事不好,于是乎赶忙将眼一闭,将脸一缩。
“呵呵……”几声促狭的笑声钻入我的耳朵,克兰笑得要多贱有多贱,“猪鼻子。”他的指尖按在我的鼻头上,朝上一推。
两道亮光瞬间钻入我的鼻孔,我像被电击了一样,一阵抽搐,两眼一黑,以为我没戏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