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十章 西市风波（中）（1 / 1）
小鱼闻声便将手上的珠花丢了过来，珠花来势虽慢，但却让刁老四心头一凛。那回掷回来珠花虽然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但精于暗器的刁老四立马感觉到这个珠花的分量不对，用折扇拨开了女孩攻来的长剑，身形连续翻腾躲开战圈。熊老三见用剑的女孩背后露出破绽，大喝一声挥拳砸过去，拳到中途忍不住咦了一声，收拳护在眼前。
珠花猛地炸开，无数碎屑涌向熊老三，噼噼啪啪的打在他的牛皮护腕上。刁老四皱皱眉，看着那一蓬碎屑闷声说：“天女散花？唐门弟子？”
女孩子一剑横斩逼退刁老四，挡在小鱼面前开心的说：“小鱼，真有你的！好一个声东击西。”小鱼嗫嚅着嗯了一声，也不多话。
姜听雨虽然看不清战局，但他双耳洞灵通玄，大概也察觉出八九不离十。所谓旁观者清，姜听雨早已洞悉熊刁二人武功并不算极高，不过胜在经验老道。那个用剑的小姑娘身法颇为娴熟，但是一来被这些泼皮的戏言乱了心神，二来内力上似乎有些滞涩不足，虽然快剑声势逼人，但是却毫无章法，时间一长必然要落败。而另外那个叫小鱼的女孩，身上的暗器倒是凌厉，但从出手上看多半没有实战过。刚才那招“天女散花”并非有意攻敌必救，反是不慎打偏，阴差阳错倒是唬住了熊刁两人。不过当年卓凤鸣给自己剖析天下武学曾经说过，天女散花在唐门中虽然属于粗浅功夫，但却最适合乱战，小鱼这样指东打西，自己都不知打向哪里，反而让她的暗器显得愈发诡异莫测了。
用剑的小姑娘显然并不知道同伴的武功深浅，一见形势占了上风，便迫不及待的攻上前去打算教训熊刁两人。熊刁两人身经百战，见状默契联手将小姑娘迫了回去。正要追击，那叫小鱼的女孩子扬手打来一颗铁皮包裹的圆球，在熊刁两人面前炸开。刁老四对小鱼的暗器颇为忌惮，但凡暗器袭来，无论是否会伤到自己总要撤开几步。熊老三仗着一身横练功夫倒是不躲不避，但是接连硬挨几记剑招和暗器也不免有些疼痛，加上刁老四一味闪躲，他也多出几分畏惧来。两人被女孩子一套快剑抢攻打的十分被动，稍稍扭转战局，又要提防小鱼的暗器。周围围观的看客越来越多，虽然摄于熊刁二人平日的威风不敢说三道四，但还是窃窃私语着对几人指指点点。
姜听雨在远处看着好笑，小鱼自知武功不够娴熟，唯恐误伤同伴，所以只在同伴被逼退的时候方才大胆出手。偏偏小鱼的暗器出手路线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会攻向哪里，熊刁两人更是无迹可寻。三番两次遭遇这种情况，熊刁两人早已把小鱼当成深藏不露的高手，对她的出手时机更是理解为小鱼自重身份不肯和小姑娘联手。两人惧意一生，此消彼长，气势上反倒是两个小女孩占了上风。
熊老三久战不下，早就觉得面上无光，加上人群中交头接耳的人越来越多，知道要是再不能控制局面，日后自己只怕没法再在这边混了。他和刁老四对视一眼，知道彼此心头盘算的都差不多。由是熊老三大喝一声，双拳挥舞欺身而上，一巴掌向女孩手上的长剑抓去。刁老四身形隐在熊老三身后，折扇一抖三点寒芒呈品字形打向小鱼。
女孩子长剑剑光一黯，竟被熊老三牢牢攥着了剑刃，熊老三的横练功夫霸道非常，利刃临肤居然难伤他分毫，女孩子长剑被制又拼不过熊老三的力气，她也不敢弃剑，一时陷入僵持。小鱼所骑乘的那匹马儿颇通灵性，见刁老四的暗器攻来，不慌不忙的向一侧躲开。暗器擦着小鱼的衣袂远远偏开，只有一枚堪堪扫落了马儿的脖铃。
熊老三握着剑刃打的手猛地一撒，全力夺剑的女孩子猝不及防，忍不住踉跄着后退几步。熊老三冲刁老四大喝一声：“暗器长点眼，别伤了我的宝马！”刁老四一边缀在熊老三的身形后伺机而动，一边桀桀笑着：“你才要注意蛮力，小心坏了我的美人。”
女孩子一退再退，眼看着就要贴上马儿了，她惶急的大喊：“小鱼，快动手！”情急之下，小鱼也顾不得位置好不好，一股脑的把怀中的暗器尽数投撒出去。暗器在空中相互撞击，噼噼啪啪的交织出一片银色的光辉，煞是好看。熊老三和刁老四面对这如同风雨的暗器屏障，也只好稍避其锋。刁老四突然心头一动，冲身后一个素来亲近的小贩使个眼色，小贩立即心领神会，当下抱着肚皮在地上打起滚来。
那小贩一边打滚一边哼哼唧唧的叫唤着：“哎呦喂呀，打死人啦！”那些平日里和熊刁两人沆瀣一气的摊贩泼皮无不效仿，一时间满地都是打滚喊叫的人。什么“眼睛被打瞎了”啊，什么“肠子流出来啦”啊……这种撒泼耍浑的手段本就是泼皮惯用的讹诈手法，此时一群人躺在地上七嘴八舌的叫嚷，乱糟糟的声音此起彼伏弄得小鱼心神不宁。
小鱼虽然明知这些人是故意扰乱自己，但她一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加上对自己的暗器功夫也没有太大的底气，这一闹之下心头到底还是怯了。胆怯之下气势荡然无存，随之就生出了破绽，熊刁二人身经百战，见状连忙抢步上前，打算借机一举建功。
女孩子比小鱼倒是冷静一些，看见熊刁两人扑来，用剑鞘不轻不重的在马屁股上一抽。那马儿灵性十足，通晓人意，搭载着小鱼撒腿跑开。女孩子长剑一摆，不退反进，向熊刁两人冲去。两人先是一愕，接着无不露出喜色。熊老三一拳击出，微微赞许：“小姑娘为让同伴逃走，自己送上门来，不错不错，很有义气。”刁老四怪笑两声：“三哥错了，这分明是小妹妹急着扑向我怀里呢。”
那女孩子带着笑意，冲刁老四甜甜的说：“我还真是来找你的！”虽说是童稚少女，但这清秀懵懂之态却是别样的让刁老四心动。而他色魂与授之下，却不防女孩子手上挽出几朵剑花，寒光凛冽向他袭来。熊老三正要出手相援，又听到小女孩咯咯笑着说：“大笨熊，马儿可要跑远了。”
熊老三闻言一怔，抬头看看那匹越跑越远的红马，红马颠了几步，回头冲熊老三打个响鼻，仿佛在嘲笑他似的。熊老三犹豫一下，还是舍了女孩子奔朝红马方向追赶去。刁老四正要说些什么，女孩子却挥剑逼近一步，故作阴险的嬉笑：“娘娘腔，这下可只有我们两个了，有什么甜言蜜语不妨现在说给我听啊。”
刁老四暗暗叫苦，自己的武功偷师唐门，远远达不到登堂入室的地步。虽然平日里就是仗着心狠狡诈竖起威风，但是暗箭伤人尚可，正面对敌倒还真不是他所长。好在女孩子的武功倒也并非太高，刁老四边打边退，一时倒也无虞。他躲了几招，口中桀桀怪笑：“甜言蜜语当然要夜深人静再说，小妹妹……”
女孩子长剑突然加快，让刁老四把话卡在喉头。他连退之下，突然脚下一绊，险些被女孩子的长剑划中。他低头一看，却原来是一个刚才被自己授意躺在地上的泼皮。刁老四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女孩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倒是一肚子的鬼机灵。先用马匹为诱饵引开熊老三，让自己这边无法联手；然后又用剑将自己逼到这边，这边障碍频繁避无可避，对自己拉开距离颇为不利……思忖之间，刁老四险险避过刺来的长剑，再不敢心存小觑之意，心头对女孩子大为忌惮。
地上的泼皮虽然武功不高，但也看出刁老四情形不妙，急中生智抱向女孩子的腿，想着借此若是让刁老四脱险，以后少不得会得到不少好处。他想的虽好，但扑到一半突然眼前一黑，哎呦一声滴溜溜滚出去好远，吐出两颗槽牙来。
用剑的小女孩嘻嘻笑着：“哎呦，好像不小心踢到什么了。”
躺在地上的其他人见到泼皮那副惨样，都或多或少有种幸灾乐祸之情。不过他们还没庆幸多久，便发觉刁老四便在他们身边掠过，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上突然感受到的疼痛。刁老四擅长暗器功夫，拉开了距离才占据上风。女孩子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紧紧逼迫不给他一丝空间和机会。
刁老四为了躲开女孩子，挪腾闪躲在地上上蹿下跳，把女孩子往复杂的地势上引。女孩子追击在后，看出刁老四的居心，但她恼怒刚才这些泼皮的行径，索性也就不躲不让，或是用剑鞘随手敲打，或是运足力气顺势踢踏，凡她经过之处那些泼皮无不痛叫连连。原本在地上躺着撒泼打滚的一群人纷纷跳起来抱头鼠窜，惹得其他看热闹的小贩发出一阵哄笑。来回乱窜的人群不但没有阻挡住女孩子，反倒让刁老四接连撞上几人，差点被女孩子刺中一剑。他侧目看看那边熊老三，暗暗叫苦。
熊老三一身横练功夫虽然了得，但是轻功着实不怎么样。那匹红马神骏通灵，走一阵停一阵，时不时回头嘲弄似的看看熊老三。熊老三见这马儿这般，虽然有些恨得牙痒痒，但更多出七八分将其据为己有的贪念，也不过刁老四情形如何，满是不舍的追着马儿绕圈子。
刁老四见状叹息一声，若是再不用些手段，北邙六鬼的名号就要砸在这儿了。若是因为这样惹怒了六鬼中的大鬼，多少美女宝马也换不回自家姓名。他眉眼间寒光一闪，回身扬撒出一把绿油油的粉末，鳞光闪闪宛若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