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魂断天涯(1 / 1)
☆、第一章 这是她的信仰
滴答……滴答……滴答……
猩红粘稠的液体顺着寒光闪闪的剑尖缓缓滴落,落在阴暗的青石板之上,碎成一朵重叠一朵的残花,这花开的如此决绝……
纤细白皙的玉手倔强的握着剑刃,身子猛地前倾,剑尖瞬间没入她的胸口。她充满恨意的眸子里面清澈倒映着对面拿剑男子微微惊愕的碧色瞳孔,嘴角开始上扬,快意的开口。
“怎么……?难道真的舍不得杀我?”她一手握着对面人拿剑的手,一手固执的握着剑身,再次用力,只听见一声急促的撕裂声,整个身体已经被寒剑贯穿!
“……呵!”苍白无力的笑。“没想到再次遇见你会是这种情景……”
“秦歌……”对面男子低沉的开口,语气中没有流露出一丝感情。
“不准喊我!”“你……咳咳!!”她剧烈的咳嗽,眼底因为咳嗽已经开始微微泛起水雾,“你有什么资格喊我?!祁墨!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喊我?!当年……当年要不是我救了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你说啊——!!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就要灭了我的国家吗?!祁墨,你的心是怎么长的……?”
“我秦歌这辈子做过很多错事……咳咳……可是——”她抬眼极为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已经不是少年时期稚嫩的模样,现在的他冷漠嗜血。“……救你这件事情,是我最后悔的一件!”
女子笑容极其讽刺,她双手从男子的右手和剑刃上面移开,视线淡淡的看着胸前被鲜血浸润的宫装,身子缓缓的朝后面倒去……
在那颠倒的最后一个世界里,她朦胧的眼中闪现出一抹白色的影子……祁墨……
“我燕国皇室上下……两千多条人命……祁……祁墨,你是要还……还的……”
……
三日前。
寒冷的腊月,燕国前后连绵数千里全部被大雪覆盖,银装素裹。
皇城内最为牢固的一处城门之上,站着一位裹着狐裘的女子,略显稚嫩的面容上,愁云满满。
她皱着细细的眉,看着远处几乎要与天地融为一起的营寨,呼出几口热气。“……燕国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这个时候一位穿着绿色宫装的女子缓缓上前:“长公主,城墙上冷,我们进去吧。”
秦歌侧眼看她,看了一会,最终还是开口,语气中有些黯然:“鱼儿,你今晚便离开皇宫吧。”
被称为鱼儿的宫女表情立刻惶恐起来:“为……为什么?长公主?是不是鱼儿有哪里做错了?”
秦歌将视线收回,将手从大衣下面拿出来,指着城墙外围一千米外的数百个黑点:“那里便是元苍国的军队,大燕已经快要亡国了,你从小与我长大……我怎么忍心看着你再因此丢了性命?”
“长公主!”鱼儿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跪下,秀丽的脸因为寒风的侵袭变得有些发白发紫,表情严肃:“倘若长公主同意与鱼儿一起离开,那么鱼儿便走。倘若不是,那么鱼儿愿意与长公主同生死!”
秦歌被怔住,收回手。她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鱼儿。但是随即她苦笑着扶着鱼儿起来:“我是大燕的长公主,又是皇储,如何逃得了?反而是你,出去之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也算是了了我生前的一桩心愿……”
“鱼儿不会离开公主,倘若公主狠下心要赶鱼儿走,那么……”鱼儿后退几步朝着城墙口退去:“鱼儿先走一步便是!”
“鱼儿!”秦歌吓得急促的喊了一声,她从来不知道原本性情温和的贴身丫鬟有如此刚烈的性子。
“你这又是何苦?”她似是浑身力气都花完一般,无力的站着,看着远处敌军的营寨,眼角有些湿润。
大燕要是没了,她身为长公主兼皇储,必定是要以身殉国的……这是她身为大燕皇室的信仰!
☆、第二章 公主千千岁
回到宫内,秦歌还没有褪去身上的大衣,大燕国主身边的老太监就急匆匆的跑过来。
“长公主,陛下有急事找您啊!请快前去!”
在这个国难当头的时刻,父王有什么急事找自己?秦歌来不及换衣,顾不得公主礼仪,一路小跑而去。
在父王议事的大殿门外,她意外的发现居然朝廷上上下下的官员全部到齐了,不如以前灰败的神情,他们眼中有欣喜。……就像是绝望中的人看到了曙光的希望……
拎着宫装,她跨过高高的门槛,目光在大殿中央站立着的一抹黑色身影上面,猛然骤缩了一下。
元苍国的人……他来干什么?
“儿臣拜见父王!”她恭敬的行完礼,抬头,余光中那位元苍国将领眼中闪过的一抹轻蔑没有被她忽略。
“歌儿……这位是元苍国的将军……”几乎一夜之间苍老的燕国国主,看着秦歌的眼中饱含歉意。秦歌几乎觉得父王的眼中有些湿润!
元苍国的使臣到底跟父王说了些什么?
“歌儿……”这位即使有些懦弱却不失英明的国主,在众臣面前,看着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声音哽咽起来,嘴张开几次,气息有些不顺。旁边的太监立刻上前给他顺气。
“长公主,这件事情还是让末将来替国主说吧。”元苍国的将军朝着秦歌走过来一步,眼中的傲气不容忽视。“这番前来,末将是替我们的元帅提亲来的。”
“提亲?”秦歌心咯噔一下。
“没错,只要长公主同意下嫁我们元帅为妾,这场战争就可以停止!”
看着元苍国将军一副天大施舍的神情,秦歌埋在衣服里面的手死死的攥住,她将嘴角微微扯开:“为妾?将军莫不是说错了?”
那将军伸出一根手指冲着秦歌摇摇:“没有说错,只要长公主同意,我军立刻退出燕国国境!”
“我乃大燕的长公主,又是皇储,怎能嫁给你家元帅为妾?!这根本就是对我们大燕皇室的侮辱!”秦歌情绪有些激烈,这让对方极其不满意。
“是吗?那么长公主就去当你的亡国公主吧。”将军不屑的说完转身欲走。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开口,但是神色紧张的燕国小王爷赶紧上前,笑着说道:“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自是应该遵守的,将军莫要生小孩子的气。”
秦歌看到周围的大臣对自己的目光指责还有舅舅那几乎谄媚的笑容,手心被攥的生疼。
父王……她抬头看向来宠爱自己的父王,但是第一次,他逃开了她的眼神……
身为皇室的人,从来都是身不由己,这十四年来,她承蒙父王庇护,活的也算是恣意,也许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是她应该报恩的时候了……
“……我嫁!”
为燕国,她秦歌什么都可以去做……
“好——!”将军大声笑着拍手三下,“三日之后就是良辰吉日,届时我军元帅将进城来迎接公主,希望公主好好打扮才是!”
秦歌生硬的勾勒出一个假笑:“这是自然。”
送走元苍国将军,燕国国主立刻从王位上面走下来,手颤抖着握住秦歌的冰凉的手:“……歌儿,父王对不起你啊……”
“公主殿下乃大燕的救世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朝臣的跪拜声中,她握着父王的手,心渐渐跌落深渊……
……
从未觉得时间如此容易流逝,明日便是她嫁给敌军元帅的日子。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力不从心,感受到了没有力量就要被人胁迫的屈辱。
妾……?她堂堂大燕的长公主居然要落得如此境地!用这种方式来侮辱大燕皇室,向来对方元帅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元苍国的人全部阴险狡诈不可一世!
“嘶!”心不在焉的翻着书,不防手被纸张划开,指腹上立刻渗出血迹。正巧被端茶过来的鱼儿看见,连忙抽出丝巾替她包住,然后去拿了膏药过来。“长公主怎生如此不小心?”
秦歌怔怔的看着手心里那块被血液染红的帕子,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开始蔓延。
☆、第三章 笑面阎罗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及笄之前就穿上嫁衣,站在皇宫最为宏伟的大殿之上等着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来带走她……
用自己一个人来换城内上万百姓的性命与大燕的安宁,她似乎作了一件极为划算的交易。可是元苍为何要作这笔交易?她秦歌还没有自信到觉得自己可以让别人神魂颠倒到放弃扩展领土的魅力……所以……这之间有什么阴谋?
阴谋?!
秦歌猛地瞳孔骤缩,这会不会是元苍国想要攻入城池的一个阴谋?之前攻打城池一个多月,为何到半月之前突然提出要和亲来解决?大燕虽然周围的领土沦陷的容易,但是皇城的城池是当年被人称为鬼匠赵英才亲自设计建造的!
就算是骁勇善战的元苍*队强行进宫的话也能够勉强守住,眼看着快要两个月,元苍军队还没有攻下城池,这个时候利用城内的人心惶惶,提出和亲的协议来打开城门,从而不费一兵一卒攻下城池!
对方的元帅好歹毒的心思!
不行!不能够让城门被打开!要不然大燕就真的保不住了!
“鱼儿,你快去通知父王不能打开城门!我去城池上面看看!”她一把将嫁衣裙摆撕裂扔在地上,不顾背后慌张的太监宫女,朝着城门口跑过去……
这一切也许只是她的推论,但哪怕只是推论,她都绝对不会允许大燕以这种方式被掩盖在历史的长流之中!倘若真的猜错,她秦歌愿意以死谢罪!
但是她还没有跑上城墙,就听见城门轰隆隆打开的声音,再然后几声惨叫之后,血花从空中滑落,只见大燕的小王爷,她的舅舅,倒在了地上,眼中有不可抑制的惊骇!
来不及了……
秦歌眼看着那个骑在白马之上的黑衣男子拿着沾满鲜血的剑,如果无人之境一般将城门口涌出来的士兵全部砍杀!然后视线在他腰间一抹翠绿上定格,呼吸猛地一滞!
是他!!
来不及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歌靠着本能想到父王还在大殿等着!她必须要救父王!
赵英才亲自监督制造的皇城,各个方位都是相互连接的,城墙之上有一个她儿时贪玩时意外发现的密道,于是秦歌连忙轻手轻脚的爬上城墙,就在她隐身消失在城墙之上的那一刻,原本背对着她的黑衣男子,悄然转过身来。
只见那男子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笑,眼底微微泛起些许碧色。
白马之上,腊月的风吹乱他的发丝,却丝毫不能削减他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感,这是个恍若神邸的男子。
“进宫之后,遇见皇室之人……男的杀,女的留。”他翻身下马,目光淡淡,恢复成漆黑的墨色。对自己的手下说道。
“遵命!”之前进宫当使臣的将军尊敬但是神情明显有些惧怕的低头说道,然后带着士兵提刀冲了进去。
男子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爱马,然后手在马的头上轻轻抚摸一下,朝着原本秦歌上去的城墙而去。
而之前冲到前面的那个将军余光瞥到元帅已经不在后面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手臂戳戳旁边一个有些面瘫的副将:“看见了没?刚刚元帅笑了。”
“哦。”副将目光在四处查看,提防着突袭。
将军感叹的握紧自己的剑:“上一次元帅笑的时候还是在战场之上,面对大燕那个名将的时候……你也知道后来那个名将是什么下场了?一剑腰斩啊!一剑啊!!清理战场的时候,肠子内站满地!”他好似是惊魂未定一般,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
副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蓦地开口:“元帅笑的对象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果真笑面阎罗这个称号没错!”将军小声嘀咕了一句,副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祸从口出,你还是赶紧执行军令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叫从右侧传来,二人连忙跑过去,看见一个衣衫有些凌乱的宫女倒在地上,身旁站着几个士兵。原本紧张的表情松了一些。
“将军……都好几个月了,你看兄弟几个也年轻,所以……”一个长得有些机灵的士兵对将军嬉皮笑脸。
将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注意一点,别弄死就行。女人元帅说要留着。”
“您放心好了!”士兵三个很高兴的送走正副二将,然后朝着那个已经吓得有点傻的宫女逼近……
秦歌永远想不到自己进去父王宫殿还没有说上话,门外就已经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接着宫门轰然倒地……
逆光之中,她看见那个惊才绝绝的往日少年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曳地而来,剑尖与地砖之间摩擦出一道浅浅的沟壑。
她想都没有想,直接将父王拦在身后,父王是大燕的天,要是天没了,大燕就真的毁了!
“……你是元苍国元帅?”秦歌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面的男子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视线在她身上定格了一会,然后移到她身后的大燕国主身上。
☆、第四章 无所不用其极
“我是不会让你杀了我的父王的!绝对不会!”秦歌张开双臂,表情倔强的看着对面的人,希冀着他会稍微有点仁慈之心。
但是这无疑是秦歌痴心妄想了,几乎没有看见他是如何动作的,自己的身体一瞬间被弹开,转眼间便看见那把带着寒意的剑插进了父王的胸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她惊惧的瞳孔死死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养育了自己十四年,护了自己十四年的男人!
“……父王——!!”声嘶力竭的凄厉之声中,她朝着父王的尸体跑过去!但是摇晃了几下之后,再没有看见这个宠溺自己的男人睁开眼睛,秦歌停住了哭泣。
她扶着旁边的柱子,站了起来。抬眼朦胧看着对面的男子。“……你杀了我的父王,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男子余光在她身上停顿一下,随即移开,转身离开。秦歌在他身后嘶吼一声:“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为什么?!!”
当鱼儿好不容易躲开追兵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她不知道为何敌军元帅为何不杀了公主,公主为何如此质问敌军元帅,她的想法很简单,保下公主,保下大燕的未来!
“公主!快走!”她将秦歌拉过来,余光注意到敌军元帅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赶紧拉着精神有些崩溃的公主离开。
“在公主的宫殿内,奴婢发现了通到外面的密道。这个是鱼儿哥哥家的地址,公主出去之后去投奔鱼儿哥哥便好。公主放心,鱼儿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好不容易逃回偏远一些的长公主殿,鱼儿一边将秦歌身上的外衣脱下,一边嘱咐道。
秦歌一把拉住:“鱼儿,你要做什么?不跟我一起走吗?”
鱼儿笑着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长公主,您是大燕的未来,所以必须活着!记得给我们报仇!”然后将密道的门打开,鱼儿将秦歌推了进去,“公主,请您一定要活下去!”
秦歌到死都忘不了在石门合上去的一瞬间,她看到鱼儿是如何被扯碎衣衫,又是如何被那些肮脏的士兵压在身下呜咽的……
家仇国恨!滔天的恨意瞬间将秦歌充斥!“祁——墨!我秦歌倘若能够逃出生天,今日之恨,今日之辱!我必百倍千倍还之!!”
素手狠狠的将眼角的泪水擦干,现在哭泣一点都没用!她要活下去,只要能够活下去,这个仇,她便有希望去报!
秦歌跌跌撞撞的在密道中跑着,这密道她一点都不熟悉,但是靠着直觉,她还是找到了出口,眼看着只要通过前面的那间石室就可以出去,她脚步再也挪不动了……
那个自己恨不得噬其肉吞其血的男子,此刻正站在那里,淡淡的盯着自己看。
“是后悔刚刚没有杀了我,所以特地过来除去我这个祸患的吗?”秦歌讽刺的笑着。她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武器,自身又没有学任何武技,完完全全的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跟元苍人人畏惧的笑面阎罗抗拒?
“祁墨……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男子身上砸去,他没有躲开,任凭石块将他的黑衣染上灰尘。
秦歌见他不躲,更加笑的讽刺了。她从地上捡起一堆石块,不断朝着祁墨砸过去。你不是不躲吗?那我就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耐心!
虽然秦歌没有练过武技,但是扔东西极其准确,很快祁墨的额角被砸出血。
秦歌看到快意的笑了:“你要是真的能站在那里让我砸死,待你死后我就来陪你!”
“这个不可能。”低磁清雅的嗓音在密道中响起,几乎没有看见他是如何动作的秦歌的手已经被他抓在了手里,石块纷纷落地。
“不可能?!呵……我何尝不知道不可能?祁墨,从你带兵攻入我大燕杀害我的子民的那一天起,我秦歌便跟你不共戴天!所以你最好是不要给我机会,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的!”秦歌笑意涟涟的用跟情人呢喃的语气说着杀气腾腾的话。
祁墨微微皱眉,薄唇微启:“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也别想离开。”
秦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不杀我也不让我离开?祁墨,你想要干什么?独自来到密道之内,对一个亡国公主说出这么一句话,你莫非想要金屋藏娇软禁我?”
“我没有忘记你的救命之恩。”祁墨薄唇吐出这么一句话,手松开,朝后面推开一步。就在这个时候!秦歌一把握住他的剑鞘,祁墨下意识的后退,寒剑出鞘。
秦歌将剑鞘握紧在手上,目光却看着祁墨手上的寒剑。蓦地开口:“你就是用这把剑杀了我的父王还有我舅舅的吧?”
祁墨看着秦歌不说话,不否认也不承认。
“那么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你没有忘记我的救命之恩?!祁墨,国仇家恨,你欠我的这辈子别想要还清!”秦歌猛地拿着剑鞘看上去,祁墨闪身躲避,剑刃抵着剑鞘,眉眼间已经有些不耐了。
“秦歌你不要逼我对你出手。”
听到这句话之后,秦歌心中那个笑的害羞的少年开始死去,她黯淡的眸子在一瞬间迸发出恨意,素手直接握住剑刃,锋利的剑气立刻划破她的掌心,血水顺着剑身滴落,传来清脆的声音。
祁墨的原本漆黑的眸子这一刻骤然变成碧色,就连桃花眼眼角的多情也变得森冷。“放手。”
“看看你居然激动了呢!因为我握住了你的剑了吗?可是接下来我要握住你的手呢?这可怎么办呢?”秦歌说话间手已经按在了祁墨的右手上。
她抬眼看着她:“祁墨,你可不要不忍心哦。因为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祁墨看着眼前少女清澈的眸子中不断喷涌而出的恨意,他终究是毁了她。用他的手,亲手毁掉了她。
可是即使是毁了她,他还是不希望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果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会无所不用其极!
☆、第五章 你是要还的
“……秦歌,松开手我可以不杀你的丫鬟。”
秦歌听罢愣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她随即握的更紧,血流的速度也加快。原本就因为悲伤过度苍白的脸色此刻由于失血过多,开始呈现透明色。
一个人全身上下可以有多少血流出来?至少秦歌没有想过自己身上有这么多的鲜血,可以将半个石室地板铺满。
“祁墨你长大了,变得冷漠了,变得无情了……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变得如此让我恶心!用鱼儿来逼我吗?可是成为那个样子的鱼儿你以为她还会活下去吗?我不知道你是否念着儿时的情意不杀我……但是在我的心里,那些曾经都被你亲手抹杀了……祁墨,你想得到的永远都不会得到!”她笑意浅浅,让祁墨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
纤细白皙的玉手倔强的握着剑刃,身子猛地前倾,剑尖瞬间没入她的胸口。她充满恨意的眸子里面清澈倒映着对面拿剑男子微微惊愕的碧色瞳孔,嘴角开始上扬,快意的开口。
“怎么……?难道真的舍不得杀我?”她一手握着对面人拿剑的手,一手固执的握着剑身,再次用力,只听见一声急促的撕裂声,整个身体已经被寒剑贯穿!
“……呵!”苍白无力的笑。“没想到再次遇见你会是这种情景……”
“秦歌……”对面男子低沉的开口,瞳孔变成纯粹的碧色。但是语气中没有流露出一丝感情。
“不准喊我!”“你……咳咳!!”她剧烈的咳嗽,眼底因为咳嗽已经开始微微泛起水雾,“你有什么资格喊我?!祁墨!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喊我?!当年……当年要不是我救了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你说啊——!!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就要灭了我的国家吗?!祁墨,你的心是怎么长的……?”
“我秦歌这辈子做过很多错事……咳咳……可是——”她抬眼极为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已经不是少年时期稚嫩的模样,现在的他冷漠嗜血。“……救你这件事情,是我最后悔的一件!”
女子笑容极其讽刺,她双手从男子的右手和剑刃上面移开,视线淡淡的看着胸前被鲜血浸润的宫装,身子缓缓的朝后面倒去……
在那颠倒的最后一个世界里,她朦胧的眼中闪现出一抹纤瘦的少年影子……祁墨……
“我燕国皇室上下……两千多条人命……祁……祁墨,你是要还……还的……”
这最后一场风雪之下,燕国短暂的五十三年王朝覆灭。皇室成员男性全部以身殉国!长公主秦歌刚烈不属于男儿,自刎于自己的宫殿之内。
为了表示对燕国男儿以及长公主的钦佩之情,元苍国国主特地为其准备了国葬,燕国遗留皇室女子皆可在元苍国享受郡主待遇。
这场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一如六年前,天地之间都被纯白包裹。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记忆力那个明媚的少女此刻已经停止了呼吸,甚至……在死的前一秒,还在对自己怨恨着……
祁墨骑在马上,在山头上面凝望着南方山林之内的皇陵,在他的肩膀上是厚厚的积雪。那里……葬着他曾经喜欢的姑娘,这个姑娘……被他亲手杀了……
你说城上凝眸,惯看烟花。后来烟花踏碎,血染此画。
☆、第一章 重生鞭笞
元苍六年,长安。
腊月的风很大,雪也很大,扬扬洒洒的竟也铺满了长安,不过倒只限于屋顶,街面上的积雪早就被热情的长安子民融化,车水马龙,流灯溢彩,好不热闹。
城东宰相家院子里的腊梅园,将院后的那条小道都给熏香了。几个穿着厚厚袄子的孩童在围墙外张望,想着能够摘那么一两枝回家给娘亲当头饰。
宰相府内也张灯结彩早早的挂上了大红灯笼贴上了婢子们剪裁的精致窗花。到处祥和一片,除了……
“苏佩玖,我告诉你,你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爹已经不要你了你不知道吗?还赖在相府里做什么?”被少女愤怒的神情被火光染红。她手中一根马鞭挥舞甩在地上发出一声声让人不寒而栗的噼啪响。
在她的视线中,一个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少女蜷缩着身体,身体流出来的鲜血将藕白色的衣衫浸透。凌乱的发丝挡住她的脸,看不清楚面容,但是脖颈处的肌肤白嫩若雪,吹弹可破。
“好了四妹,要是打死了怎么跟爹交代?”坐在屋内唯一一张椅子上面年纪较大的少女开口说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得意森冷的目光却丝毫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拿鞭子的少女冷笑一声:“既然大姐说了,那便饶你一命。”她将整根鞭子一起甩在地上人儿身上,然后上前扶起座上之人,亲密的朝屋外走去。姐妹二人身影在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两道脚印……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的鲜血都已经被寒冷冻成血块,那个蜷缩的人儿才恍惚的呢喃一声,动了一下。
“嘶——!好疼!”地上的人从地上坐了起来,凌乱的发丝之后是一张绝美却稚气未脱的脸。她深深皱着眉,看着四周的场景还有一身的伤痕满地凝固的鲜血。
她原本不是……蓦地瞳孔骤缩一下,心口滞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低低的笑出声,最后笑声越来越大。好好好!既然上苍让她重生一次,她又怎么能够辜负上苍的恩典?那些在她岁月里猖狂的人,她要一个一个的好好的收拾干净!
咬着嘴唇,扶着身边破旧的家具,她站了起来。原本这个身体还有一个丫鬟,但是前些年这个丫鬟护着这个身体的主人被刚刚那对姐妹给打死了。那个苦命的丫鬟不知道自己以命相护的主子居然一如既往的懦弱,在相府活的还不如一条狗!最后的结局竟是如此萧索。
三日后,借着身体里的记忆,她总算差七差八的了解了大半。两年后的大陆原来大部分都已经被元苍国收于手中了。不过这也难怪,谁叫元苍有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漠王祁墨呢?
正想着,外面来了个丫鬟,站在门边上也不进来,看身上的衣服应该是那个所谓的二姨娘手下的。
“二**,该拿月例了,快些来,前面账房先生等着呢。”说完扭着腰便走了。看的苏佩玖有些愣,但她还是迅速放下手上的书,站起身走了出去,谁曾想这个丫鬟脚速如此之快,出了门便没了影。
于是苏佩玖只能自己靠着这具身体里面的记忆,找着路过去。刚刚走到花园就看见重生那一日鞭打自己的两位少女,身子下意识的僵硬住了。
“大姐你看二姐好生没有礼貌,居然不朝你打招呼。”后面那个少女笑着朝前面的人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讨好。
被称为大姐的少女,在听见对方喊她“大姐”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称呼极其不满意。可惜那个年纪小一点的少女没有察觉出来,还接二连三喊着自以为熟稔的称呼。
苏佩玖站在原地感受着身子传来的紧张感,心里为对这具身体的主人产生同情,好歹是相府里的嫡女,被这些姨娘庶女如此欺负,真的是岂有此理!元苍国不过如此!
“苏佩玖!你好大的胆子,见我居然不打招呼吗?”苏行烟噙着一抹温和却掩不住恶毒的笑意,挡住秦歌的路。“不知道原来君柳姬生出来的孩子是这么没有教养的!”
☆、第二章 一切都会过去的
君柳姬……很多年前一位倾国倾城的公主,赤国和元苍和亲之后,将这位柳姬送来过来,原来跟柳姬成婚的是闲王祁清,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宰相苏驰,后来这位绝世美人逝世之后,她的父王还唏嘘了一段时间。
“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大姐对你说话呢,你贼兮兮的想什么坏主意?”苏孟云看到苏行烟皱着眉头立刻狗腿上前对着秦歌骂道。
秦歌正色的抬眼看着这两个人,这两个少女长相不错,小的那个更加好看一点,但是尖酸刻薄的脸毁掉了这点灵气美。大的那个虽然也不错,但是只能算是长得比一般人好看而已。
总结下来,这两个人无论面容还是气质都跟她这幅身子的本尊差到十万八千里。
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身子的主人老是被她们找麻烦。
“你我同为宰相家的孩子,论身份我乃公主所出,嫡女的身份摆着这里,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进行辱骂?”苏佩玖冷哼一声,燕国长公主的威严一下子放出来,将原本气焰嚣张的二人吓住了。
但是苏行烟很快反应过来,她上前对着苏佩玖就是一巴掌。“啪!没有教养的东西!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
秦歌被这巴掌打的有些懵了,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打自己的脸,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苏行烟以为她怕了,当即又准备再给一巴掌,可是当手上去的时候,苏佩玖动了,她后退一小步,然后身子侧面上前,带着锋利指甲的手一下子打在了原本得意洋洋苏行烟的脸上。
“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打第三次?”重生之日一次,刚刚一次,她绝对不会允许出现第三次!
被抓住手的苏行烟笑容收起来,她认真的看着苏佩玖的眼睛,似乎这个软弱的嫡女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那有如何?
“苏孟云!你站在那里看笑话吗?还不过来!”
苏佩玖只有一个人,而她……有两个!
苏孟云被吼了一声,立即上来,伸手就抓住苏佩玖的头发朝后面扯,苏佩玖吃痛松开抓住苏行烟的手,身子朝后面仰去,中间又被苏孟云踹了一脚腰肢,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看准时机的二人,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苏佩玖咬牙忍了下来……即使灵魂已经不是原来的,但是身体还没有换,从小到大积累下来的恐惧暗示和伤痛让她几乎动不了。再加上相府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身体上的营养跟不上去,不要说跟人打架了,就连快速跑步都有可能晕过去。
苏佩玖在那起起落落的绣花鞋中看着天空中的暖阳,下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咬出了血,将唇浸润的越发的娇娆……
二人打累了之后,苏行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装模作样的用脚尖在苏佩玖衣服上擦擦。“记着!即使你是嫡女,但是你娘死了,你就什么东西都不是!父亲最疼的是我,最厌恶的是你。这个现实请你睁大眼睛认清楚!”
讲完这句话之后,苏行烟一个眼神使过去,苏孟云心领神会的上前将旁边浇花草的一盆子水全部洒在了秦歌身上。
“我们走吧。”苏行烟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小人儿,冷笑一声,然后扭过头去。苏孟云立即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她后面。
虽然已经是三月,但是被这么一盆水浇下来,她还是冻得不轻,加上胃不断的抽疼,秦歌觉得自己被祁墨的剑戳中胸口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苦过。
旁边的下人远远的冷漠的看着,没有一个人说上来扶一下的。苏佩玖挂着讽刺的笑意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所过之处皆是移开的视线。
今天的事情,她记住了,所有人的面孔,她全部都记住了!她重生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记住所有现在让她受苦难的人,等她有能力的时候十倍还之!
她本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是经历了大燕国灭这一事件事情,她要将所有的善良全部收起来,秦歌不再是秦歌,她将作为苏佩玖活着!用苏佩玖这个身份替秦歌报了家仇国恨!
祁墨欠她的,元苍国欠她的,这天下欠她的!她全部都要一寸一寸的讨回来——!
靠着这口气,苏佩玖硬撑着自己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如果没有记错,好像在那个院子里种着些草药,想来也是原来的苏佩玖经常被打又没有大夫治理,所以自己种着帮自己看病吧。
所幸,老天爷还没有打算刚刚让她重生就收回她的性命。苏佩玖在院子里看见了治疗伤口的草药。
伸出已经青紫的手,将药草捣碎敷在身上的伤口处,裹上纱布,坐在椅子上,半响……她伸出手摸摸自己的眼角,自言自语;“没事的,苏佩玖……所有的一切都会过来的,没事的……”
到了晚些时候,她才找到了那个账房,拿着少的可怜的月例在众人同情却讽刺的眼神中,她挺直腰板走回自己的院子。她不需要同情,更加不需要那些看好戏的同情,她一个人可以活的好好的,一定可以……
目前最关键的就是如何改变自己的生活,这具身体必须要好好调理调理,否则她有什么资本来跟祁墨一决天下?
☆、第三章 夜有人来
“啊……你好坏!”女子娇嗔的轻吟。
“难道你不喜欢?”男子低哑道,不知道又做了什么,让女子惊呼一声。
“你想要的东西我还没有找到,不过我会继续找的。”女子压抑身体上的*,魅色眼波缭绕着身上的男人。
男子翻身而下,开始穿衣。女子慌乱的上前从后抱住他:“你生气了?”
“你似乎一点没有要完成任务的觉悟。”男子的声音开始变得冷酷。
女子着急了:“请相信我,我一定给你找到的!”
“是吗?”他转身掐住女子下巴,眼中带着玩味。在他的瞳孔中是女子痴迷的神情。
哼!女人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低级的生物,只配用来解决身体上面的需求。男子满足屋内女子之后,冷着一张脸出了院子,乘着月色飞墙而去。
在他离开不久后,篱笆外面慢慢冒出一个人头,月光中她看了看昏暗的那间屋子,又看看男子离开的方向,轻笑一声,然后离开了。
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呢?苏佩玖歪着脑袋坐在屋内,手下是一本史书。
原本只是想要去给苏行烟一个教训,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让她看见如此不得了的画面。想不到表面上清心寡欲冰清玉洁的苏行烟,原来骨子里如此放浪啊。
但是他们到底在找什么?还有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看着他衣襟上面的纹路,倒像是……
皇家的人……?
元苍国的皇帝年入花甲,座下子嗣众多,但是可以排的上位的也就是那几个。太子祁荣,德王祁申,怀王祁澈……还有就是祁墨,封号漠王。
所以刚刚从苏行烟屋子里出来的男人会是这些人里面的一个吗?他跟苏行烟之间有什么交易?找的东西就在相府?
苏行烟帮助一个外人谋划着府里的东西,相信对方应该抛出了足够可以诱惑她的赌注才是……
苏佩玖摸摸桌子上面的史书的扉页,嘴角荡漾起高深莫测的笑意……
可惜了,这些被她这个万万不该看到的人看到了,故事的发展应该会出人意料吧?
也许明天该出府看看外面有没有她需要的东西,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得到那个人的帮助,就是不知道远在长白的他会不会看到。
不过……秦歌已经死了,就算看见那些消息,也会直接忽略吧。
苏佩玖笑容有些暗淡,失去秦歌这个长公主的身份,她究竟还有什么可以剩下的?重生在苏佩玖身上之后,她将这些现实看的一清二楚。没有了父王的庇佑,她真的什么都不是……
次日。
反正苏佩玖这个嫡女在相府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走在外院,一些下人都不知道她是谁。
成功从后门出去之后,她站在街道之上,看着相府的院墙,眼中冷光飘过,转身朝着人流之中走过去……
按照苏佩玖的想法,她一身破烂由瘦骨如柴的应该没有人会找她麻烦才是,可是刚刚走到街市,就被两个长得流里流气的地痞流氓给拦住了。
“小妹妹,借点钱来花花嘛!”
苏佩玖很爽快的将荷包拿了出来,掏出一文钱递给他。“就这么多了,我是穷人家的孩子。”
估计也是没有看见这么磕碜的人,那个地痞又把一文钱给她了,拍拍她的肩膀:“长得丑就算了,还穷,你的这一辈子真的就是一个悲剧啊。”
出门的时候,苏佩玖给自己白皙的脸上画了几块丑陋的斑,还在右脸上加了一颗硕大的痣。不过就算这样,被一个地痞如此语重心长的说教,她心里还是涌出一股子邪火。
“大哥你怎么说话的!我丑我穷关你屁事啊!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啊……”话出来之后,苏佩玖反正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谁料这两地痞相视一眼叹了一口气:“还挺泼辣的。”
“这样吧,小妹加入我们帮派的吧,看你瘦骨如柴的应该饭都吃不饱吧?加入我们青龙帮至少可以保你温饱。”年纪看起来大一点的地痞说道。
“青龙帮?”苏佩玖嘴角微抽,抢人钱还外加入会设定啊?
“我是大龙,他是二龙。”地痞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两双眼睛希冀的看着苏佩玖:“怎么样?要不要来?”
“管饱饭?”苏佩玖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已经饿了好久了。
“当然!进帮就请下馆子!管吃管喝!”
“这么好?”苏佩玖还是有些狐疑。这两个地痞怎么看起来不如刚开始那么可怕了?反而透露出一股子傻气……这么诚恳的邀请她这么一个长相奇丑又瘦骨如柴的女人入帮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你们为什么要我入青龙帮?”
“因为你又丑又穷。”两双同情的眼神看着苏佩玖。
“好吧,我加入。”当她还是秦歌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加入民间那些组织,过着侠女英雄的江湖生活,可惜身为长公主又是皇储的她注定不可以离开皇宫。没有想到重生之后,没几天就被拉入一个青龙帮的帮派,虽然有些不靠谱……
☆、第四章 史上最不靠谱青龙帮
跟着大龙二龙来到一家馆子,点了一桌菜,苏佩玖刚下筷子。
大龙已经灌了一大杯酒水,站起来有些微醺的说道:“好!今日我们青龙帮终于增加了新成员变成了三个人!可喜可贺!”
“大哥英明!”二龙给大龙倒满酒。
苏佩玖顿时感觉自己跳坑了……“你们两个就是青龙帮?”
大龙一脸不赞成:“你现在也是青龙帮的人,不过从刚开始到现在都不知道小妹的名字,现在都是一个帮派的兄弟姐妹了,快些介绍介绍。”
看着一桌子的菜,感受着肚子里叫嚣的渴望,苏佩玖决定既来之则安之,伸手上前揪住一个大鸡腿咬在嘴中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叫小歌。”反正她又穷又丑没什么可怕的。
“好好好!小歌这个名字好听,从今以后小妹你就由你大哥二哥罩着啊,出事尽管跟你哥哥们说。”大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然后给苏佩玖的碗里夹了几块菜。
苏佩玖愣住了……从重生到现在,她一直都被殴打被辱骂被冷漠对待着,现在居然从未相识的两个地痞流氓对她如此好……只是她,还可以相信任何人吗?
应该是可以的吧……毕竟现在的她无路可退无所依恋就算是被骗,又有什么不可以?
“谢谢……大哥。”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二龙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对苏佩玖说:“小歌啊,你脚力如何?”
苏佩玖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身子骨很瘦弱,快走几步都是会晕的。”
“这样啊,我过会背着你跑。”二龙说完这句话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看的苏佩玖一愣一愣的。
不会是……苏佩玖额头上流出一滴汗水。
果然当一直看着这边的店小二转身给其他客人上菜的时候,大龙一个眼神过去,二龙立刻背起椅子上面的苏佩玖呼啸着从二楼窗户跳下去,在小二的叫骂声中跑开几条街。
将苏佩玖放下,二龙靠在墙上轻微喘息:“小歌简直轻的跟云朵似的。”
大龙听罢,过来拍拍苏佩玖的肩膀:“放心,以后大哥二哥让你过上好日子。”
苏佩玖想起刚刚店小二凶恶的眼神,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这样的好日子,她好怕有一天会被店家给打死。
“好了,二龙将今天的银子给柱子他妈送过去,得了病得赶紧去看大夫才行。”大龙吩咐二龙,然后示意苏佩玖跟他走。
看着离开的二龙,苏佩玖心中的狐疑更加深,似乎这两个地痞有些不太一样。
“大哥,你为什么要去抢人钱?”苏佩玖问出声。“你应该不是那种人才对。”
“生活所逼,但是你大哥从来不去抢穷人的。”大龙一看苏佩玖露出质疑的眼神,连忙解释道:“因为你走路摇晃面色发白,看起来很虚弱,在你身后不远处有个贼盯着,为了防止意外我和二龙才过去的,但是突然说话又怕被你当做坏人,所以……”
你们长得就像是坏人好吗?苏佩玖捂住胀痛的太阳穴,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善良的地痞流氓,她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你放心,你大哥二哥绝对不是坏人。我们出去跟那些富贾商贩收点费用是为了养活这小园居里的一大家子……”大龙推开门,走了进去,苏佩玖这才看见巷子的深处别有洞天,里面住着很多人,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他们看见大龙回来都很高兴。
苏佩玖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这里的人对她太好,将她原本想要厌恶世人的心都给软化了,也许她没有必要将人心想的如此复杂和可怕,但是可惜,她活的那个时代容不得她不去那么想。
“大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急急的说出这句话,苏佩玖善意的朝着小园居的人点头表示歉意,然后打算离开。
二龙追了上来:“小歌,二哥送你。”
快到相府的时候,苏佩玖双手捏紧:“二哥,我快到了,你回去吧。”
二龙点点头,然后笑着:“那么二哥就走了啊。”
看着二龙消失的背影,苏佩玖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不该将人心想的如此复杂,她可以接受他们的善意,但是却没有权利将他们拖入她那个肮脏的世界……她这个从地狱爬上来的人,是没有权利去幸福的活着的。
☆、第五章 别来无恙
刚刚准备从后面的小道绕道后门去,就听见前方一阵喧闹声,接着便是马蹄声啪嗒啪嗒的急促传来,苏佩玖下意识的朝着声音方向看过去。
只见飞驰而来的白马之上坐着一位墨衣男子,飞扬的鬓角还有那一双含情却无情的桃花眼就好像是从回忆里直射出来,苏佩玖登时身子完全僵硬住,直愣愣的看着那白马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他……真的是他!时隔两年时光,隔着生死与重生,她再一次看见了这个狠心的男人,这个害她国破家亡的男人!
祁墨……我说过的,这燕国皇室上下两千多条人命,你是要还的——!我秦歌从地狱爬回来向你讨债来了!
她直直的挺拔着站立着,在众人惊惧的眸子中,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头顶上飞过的白马,视线跟白马的主人交织……祁墨别来无恙啊……
祁墨骑在白马之上看见前面站立的女子,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打算让开,可是他又不想勒马,况且现在也来不及了,于是只好用力一夹马肚。马匹似是有灵气,知道主人的意思,凌空一跃从女子的头顶上跃过。
就在这几秒的时间内,祁墨不知道是怎么的,眸光微低,恰好与这马下的女子视线纠缠在一起。
她……她竟然在笑?
马蹄落地,祁墨勒马,马由于惯性朝着前面走了五六步,他转过头的时候,街道中央已经没有刚刚那女子的身影了,他皱着眉头,将视线收回:“驾!”也许只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疯女人吧……
在人**中忽然冒出一个极为丑陋的女子,她饱含恨意的眸子闪着冷光注视着那疾驰而去的墨衣白马,直至消失……
回到相府。
出乎意料的苏佩玖在自己屋内中央的桌子上面看见了一片绿叶,上面只有一个字:“歌。”
指尖颤抖着上前将那片绿叶捏在手中,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没有错!这是那个人的,他居然知道是她了!
可是既然来了,为何不见她呢?留了一片叶子的原因是为什么?
苏佩玖在屋内紧张的环顾一下,没有任何人……
不过既然给她这片叶子,就代表她的事情,他不会坐视不管才对。想到这里,苏佩玖心里放宽一些。
这个世界上,她所有人都可以不在乎不相信,但是唯独那个人,唯独那个人……是她最后的依赖。
好!终于开始正式谋划了!这元苍天下就先从相府后院开始崩溃吧。
就在这一天的夜里,大**苏行烟的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声,大**精心培育的一株魏紫突然败了,然后隔了一个时辰在四**苏孟云的院子里找到了让花朵枯萎的药水。
于是苏行烟和苏孟云在后院打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二姨娘赵梦芝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吃亏,亲自坐镇,这件事情渐渐闹大,甚至惊动了闭门不出的四姨娘白双雅。据说苏行烟想要给苏孟云一点厉害看看,但是苏孟云力气极大,手没收住将苏行烟漂亮的脸蛋上面落了伤疤。
二姨娘气得想要收拾苏孟云,但是白双雅虽然吃素但是毕竟身份在那里,这是**出生的赵梦芝万万不能比的,只好打碎牙玩肚子里吞。
这还有三日就是百花节了,苏行烟该怎么办呢?还真是期待的很呐。
苏佩玖坐在自家院子里,晒着太阳,听着隔着围墙外面下人们的一轮,眼中只有冷光闪过。
当然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必然不会轻易收场。当相府的天,苏驰从外面应酬回来之后,看见后院变成这种样子,大怒之下,将众人都给骂了一顿。看着原本娇美的苏行烟变成一个面容红肿的猪头,他气急败坏又想上去给她一巴掌,但是被苏行烟的好娘亲给拦住了。
☆、第六章 嫡女身贫
“赵梦芝!你看看你生的女儿,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还有三日便是百花节,百花节的东道主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好了相府要出两位**去参加,这下子变成这样如何参加?!这不是给桂荣公主难堪吗?!相府以后要如何在朝廷立足?!”苏驰气得将手中的一颗玉扳指摔在地上。
苏行烟怨恨的看了一眼苏孟云,但是此刻父亲正在气头上,她不能如此鲁莽再出声,只好退一步想对策了。
苏孟云原本胆子就小,这下子看见苏驰如此生气,吓得泪水涟涟。
白双雅看着白着脸乖乖呆在一边挨骂的赵梦芝,眼中闪过讥讽,然后开口:“后院不是还有一位**吗?”
苏驰一听,才恍然想起似乎相府有一个人他忽视很久了,眉头紧皱思索起来。
赵梦芝一听要让后院那个狐狸胚子的女儿代替苏行烟去参加百花节,当即开口:“老爷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为何万万不可?二姨娘难不成还不想让外人知道相府有一个嫡女过着下人还不如的日子?”白双雅虽然深处简出,但是相府大小事情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看着赵梦芝像跳梁小丑一般蹦跶着,她只是不高兴搭理便是,但是既然她出来了,便要给自己的女儿好好的出出这口恶气!一个**妓子生的野娃子也想要在她女儿头上作威作福?
“白双雅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人眼睛又不是瞎的!你讲君柳姬的孩子变成这个样子,就不怕她回来找你吗?!赵梦芝人在做天在看……”
“够了——!”苏驰一声怒吼,两个女人都不开口说话了。
“下去吧,都下去……”苏驰摆摆手,看来是不想再管这个事情了。
赵梦芝看看一脸淡然的白双雅,想到后院的苏佩玖,再次开口:“老爷……”
“下去!”
再次被骂了一句的赵梦芝看到白双雅眼中的讥讽,牙咬咬恨恨的拉着自己的女儿出去了,白双雅看着苏孟云淡淡的开口:“走吧。”
终于将所有人都赶出去的苏驰,身子朝后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面。
十一年了,过了这么久,他依旧是忘不掉记忆里的那张脸……
即使知道当年的她是冤枉的是无辜的,他都没有软下心来放她一马,甚至这些年来,他都没有软下心来看他的女儿一眼……
走在绮罗园的外面,苏驰看着那还亮着灯光的屋子,脚步放轻走了进去。
十一年再次迈动脚步走入这绮罗园,往日光景都在眼前飘过……柳姬,我苏驰如此待你,你可怨我?我十一年都未来看玖儿一眼,你可怨我?
“父亲……”突然一声软软的女声,苏驰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定睛看去,那屋窗之下俏生生的站着一位少女,身子清瘦但是面容姣好,像极了十几年前的那个人,眸中又是一痛。
“父亲,这么晚了来绮罗园所为何事?”苏佩玖当然知道苏驰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也看见了他眼中一时的痴迷,向来这位相府老爷当年跟君柳姬这个绝世美人之间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回忆。
苏驰看着记忆中的女娃已经长大成人,心中又是一阵感慨,不过去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苏佩玖将手中的水瓢放进水桶里:“院子里菜苗刚刚撒下去,所以需要交水。过些天长出水灵灵的的青菜来,就可以拿过来炒菜了,这青菜可好吃了……”
苏驰一听眼泪都要下来了,堂堂一个相府嫡女居然在后院亲自种菜吃,他这些年都是在做什么孽啊!
他跟她当年的事情姑且不说,可是玖儿有什么错?这是他的女儿啊,这是苏驰的亲生女儿啊。
“玖儿……为父这些年冷落你了,你……你可怨为父?”苏驰不敢向前,他怕看见自己女儿那双厌恶自己的眼睛。
苏佩玖心里冷笑,怎么?隔了十一年才想要突然过来感慨一下当父亲的愧疚和责任?不觉得太晚了吗?但是嘴里却是:“玖儿从未怨过父亲……玖儿知道肯定是父亲外面的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所以过了这么久才来看玖儿……”
☆、第七章 相府内火
看着如此体贴自己的女儿,苏驰越发觉得自己心里过不去,于是他上前一步想要抱抱自己的女儿,可是看着眼前一双清澈的眸子,他又不知道如何下手了。于是只能急的叫出声:“管家!管家!管家呢?”
相府管家是个有些微胖的中年人,长了一双精明的眼睛,此刻看着苏驰的样子,再看看苏佩玖就知道事情到底进行了如何,上前就是下跪:“老爷,小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苏驰上前就是一脚:“堂堂相府嫡女在自己的院子里种青菜吃,我的好管家,你是不是再让世人看笑话然后好打我苏某人的脸?我养你这种欺主的恶奴有何用?!”
“小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但是这件事情……小的也是无能为力啊……”
“无能为力?相府管家居然跟本老爷说你让二**吃穿不愁是无能为力?本老爷的俸禄都被用来养你们了吗?!来人啊——!”苏驰已经气得脸通红,刚从苏行烟那件事情上面气得不轻,现在更加是火冒三丈。
管家一看事情不对,连忙开口:“小的再怎么是个管家,可是相府后院的主人是二姨娘不是小的啊!这二**被如此对待我们下人看着也心疼啊,但是……小的们只是下人,无能为力……”
苏驰一听又是赵梦芝这个女人,再联系到之前白双雅说的相府嫡女过的连下人都不如,大叫一声:“将赵梦芝给我带过来!”
刚刚回到自己院子的赵梦芝正在给苏行烟山药,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然后一个小厮就走了过来:“二姨娘,老爷有请。”
她心一咯噔,暗叫不好。恐怕这个时候喊她过去不是好事啊,于是从袖子中拿出一锭银子塞给小厮,笑着问:“不知道老爷喊我过去是为了什么事情?”
“二姨娘还是不要让小的为难才好。”小厮将银子重新放回赵梦芝手里,然后伸出手弯着腰:“请吧二姨娘。”
二姨娘将银子收回袖中,冷笑一声。平时不知道收她多少银子,现在想要装作没关系吗?可没那么容易!
跟着小厮走着走着,赵梦芝觉得路不对,一点不像是去苏驰院子的路,倒像是去绮罗园……
一路过去,然后在绮罗园的内门看见管家跪在地上,身上有几个特别明显的脚印,在他的旁边站着几个拿着棍子的家丁,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整个气氛让她心忽的下落。看来今日只怕是要栽了!真没有想到白双雅一句话,就让她落到这种境地,倒是不能小看这个老是修佛的女人。
进了门,一副慈父孝女的画面又将她深深刺痛,看着那张越发与当年那个人相似的脸,她双手捏紧,尖锐的指甲戳入掌心。
“老爷……”
苏驰听见声音,脸冷下来,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扔到地上,碎片蹦到赵梦芝的脸上,划开一道血丝。但是她不敢叫,这么多年跟苏驰的夫妻,她对于苏驰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这个时候不能够出声,要是出声会让他更加厌恶。
“相府交给你打理你就是这么打理的吗?唯一的嫡女过的什么日子你身为二姨娘是真的不清楚吗?要是今天我没来,你是不是就要活活虐待死我女儿?!”
苏佩玖温顺的低着头,第一次看见这个二姨娘,**出生的,居然能够掌管相府内院,看来有些手段。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过向来还有些其他的功夫,要不然怎么会将苏驰抓的如此牢靠?除了白双雅是定亲的,竟然没有其他姨娘再进门!
“……妾身知道老爷觉得妾身做的过分,但是妾身何尝不想要当一个慈母?可是妾身……可是妾身忘不了当年那个丢掉的孩子啊!要不是君柳姬我的孩子还在人世上……所以今日老爷怪罪妾身,妾身无可怨言……”赵梦芝早些年第一胎,据说是个男孩。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了。但是下人们之间传是大夫人君柳姬给弄掉的。
听完这段话,苏佩玖几乎要给赵梦芝鼓掌了。果然是**出来的女人,就是会抓住男人的心理,利用苏驰对于第一个未出世孩子的愧疚心来化解这么多年她虐待苏佩玖的仇怨。果然是高啊!
果然苏驰面色稍微柔和了一点,赵梦芝一看,立刻再接再厉:“妾身这些年虽然对二**有些苛刻了点,但是吃穿和月例都是不少的,不信老爷问二**啊。”
是啊,吃的是残羹剩饭,穿的破布烂衣,月例还没有府里最下等的下人拿的多,这个赵梦芝还真敢说!以为她还是那个愚善软弱的苏佩玖了吗?
“二姨娘对佩玖严格是件好事,佩玖觉得这是二姨娘在替我娘管教我,二姨娘没有对我很坏,每个月都会有一两天是给我蛋羹吃的。”苏佩玖露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但是看在苏驰眼里无疑是揪心的。
“赵梦芝,念在你是青儿娘亲的份上,我留你在府上,但是从今日起不许跨出芝兰园一步!”
听到这句话,赵梦芝瞪大眼睛看着苏驰,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对她说出如此过分的话,念在青儿娘亲的份上?那么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呢?他就不念了吗?
苏佩玖这个小**,没有想到啊,居然到头来还被她给摆了一道,果然跟她那个狐狸精娘亲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赵梦芝被拉下去之后,苏驰吩咐着管家将绮罗园收拾了一下,将相府几乎所有的好东西都搬了过来,院子什么的等到明日白天再打理,还给她几个使唤的丫鬟和小厮,这才离去。
☆、第八章 佛门心机
相府一直默默无闻被欺负的嫡女苏佩玖终于熬出头得到重新获得恩宠,那些会看眼色趋炎附势的下人们之间又是一阵骚动。
二姨娘这回落了亏,老爷极其气愤,看样子怕是一时间起不了身。而刚刚得到宠幸的二**看老爷态度看来短时间内不会失势,选主子要有远见要有头脑,跟对主子才能够飞黄腾达。
但是对于另一些在此之前二**落魄时给过其脸色或者是一直落井下石的下人们来说,这无疑是煎熬了,忐忑着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找他们麻烦。
当然苏佩玖是没有这个闲工夫的。
宰相苏驰派过来的人她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更加不会让他们过于靠近自己。
更衣洗浴去什么地方,从来都不会让那两个丫鬟近身,一开始吓得那俩丫鬟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二**,跪在地上哭着求饶。被苏佩玖解释不喜欢有人过于靠近自己之后,才放宽了心。心里暗自想着这个二**果然是个怪人。
这些消息被反应到苏驰那边则又是一阵心酸,自己对早些年的恩怨过于在意,导致自己这个女儿变得如此孤僻,都是他的错啊。
相府过了几天表面太平日子之后。
夜黑风高。
佛堂原本紧闭的门打开了,风将两枚烛光吹得抖动。原本敲木鱼的声响停了下来,背对着门跪着的妇人淡淡开口:“现在过来不怕被人非议?”
“当初姨娘帮我的时候不是也没有想过会被人非议吗?”温和的嗓音,一袭白衣的女子向前走了几步,手中摇着一把银骨扇。
那妇人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木棍,慢慢的站起身来,转过头,赫然是白双雅。
“那是因为妾身看出来二**非池中之物,就算妾身不去推一把,凭借二**的谋略想要拿回嫡女的一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苏佩玖将银骨扇收起来,扇柄在掌心划过。“姨娘过奖了。”
“二**过谦。”白双雅亭亭站在佛像之前,笑的慈爱。
但是苏佩玖知道事实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白双雅的心机绝对不会太简单,一两句话就可以将她的身份来一个翻天覆地变化,这个修佛的女子不容小看。
“姨娘放心,我答应姨娘的事情必定会守诺。”苏佩玖答应白双雅倘若有一日她遭到不测,苏佩玖一定要出手相救。虽然不知道为何白双雅如此笃定她会遭遇不测,但是这个交易很划算。
当初苏佩玖也是孤注一掷才想到找着佛门之中的白双雅出来助自己一臂之力,二人私下做了交易。但是没有想到白双雅下手如此迅速,自她来佛堂不过三日的时间,相府就变了天。所有事情后面的推手都是这个吃斋念佛的妇人。
原来她才是整个相府之内掩藏最深的那个人。
“夜色已深,二**还是请回吧,免得有人该担心了。”白双雅转过身重新跪下闭上眼睛,手指扣在佛珠之上……
“如此便告退了。”
在这相府,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尽量不会与这个深不可测的三姨娘白双雅产生冲突,她那双阅尽世间沧桑的双眸绝对不像是简单书香世家女儿会有的眼神,倒像是……杀过很多人之后的……
苏佩玖曾经见过一个江洋大盗被抓的场景,那个时候这个江洋大盗的眼神就如白双雅一般,死水微澜,却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相府后院被赵梦芝还有苏行烟一手遮天,想要完全靠着自己的力量,虽然白双雅说她只是时间的问题,但只怕也是费力的很。倘若借助这个相府内第二位姨娘的力量,那么相对于苏佩玖来说要简单了些。
经过这一遭,赵梦芝再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不过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要小心,毕竟赵梦芝还有一个坐在高官位置上的哥哥,跟在太子后面溜须拍马。
虽然现在苏驰对于太子的态度暧昧不明,太子也不愿意失去宰相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可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这相府内院就相当于是个小天下啊。
☆、第九章 如何摆脱
百花节迫在眉睫,许多官宦家的**都开始想尽方法打扮自己。说是百花节赏百花,其实赏的就是人,这是上层社会变着法的相亲大会,但是今年相比较往年有些不一样,本来从不参加百花节的皇家子弟,今年将全部参加,所以那些**郡主们才会如此着急的打扮自己。
当然这些跟苏行烟无关了,她被苏驰勒令不许出门,加上面上破相,整天在屋子内摔东西责罚下人,闹得烟留居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苏孟云因为被白双雅告诫了一番,虽然还是有些看不起突然得势的所谓二姐苏佩玖,但是已经不敢跟她明目张胆的使绊子了。自从她打伤苏行烟并且让她不能够去参加百花节之后,心里一直是有些欣喜的,今年相府出风头的**就是她苏孟云了!苏行烟没有她那个嚣张的娘就什么都不是!
有人得势就有人失势,风水轮流转而已。
这天,苏佩玖再次在房间看见了那片写着“歌”字的绿叶,心下一跳,好在屋里的丫鬟没有看见,她不落痕迹的收了起来。
坐在椅子上面,她假寐了一会,然后起身:“银鸽。”
银鸽是苏驰给她两个丫鬟里面的一个,另一个叫红鹄。
银鸽放下手中的擦拭的细颈瓷瓶,快步走了过来:“二**吩咐。”
“今日外面阳光如何?”她淡淡的目光飘在空中,没有看着银鸽。
就是因为这样银鸽总是猜不透这个二**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没有底的情况,她如实说道:“今个太阳极好,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快到百花节了吧?”苏佩玖纤细的玉指在袖子口摩挲一下。
银鸽点头含笑:“是的呢,先前奴婢还跟红鹄说今日街上怕是有很多官宦**出去置办新衣饰品呢。”
苏佩玖抬眼看她:“既然代表相府出席百花节,我也不能太过寒酸,趁着阳光正好,收拾收拾出门吧。”
银鸽之前还在担心这个二**一直平平淡淡的没有把百花节放在心上,这下子见她开窍了,心里是极高兴的。于是笑着说道:“如此,奴婢便去安排安排出去的事宜。”
苏佩玖伸出手制止:“不必了,就你跟我出去,另外喊上几个护院便是。人多事多。”
银鸽微愣一下,然后点头称是。
半个时辰之后,苏佩玖几个人从正门走了出去。在他们出门之后,一个穿着灰色下人衣衫的人在原地看了一会之后,一溜小跑朝着后院离开了。
“什么?苏佩玖出门了?”苏行烟拿着小镜子看着还有些红肿的脸,眼底闪过深思。
“是的,小人亲眼所见。”那灰色衣衫的人跪在地上说道。
苏行烟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看了一会之后,突然勾起嘴角。“翠玉,看赏。”
“是。”翠玉从袖口中拿出一锭碎银放在地上之人的手中,然后打发他离开了。
“很好,既然我去不了百花节,她苏佩玖也别想去!”镜子中的少女容颜变得有些面目可憎。
出了相府,朝街市走了没有多久之后,人渐渐多了起来。果然像银鸽说的那样,确实很热闹。
在银鸽的介绍之下,她进了一家制衣坊,心不在焉的让店里伙计量了尺码之后,又被银鸽喊去选布料。
选完不料之后,一行人出了店之后,苏佩玖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银鸽连忙问道:“**还有何事?”
苏佩玖伸手摸摸自己发髻上面的饰品,叹息一声:“这些首饰也有些陈旧了,不如去买些新的来?”
“这个是自然,**无需担心。”银鸽在心里为这个凄苦的二**惋惜一下。
“刚好这里有家首饰店,我们去这里如何?”苏佩玖指着街拐角一家装修古朴的店铺。
不是相府常去的店铺,银鸽有些迟疑,但是看着苏佩玖脸上欣喜的表情,她有些不忍心,于是点头笑道:“**高兴便好。”
苏佩玖听完朝着那家店走去,她走在最前面,原本勾起的嘴角弯了下来。如何将身后的这些人全部甩掉而且不会被发现呢?真是个难题,这个银鸽警惕心极其高,那些护院各个也是身手了得。
要怎么摆脱他们呢?
进了店铺,掌柜的笑着迎来:“这位**有什么需要的啊?”
“一些首饰而已。”苏佩玖不落痕迹的将袖口中的绿叶拿出来,然后又塞了进去。
因为苏佩玖在最前面所以银鸽他们没有看见她手上的动作。不过正面对着苏佩玖的掌柜的看见了,只见他眼中精光一闪,然后引着苏佩玖到柜台去了。银鸽紧跟其后。
☆、第十章 玉簪予人
掌柜的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很古朴的盒子,边说边打开:“这是镇店之宝,只卖给有缘人。”
盒子打开之后,里面躺着一根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簪子的头部缀有银制的镂纹,细看是一只凤的图案,展翅欲飞。
模样淡雅,造型简单,但是整根簪子给人一种精妙绝伦的感觉,极端恰好。
苏佩玖看见簪子的一瞬间呼吸滞了一下,她伸手将簪子轻轻拿在手中摩挲,眼神有些眷恋。“掌柜的,这般镇店之宝你真的愿意割舍?”
掌柜的笑了一下,手在胡须上面抹了几把。“所谓镇店之宝也只有佩戴在合适的人身上才是宝,倘若只是躺在这盒子之中,不过还是个死物而已。”
“掌柜的倒是豁达的很。”银鸽在这个时候插话,看的出来自家**是极为喜爱这根簪子,她从怀中掏出银两:“既然**喜欢不如买了?”
苏佩玖将眼中的情绪收起来,变得有些怯生生,然后转过头看着银鸽:“真的可以吗?这根簪子既是镇店之宝肯定不便宜吧。”
“**喜欢是最重要的,出来的时候老爷说了,只要是**喜欢的无论多贵都买下来。”银鸽再次心里怜惜了一下这位相府嫡女。自从赤国公主君柳姬死后,她过的日子一直都是极为凄苦,好在老爷回心转意,重新宠爱起自己这位嫡女。
苏佩玖在心中冷笑,果然是苏驰的人,出门不过半个时辰之内,居然还有时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去禀告一下他。
“一口价两千两。**肌肤赛雪气质灵动,配这根簪子是绝配了。”掌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根算盘,拨弄一下之后,伸出两根手指。
苏佩玖装作为难道:“银鸽要不不要买了?好贵。”
银鸽拿出两张一千两银票:“**无需担心,这点小钱相府还是付得起的。”银鸽将盒子内的簪子拿出来插入苏佩玖的头上:“**戴起来果然好看。”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府吧,不然老爷要担心了。”银鸽笑着开口。
“好,回吧。”苏佩玖与掌柜的对视一眼,然后转过身出了门,一行人刚走没几步,突然一**人流涌了过来,很快银鸽他们被冲散。
等到人流过了之后,苏佩玖消失了。
银鸽皱着眉头对着护院骂道:“怎么保护**的?!赶紧去找!要是找不到回去有你们好受的!”说完自己身形一闪,消失了。
银鸽这个丫鬟果然不简单。
被掌柜的人拉进店铺楼上的苏佩玖看见这一幕,眼底流出一抹深思。到底苏驰为什么要在她身边安排这么一个丫鬟?如果说是要保护自己的安全未免有些牵强。
银鸽做事滴水不漏而且极为擅长察言观色,长得也是俏丽。现在还加上会武功这一项,要说苏驰对自己没有其他打算的话,苏佩玖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转过身,苏佩玖看着掌柜的道谢:“刚刚多谢掌柜的了。”
“**严重了,大人有话只要是**吩咐的事情必须完成,我等为**卖力万死不辞。”
苏佩玖伸手将发髻上面的簪子拔下来,呢喃道:“他来京城了没?”
掌柜的笑言:“大人行踪不定,我等不敢猜测。”
“怕是来了,可是……”为何不见她呢?难道他就没有一点想要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看到表情有些消沉的苏佩玖,掌柜的高深莫测的开口:“**无需多猜疑,大人说了,时辰到了就会出现,还请**宽心便是。”
“是吗……”苏佩玖没有因为这句话高兴起来。她将簪子收起来放入怀中,然后抬眼看看外面的天色。“我想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你安排一下,不要让我身边的丫鬟起疑。”
掌柜的想了一下,点头:“包在我等身上,**请移步。”
一个时辰之后,银鸽在街市最热闹的地方看见了自家**,只见她拿着帕子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银鸽连忙上前。
“**!您无碍吧?”
苏佩玖摇摇头:“我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
苏佩玖指指不远处一个卖身葬父的少女说道:“她好可怜,我们能不能帮帮她?”
☆、第十一章 奇怪少女
帮忙买下那个少女之后,银鸽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看了看那个少女,装作不在意的手握了过去。“这位妹妹长得倒是真好,以后跟着**可要忠心啊。”没有摸出脉象的不一样,银鸽放开手笑道。
苏佩玖就在这个时候开口:“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银鸽却笑着说:“**,奴婢突然想起还有些东西要买回去,不如**先跟这位妹妹先回去吧。”
“银鸽你一个人没关系吗?”苏佩玖问道。
银鸽笑着摇头:“奴婢只是去买些糕点,**无需担心,快些回去吧。”
等到苏佩玖几人消失在街角之后,银鸽才过去到之前买过来少女的村子去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重新回到街市买了些糕点朝着相府走去。
非常时期,往相府进人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用过晚膳,苏佩玖洗浴之时,留下了刚刚买过来的少女,这让银鸽有些惊讶和狐疑,但还是关上/门出去了。
“**这样做会让银鸽怀疑的。”少女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魅惑。
苏佩玖靠在软垫上,托着下巴,眸子微低:“你即使什么都不做她也会怀疑。”
少女浅笑一声,然后是上前一步想要帮苏佩玖宽衣:“**不是要去沐浴的吗?快些去吧,不然水该凉了。”
苏佩玖容她褪去了外衣,就在她手放在内衣扣子之时:“你去给我吩咐厨房熬些甜汤过来,出去吧。”不知道是不是苏佩玖的错觉,她总是觉得眼前这个长相妖娆的少女看自己的表情有些急色……
少女手放开,呆在原地却没有动,她伸出舌尖舔舔嘴角:“还是服侍好**之后奴婢再去吧。”
苏佩玖眸子微冷:“掌柜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哎呀呀,生气了呢。生气了的话可就不好看了。”少女慢慢的将自己身上一件花外衫褪去,露出里面朱红色的衣衫,只听见骨骼摩擦声之后,原本身材娇小的少女竟然生生比苏佩玖高了一个半头,而且身材也伟岸了些。
“掌柜的还没有到那个等级可以来教我,我可是心里念着小师妹才眼巴巴的过来呢……可惜啊……”低哑性感的男声,魅惑的尾音勾着人心间痒痒的。
苏佩玖眉头微皱:“可惜什么?”这人原来是个男的……他刚刚喊自己小师妹,那么他是……
“可惜小师妹不懂风情啊。”那男子朝前压过来,单手撑在苏佩玖身后的墙上……
苏佩玖脑中快速转动,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微微泛起粉红,这人的呼吸喷在脸上好奇怪。
“……师兄勿怪,师妹失礼了。”先认错总是不会错的。既然他是那人派过来的,就一定不会害她。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头上还有个师兄,但是看这位师兄的面容如此秀美,应该不会差太多才对。
姬御用玩味的目光将窝在自己臂弯中的少女上上下下的扫描过去,看着她有些惊慌却故作镇定的眼神,以及微微泛起粉色的皮肤,心下说道,看来那人总算是给自己安排了一次比较上道的任务。
来之前那个叫嚣着让自己堂堂一个魔宫宫主去保护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的是谁?嗯……肯定不是他姬御。
苏佩玖尴尬的眼神四处游移,闪躲着上方过于热切的眼神,她想了想还是开口:“……师,师兄……”
“嗯?”真是个秀色可餐的小丫头啊,再过几年必定冠华京城。
“虽然我们是师兄妹……但是如此表达同门情谊的方式好像不对……”苏佩玖说完这句话之后小脸变得通红,两世为人,她从未接触过除了那个人还有自己父王其他的异性,更加不知道如何和他们相处了。要非算上之前的祁墨的话,那个时候他们还只是孩子而已。
姬御特意压低声音调侃道:“有什么不对?”
苏佩玖捏紧手中的簪子,掌心开始出汗,她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说话。但是想到自己要是连自己师兄都搞不定的话,以后要如何跟外面的人斗?如此国仇家恨如何报的?!
想到这里,她胸口迸发出一种恨意,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语气恢复淡然:“请师兄让开。”
姬御见小丫头已经恢复淡然之后也没了趣味,他退开几步坐在椅子上面:“来的时候师兄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放宽心,有师兄在,大胆去做。”
苏佩玖心里一暖,虽然这师兄看起来有些好色,但是为人不坏,欠身道谢:“谢谢师兄。”
☆、第十二章 何故远观
不过二日,苏佩玖就立刻将自己的想法给完全改变了,这个师兄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他的时候不出现,不希望他出席的时候出现的那叫一个及时。比如:她沐浴的时候……拿着一篮子花瓣就媚笑着过来了,吓得苏佩玖差点叫银鸽将他打出去。
苏驰这几日也有过来看苏佩玖,看着被逐渐调养过来的苏佩玖,眼中的满意都快溢出来了,这让她更加怀疑苏驰对于自己应该是别有用心。
当今元苍国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随着皇帝的年岁越来越大,虽然立了太子却依旧霸占着皇位不下去,臣子们各自被收买,有了自己的顾虑。唯独宰相苏驰还在观摩中,让各位皇子心急惶惶。
太子这几日更加是频频约苏驰出去,经常到深夜才回来,苏驰也好像完全不怕被人说闲话,每次都赴约。
百花节将近,相府这次有身为嫡女的她还有那个异想天开的四妹苏孟云参加,看来不止是那么简单的。苏驰看来要将她作为政治交易,开始选择自己的去路了。
所以才会将如此不一般的银鸽派在她身边,怕她出什么岔子吗?看来这个苏驰对于君柳姬的情思还是不如自己的仕途来的重要。
纤手微微用力,蔷薇花淡粉色的花汁从指缝间滴落,苏佩玖看着远处开的茂盛的花丛,神色平静。
这一日终于要来到了……能不能更加靠近权利的中心,就看后日的百花节了。她一定……一定要给祁墨一份大礼!
“师妹何故辣手摧花?”魅惑的尾音勾着人心,一袭女装的姬御靠在柳树下,看着离自己不过四五步坐在椅子上面的苏佩玖。
苏佩玖松开手中的蔷薇,任凭它落在泥土上,沾染了灰尘。勾唇一笑,夕阳之下竟然有说不出的妖媚。她眉眼似是要勾人魂魄,看的姬御原本死水一般的心忽的跳了一下。
“师兄所言差矣,这花若只是放在那里观赏可就没有了趣味不是么?”
姬御深深的看着这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少女,半响之后他妖孽的勾唇:“师妹所言极是,若只是远观便失去了所谓的趣味了……这花啊,就该放在手中好好观赏才是……”
“后日望师兄助我一臂之力……”少女抬脸看着那树下的男子。
男子伸手折下一根柳枝隔空扔在少女的脚边的蔷薇旁边:“……这是自然。”
再说这准备在苏佩玖出门之际使坏的苏行烟,大把大把的银子雇人去害苏佩玖,却不料回来的人说。
“原本是看见二**的,人流过去的时候准备趁乱动手的,可是忽然人就不见了。怕是有高人协助。”跪在地上的蒙面人说道。
苏行烟气得将镜子摔碎在地上,上前一脚揣在那蒙面人身上:“我银子都收了,你回来就给我这个消息?!”
“**放心,我等既然收了钱,必定办成事。”生生挨了一脚的蒙面人眼中闪过戾气,很快消失。
苏行烟冷哼一声,在原地转了几步。“这一次要是还失手,有你们好看的!”
“大**放心。”
“还不快滚!”苏行烟气得又是一声叫,蒙面人立刻施展轻功离开了。
旁边的翠玉连忙过来拍拍苏行烟的背:“**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让那些阴险之人得逞。这一次定叫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到时候搓圆搓扁还不是**的意思?”
苏行烟这才缓过气,慢慢勾起唇角,尖锐的指甲在翠玉脸上划过:“还是你懂我心。”
“这是奴婢的本分。”翠玉谦卑的低眉。
苏行烟看着地上碎裂的镜子碎片,美目中闪现恨意:“这下子看你苏佩玖如何逃过!”什么高人低人的,看谁还救得了你!
☆、第十三章 心思歹毒
几乎所有的坏事都是在黑夜进行的,这边苏佩玖刚刚洗浴完毕从木桶中出来,还没有裹上衣服,突然头晕目眩,暗叫一声不好之后,晕了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黑衣人背上背着一个棉被几个起跃之下,停在了烟留居。
伸出手轻手轻脚的敲了几下窗户,学猫叫了一声之后,门打开了,翠玉东张西望的走了过来。“人呢?”
“在里面。”黑衣人伸手拍拍背上的棉被。
“快进去。”翠玉看了看乌漆麻黑的外面,然后示意黑衣人快些进去小心翼翼的再次环顾四周之后,关上了门。
黑衣人将棉被放在椅子上面,苏行烟从内室摇着一把羽毛扇走了出来,这个时候她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在烛光之下妖娆多姿,让黑衣人多看了两眼。
苏行烟软骨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上,指着那棉被问道:“在里面?”
黑衣人点头。
苏行烟轻笑示意翠玉,翠玉上前将棉被打开,露出女子姣好的侧脸。
还没来得及裂开嘴高兴,就看见女子头无力的低下,棉被掉落在地上。
登时苏行烟站起来上前对着黑衣人就是一巴掌:“你怎么把她给抓过来了!”
“她在二**的内室,小的从未见过二**,所以……”黑衣人知道自己抓错了人,一时间有些为难。
“她已经看见小的脸了,要不一不做二不休……”黑衣人伸出手比作刀刃在脖子上一划。
苏行烟原本盛怒的脸,眼睛在昏迷女子脸上打转:“虽说是父亲跟前的红人,但只是一个小侍女,虽说动不了苏佩玖,但是这一次就姑且给她一个警告吧。”
“大**的意思是?”黑衣人一时间没有听懂。
苏行烟手一抖,扇子打开,她挡住半边脸。翠玉在旁边解释道:“大**的意思是这人赏给你了。”
黑衣人看看昏迷女子俏丽的面容,眼中露出淫邪的笑意。“既然如此多谢大**了。”
“去吧,那件事情办妥了没?”苏行烟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几次三番都没有谋害苏佩玖成功,难不成真有高人在后面指点?苏行烟心里有些打鼓不安。
黑衣人笑着搓手:“大**放心好了,明日定叫那二**百口难辩!”
离百花节开始还有一日的时间。
苏佩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头有些疼。正想着一双手力度合适的替自己揉起来,她享受了一会,就听见一声轻笑。
苏佩玖眼睛立刻就瞪圆了,转过头去,就看见自家师兄侧躺着一手保持着替她揉太阳穴的动作。
“怎么不认识师兄了?”
苏佩玖眼睛立刻闭上再重新睁开,看那人还在,嘴唇抖动了一下:“师师兄……你怎么会在我榻上?”
姬御将手放下来,然后身子朝她那里稍微压过去一点点。“师妹好好看看,这里可是你那屋?”
苏佩玖一看果然不是,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好一个师兄居然趁着她睡觉的时候把她撸过来,开玩笑也有底线的啊……
姬御看她小脸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立刻就坐起来了。“师兄可不是那种人,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再说你师兄我堂堂一魔宫宫主要什么女人没有?!师妹你就算是国色天香也不过小孩子一个,没有什么味道的。”
苏佩玖一脸黑线听完这无良师兄的话,什么叫就算国色天香也是小孩子没味道?!
等等……昨天,昨天她洗完澡之后,好像……
眼睛渐渐眯起来,眉头也紧皱……
姬御坏笑的在一旁起哄:“想起来了?”
苏佩玖坐起身,拿起枕头朝着姬御扔过去,被他险险接过。“师妹!你这是作甚?要谋杀同门师兄啊!”
“昨天你抱我过来的?”苏佩玖咬着牙问道。
姬御点点头:“不然呢?看着未着寸缕的倒在地上?”
听见未着寸缕四个字,苏佩玖的视线简直可以杀人了。“你还看见了我……我……”
姬御这下子明白这少女到底在生什么气了,他好笑的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想什么呢?你师兄我是闭着眼睛将你用衣服包起来抱回来的。”
苏佩玖脸色稍缓,突然从塌上下去。为了方便,所以她的房间跟师兄的只有一墙之隔,中间有一道门。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苏佩玖站在自己只剩下垫被的塌上,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姬御在一眨眼的时间内换好女装又缩了骨,扭着腰肢过来。看见屋内情景,他捂着嘴笑道:“哎呀呀,这可发生了什么?”
“师兄想必比谁都清楚吧,要不然也不会及时出现将我救走。”苏佩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庆幸。
要是昨天没有师兄,她未着寸缕的被捉走,会发生什么,想都可以想到!这对于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是多么大的侮辱!背后的人真的是太阴险歹毒了!
☆、第十四章 彻骨寒冷
姬御但笑不语。
苏佩玖径自走到衣橱那里,拿了件衣服然后便去屏风里面换了。姬御在这个时候笑道:“现在师妹倒是大胆许多。”
“师兄不是说对我这种小孩子不感兴趣的?既然这样师妹也没什么可在意的。”苏佩玖一边换掉身上的衣服,一边说道。
姬御在屋内缓缓的走动,眼睛慢悠悠的看着。嘴上低声呢喃:“这个说不定,你师兄我跟那人一样,喜欢养成……”
“师兄你说什么?”苏佩玖没有怎么听清楚问出声。
姬御莞尔一笑:“没什么,师妹换好衣服过来师兄给你好东西。”
过了一会,苏佩玖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是什么?”
姬御指着塌的底部:“看看里面是什么。”
苏佩玖蹲下身子,朝里面看过去。“……好像是一件衣服。”
“去拿出来。”姬御此时已经坐在椅子上面,给自己倒上茶水了。
苏佩玖想着自己好歹曾经还是个一国公主,怎么能够爬塌下呢?不过看师兄那副不管俗世的样子,至少认命跪在地上将那件衣服拿了出来。
这……这件衣服,好像男装……
苏佩玖用指尖将衣服摊平在地上,看到上面有一小块红色血迹,眉头皱起来。“是谁将这件血衣扔我塌底的?”
“血衣?”姬御听罢放下茶杯,走了过来,看到地上那块血迹之后,口中还未咽下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师兄你干什么?有失文雅。”苏佩玖责怪的说道,然后极为认真的盯着血块看着。
姬御用手背擦掉嘴上的茶渍,然后将蹲在地上的苏佩玖拉起来,用脚尖将衣服挑起来,然后不知道哪里拿出一块白色的布将衣服包起来。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师妹放心这件事情交给师兄去办。”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回他的房间去了。
苏佩玖皱着眉坐在椅子上,食指在桌上点点。显然有人想害她,而且是那种绝对要陷她于死地,先是将她掳走,再然后在她的屋内放入男人的衣服,不管那样都是要害她名声不保。
但是这个人是谁呢?
想必她只要安静的坐在这里一切就可以揭晓了吧。
前提排除苏驰派来的人,因为她还有用,所以苏驰绝对不会再百花节即将开始的危急关头让她有任何闪失。那么是谁想要在这个关头让她名声失尽?结果似乎不言而喻。
“银鸽。”她提高音量还出声。很快门开了,银鸽走了进来:“**有事吩咐?”
苏佩玖指指塌上,然后托着下巴看她。
银鸽立刻脸色苍白,她马上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安全。”
苏佩玖轻声笑道:“我没事,就是有人趁我去玉儿(姬御少女的名字)屋里的时候掳走了我的被子。”
“还好**去了玉儿屋里。”银鸽庆幸的呼出声,倘若苏佩玖真的有什么三场两短,她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苏佩玖收回笑容:“服侍我洗浴吧。早膳我要清淡一点。”
“是。”银鸽退下去,脸色还未恢复过来。
过了一会之后,一个丫鬟捧着水盆进来,却不是银鸽,苏佩玖有些讶异:“银鸽呢?”
那丫鬟神色有些紧张:“原本是银鸽姐过来的,但是下面人说红鹄姐一夜未归,银鸽姐很担心,所以就让奴婢先给**送过来……”
“红鹄一夜未归?”苏佩玖眸中闪过思索,很快想到什么,她冷着脸洗浴完毕之后,沉稳的在自己的院子里用好早膳。
红鹄昨晚想必是替她整理被褥的时候被错当成她掳走的,原本以为很快幕后之人很快就会出现,但是没有想到对方如此淡定,一直按兵不动。
就在苏佩玖准备出去转转的时候,银鸽眉头紧皱的过来了:“**……”
“红鹄可有找到?”苏佩玖继续维持自己懵懂不知的二**形象。
银鸽摇摇头:“红鹄出来给服侍**夜寝之后就再没有回去过,那个时候**在玉儿那里,可能红鹄被当做**被歹人掳走了。”
“啊!那可怎么办?”苏佩玖担忧的说道。
银鸽叹息一声:“奴婢想进**的屋里找找线索,没准歹人有些遗落的东西。”
这句话彻底将苏佩玖心中的疑惑给解开了,原来幕后之人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就是等着她这里的人自己找出来啊。那人知道苏佩玖这里的人都是苏驰派过去的,发现什么肯定会报告给苏驰。
高!可真是高!苏佩玖在心里冷笑,但是表面上还是温柔的样子:“那银鸽快些进来找找,千万要将红鹄给救回来啊。”
“**不用太担心,红鹄会没事的。”银鸽进去之后就开始四处查看起来,就连墙隙都没有放过。
苏佩玖站在门口正对着阳光,身体却彻骨寒冷。对方如此熟悉她这里的人设安排,没有尖细她是万万不能信的?!只是……这尖细是谁呢?
☆、第十五章 光芒乍现
银鸽没有找到线索,一脸严肃的欠身离开了,苏佩玖看她的样子向来是去报告给苏驰了。
幕后的人不就是想要将这件事情闹大吗?好呀,就怕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靠在门栏上呆了一会,然后她转身进屋朝着姬御的房间去了。
走进去却看见姬御捂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脸呆相,不过美人即使发呆也是美的,当初那人挑选弟子的唯一要求就是要长得好看的,世人都以为他以貌取人,其实那人只是追求完美而已。
“师兄,你在干什么?”苏佩玖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姬御连忙转过头看过去,眼色有些不自然。“师妹啊,师兄没干什么,就是简单的思考人生而已。”
“那件血衣处理干净了?”苏佩玖也坐下来。
姬御一把又将脸捂上,然后另一只手朝她招招:“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血衣,你过来。”苏佩玖头凑过去不过三秒,刷一下变得通红。
再过了三秒美眸中开始冒冷光,纤纤玉手也攥紧,她倏地从椅子站起来:“真是不知羞耻!这次我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苏行烟真是个不要脸的,自己干些不知羞耻的事情,还想要害她清白不保,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男士血衣,原来竟是女子落红!
姬御干咳两声,拍拍她肩膀:“师妹静观其变便是,不要忘了明天才是重头戏。”
苏佩玖摇摇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师兄你不知道,这人一计不成再生二三计的原因就是为了阻止我去百花节,我要是无事她是不会罢休的,只怕今夜又不太平了。”
之前街市上突如其来的人流,苏佩玖就感觉有些奇怪,掌柜的顾忌她安全是万般不会采取如此措施的,后来她站在窗户上面看的时候才发现人**中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看来那个时候苏行烟就已经出手了!
“还是杀了省事。”姬御拨弄自己额前的发丝,心不在焉的说道。
苏佩玖见他如此,便是知道他不想搭理女儿家的勾心斗角,于是笑道:“师兄放心,我虽对人情世故不是谙熟,但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还是懂得的。这件事情无需师兄插手。”
姬御淡淡的哼出声,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苏佩玖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快速走出去。
苏驰一脸担忧慌张的过来了,看见苏佩玖之后,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清楚才放心下来,他松了口气说道:“玖儿放心,为父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歹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里掳人并且不惊动府内的高手,玖儿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这歹人还在府里某处呆着。”苏佩玖一改之前懵懂的样子,提出自己的见解,她会让苏驰知道苏佩玖不止是个花瓶,她必须让他看见她身上更多的价值,这样的话,他会重新的部署,而她也可以更加贴近那皇权。
果然苏驰担忧的眸子里一道亮光一闪而过:“玖儿何以见得?”
苏佩玖沉思一会:“本来这只是玖儿的猜想,但是越想越可能。相府高手如云,这些年来从未听说过相府什么珠宝钱财丢失过,怎么会突然丢失一个大活人而不被相府高手所察觉?这未免也太过奇怪了,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歹人还藏在相府某处。”
“好!”苏驰抚掌而笑:“果然虎父无犬女,跟为父想的一样啊,这样吧,这件事情就交给玖儿来办,倘若抓住歹人了,为父大大有赏!”他不会问苏佩玖为何突然如此聪颖,毕竟都是千年的狐狸,彼此都成精了。
苏佩玖淡笑欠身行礼:“玖儿不会让父亲失望的。”送走苏驰之后,她转过身看银鸽。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银鸽低着头也不答话。看了一会之后,银鸽还是没有反应,苏佩玖笑着开口,眼中却是冷光:“银鸽,去召集些人手来,只怕到那里我们会为难啊。”
银鸽这才开口:“**无需担心,既然老爷下令了,便是府内的**姨娘都得服从您的安排。”
“如此便好办多了。”苏佩玖转过身看着远处的楼阁开口道。
☆、第十六章 烟留居拿人
苏佩玖原本不想这么早就收拾了二房的人,但是没有想到这个苏行烟的心思如此歹毒,上来就想要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不过她也不会给苏驰太过难堪,只要点到了便好,毕竟所有的事情还没有摆上台面,以后的事情她用得上苏行烟。那个出现在她院子里的神秘皇家男人,苏佩玖还没有思路,况且她还想要知道这个相府内的到底藏着什么让皇家惦记的东西。
带着银鸽跟一**护院,她一路过去到了烟留居。恰好苏行烟收到消息,从屋里出来,两个人隔着花圃隔空对视。
半响之后,苏佩玖开口笑道:“大姐倒是跟妹妹我心有灵犀,知道妹妹有事找,便先行出来了。”
苏行烟冷笑:“这声大姐我可是不敢当,大白天的带着一**护院跑到我院子里来,看来这事挺大啊。”
“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事情还是白天办好,晚上干的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会走漏风声的,必定这相府内眼睛多得是。”苏佩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眼神中流露出只有苏行烟知道的信息,看的她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不由得心里暗想。
这个苏佩玖到底知道些什么?这话明明就是有所影射啊。
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是毕竟是这相府内的大**,苏行烟的水也不是浅的。她脸色一变开始温婉的笑起来:“二妹还没有来过我这烟留居吧,翠玉还不去准备一下茶水,好好招待!”
苏佩玖将宽大银丝袖口整理一下,然后抬头淡然道:“不必了,此次前来是为了我绮罗园丫鬟一事,相信红鹄来烟留居住了一晚上时间也够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大姐将我这不听话的丫鬟喊出来才是。”
翠玉刚要开口反驳说红鹄怎么会在烟留居,被苏行烟及时拉住了,她眸中神色转换,然后笑道:“翠玉,去将红鹄喊出来。昨个想必是受了委屈才跑出来的,今个既然绮罗园的主人都来找她,这气也该消了才对。”
红鹄很快被翠玉喊了出来,但是俏脸红肿,脖子处淤青还有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让苏佩玖看的心里一紧。虽然是苏驰派过来监视她的,但好歹也尽职照顾她些时日,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糟蹋了,倘若昨夜被掳走的人不是红鹄是她的话……
苏佩玖眼中寒光一闪,然后笑意收起。微微侧过脸:“还不进去捉拿歹徒?”
苏行烟脸冷了下来:“二妹这是何意?”
“父亲有命,我只是奉命行,大姐还是让开的好,免得误伤。”苏佩玖一声令下,护院们一窝蜂全部挤进烟留居,丝毫不在意苏行烟已经泛青色的脸。
“苏佩玖!你别忘记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在我的地盘撒野小心我禀报父亲!”苏行烟明显气得不轻,翠玉在旁边想要挡住护院进去,但是很快被推到了一边。
这个时候,苏佩玖慢条斯理的拿出自己的银骨扇,优雅的打开,再合起来放在掌心中敲敲。“大姐若是想要禀报父亲,那么轻便吧。”
“你——”苏行烟说着就想上前给苏佩玖一巴掌,就在这时,银鸽轻喝一声,一个穿着内衫的男子被从空中扔在地上。
原来就在苏佩玖跟苏行烟说话的时候,银鸽就已经趁着众人不注意溜了进去,后来跟在翠玉身后找到了密室,在翠玉将红鹄带出去之后,她进去将那歹人打了出来。
“**,歹徒在此。”银鸽上前一脚踩在那男人的心口,使他不得逃脱。
苏佩玖啧啧两声:“这可怎么办呢?在大姐院子里找到了歹徒……带走!容父亲判决!”美目中闪过讥讽,她转身走出烟留居,在苏行烟充满恨意的目光中,她心里终于畅快了些。
☆、第十七章 惹上太子
当苏佩玖带着那歹徒去找苏驰的时候,正好前厅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来拜访了,于是苏驰还未来得及跟她说上一句话便离开了。
苏佩玖百无聊赖让人将这歹徒关起来,银鸽跟红鹄姐妹情深,所以她为了防止有人杀人灭口,所以亲自去看管。
身边没了人,苏佩玖乐得清闲,想到苏行烟在烟留居急的跳脚的样子,再想到刚刚重生在这个世上的时候那两次身心上的殴打,眼睛眯了起来。
没关系,来日方长,她要从精神上彻底将苏行烟给摧毁,就像那段日子内苏行烟对她做的一样!
苏佩玖十五年来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这些都拜二房所赐!她既然占据了这身子必定要替她好好的活下去,将所有挡住她前路的拦路障碍全部清除干净!
前厅。
太子一袭紫色蟒袍显得贵气逼人,只是眉宇间的阴厉将他的英俊剪去几分。
“听闻相府突然出现了一个嫡女二**?”太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这个宰相苏驰为人实在狡猾,他屡次跟他想要结成同盟关系都被巧妙的推脱。
苏驰小啜一口茶水,笑道:“这实在是让太子爷看笑话,二女从小身体娇弱,这些时日好些了,才让她出来透透气的。”
“哦?那么想必明日的百花节这二**也会参加了?”太子眯着眼睛问道。如果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嫡女是个契机的话,他倒是要看看成为他丈人的苏驰要如何不助他一臂之力登上皇位?
苏驰这个老生姜岂会不知道太子的想法?他知道从未露面的嫡女苏佩玖去参加百花节之后,到底对自己意味什么。他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身体健朗,老皇帝对他的态度暧昧不明,为了自己的仕途,他必须要好好的观察几位皇子才行。
现在苏佩玖终于露出了自己聪颖的一面,他自然是要更加好的评估了。三个女儿都有各自的价值,尤其是嫡女。他还有一个儿子,百年之后这苏家的家业是要由他继承的。如今四子夺位,他必定要好好选择。
想到这里苏驰眼中精明之色一闪而过:“这是自然,百花节是我这柔弱女儿第一次亮相,我这当父亲的也是有些欣慰呢。”
“桂荣主持这次百花节,本宫会让她多谢照顾二**的。”祁荣安抚道。
“多谢太子殿下了。”
“宰相无需放在心上,小事而已。况且女子就是要来放在手心好好呵护的。”祁荣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盯着苏驰,苏驰但笑不语。
谈了一会之后,苏驰想到苏佩玖已经将歹人捉拿住了,便想要借此送客了。
“下官后院还有些家务事,太子恕罪,今日便到这里吧。”
“家务事?”祁荣沉吟,剑眉一挑。
苏驰点点头:“说来惭愧啊,昨日有歹人入府偷到,好在被抓住了,下官想着过去好好审问呢。”
“竟然有如此事情!本宫也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歹人如此大胆。”祁荣说着站了起身来。
话说到这里,苏驰就知道这个太子殿下铁了心要跟他去后院了。心中有所不悦,但是顾忌他太子的身份,只好先忍下来。
“如此,还请太子殿下跟下官来。”苏驰走在前面伸手邀请。
“宰相请。”
当苏佩玖优哉游哉的在自己院子内吃着果盘的时候,来了个小厮说是老爷要审案,让她快点去。
苏佩玖听到之后也没有想太多,穿着一身素衣就去了,这件事情让她之后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当朝太子爷最爱女子素颜,素颜的苏佩玖美得轻灵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后事姑且不谈,当她走到府内专门关押不听话下人的地方的时候,刚好看见那个歹人被用镣铐扣着掉在房梁上。
她走进去之后,发现昏暗的房间内,不光是苏驰,还有一个穿着华服的俊美男子,只是苏佩玖很不喜这男子眉宇间的阴厉之气,太过渗人。
但是脸色苍白的苏行烟老是频频的朝那男子扫视过去,眼中的媚意让苏佩玖看过之后浑身抖索了一下。
紫色蟒袍,上面绣着蟠龙,看来应该是皇子了。四子之内跟宰相处的最近的无非就是当朝的太子殿下。于是苏佩玖欠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父亲。”
祁荣在看见苏佩玖进门的时候眼睛就盯在她身上了,自小宫内美人无数,他也是在花丛中浸淫多年,知道女子素颜美才是真的美,但是从未有哪个女子的素颜能够让他眼前一亮的,更加没有哪个女子的素颜能够让他产生想要掠夺之心的。
果然这个老狐狸藏着这么个宝贝,这么多年没有藏着不露出来也是有道理的,此女子再过两三年必定让全天下的男人为之疯狂!
于是他很自然的开口:“你怎知本宫就是太子殿下?”
苏佩玖不防这太子会跟自己搭话,有些愣住,随即低眉答道:“太子殿下说笑了,虽然小女未曾出门见识也少,但是像太子殿下这般有威严的人见了也是知道的。”
祁荣满意的笑了,对苏驰的肩膀拍拍:“宰相真是养了个聪颖美貌的好女儿啊。”
苏驰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苏佩玖,然后笑道:“太子殿下谬赞了。”
苏行烟站在一旁看着被太子主动搭话的苏佩玖,在看她那张芙蓉面,心中恨意更甚。
原本对于苏佩玖而言,这一次就算不给苏行烟一个惩罚也会让她不好看,毕竟人是从她院子里捉出来的,而且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狡辩。
但是看见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台子殿下,她心渐渐落入低谷。
苏驰身为一国宰相,极其的重视自己的名声。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一次看来他要护着苏行烟了。而且她还不可以拆他的台子,算这一次苏行烟走运!
明的不行,她也可以来暗的!
苏行烟看太子的眼神很是柔媚,看来也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太子就是那夜从苏行烟烟留居出来的男子?
想到这里,苏佩玖留了个心眼。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屋里唯一让这个太子感兴趣的人就是她。而且明日的百花节她会面临意想不到的局面,更加没有想到只是一个百花节,她发现自己招惹了很多不该惹的人……
果然,不出苏佩玖所料,苏驰先是上前就让人将歹人打的个半死不活,然后也没有问她任何话,更加没有提及这歹人是从哪里抓出来,也没有说着歹人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草草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就让下人交给了衙门去了。
出门的时候,苏佩玖走在后面,苏行烟等几乎所有人都走在前面只剩下她们两个的时候,伸手拦住了她的路。
苏行烟傲然的昂起头看着苏佩玖,看这个变得有些不一样的二妹。这个女人一改之前懦弱愚善的性格,变得有些棘手起来,而且还懂得了出手反击。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她虽然有些疑问,但也只当之前的苏佩玖掩藏太深了。
之前在她如此落魄好欺的时候,她没有逼出苏佩玖手中的额玲珑脊,现在如此强势的苏佩玖,她要怎样才能完成任务呢?
皱着眉,她看着苏佩玖然后吐出一句话:“苏佩玖,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你转变成这样,但是我想告诉你……我苏行烟在相府受宠十五年可不是假的。”
苏佩玖勾起嘴角,声音不大却让苏行烟气得冒烟:“也许你也就这十五年可以耀武扬威了呢。”
苏行烟刚想要反驳,前面传来太子的声音:“二**?怎的还不出来?”
她恨恨的瞪苏佩玖一眼:“真是跟你娘一样的狐媚子,这么快就将太子勾到手了。”
苏佩玖冷笑着推开她,瞬间换了一张温婉的脸,走出屋去。
“牢太子殿下惦记了,小女只是走的不快。”
祁荣看着她纤细的小腰,盈盈一握。“身子如此娇弱可不行,明日之后本宫会派人给**送些补品来。”
苏佩玖眼色几若不可见的扫过苏驰,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欠身低眉:“多谢太子。”
接下来苏驰送太子祁荣出府,苏佩玖带着银鸽回绮罗园,临走的时候苏行烟对着她冷笑道:“祝你明天好运,我的好二妹。”
苏佩玖淡淡的勾唇:“借大姐吉言,妹妹我也送大姐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完,她笑看苏行烟带着翠玉气愤离开的背影。
这个时候银鸽开口了:“**,这样跟大**作对好吗?”
苏佩玖瞄她一眼:“这些都是欠下来的。”
被苏佩玖淡淡的一眼看的恐慌,银鸽立刻低头:“**我们回绮罗园吧。”
“也好。”苏佩玖看看快要黑下来的天,然后走在前面,一路无语,快要到绮罗园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银鸽,红鹄的事情你恨吗?”
苏佩玖让姬御查了一下,才知道红鹄跟银鸽是亲生姐妹,银鸽是姐姐。现在红鹄遭遇到这种事情,一辈子算是毁了,试问银鸽如何不恨?苏佩玖就是知道这些才问的,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天真浪漫的长公主秦歌,现在的她有獠牙有毒汁,想尽一切办法拉拢所有人。
银鸽沉默下来,苏佩玖也不着急,她依旧朝院子里面走去,在跨过院门的时候,银鸽的声音恍若幽灵般响起,死气沉沉。苏佩玖听见她说……
“身为奴才是没有资格恨的,红鹄如是,银鸽如是。”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语气也丝毫没有怨气,完全属于奴仆的谦卑。但是苏佩玖却听出了画外音。银鸽说的是身为奴才的她没有资格,那么当她不是奴才的身份了呢?或者表面上是奴才而内地里不是呢?
她勾唇笑笑,没有说话,走进院子里。这件事情,她不会再主动开口,撒了鱼食,就要有耐性的等着鱼饵主动上钩。
☆、第十八章 花重锦官城【1】
往年的百花节都是由三姨娘白双雅带着大女儿苏行烟和幺女苏孟云去参加的,虽然二姨娘赵梦芝掌管着相府内务大权,但是她出身**,地位卑微,为上层人士所看不起。这也是赵梦芝此生什么都争得过白双雅,唯独这个成为她心头大恨。
今年相府有了新变化,向来被誉为京城第一的才女苏行烟没有参加百花节,倒是那个相府名不见经传的嫡女二**苏佩玖陪着三姨娘来了。
苏佩玖还在轿子里的时候就已经从轿帘那里看见许多意味不明的目光,掀开帘子下轿的那一刹那,她挺直腰板勾起文雅的笑容,跟在白双雅后面,目不斜视的朝着宫门而去。
一路上听着许多人都在议论她,虽然不夹杂着恶意,但是那些*裸的目光倒是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前世还是公主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直白的盯着她看,但是苏佩玖知道这些是她现在应该承受的,往后可不只是简单的注目礼了。
这个时候白双雅淡淡的在她旁边说道:“要如何做,二**心里都有数吧。”
苏佩玖点点头。
白双雅满意的勾起嘴角,然后继续朝前走。
二人的互动让走在白双雅另一侧的苏孟云很不开心,这个苏佩玖突然得到父亲的宠爱就算了,现在就连娘亲都对她关爱有加!
恨意开始像是春夜里的野草般疯长,苏孟云自此将苏佩玖完全看成心中的一根毒刺,不拔掉心里难受。
进了宫,距离百花节正式开始还有点时间,白双雅被几个贵妇拉走,苏孟云看着有些木讷的苏佩玖,白眼一翻,找到几家比较受欢迎的**,一头扎了进去,叽叽喳喳的讨论些女儿家的东西,倒也算得上融洽。
苏佩玖四处看看,看见东南方的花长得不错,便朝那里走了过去,就快要到那红花面前的时候,一道人影挡住了她的路。
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她连忙前身请安。“见过太子殿下。”
祁荣伸出手扶起她,但是苏佩玖站起身之后,他的大手还是牢牢的抓着她的胳膊,这让苏佩玖有些恼怒。
原本就不是很喜欢这个看起来有些阴霾的太子,昨日见过一次面,就发现这男人眼里有股子侵略性,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所有物一般。“白日见二**更加明艳动人,就连这百花都不及二**半分。”祁荣深邃的眸子定格在苏佩玖身上。
今日的她化了些淡妆,一袭茶白色裙衫,腰间挂了一根白玉红穗子。显得整个人脱俗出尘,但是站在这些女人中间也不会太过抢眼。
苏佩玖胳膊微微用力想要挣开来,但是显然是无用功,于是她垂眉说道:“太子殿下说笑了。”
祁荣轻笑出声,看到她姣好的侧脸,慢慢开口:“本宫从不说笑,二**深得本宫之心这可不假。”
“小女不敢……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太子殿下松手放小女一条活路。”苏佩玖感觉到这男人的手开始朝自己的手腕处移动,声音清冷的说道。
祁荣挑眉,面色开始有些阴沉:“二**说这话就不怕惹本宫生气?”
“女儿家最为重视的便是清誉。”点到为止。
祁荣深深的看了苏佩玖一眼,然后松开手笑了:“二**果然是个秒人。”然后绕过她朝前方走去。
苏佩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腕,眼神复杂。
还没有见到祁墨,就已经惹上一匹狼,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一墨衣黑发男子慵懒的靠坐在栏杆上,看着这边,嘴角是轻蔑的笑容。
宰相苏驰的女儿么?还是相府的嫡女……?太子已经按耐不住行动了呢,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少的了他?
百花节快要开始,到处找不到苏佩玖的白双雅脸色有些难看,苏孟云正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时候,便看见苏佩玖慢慢的从小道走过来。
白双雅松了一口气,但是语气不是很好:“宫里不比相府,二**还是不要随便走动的好。”
“三姨娘教训的是。”苏佩玖低头认错,苏孟云在一旁阴阳怪气:“没见过世面就是没有见过世面,即使顶着嫡女的身份也一样。”
苏佩玖没有跟她一般计较,现在她的想法就是如何跟漠王祁墨有个接触,给他留下一个非常深的印象。眼眸中寒光一闪,她可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上次街市之上策马从她头顶上一跃而过的那个人,他看起来过的非常不错,就是不知道午夜轮回的时候,他是否会对那两年前的燕国皇室有半点悔恨之心?
应该是没有的吧……
“桂荣公主有请大家入园。”太监尖锐的叫声打断了苏佩玖的回忆,跟在白双雅身后朝着御花园而去。
等众多女眷过去之后,才发现御花园已经有许多青年才俊早早的到了。就连记忆力那个几乎不回府的三弟苏青也都在园子内的坐席之上。
桂荣公主仪礼大方的走到主位坐下,在她的身旁是一些皇子,太子坐在她的身侧,见她过来笑着对她说了句什么,苏佩玖注意到桂荣公主原本转过去的身子突然微微朝她这边侧过来,她注意到公主的视线在她身上落了一下,随即转开。
苏佩玖衣袖下面的手蓦地握紧,不知道这个太子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不要打乱她的计划便是。
大家都落座之后,桂荣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太子突然说道:“这四弟还真是的,平日里拖拉便算了,如今百花节也迟到,怠慢佳人可是要他好看的。”
果然苏佩玖注意到在桂荣公主两个位置的地方空了,那便是四皇子祁墨的位置。
这个时候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苏佩玖身后响起,她注意到背后椅子上面搭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太子皇兄如此说可是会让四弟伤心的哦,四弟可是早早的就到了,只不过花园风光真好,又看见了些有趣的事情,如此来晚了,这样吧,四弟我自罚三杯酒水与诸位佳人赔罪便是。”
说完,带着淡淡的兰香的衣袖从苏佩玖脑侧穿过,伸手拿走了她桌上的酒杯和酒瓶。男子的墨发倾斜在她的肩膀上,带着熟悉的味道,让她有瞬间恍惚回到了从前,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苏佩玖很快意识到祁墨口中刚刚那句花园中的有趣事情,莫非……刚刚和太子在花园被他看见了?如今争夺储君局势如此热烈,虽说四皇子手握重权,但是以苏驰为首的各大臣态度暧昧不明,所以现在的祁墨也想利用自己在这皇储之争里面分一杯羹吗?
祁墨站在苏佩玖身后将三杯酒水一饮而尽,所有人的目光很自然的集中在了苏佩玖这一块,不少官宦家的**眼中开始闪现出嫉妒之意,而男子则是较为热切的目光,私下讨论起这是谁家的女儿,长得如此倾国倾城。
祁墨喝完之后,重新将酒水放在桌子上,起身的时候,苏佩玖原本垂眉温顺的身子蓦地僵硬了一下。
她听见他清雅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相府二**果然不一般……”
祁墨是什么意思?时隔两年时光,她不能忘记当年密室之内他是如何将她逼入死局,现在凭什么她又要看见他的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总有一天她会打破这个男人脸上的面具!
“四弟快些落座,不要破坏了百花节的规矩。”祁荣眼神在祁墨停留在苏佩玖身后的时候晦暗起来,他虽然在笑,但是祁墨从那鹰眼中看出警告。
警告么?呵呵……他现在有何畏惧?
祁墨手指无意的勾起苏佩玖一缕发丝,然后转身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刚刚落座,六皇子祁澈就凑了过来。
“四哥,相府二**身上的味道可好闻?”他可是注意到了祁墨刚刚都对那个二**做了些什么。
祁墨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单手拖住自己的下巴,眼神淡淡的在这个六弟脸上飘过,然后落在苏佩玖的脸上,唇角是人看不懂的笑意。“是争斗的味道。”
祁澈明亮的眼眸也顺着望过去,手里转着一根墨玉簪子,在指尖快的开出一朵黑色的花朵。他看似懵懂天真的脸,声音柔软的呢喃:“如此,六弟我也想尝尝了呢。”
桂荣公主说了些表面上的话,然后由太监讲了一下百花节的规则,便自行散开了。但是在苏佩玖离席的时候,桂荣开口喊住了她。
“二**请留步。”
苏佩玖讶然看了一眼白双雅,在她眼中看到了平静之后,苏佩玖走到了桂荣公主面前,欠身行礼之后,低头等着她的话。这个时候白双雅已经拉走了眼中嫉妒的快要冒火的苏孟云。
“二**可知这次百花节你本不该出现?”桂荣公主有些冷漠的说道。
苏佩玖苦笑:“女儿家的事情有哪些是容得了自己做主的呢?”
这句话好像突然勾起桂荣公主的晦涩回忆,她面容也渐渐暗淡下来,半响她轻笑,语气不再那么了有距离感。
“你今年不过刚刚及笄,倒是比我这个嫁过人的妇人知道的清楚,是啊,女儿家的事情,有哪些是由得了自己做主的呢?”对于他们这些官宦世家的女儿家更加是这样的。
桂荣公主早些年嫁过人,但是丈夫死后,先帝抬爱又将她接回宫中了。看来这个公主身上也有些故事。
☆、第十九章 花重锦官城【2】
苏佩玖不落痕迹的将视线从桂荣身上收回,这个时候桂荣也从回忆中回来,她看着眼前这个淡妆却足以勾动所有男人心魂的少女,注意到周围徘徊着一些世家子弟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这里,她眼神复杂。
“你有一副好皮囊。”她说。
苏佩玖心一跳,知道这句话若是不能好好回答的话,自己以后怕是要多一个桂荣这样的敌人。
于是再三思索之后,她大胆的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子:“我从未想要成为权力中心的争夺之物,只不过顶着这个身份,被逼无奈。……公主殿下也是美人,想必极其清楚。”
桂荣看着苏佩玖,她看到了这个少女清澈的眸子中闪过的卑微和倔强,好像是当年跪在朝阳殿外的自己,心一下子软了。
她收回视线:“自古美人皆是祸水,更何况你还有如此身份背景,只愿你逢凶化吉便是。”
苏佩玖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松了口气:“谢谢公主殿下。”
“去吧,再霸占着你,那些皇宫贵族家子弟该把我吃了。”桂荣淡笑着转过身离开,苏佩玖站在她身后行礼送别,眸中阴暗的光芒一闪而过。
她注定成为祸乱天下的妖孽,不是迫不得已而是她必须要这么做!即使被万人唾骂,她也要为燕国皇室上下两千多条人命报仇,这是她活着的唯一信仰。
她站在原地不防身边已经走过来几个皇家子弟,皇家血统不错,子弟各个也是风流倜傥。苏佩玖躲不开只能借口找自己的姨娘和四妹,然后险险的离开了。
走了一段路之后,还没有看见白双雅和苏孟云,这个时候身边的人也有些稀稀落落了,到了假山旁边,她伸手看天上的太阳,有些刺眼,让她感觉微微出汗,正好假山里面阴凉些,于是走了进去。
成功让祁墨注意到自己,而且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掠夺之意。如果让他跟太子争夺斗得两败俱伤的话……哼哼,真是出好戏!
突然苏佩玖注意到地上有一块翠绿色,于是走了过去,待走近一看之后,她墨瞳一紧,这不是……
“没有想到二**喜欢假山内如此阴暗的地方呢。”清雅冰寒的男声,苏佩玖立刻警戒的转过身,果不其然看见了慵懒靠在假山之上的祁墨,他的腰间空无一物。
“见过漠王,小女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她说完便低着头想要从他身边穿过,现在还不是跟祁墨正面交流的时候,时机未到,他心思缜密,她不想露马脚被他看出什么。
“二**好像很怕本王。”伸手很轻松的扣住她纤细的胳膊,比想象之中还要柔软一些,好像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苏佩玖连忙想要挣脱开来,但是不防对方力气极大,祁墨被她无力的反抗弄得也有些心烦,身子朝前倾去,吓得苏佩玖急忙后退,直到身子抵住假山岩壁。
祁墨抓着她的胳膊压在了假山之上,低头细细的打量被自己困在区域中的这个二**。
看见她小鹿般清澈的眸子的时候,嘴角玩味的笑了:“原来二**喜欢本王这样对你。”
苏佩玖面色苍白,她视线游移,怕被祁墨发现她眼中的喷涌而出的恨意,身子有些恐惧的哆嗦起来。她记得祁墨的剑前世是如何洞穿自己的胸口,现在居然可以感觉得到胸口微微发疼。她可不知道自己可否还勇气被洞穿第二次了。
“孤男寡女,难免瓜田李下之嫌,还请漠王自重。”她尽量控制声音不颤抖。
“本王看着二**好像被太子皇兄抓着很享受呢,所以本王也想要试试。”
这话一说,苏佩玖便恼怒了,祁墨以为自己是那种不知羞耻的女人吗?
“漠王切莫掉了自己的身份,这样会让佩玖瞧不起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提高,看到发飙的佳人,祁墨墨色的眸子开始有些微微碧色。
“怎么太子殿下抓的得,本王就抓不得?”
苏佩玖诧异的发现他泛起碧色的眸子,自己说的那句话让他激动了?
“二**真是让本王看着就想要掠夺呢。”他松开手,但是视线却一直定额在她身上。
苏佩玖将自己被捏的有些红肿的手腕揉了揉,然后淡漠的扫了一眼祁墨,离开了,没有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那双墨瞳逐渐变成纯粹的碧色……
掠夺吗?那就来吧……离开的人儿一改之前惊慌愤怒的面容,唇角勾起妖媚的笑。
刚出假山,苏佩玖马上就被一个不认识的官家**给拦住了,她趾高气昂的看着苏佩玖,然后问道:“你就是那个倾国倾城的苏家佩玖?”
苏佩玖不知道来人身份,但是看见她身上的衣服还有佩戴的配饰,向来身份不低,于是点头:“正是,不知**是?”
“我是谁跟你没关系,我只告诉你离漠王远一点!别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就干狐媚子事。”说完她就气呼呼的离开了。
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就干狐媚子事?这个姑娘还真是逗。
苏佩玖觉得这个姑娘是个性情中人,自顾自的笑了一下,然后走开了,自此将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注定今日她被祁墨这么一闹,是得不到安宁了。一路上接二连三的警告和恐吓,她都听得有些麻木。没有想到这两年之后的祁墨如此受欢迎,难道表里不一的男人比较受欢迎?
苏佩玖嗤之以鼻的轻笑,玉手轻轻划过一朵开的正娇艳的花朵,在她的身边是以不善目光盯着她看的苏孟云,至于白双雅,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苏孟云看着苏佩玖那低眉看花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张美得惊人的祸水脸,再联想到太子殿下还有漠王对她的关注,心里委屈的紧。凭什么这个嫡女一出现就会将自己的风头全部抢走?
以前有苏行烟压着自己,所以自己只能够当一个没用拍马屁的跟班,现在苏行烟被父亲关在府里,本以为自己可以成功在这次的百花节勾到一个王爷娶了自己,谁料这些王爷皇子什么的,眼神全部都在苏佩玖身上!
就连她娘亲刚刚都特地将她拉倒一边,再一次警告她不要去找苏佩玖的麻烦!这些人都中了邪吗?
“四妹,看那边有个公子哥在看你呢。“苏佩玖伸手推了一下发呆的苏孟云。
这个四妹本性不坏,只是偷鸡摸狗的臭毛病改不了,还有脑子不太好使,总是被有心人当绊子使。
苏孟云顺着苏佩玖视线看过去,刚好看见尚书家的儿子正对着自己眨眼间,小脸顿时红了。
这个时候一个太监过来在苏佩玖耳边说了些什么,苏佩玖看了一眼苏孟云,然后道了声:“四妹切莫忘记让姨娘来寻我,这尚书家的儿子不错,跟四妹挺配。”就离开了。
苏孟云感觉有些奇怪,不过这个时候刚好尚书的儿子走了过来,于是她羞答答的将苏佩玖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边苏佩玖跟在太监身后心里是有些忐忑的,百花节人生地不熟,加上白双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能孤注一掷的将赌注放在苏孟云身上,就是不知道这个呆妹妹脑子这个时候好不好使了。
太监在一间古朴的门前停了下来,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桂荣公主就在里面,二**快些进去吧。”
苏佩玖对于这个时候桂荣突然找自己,感觉很奇怪,但是面对公主的邀请,她是没有资格拒绝的,就算是有人打着公主邀请她的幌子,她也必须到。
推开门进去,苏佩玖看见屋内背对着她的紫袍男子之后,脚步停住了,这个时候太监将她身后的门关上了。
她连忙伸手去拉,谁料居然被从外面反锁住了。
努力让自己稳住心神,她清清嗓子:“不知道太子殿下找小女到这里所为何事?”
那紫袍男子转过身,果然是祁荣。只不过现在的他褪去了表面上儒雅的外衣,彻底将自己邪肆的一面露了出来。他朝苏佩玖这边走来。
“二**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他剑眉微挑,看起来极其的浪荡。
苏佩玖知道事情不对了,他想要生米煮成熟饭,然后用自己的清誉要挟苏驰投奔他这里。
“太子殿下做这种事情不觉得太掉身份了吗?”她怒目而视。
祁荣轻笑:“只要结果是令人满意的,过程怎么样,本宫从来不在乎,二**还是知趣一点,快些过来,免得本宫动粗伤了二**就不好了。”
苏佩玖朝身后退了几步,眼神私下游移看看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可惜除了两个一人高的花瓶,什么都没有,以她的力气是绝对搬不动花瓶的。
“太子殿下想要的,不必需要通过这种方法得到,如果太子殿下愿意跟我合作的话,我保证这皇位上的人除了您不会有其他人。”
祁荣听完果真在距离苏佩玖还有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看着苏佩玖,眼睛微眯有些危险:“你想要怎么助本宫登位?”
“自古登位者无非有三。”
“你说说哪三?”祁荣很有兴趣的准备听苏佩玖说下去。
苏佩玖看见祁荣不动作了,松了口气。“一为权,太子殿下虽然顶着太子的身份,朝政大权和军权却都不在太子手中。”这话一说,祁荣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朝政大权为宰相苏驰把持,至于军权就在那个妖孽手中。
☆、第二十章 花重锦官城【3】
苏佩玖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祁荣的脸色,然后再开口:“不过……”
“不过什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人心是可以用金财买来的。买不来关键还是价开的不够高。所以这个第二就是财。”
祁荣点头,可是表情还是有些阴沉:“有点道理。”
苏佩玖一边在心里骂那个神出鬼没的师兄,一边绞尽脑汁的想如何安抚这个太子。
“还有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她吞吞口水,不知道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大逆不道。
祁荣朝前一步,苏佩玖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是什么?”祁荣眼眸深邃,里面有狠辣的光芒。
苏佩玖努力保持镇定:“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登位机会。所谓的天时地利。”
祁荣站在原地也不看苏佩玖,沉默了半响他突然笑了:“果然苏驰的嫡女不是一般官宦**可以比的。倘若你可以成为本宫的太子妃,那么大业之上必定可以帮助本宫不少。”说完,他一把将苏佩玖拉倒自己面前,手指在她的下巴上面摩挲。
苏佩玖也不挣扎,她这一刻突然冷静下来了:“太子殿下想要当那种食言无信的小人?”
祁荣微勾唇角,低下头来看着怀中的娇俏女子,感受到她聪颖还有临危不乱,更加欣赏。“本宫可不记得有答应过你什么?”
“你——!”
“放心,本宫会让你成为太子妃的,以后必定不会怠慢了你半分。”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朝着内室而去。
苏佩玖看着越来越近的床铺,眼中绝望将近,这辈子跟上辈子一样,即使机关算尽,自己的力量还是薄弱,在这些人面前保全不了别人,也保全不了自己……可是上辈子她可以自杀,这辈子的她已经没有了亲手了结自己性命的勇气了。
“喝杯酒水助兴吧。”祁荣将她放在床铺上,拿过一杯酒水抵在她的红唇边,苏佩玖闭眼喝了下去,然后感受到肩膀的衣衫被扯落……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苏佩玖被吓得连忙睁开眼睛,看见原本站着的太子倒在地上,在他的不远处站着一身墨衣的男子,他墨眸清浅,闪现微微碧色。
“啧啧,二**好风光啊。”男子调笑的开口,轻舔自己的唇瓣,无边妖娆。
苏佩玖拉起自己肩膀上的衣衫,慌乱的系好。然后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刚走几步,整个人蓦地一震,从小腹涌上来一股子燥热,让她瞳孔开始变红。
见苏佩玖不再动作,祁墨感到好笑,于是上前一步,在她脖颈处低语:“怎么二**舍不得离开?”
岂料苏佩玖浑身无力朝着他的怀里倒了过来,这药性来的如此霸道。苏佩玖不得不咬破自己的舌尖保持清醒。
她死死的扣着祁墨的衣服,眼里有倔强:“你发誓不会碰我。”
祁墨看着苏佩玖的眸子,愣了一下,然后勾唇,手臂将苏佩玖完全收拢入自己的怀中。他不怀好意的勾唇:“投怀送抱的美人,本王可是无法拒绝的。”
“可是我喜欢的是女人。”苏佩玖再次启齿咬住舌尖,铁锈的味道让她有些无力。她清楚的看见祁墨的笑意卡住,可是还没有等她高兴,就看见他慢慢起唇:“刚好本王也是。”
“祁墨你无耻!”她浑身无力只能依赖在他的怀中,心中恼怒又无计可施。
听见苏佩玖喊他的名字,祁墨眼眸幽深了些许,然后他单手抱着苏佩玖,一把将脚边不远的太子祁荣踹到外面,手一挥,内室帘子掉了下来,他压着苏佩玖倒在了床铺上,然后床帘缓缓掉落……
“祁墨可不只是无耻,他更多的是无赖。”他双手撑起,保持可以看见身下人的脸,看着这张绝色的脸上绯丽的红色:“这是不是二**说的天时地利人和?”
苏佩玖看着头顶上人的脸,药性几乎让她痴迷。早就知道祁墨生的好看,但是这个时候看起来,她几乎想要将他反扑到吃掉。
不可以……他是她的仇人!她就算是死都不要委身与他!
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在自己的唇边咬下去,直至手腕处开始冒出鲜红的血丝,她才微微喘息出声。她看到了祁墨漆黑的眸子,他没有动情,自己还是安全的。
“你这个女人对自己倒是下得去手。”他侧过身从她身上下去,但是修长的腿却耷拉在她的小腿处,慢慢摩挲。他想要看看中了烈春风的她到底可以忍耐多久。
“四皇子倘若只是来看笑话的请离开!”她咬牙切齿的说道,鼻息内全是他的泛着兰花气息的男性味道,身上燥热的更加明显了。
“你要是好好求本王,本王就把解药给你。”祁墨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苏佩玖气得脸都青了,这人就是过来看笑话的。
深呼吸几次,她露出自己可怜兮兮的眼神,以前跟父王要东西的时候,百试不爽。“请将解药给我。”
但是没有想到,祁墨突然在她惊呼声中,将她左肩的衣服拉下来,一口咬了上去,直到口中腥甜才缓缓抬头,伸出舌尖邪魅的舔舐掉唇边的红色,他笑了:“这是作为交换的条件。还有友情的告知二**一声……”他将脸凑近她,呼吸声在她的脖颈处惊起一片鸡皮疙瘩。
“千万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男人,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像本王如此正人君子的。”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拧开塞子,放在她鼻间闻了闻,将瓶子放在她手上,便起身离开了……
桂荣公主一脸冷漠的带着一**人推开了一扇门,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太子祁荣之后,表情明显柔和了一些,她赶紧让身边的宫女上前把太子扶起来。
原本想要喊太医的,但是祁荣清醒了过来。
他一脸阴霾的看着站在那里的桂荣,又扫了一眼周围的侍婢奴才,然后冰冷的说道:“你们都下去!”
下人们连忙全部出了门,这个时候桂荣倒是不着急了,她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这个一母同生的哥哥,沉吟半响,开口:“苏家嫡女不一般,太子哥哥还是不要用这种方法了。”
祁荣冷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桂荣微抿唇:“桂荣也是为了太子哥哥好。”
“本宫的事情用不着你管。”说完这句话,他冷酷的起身,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桂荣淡淡的给自己倒了一本茶水,心里想的却是这个苏佩玖是如何逃脱的。
这边,整理好自己衣服的苏佩玖虽然解了药,但是脸上依旧有些不正常的红晕,为不被人发现,她索性找了一间空旷的屋子走了进去。
要说这个百花节真的是个可以发现众多官家子弟和**无数绯闻的好机会,苏佩玖也是觉得自己真的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刚刚从别人床上逃出生天,结果一进门又看见别人的活春宫。
这一刻她觉得就是老天爷对她的考验,慌乱退出房间,再小心翼翼的合上/门,走到外面急忙掏出祁墨给她的药瓶子,放在鼻间吸了几口,压下去身上的燥热。
看来屋子是不能随便进的,再看天也暗了下来,晚上的聚会就要开始了,她还是到外面吹吹风好好冷静一下。
相府内。
二房的母女正聚在一间屋子内。
“真没有想到白双雅那个闷葫芦居然帮着苏佩玖这个小蹄子得到了你父亲的宠爱。”赵梦芝涂着豆蔻的手使劲的握着手中的帕子。
苏行烟冷哼:“看她能够风光几时,这百花节内女儿家的勾心斗角可不是这个愚善的嫡女可以应付过来的,要是给父亲丢了脸,这宠爱也就丢了。”
对于苏行烟这句话赵梦芝却有些不同意:“虽然不知道这个苏佩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总觉得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苏行烟经过自己母亲这么一提醒就想起自己曾经多次想要害苏佩玖,但是都被她逃了出去,以前对于自己说的话从来不敢顶一句的这个懦弱嫡女,居然也开始不给自己台下了。
“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了。”
赵梦芝勾勾红唇,一手搭在自己女儿的手上:“不要担心,既然她那个公主娘亲我都可以轻而易举拿下,更何况这个不谙世事的小蹄子?等她百花节回来,有她好看的。”
“母亲已经有计谋了?”苏行烟眼睛一亮凑到她面前。
赵梦芝笑意加深眼神恶毒:“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这种事情让母亲帮你办,你就安安心心的准备将自己送上皇后宝座便是。”
说道皇后,苏行烟笑裂了嘴,撒娇道:“母亲就会取笑女儿,还不知道他……”
“嘘——!”赵梦芝伸手挡住自己女儿的嘴:“小心隔墙有耳。”
苏行烟连忙住嘴,只是红艳艳的唇角越发上扬起来,这回看苏佩玖如何逃脱!还有她身后的所谓的高人,她这一次也要连根全部拔起!
君柳姬的下场,她的女儿会再一次步后尘!
她都快要忍不急想要看到苏佩玖落魄的样子了。但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连忙低声说道:“母亲,女儿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玲珑脊,大人那边没有法子交代。”
赵梦芝眉头皱了起来:“还没有消息吗?”
“是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想不到这个君柳姬藏得挺深啊,不过再怎么深,终究是在相府之内,再找找总会出现的。”她将帕子拿起来擦拭了一下手指,然后笑道。
☆、第二十一章 花重锦官城【4】
晚宴开始,一**身姿窈窕的美人鱼贯而入,琴瑟笙箫骤起。
因为是百花节,所以女儿家也就免了面纱还有屏风遮挡这些繁文缛节,尽情的可以向自己喜欢的人展示自己的娇媚容颜,而儿郎们也可以尽情的欣赏京城闺花的风情万种。
期间不乏有暗送秋波者,看对眼的情人们频频隔着舞池朝自己心爱的人表达爱意。
苏佩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感受着来自对面太子过于热切还有阴霾的目光,若坐针毡。这一次他没有得逞,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绝对不能够再跟这个阴晴不定的太子独处。
至于祁墨……她稍微抬眼看了一下那个人。只见他勾着浅浅的笑意,举着一杯酒盏放在唇边,视线放在舞池中的舞娘身上,眼角是溢出来的桃花。但是浑身上下又散发着一种莫名的距离感,矛盾又复杂。他不会拒绝任何女人的好意,不会吝啬自己对她们的温柔,也不会轻易给任何一个女儿独宠。
真是个坏男人……苏佩玖在心里冷讽。
伸手欲拿起桌上的酒杯,却不小心牵扯肩膀上的伤口停滞了一下,她水眸微眯,看不出情绪。但是对面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抛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即移开。
一舞作罢,桂荣开口:“每年的百花节都是众位展示自己的好机会,今日前来的公子**们,不防上来表演个节目助助兴?”
公主开口必然会有人搭话,那些早就想要展示自己的人越发跃跃欲试。
一位打扮张扬的女子施施然站起身:“小女不才,便拿下今日的首秀了。”
“不知道尚书千金想要表演什么?”桂荣问道。
尚书千金?苏佩玖稍微注意了一下,抬眼一看,却发现这个女子就是之前在假山警告自己离漠王远一点的那个。
这个女子她有所耳闻,好像那个是跟苏行烟齐名京城第一才女的张萧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但是心里一直不舒服的就是跟一个**小妾出生的苏行烟并列为第一才女,这一次苏行烟不在,她怕是要好好的出口气了。
张萧柳先是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漠王,得到微笑回应后,她得意的目光扫过苏佩玖。
苏佩玖接到那个目光之后,心咯噔了一下,果不其然……
“早就听闻苏行烟的二妹苏佩玖也是个才情潋滟的佳人,今日一见惊为天人,不知道待萧柳表演完后,可有幸观赏一下佩玖妹妹的表演?”
这个张萧柳果真是将对苏行烟的怨恨出气到自己身上了,加上之前祁墨又火上浇油,只怕自己已经是这个上述前千金眼中钉肉中刺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这里,有看好戏的有嘲讽的有不明意味的……在这些目光中,苏佩玖轻笑一声站起身:“如此佩玖献丑便是。”
张萧柳掩盖住自己得意的笑容,她不是没有听苏行烟说过,自己家里有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嫡女妹妹,除了一张可以看的过去的脸,懦弱愚蠢。
今日一见,她不经要骂苏行烟了,这个苏佩玖的脸哪里只是看得过去?这是一张连女人看过之后都要抓狂嫉妒的面容,被简单的说成只是看的过去,看来苏行烟也就只有这点嘴皮子的功夫了。要是她有这么一个不得宠又长得极美的妹妹……她第一件事情就是刮花她的脸!
收回自己的心思,张萧柳余光看到漠王又将视线放在苏佩玖身上后,眼底的恨意更加浓重。“萧柳带来的是一曲笛音,为各位助兴。”
语毕,她从丫鬟手中接过自己的玉笛,轻轻的放在唇边,吹起了第一个音。
不愧是京城的第一才女,笛子吹得低柔婉转将女儿家对情郎的爱慕之意吹得十分贴切,勾起人内心春意躁动。但是即使这个时候是百花节,毕竟是风行比较严肃的朝代,张萧柳的这首曲子也是有些靡废了,难上大雅之堂。
桂荣虽然表面上在笑,但是眼底确实淡淡的讥讽。女儿家如此不自爱,当真是不知羞耻。尚书也是老糊涂了,如此教养女儿。
尚书公子张权晟听到自己妹妹吹出这样的一首曲子之后,面色顿时阴寒下来,想要冲上去将自己丢人的妹妹拉下来,又恐于众人,所以只能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对张萧柳行注目礼。
可惜张萧柳是完全看不到自己哥哥对她的频频眼色,她的满腔情意都是对着漠王的,此刻她正朝着那个宛若神祇的男子表达自己的情意,眼中除了那男子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一曲作罢,男子们吹起口哨和呼声,张萧柳这才面色微红,她转过头看向苏佩玖:“佩玖妹妹,请吧,姐姐我可是极其期待妹妹会表演什么样子的节目呢。”
苏佩玖优雅的将自己的裙装整理好,然后朝着大殿之中而去,她带着得体的笑,说道:“佩玖没有什么精通的,只好给诸位跳一段舞了。”
太子祁荣这个时候开口:“不知道二**给我们带来的是什么舞呢?”
苏佩玖低着眉:“前些日子跟一个云游之人学来的,佩玖也不是很清楚这个是什么舞。”
“可需伴奏?”祁荣视线在台下女子身上扫描一下,冒出这么一句。即使是违背自己,这个女人也是有资本的,不骄不躁又长相极美,美人果真祸水。
“箫声即可。”
祁荣不会吹箫,即便他会吹,这种情况下也是不允许他这么做的。祁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桃花眼定格在自己的酒盏之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原本苏佩玖想要拜托乐师帮个忙,但是没有想到怀王祁澈突然笑着从自己位置下来了。
“本王刚好对于萧略懂,不知可有幸为美人伴奏?”
苏佩玖连忙低头施礼:“怀王抬爱,如此有劳。”
“请。”
早前亡国大燕长公主秦歌曾经在祭祀上一舞倾尽天下,有名之士曾叹惊为天人。但是这舞秦歌只跳过一次,此后在没跳过,这让当时之人颇感遗憾。由于舞技极其难学又没有多少人知晓,所以当年秦歌公主这一舞,天下人只闻其名却未有幸见其状。
此舞名为——侍魂。
苏佩玖让怀王祁澈吹奏的也正是祭祀之时所奏之曲。
在场之人所有人都在为苏佩玖这一舞倾倒迷醉之时,只有一个人是出于极度震惊的状态。那个人就是漠王祁墨!
当年秦歌跳侍魂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一舞就是为他而跳的!此舞之后,他便被秦歌偷偷派人送回了元苍。
可是……大燕长公主明明已经……是他亲手合上棺木的。
可是这世间除了秦歌,谁又能跳出这首侍魂?
祁墨眼底开始泛滥碧色,他一眨不眨的盯着下面跳舞的女子,看着她柔软的腰肢如何像当年那个少女那样翻转盘旋,心里的复杂可能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个叫苏佩玖的女人……她究竟是如何学会这首侍魂的?
怎么学会的?舞动的苏佩玖眼底是抹不去的阴寒。这舞是她当年即兴而起,为他践行而已。侍魂侍魂,她用侍魂送他归国,可是他归来之后却弑杀大燕之魂,现在又看见这侍魂之舞……祁墨,你心里是何等滋味呢?
…………
百花节之后,相府出了一位惊世佳人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大陆,关于她那曲百花节所跳之舞被世人所津津乐道。原本沉寂相府后院的嫡女终于走了出来,而且一出便为天下人所知。
银鸽给靠在软垫上的美人倒上一杯热茶,然后开口:“今日老爷又打发了不少前来求亲的人呢,**现在可是京城的热门话题,所有人都在讨论**百花节所跳之舞呢。”
“哦,是吗。”苏佩玖放下手中的书,将身子稍微坐直,端起茶水放在唇边微抿。
银鸽笑道:“是的呢,奴婢有一个好奇的,**这跳的舞可有名字?”
苏佩玖刮开茶叶的手停了下来,她转过头看向银鸽,嘴角带着浅笑:“这舞……名曰侍魂。”
……
夜色深沉,刚刚从百花节回来的苏佩玖洗漱之后便躺在榻上休憩去了,只是睡到后半夜,越发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她睁开眼睛便看见面容绮丽的男子冷漠的看着自己,一只手正在自己脖子上用力。
“醒了?”男子手没有松开。
好在还是可以说话的,她不慌张,轻笑:“漠王夜闯女子闺阁不怕落人口齿?”
祁墨单手掐着她的脖子,身子前倾也压了上来,他嗓音有些沙哑,却带着说不出的性感:“本王以为二**已经豁达到什么都不在乎了呢。”
苏佩玖冷笑:“佩玖岂敢跟漠王相提并论。”
“本王杀人无数,你知道狡辩的下场。”手开始用力,他笑的温柔,嘴边却突出无比阴寒的话语,眼底碧色浅浅。
苏佩玖被掐的难受,眼角开始泛起泪水,她目光不惧的看着头顶上的男子:“深夜造访,漠王只是来掐掐佩玖的脖子的?”
祁墨凑近她的耳际,呼吸打在她的耳后,暧昧无边。“本王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今日百花节晚宴上的侍魂舞,你从何而得?”
“你最好是老实交代,本王可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怜香惜玉。”他在她的耳后落下一吻,然后大手猛地施力,苏佩玖险些被掐晕过去,处于本能她伸出手开始拽他的大掌。
☆、第三十章 死也要带着他
祁荣见自己被认出来之后,索性大方的扯掉自己的蒙面巾。
他负手站立于一**黑衣人身后,轻蔑的说道:“本宫得不到的东西,你漠王也别想得到!这里山清水秀刚好给你们二人做葬身之处!”
手势一挥:“给本宫上!杀了女的赏金万两,若是连男的也一起解决,这辈子吃喝无忧,三品官位世袭!”
一**黑衣人涌了出来,只剩下一个带着铁质面具的人留在祁荣旁边。
祁墨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放在苏佩玖的手中,然后迎面而上与蜂拥而至的黑衣人交手起来。
苏佩玖紧握匕首,迅速后退到一棵树边上,将后背靠在树上,拿着祁墨给她的匕首,拔出鞘,寒光一闪……果然漠王出手绝无次品!
她警惕的拿着匕首,身子紧紧的贴着后面的树身,眼眸却不由自主的盯在那墨衣墨发混战与黑衣人中间的男子,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只知道他所过之处脚边皆是鲜血淋漓的尸体……
他在笑……那是怎样的一种笑容?
妖娆到极致……黑暗到极致……但是与唇角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一双眸子,里面恍如包含着一方冰天雪地。
笑的有炙热,眼眸就有多极寒……
这样一个妖孽的男子,嗜血到彻底,却也温柔到极致。
黑衣人接二连三的被结果倒在地上,那边站立的祁荣却丝毫不着急,他看似悠闲却带着警告的看了身边那个带着铁质面具男子一眼:“到你上场了,不要让本宫失望,否则你知道的。”
那男子谦卑的低头:“诺。”
等到黑衣人都快被干掉的时候才派出这个人,祁荣就有如此的信心此人能够打得过元苍的笑面阎罗?
那人看起来浑身瘦不拉几的,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也是发黄发焦的,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是祁墨的对手?
但是苏佩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因为那人转过身拔出剑的一刹那,她注意到这个人眼中的光芒,那是一个人被逼到后无可退才会露出的穷凶极恶的光芒,他此刻就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具没有感知的木偶……浑身上下充斥的只有一个信息——杀!
就连祁墨也渐渐正色起来,他抬手将身后准备偷袭的杀手的脖子拗断,漆黑的眸子扫了一眼那边慢慢逼近来的铁面具,将视线凝聚到远处祁荣身上,高声说道:“没有想到太子殿下这次真的是下血本了,竟然肯将自己养了十二年的疯狗派出来。”
祁荣冷哼:“果然是漠王,居然知道本宫身边的疯狗。那么你也应该知道,疯狗伸出爪牙的后果……”他眯起眼睛,很是得意的继续:“那就是死啊。”
“死?”祁墨轻笑,飞身闪过疯狗砍过来的剑,没错他的剑是用来砍的,一下一下……蕴含着誓死要将敌人咬杀的气势!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人可以左右本王的生死。”一把寒光涟涟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上,呼啸着嗜血的战意。
苏佩玖眼眸一痛,那把剑……那把剑就是当年杀害她父皇王叔……还有最后刺入她胸口的……剑……
“没想到疯狗居然有让漠王拔出易水寒的荣光……”疯狗提着自己的剑站在祁墨对面,眼中多了一抹兴奋。
祁墨浑不在意的伸手在剑身上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叮声。他看剑的眼神很复杂,像是看情人又像是在看仇人。不过他很快收回眼神,转向疯狗。
“能够死在易水寒剑下也是你的荣光。”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出手,几乎一眨眼的时间,疯狗的面具便掉在了地上,一张蜡黄消瘦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疯狗看了看地上的面具,蓦地笑出声,他笑的疯狂,祁墨微微皱眉站在那里,眼中有不耐。
祁荣看到那边的战况,冷笑:“本宫亲爱的四弟,你把真实的疯狗给引诱出来了,这个如何是好呢?”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了,视线游移,他看见那边一身白色内衫贴着树站立的苏佩玖……这个女人,还是长得如此勾人。
他噙着一抹阴笑,慢慢的朝着那边移动……
苏佩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边的战斗中,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祁荣靠过来,等到发现身边有些异动的时候,一只手已经被擒住,巨大的力量仿佛要将纤细的胳膊折断。
“二**即使狼狈不堪依旧光彩照人。”祁荣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看到她因为手腕的痛处而皱眉的时候,眼底闪过兴奋。
苏佩玖庆幸祁荣握的不是她拿匕首的右手,不动声色的将匕首收回袖子,她余光看了一下战局激烈的那边,心中暗道,至少不能成为累赘。
“太子真的要杀了佩玖?”她抬脸,水眸含光,红唇微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祁荣。
祁荣眼神一暗,伸出手摩挲美人白瓷一样滑腻的侧脸,声音也低了些:“怎么会?你若是早日跟了本宫,何必吃这些苦?”
“佩玖也不想的啊……只是……”说着泪水涟涟从眼眶中逸出,她低下脸来无言哭泣。自古男人都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像苏佩玖这样的绝世美人?
果然祁荣愣了一下,抓住苏佩玖的手松了劲,他将揽在怀中:“只是什么?”
好机会!苏佩玖眼中冷光一闪,她尽量低着头不让祁荣发现异样,声音柔软哽咽的继续说道:“……女儿家生来又有几个可以做主的?”
“本宫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解决了漠王,你跟本宫回宫向父皇请命,赐你为太子侧妃如何?”
“真的吗……”激动的语气。
“君无戏言。”
就是现在!苏佩玖咬牙猛地将袖口中的匕首朝着抱着自己的男子腰际刺去,听见刀刃刺入人身体发出的声音后,愤怒的太子一掌将她拍了出去,撞到树上掉了下来。
苏佩玖捂住胸口吐了一口血,眼神得意的看着站在那里捂着腰的太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太子了不起啊,当你姑奶奶稀罕啊!”
“你——!”祁荣愤怒的几欲上前撕碎眼前的女子,他迅速点了自己几个穴位,然后将匕首果断拔出,在伤口处撒上药粉,然后撕碎腰带绑上去,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让苏佩玖看的呆住,恶狠狠的想为何刚才没有刺他的心脏!
祁荣收拾好伤口,捡起地上沾了血的匕首,朝着苏佩玖那里走了过来:“好大的胆子!苏佩玖,本宫没有看错你,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谢太子赞赏,不过太子真的连一般男人都不如。”她讥诮的反唇说道。
祁荣冷哼,大掌上前一把拎起她的衣领:“伶牙俐齿,本宫马上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匕首在她脸上拍拍,白嫩的肌肤上面马上被染上鲜红。
苏佩玖看看远处正在跟疯狗打斗的祁墨,咬咬唇,就算喊了那个人,他也不会来救她的吧?
眼看着祁荣的匕首抬高即将落下,她脱口而出一句:“祁墨救我……”
祁荣听见她的喊声,轻蔑的笑了:“二**,你死心吧。本宫的四弟本宫最了解,他虽然对你们女人温柔,但若是你们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的话,未免太过天真可笑!愤怒发狂的疯狗就足以让他分身乏术,指望他来救你?你不如求求本宫手下留情。”
苏佩玖勾唇:“那太子会手下留情吗?”
“不会。”
“那你管我干什么?!”苏佩玖猛地朝他吐了一口唾沫,祁荣嫌恶的将她摔在地上,伸手将脸上的口水抹掉,趁这个时候,苏佩玖爬起来就朝着祁墨跑过去……
就算是死,她也要带走祁墨,带走这个害她国破家亡的男人!
苏佩玖从来没有跑的如此之快,也没有如此不管不顾的往前跑,发丝被身边的风吹到脑后,她眼中只有那个提剑交戈的墨衣男子……
就快到了……就快了。
她伸出手扯掉头上的簪子,然后迅速挡在祁墨身前,让两个正在交手的男子愣了一下。
没有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居然有如此胆量竟然能够插进来,疯狗眼神微闪,但是随即更加兴奋,他手中的剑一下子没有丝毫犹豫砍破时空朝着这个柔弱女子杀过来!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原本被苏佩玖挡在身后的祁墨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二人的位置瞬间换了一下,只听见锋利的剑刺破*的声音,躲在祁墨怀中的苏佩玖慢慢的勾起嘴角。
这个世间最了解他的人,是她啊……
“没有想到以无情冷漠闻名天下的笑面阎罗,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挡剑……哈哈……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挡剑!”疯狗使劲抽出自己的剑,滚烫的鲜血迅速将他焦黄的脸染上火红。
祁墨抱着怀中的女子,闷哼一声。苏佩玖能够感受到他正在忍受着剧痛。
“以为我不会救你吗?咳咳……我怎么不会救你?”他因为疼痛淡淡的咳嗽出声,然后将她从怀中推出,掌心在她额头上摩挲一下,转过身去。
苏佩玖身子一震,瞳孔瞬间放大,在她的水眸里倒影着那宛若神祇的男子,握着手中寒光潋滟的剑,在疯狗惊惧的脸色中,一抬一落,已然掉落一条胳膊。
☆、第三十一章 你对我动心了
“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疯狗捂着鲜血直流的胳膊,喃喃出声,眼里的热度渐渐暗淡。
祁墨面无表情:“本王会给你一个痛快。”语毕又是一道寒光下去,站在他身后的苏佩玖只能看见地上又多了一条胳膊,而疯狗因为被祁墨挡住所以看不见现在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惨叫声。
这就是他所谓的痛快?
苏佩玖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浑身都开始因为恐惧发抖,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男子……他甚至比两年前还要变得残忍可怖!
“够了!”她经不住喊了一声,脚步却始终被禁锢在原地不得向前,或者说她没有勇气上前去看那个可怜的人变成什么样子。
祁墨拿着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手腕处的血珠子顺着手掌滴落。他慢慢的抬起手,又是一道寒光,惨叫声静止……
这个时候祁荣已经看情况不对早就跑路了。
祁墨将剑用丝绢擦干净,重新插回腰间,然后捂住后背肩甲上的伤口,步伐不稳的朝着前方走去,至始至终没有看苏佩玖一眼。
苏佩玖站在原地看着路上不断被墨衣衣角滴落的血水染红,喉咙像是被憋住一样,过了一会,她小跑追了上去。
等到苏佩玖追到祁墨,他已经坐在水池旁边擦拭伤口,但是因为伤口在背后,一时间有些难弄。
苏佩玖默默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过丝绢,给他擦拭掉背上的血水,然后将地上的药粉慢慢的撒上去,从自己身上扯下衣服碎条给他裹住。
伤口伤在背上,想要给他包裹伤口,手就必须绕到他面前,等于是将他抱在怀中一样,苏佩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果断的伸手过去了,绕了两次之后,见祁墨没有反应,她也大方起来。
最后需要扎个结,她双手上前,身子贴着他的背,刚扣上,手腕蓦地被抓住,苏佩玖身子僵硬住了。
“你没必要这么做。”男子清雅的嗓音从前面,苏佩玖听不出他言语里面的情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她咬咬唇:“毕竟你救过我。”
“所以包扎是为了报恩?”
苏佩玖点点头:“嗯。”
手腕上的力气,渐渐松了。苏佩玖松了一口气,将剩下来的结扣上,正准备站直身子,却不料腰肢被强力搂住,她失去平衡的情况下,一下子倒在他的怀中,睁大眼睛看着他的下巴。
祁墨抱着她,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身子稍稍往前倾,声音莫名的有些悲伤起来。
“苏佩玖……你真是一个没有心的女子,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怪你。”
苏佩玖静静的听着,眼皮之上是他的手掌,刚刚这双手拿剑杀过人……两年前也杀过她。
就算现在心里因为他的只言片语变得心软,可是现实会一下子将她打醒,祁墨,你怨不得我无心,怨不得我无情,一切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缓缓抬手敷在他覆上她眼眸的手,轻轻拿开。睁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可以看见他眼中隐隐约约藏匿的灰色。这样的他就像是多少年前那个只会坐在质子宫殿外哭泣的少年……脆弱,倔强。
纤细的手揽上他的脖颈,她起身靠在他的身子,水眸微微眯起,她像是妖精一样勾起樱唇:“祁墨……你莫不是对我动心了?”
男子眼神蓦地一收,变得玩味蛊惑起来。
他扣着她的下巴:“你觉得呢?”
白瓷滑腻的小手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滑,最后停在左边胸口处,她呼气如兰:“不如问问这里?”
男子眯起桃花眼,看着眼前如此变得不一般的女子,任她所为。
苏佩玖将耳朵靠过去,听着稳健跳动的胸膛,模样认真,吐出的话语却足够的嘲讽。
“原本认为,你只会对那个薄命的公主秦歌动情,想不到居然也会为我这个不值一提的相府嫡女以身相救……”
祁墨听了这句话之后脸色丝毫未变:“不然让本王放着爱妃去死?”
苏佩玖:“……”好毒的一张嘴。
“你为什么要娶我?为了皇权还是玲珑脊?”她看着他的眼睛。
祁墨就着抱她的姿势,将她往怀里拉了拉,目光深远:“都有。”
苏佩玖轻笑:“你倒是坦白。”
祁墨挑眉:“不如爱妃,现在已经敢对本王直呼你我了。”
“我懒得虚伪而已。”她将头从他怀里出来,伸手将乱发重新用簪子插上。“……对你,我很懒。”
忽略掉男子眼中的意味深长,她将额前的发丝勾到耳后,其实刚刚有一瞬间她想要将袖口中的簪子插进他的胸口……但,最终没有下的了手。
只是不想这么便宜了他而已……她如是对自己这么说。
“回去吧。”她从他怀中挣脱开来,站起身,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晚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很舒服。
“嗯。”男子也起身跟在她身后。
回到京城还有一场仗要打,不论是她还是他……
………………
刚刚回到漠王府,一口茶还没有吃上,宫里还有她那个可有可无的爹便派人过来传了几次口信。
苏佩玖冷哼着换好自己的衣衫,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现在想要干什么?责问她为何被人从城门口绑走吗?
苏驰身为苏佩玖的亲生父亲,居然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自己女儿的安危,派过来的人居然是让她务必回去一趟?!
不要太搞笑了好吗?喊她回去干什么?他那个阴谋诡计不断却上不了台面的二房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她了?
拉开门,橘色的窗灯下面开着一朵接着一朵深红色的蔷薇,颜色妖异。苏佩玖看到颜色才恍然,师兄呢?师兄不是也追过了吗?怎么回来的路上都没有看见他?难不成他以为她还被人绑着?
不过师兄是魔教的宫主,武功又师承于那个人,想来应该是无事的,想到这里她朝着前院走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姬御拿着一根鞭子在地上甩着,他的目光在触及到地上蒙着灰布男子身边那堆稻草之后,笑的更加灿烂了。
“你敢耍本宫主?!好大的胆子!本宫觉得你这双眼睛长得甚为碍眼。”
灰布男子颤抖着身体畏惧的盯着眼前的红衣男子,怎生就惹了魔教杀人不眨眼的宫主?
要是早知道那个女子跟魔教宫主有关系,他死都不会接下这笔单子!
“本宫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说出背后的主谋,本宫就……”姬御话还没有说完整,地上男子立刻爬上前跪了下来:“是太子啊,太子雇我过来的。”
“给你一个痛快。”姬御盯着地上那惊慌失措自己招认的男子,冷漠的慢慢的将话说完整,鞭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那男子的脖颈绞断。
扔掉手中的鞭子,他背过身去朝着远处飞去……
漠王府,王爷寝室。
苏佩玖站在门外,面前挡这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他抱着一把长剑目不斜视的站在哪里。就是这个木呆子,挡着她的路足足挡了半柱香的时间。
“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苏佩玖尽量深呼吸勾起嘴角问道,上辈子良好的教养容不得她像个山野村妇一样骂街。
男子一言不发。
苏佩玖:“……”
水眸微闪,她蓦地朝左,被男子的剑柄挡住……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粗。”苏佩玖伸出双手挡住剑柄,干笑着挪动脚步退回原来的位置。
宫里一次比一次召唤的急,但是为何祁墨丝毫不搭理?难不成他想要在这个紧要关头跟皇帝彻底翻脸?他翻得起……她呢?她有十二个胆子在这个时候跟皇室撕破脸吗?虽然她真的是有那么点不在乎。
“祁墨——!!祁墨……你在里面吗?祁墨——!”她高声在外面喊起来,好吧,人被逼急了,形象什么的真的不在意。
过了一会,屋里传来一声沙哑的男声:“乐阳,放她进来。”
“诺。”那男子点头,然后让开路,苏佩玖惊讶的看了男子几眼,嘟囔一句推开门走了进去:“原来不是哑巴啊。”
她没有看见外面男子嘴角不自然的抽出和眼里闪过的笑意。
进了门,就闻到一股怎么也忽视不了的血腥味。苏佩玖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走了进去:“哎呦,我们元苍英勇无敌的漠王这是怎么了?怎么像个小绵羊一样躺在榻上啊?”
祁墨咳嗽了两声,淡定的靠在身后枕头上面。刚刚已经让人帮忙看过了,没有想到疯狗的那把剑上面居然有毒,而且还是剧毒。现在的他脆弱的就像是一个婴儿。
宫里人就是因为知道他这样才会想法设法的将他喊进宫,倘若今晚他真的去了,那就是羊入虎穴,有来无回!进了那扇朱门,是生是死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可惜,他就算是抗旨也不会将自己的性命轻易交给那**人。
“就这么想要见本王?”他捂住苍白的唇咳出声,缓缓问道。
苏佩玖端来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看看他的脸色,再看看他尽量不用受伤一边靠着枕头的肩膀,一抹深思闪过水眸。
“宫里的太监都快急死了,王爷就准备这么躺着?”
祁墨挑眉:“有何不可?”
苏佩玖啧啧了两下。
祁墨玩味:“听说宰相也急着让你回相府,你就这么呆在书房看着本王躺着?”
苏佩玖耸耸肩:“有何不可?”
☆、第三十二章 偷来的人生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祁墨笑出声,然后将身子倚着软垫便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苏佩玖也乐得清闲,站起身从房间书桌上拿过来一本书,径自走到远处的软椅躺下看了起来。
在她起身拿书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原本假寐的男子睁开了眼睛。
就这样,二人静静的呆在同一间屋子里过了一夜。
早上起来的时候,苏佩玖皱眉捂住自己的脖子,睡在这软椅上落枕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毯子,她捏住,水眸飘向榻上还在睡的男子……
昨晚是他给她盖的?
果真是对女子温柔多情的漠王祁墨。
她站起身,将毯子叠好放在软椅上,然后走到门口,在这期间,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步声居然放缓了。
轻轻的拉开门,她便看见门口还站着一男子,明显还是昨日那个叫乐阳的男子,见他怀中依旧抱着一把剑,苏佩玖嘴角抽抽,脚迈了出去,背过身将门合上。
在门合上的那一刹那,榻上的祁墨慢慢睁开了通体碧色的眸子,里面有流光溢彩闪过……
苏佩玖觉得自己一大早还是不要给自己找气受,于是看了一眼木头桩子一样的乐阳之后,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自己的院子,就听见一声阴阳怪气的男声:“终于舍得回来了?”
苏佩玖立刻堆起满脸的媚笑,小跑过去:“师兄~你来了。”
“昨晚上呆在漠王房里可高兴吗?看你大早上神采飞扬啊,想来这日子过得舒坦,也用不到师兄了,师兄就回魔宫去了。”姬御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她从祁墨房里出来,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不轻不重就是不舒服!
苏佩玖以为姬御是因为昨日她没有通知他没事的事情,连忙讨好的摇晃他的手臂:“师兄这是说的什么话?师妹最需要的就是师兄啊。师兄饿吗?师妹给你煮东西吃啊?”
姬御高贵的下巴极为吝啬的点点:“师兄吃不得甜的东西。”
“得嘞!师妹马上去做。”苏佩玖得到指令一路小跑去向厨房。
然而在她走了不久后,姬御慵懒靠在柱子上开口吐了一句话:“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话音未落,一声青衣的抱剑男子从院子左边的大树后面站出来:“果真不愧是魔教的宫主,在下都已经完全闭息没想到都能让宫主发现。”
姬御不耐的开口:“你家主子叫你干嘛来了?”
乐阳笑着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王爷有事跟宫主商量一下。”
“商量?呵……本宫主可没有什么要跟他商量的,你回去吧。”姬御开口送客。
乐阳神色未变,手也不收回来:“王爷说了,有关苏家二**的事情,宫主真的不感兴趣吗?”
姬御冷笑:“这是都对本宫主用上计策了是吗?”
“不敢。”乐阳谦逊的低头。
姬御一甩袖子朝着前面走去,袖口处的黑紫色妖花随风蔓延盛开。“最好是有什么事情,否则本宫主绝对让你们漠王府一日之内荡然无存!”
书房内。姬御刚刚推门进去,便看见裹着毯子坐在椅子上面的祁墨,好看的眉梢一挑:“漠王这是做什么?”
祁墨但笑不语,伸手示意坐下。
姬御落座之后,他才慢慢开口:“本王想要跟宫主做一个交易。”
“呵……魔教还有跟元苍王爷做交易的时候?真是荣幸。”姬御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单手托起下巴,看着现在一脸苍白的祁墨,他内心就别提有多舒坦。
“相信本王不是会让宫主亏本的交易。”
“难不成漠王是会让自己亏本的人?”姬御反唇讥笑。
“看来宫主也不是那么在乎你这个小师妹。”祁墨眯着眼睛笑道,看不出他眼眸深处到底酝酿着怎样的情绪。“虽然不知道为何相府的落魄嫡女会突然冒出一个魔教师兄,但是她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之时,要是让世人知道你的存在,纵然魔教再怎么强大,也抵不过整个大陆的**而攻之吧?”
姬御听完不怒反笑:“果然是漠王,威胁人的本事可是一点都没有降。”他语调蓦地一冷:“但是漠王也未免太得意忘形了吧?真的以为自己做的所有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古人有句话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两个强大的男子,彼此视线在空气中交戈,传达着只有他们知道的讯息,半响……姬御慢慢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慢慢站起身。
他轻蔑的看了还坐在椅子上面的苍白男子:“祁墨,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如此对她……
说完姬御冷漠转身,祁墨目光空洞看着地面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咳嗽出声:“乐阳……把药拿去给鬼医看看。”他会后悔吗……?
是啊,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后悔了……
苏佩玖端着盘子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姬御从院门口走进来,她诧异的问了一句:“师兄去哪了?”
姬御痞笑:“看看王爷住的地方跟我们平民百姓有什么不一样。”
苏佩玖:“……”你要是平民百姓,我是什么?
这江湖人谁不知,魔教内部构造富丽堂皇,极尽奢侈,与皇宫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快来吃早膳吧,不然冷了吃了会拉肚子。”苏佩玖赶紧将盘子里面的早膳放在桌子上,招呼他过来吃。
姬御指着盘子内唯一一碟黑漆嘛唔的东西:“这是什么?”
“肉丸子……”苏佩玖干笑一下,不小心搞错了步骤,于是焦了……
姬御挑剔的用筷子将一块黑团在碟子上面翻来覆去:“卖相真差。”
“味道绝对不差!”苏佩玖眼神希冀的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做饭,只有这碟桂花糕是她做的,其他都是厨房的师傅帮忙做的。
姬御怀疑的将那团黑色夹在筷子上,然后放进口中嚼了两下,凤眸中不知道怎么的就闪出了泪光,这到底是什么味道?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怎么样好不好吃?”苏佩玖托着下巴眼里闪着小星星凑上前去,像是要得到夸奖的小孩子一样积极。
姬御嚼了两口之后咕隆一声吞了……是的他吞了下去……
“味道还不错。”他“中肯”的给出这个意见,末了在心里加了一句:“但是以后还是不要再尝试了。”
苏佩玖立刻眉开眼笑:“快吃快吃。”
姬御被一颗肉丸子打败,再也不敢尝试其他食物,于是放下筷子,勾唇勉强笑道:“不了,其实师兄没有用早膳的习惯。”
苏佩玖夹了一片甜萝卜片放进嘴里之后,夹起了自己的丸子放进嘴里,小脸坚硬住,然后立刻拿起小碗吐在了里面……
真难吃……
姬御看着对面小脸通红的苏佩玖,不知为何,心角处好像被轻轻的扯了一下……
好不容易用完了早膳,苏佩玖收拾完桌子上的碗筷,于是走过来坐下。
还没有开口,姬御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还习惯吗?”
“习惯什么?”苏佩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与之前的生活产生反差……还习惯吗?”他心疼眼前的这个女子,原本她可是被捧在掌心的天之骄女啊,现在居然连这些粗活都能熟练完成……她是如何跨越心里的那道坎的?
苏佩玖勾唇笑出声:“有什么不习惯不习惯的,在相府我都是这么过来的,久而久之也就无所谓了。”
虽然与她前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天壤地别,但是她又能如何?如果这是上苍给她的历练,她为了前世那些在记忆里的笑颜也必须忍受之!
“师兄……我已经来不及顾及自己的想法,我怕这偷来的生命不知道哪天突然就被收回去,所以师兄……”她上前抓住姬御的手:“无论如何,请助我复仇!”
姬御看着那双纤细白嫩的手抓着自己,感受着来自那双手的力量,虽然薄弱,但是却不容忽视。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飘渺虚无。
苏佩玖认真的盯着他的眸子:“从重生到现在,无时无刻。”
姬御看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久,然后伸出手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背拂去,他摇摇头站起身:“不,你还没有……”苏佩玖在他说出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她跟着站起身:“师兄凭什么说我没有做好准备?”
姬御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这种事情你应该问自己才对……你若是没有真正说服自己去复仇的话,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师兄可以保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忧无虑。但是倘若你选择走上这一天不归路……歌儿……”他顿住,又开口:“这次重生对你而言……就是一场朝着自己发动的复仇……”“你好好想想,师兄还有事先走了,漠王府里很安全,尽量不要出去。”他说完,脚尖一点飞身离去,留下院子里的一个女子,垂着脑袋盯着地面,背影萧条孤寂。
☆、第三十三章 她于他隔着半截生死
浑浑噩噩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不知不觉天都已经暗了下来,迷茫的起身准备回到屋子里,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男声:“你在做什么?”
苏佩玖背过去的身子镇住,半响她才幽幽的开口:“没什么。”
她不敢回过头,她不敢看这个人……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这个男人,毁了他的国家,就像……就像当初他对她做的一样……
但是,但是师兄……为什么要说她没有做好准备呢?
她明明想这么做的……
“我不舒服先休息了。”她从嗓子中憋出这么一句话,然后走回房间背对着关上了门。
祁墨站在她门外看着门窗呆了一会,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挪动脚步离开了。
他于她……终究隔着半截生死,一世轮回……
皇宫。
不同于漠王府的静谧,宫内已经掀起来滔天巨浪。
“逆子!逆子!!”皇帝将案几上的砚台使命砸在地上,碎片蹦起打到他贴身太监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那太监顾不得自己的脸,跪在地上:“请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朕还没死呢,这个逆子就已经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中了,再过些时日等他翅膀再硬些,岂不是要造反?!”皇帝怒气冲冲的转到案几前面,他已经派人去催了数十次,直到天亮,这个逆子都没有半点消息!
“太子,你得到的消息可属实?”想到什么,他对跪在地上的祁荣问道。
祁荣低垂的眼眸中暗光一闪而过:“情况绝对属实,城外十几里外安营扎寨着四弟的军队,儿臣绝对不敢说假话。”
“砰!”皇帝猛地拍向桌子,气得胡子乱飞:“这个逆子是想要逼宫吗?!”
“不知四弟到底想要做什么,父皇还是小心为妙。”祁荣末了又添了一句。
皇帝冷哼:“朕这六十多年也不是过的风调雨顺,他才活了多少岁?就敢跟朕作对?除了一身蛮力,他还剩下什么?”
“太子你传令下去,带着御林军去漠王府,将这个逆子和其他家眷全部捉拿,倘若遇到反抗者……”他眼中闪过杀气:“当场格杀无论!”
祁荣得意的微勾唇角,但是笑意稍纵即逝。他跪在地上:“儿臣领命!”
皇帝负手站在原地,眺望着远处的灯火,声音阴冷:“朕倒要看看他究竟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黑夜之中,一**穿着铠甲的御林军带着武器穿过街道在空旷的漠王府门前集合,祁荣慢慢的从御林军中走出,看着紧闭不开的大门,伸手朝着身边之人一摆:“过去敲门。”
那人上前敲了三次之后,一个老人家从门缝中探出头来,看到门前这种架势,他也不惊慌,声音平调:“不知道三更半夜,太子造访所为何事?王爷已经睡下了。”
祁荣冷笑的上前:“就算是睡下了,恐怕也必须醒过来了。”
老人家将门打开,伸手做请:“太子请进来客厅等候。”
祁荣冷哼一声,甩袖进去,身后的御林军随即想要跟着进来,老人家伸手挡住:“漠王府你们还不配进来。”
御林军的头领为难的看了一眼太子祁荣,祁荣眯着眼睛看那个一脸平淡的老人家,然后点头:“你们在外面等本宫。”说完朝前走去,老人家看都没有看外面的御林军一眼,将厚重的大门关上。
一路朝着客厅而去,还没有进门,祁荣便看见了坐在上位的祁墨,他冷笑的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没有想到短短时间内能够三番五次见到太子殿下,本王甚为荣幸。”祁墨将茶杯里的茶叶慢慢的刮开,然后将茶水递到唇边喝了一口,放在了桌上了。
祁荣冷着一张脸:“要是四弟知趣了点,本宫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来教你规矩。”
祁墨站起身,今天他没有穿墨衣,而是换了一身兰色的长衫,越发显得公子如玉。
“既然太子来访,本王也不好让太子空手而回是吧。这样吧,本王跟你走便是。”他悠闲的说道,仿佛对于外面的御林军丝毫不在意。
祁荣看着他的眸子,想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但是除了越发漩涡深渊,他什么都看不出来。“本宫接到的命令可是将漠王府里的所有人捉拿关押地牢。”
“那还等什么?抓吧。”祁墨无所谓的耸耸肩。
祁荣脸色越发阴沉下来,他最为记恨这个祁墨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从来都是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这样的人,他根本抓不住他内心到底在意的是什么!
“你可知本宫在所有兄弟中最讨厌的是谁?”他上前一把揪住祁墨的衣襟,嫉恨这双漆黑的眸子中永远深不可测。
祁墨微微勾唇:“太子这样会让别人误以为你对本王情深不寿的。”
祁荣脸都青了,他一把松开手:“明明比谁都要凄惨,却偏要活的什么都不在意。”
祁墨慢条斯理的将衣襟捋平:“这是本王的生活方式,从十几年前父皇将本王送去当质子的时候,本王就已经打算这么过下去了。”
“看你到了地牢还能不能这般面不改色,没心没肺!”祁荣甩袖从客厅走了出去。身后是一脸随意的祁墨。
等到他们到达前院的时候,苏佩玖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昏黄的灯火将她苍白的脸色映照的有些透明,她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变得空洞黯淡。
待她看见过来的祁墨的时候,眼神不自在的移开了。
祁荣站在众人面前,面色阴沉:“收军。”
再一次入地牢,苏佩玖感觉自己真的是很神奇,身为一国宰相的嫡女,居然能够接二连三的被关入地牢。不知道这一次苏驰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是于她断绝父女关系呢?还是再次采取三不管政策?
坐在阴暗的角落,她看着在地上爬来爬去发出叽叽声的肥老鼠,内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师兄说的话,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现在又被关押到地牢来了……
“跟着本王让你受苦了。”隔着墙,那男子传来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听在苏佩玖耳边是极其讽刺的,于是她开口反击:“漠王不过这么点本事。”
“本王是不是早就见过你?”
苏佩玖心咯噔一下,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连忙开口:“漠王莫不是得了妄想症?在百花节之前,我都没有出过府。”
“是吗……”
“当然是。”苏佩玖加重语气:“女儿家可不比男子,随便出门会被说成不懂规矩的。”
“那便当本王认错人了……”
苏佩玖松了一口气,不了半响之后,对面又传来声音:“本王在集市的时候驾马曾经从一个女子头上飞过,看她的眼神倒是跟你相像的很。”
苏佩玖一下子便想起,那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见祁墨是她从青龙帮回来之后。
“不是我。”她果断开口,说了这句话之后再不开口,好在隔壁也没有声音传过来了。
火把越烧越暗,苏佩玖死死的盯着自己门前的火把,身子又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起来,直到最后一点火苗消失在空气中,她终于忍不住将头埋在了膝盖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自己牢房中有稻草被踩断发出的声响,警惕的抬头,牢门不是锁的吗?怎么会有人到她牢房内?
她不动声色的抬眼尽量在牢房内扫视,只能看出一抹淡淡的人影,她吞吞口水,现在喊隔壁的那个家伙会不会有用?这个人影到她牢房内是想要杀她还是别有所求?
“祁墨——!”她在那人影快要到她面前的时候急忙吼出声。但是没有得到丝毫回答,那个人影也不动了。
半响才从她牢房内传来男子淡淡的笑声:“就这么想本王?”
苏佩玖立马站起身朝着那人影吼道:“你想吓死我吗?!”
那人影,慢慢走过来站在她旁边然后坐下:“本王不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过来了。”
苏佩玖右手捂住额头,他又犯病了,少年的时候,他就经常溜进她的宫殿,爬上她的塌,美曰其名是不喜欢一个人呆着。
没好气的坐下,刚刚一瞬间,她差点以为是鬼!上次被月娘吓得不轻,这一次要是再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精神崩溃。
坐在俩人也不说话,过了一会,苏佩玖发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个重物,白眼一翻,她伸手去推他的头,不料手刚去,就被大掌握住。
男子轻声呢喃出声:“就这么让我靠一会,就一会。”
苏佩玖恍惚了,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对她说的,两个人靠在夕阳下的老槐树下面,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浅浅的入睡……
莫名的她就心软了,没在动作。
“我很想一个人……真的很想……”鲜少脆弱的男声,轻轻的在她耳边响起,让她眼睛不由自主的半垂下来。
“可是,我没有资格去想她……”男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苏佩玖听见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因为是我……亲手将她埋葬了……”
☆、第三十四章 你是不是在耍流氓
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再说话,久到苏佩玖以为他都已经睡着了,她慢慢的将另一只手伸过去,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大掌中抽出,没有想到她刚动身子。
“你真是不安分。”他放开她的手,换了一个姿势,将她抱在自己身前,下巴放在她的后背上,“这样就舒服多了。”
“你是不是在耍流氓?”她没好气的拍开他搂住她腰肢的手。
“本王抱自己的王妃你有意见?”身后是理所当然的声音。
苏佩玖:“……”古人诚不欺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祁墨就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皮的男人。
“趁现在好好休息吧,再过一会,就该有人过来了,到时候怕你身子骨受不住。”祁墨搂着她的腰肢,朝后面的墙上靠过去,苏佩玖被迫躺在他的身上,惊呼一声。
她挣扎几下:“你放开我,我自己会休息。”
“你不是怕黑吗?”祁墨淡淡出声,成功让她住口。
眼前的这个男人,时不时都会让她感到心暖,倘若他不是灭她国家的仇人,那该有多好?
“你怎么知道我怕黑?”她不自然的乖巧的躺在他身上,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暖意,似乎驱散了一点地牢的阴暗冰冷。
祁墨这一次没有回答,苏佩玖只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她勾勾唇,然后也闭上眼睛。
他要是不是她的仇人……该多好?
所以祁墨……当初你为何要出兵要灭了燕国呢?你将秦歌置身于何地?
心里带着浅浅的酸涩,她进入了梦乡,梦里有一对玩的很开心的少年少女,他们在大火中奔跑,笑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梦里她就像是一个外人,看着这对少年少女是怎样头也不回的朝着大火跑去,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发出声音,制止他们。
“不要去!”她尖叫着醒过来,发现周围已经亮起了火把,她躺在干软的稻草上面,身边没有祁墨的身影。
“祁墨?”她敲敲隔壁的墙,半响之后听见男子温柔的回声:“嗯。”
“……没事。”她重新坐下,她以为他被带走了。
她突然有股子错觉好像闻到了血腥味,但是再细闻又没有味道。她开口:“你……没事吧?”
“学会关心本王了?”隔壁传来玩味的回答。
苏佩玖立刻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就算是他出了什么事情,管她什么事情?!
不过随着时间逐渐加长,她越发觉得奇怪,为什么今天一个人都没有来过?偏偏给犯人送饭的又是个聋子加哑巴,无论她怎样指手画脚都只能得到他“啊?啊啊啊……”
趴在牢门上,她看到送饭的将饭菜放在了祁墨的门口,但是没有看见他出来拿。嘴贱的她又开口了:“你不饿吗?”
“……不明来源的东西你吃的安心?”
苏佩玖立刻将送入口的馒头吐了出来,忍着饥饿,她坐了回去。
姬御那个家伙,还说漠王府安全,让她不要出去,现在呢?安全到王府全员入地牢!果然师兄的话都是假的,尤其还是姬御这个当师兄的,嘴里就没有半点可以相信的话。
饿着肚子睡觉这是什么感受?苏佩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刚刚重生过来的那股时候,饿着肚子在院子里吃山药,还是生的。
那个时候还有山药,现在又没有山药,牢房里除了墙壁就是稻草以及……地上爬行不畏惧生人的肥老鼠……
她要吃老鼠吗?
水眸在黝黑光亮的老鼠身上浏览了一边,她捂着肚子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实在忍受不了肚子饥饿之后,她从地上站起身,趴到牢门上朝着隔壁吼道:“祁墨,我饿了!”
那边很久才传过来声音,听起来气息如丝好像整个人正在煎熬什么一样,她赶紧贴着墙开口:“祁墨,你没事吧?”
没有得到回答,苏佩玖急了,她又跑到牢门前使劲的摇晃,喊着看门的人,直到嗓子冒烟,才晃悠悠过来一个人,浑身冒着酒气,一脸的不耐烦。
“有什么事啊?”
苏佩玖顾不得这个人的态度,连忙讨好道:“请问隔壁的人他怎么了?”
“隔壁的人?”那看门的人走近才发觉眼前牢门内的女子长得极其的美貌,就像是画里的天仙一样,浑浊的眼中闪过*。
苏佩玖因为担心祁墨,没有注意到这个牢头有什么不一样,连忙点点头:“是的,他怎么样了?我刚刚问他话,都不搭理。”
牢头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苏佩玖:“让本大爷干事,总得?”他双手负在后面,鼻孔朝天说道。
苏佩玖立刻从袖口处褪下自己的玉镯子,这是百花节的时候苏驰给她置办的首饰,虽然算不上好东西,但至少在这些牢头眼里应该有些价钱了。
之间牢头果然收下了,他身子摇晃,眼睛朝祁墨房里瞄了一眼,然后迅速回过身:“浑身都是血,刚刚受了大刑,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什么?!”苏佩玖瞳孔骤缩:“他怎么会受大刑?”
牢头乘着一身酒气过来撒野,就准备来拉苏佩玖抓着牢门的手:“管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做什么?美人,来跟本大爷快活快活?”
苏佩玖立刻退回去,她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乃相府千金,漠王府即将过门的王妃,你敢对我不敬?!”
那牢头听完嗤之以鼻:“相府嫡女?漠王府王妃?我呸,你们被关进来的时候上头说了,你们可是死刑犯!”
死刑犯?!!!
祁荣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想不知不觉的将祁墨处死吗?难不成皇帝也是默认的?
可是宰相呢?她那个宰相父亲呢?他难不成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们那些人处心积虑谋划的,那么……这一切的一切不是为她,而是为了扳倒祁墨!!
眼看着那个牢头已经打开了锁链,苏佩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把将牢头的手死死的扣在门上,另一只手朝着牢头的脖颈处使劲插去!
好在牢头醉酒不清,力气不大,苏佩玖感受到满脸喷过来的血雾的时候,才恍惚的松开手,她颤抖着肩膀,看着牢头瞪大眼睛顺着牢门缓缓倒下,脖颈处插着她的玉簪子,红与白的对比很是鲜明。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原来人命如此脆弱,她只需要用簪子插入他的脖颈处就可以将他的性命轻易夺取……
不知道哪里还有剩余的力气,她踉跄的将门拉开,脚踢到死去的牢头身上,她不由自主的吓得惊了一下。
手脚换乱的从牢头身上将钥匙拿过来,迅速走到祁墨的牢门外,颤抖的手捏着钥匙一把一把的试着,期间还掉落了无数次,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即将跳出她的胸腔。
好不容易打开牢门,她走进去,果然看见角落里虚弱的躺着一个人,那人穿着兰色的衣服倒在地上,虽然鲜血已经将它原本的颜色掩盖住了。
苏佩玖嘴唇发白,颤抖着身子上前,将那男子拉起身:“祁墨?祁墨……祁墨,你醒醒!”
男子呢喃一声,没有说话。苏佩玖感觉他身上热的厉害,于是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因为伤口发炎而引起的发烧。看来祁荣是真的想要他死啊!
“祁墨?”她试着喊了他一声,只见他迷惘的睁开眼睛,又闭上了。
苏佩玖抱着他的头,唇被牙齿咬出血痕,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
目光飘到门外躺着的牢头,看到那根簪子上还不断涌出鲜血,她咬咬牙,将祁墨重新放下,自己出门将簪子拔了下来,如果祁墨不能动了,那么这根簪子就是她出去的唯一武器。
她不小心再次与牢头死去的眼睛对视,吓得坐在了地上。这双眼睛……这双眼睛,她会记得一辈子……
从地上爬起来,她进去牢房,将祁墨拉起来,她想要背他,但是这不可能,祁墨实在比她高出很多,又种很多,只能够架着他慢慢的往前走。
祁荣和那个狗皇帝既然想要悄悄的弄死祁墨,势必不会将他们关押到正常的额地牢里,这种地牢唯一的好处就是看管的人相对来说就少,所以苏佩玖架着祁墨走了一路都没有看到有什么人。
到了拐角处,她小心的探出头去,看到三个坐在那里喝酒的牢头,心提了上来。
一个醉鬼她可以轻易对付,那么三个醉鬼呢?这三个人的体魄明显比刚才那个要高大许多,她要如何出其不意的将三个人全部放倒?
轻轻的将已经昏迷的祁墨放在地上,她弓着腰蹲在那里,听见那边人骂骂咧咧的说一个牢头过去那么久了还不过来。
“要么你去看看吧。”一个牢头喝了一口酒说道,眼睛眯起来显然醉的不轻。
被吩咐的不耐烦的站起来骂道:“真是个死麻子就是事多!”他朝着苏佩玖那边走了过去。
苏佩玖站直身子,拿着簪子的手在颤抖,如果那个牢头过来,她要有准备一举将他击杀掉!
☆、第三十五章 旧时南谢楼
三步……两步……还有一步的距离!
她拿着簪子就准备朝着那个牢头插过去,没有想到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她手中的簪子,她瞪大眼睛看着原本倒在地上的祁墨,苍白着一张脸用簪子割断了那个牢头的动脉,鲜血喷出三米远……
那边喝酒的二人看见地上的鲜血立刻清醒过来,他们警惕的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刀,两个人慢慢的靠过来。
“到我后面去。”他咳嗽出声,苏佩玖连忙站在他的身后,眼神担忧,他还好吗?
“是谁在那里!!谁?”一个牢头吼道,拿着刀柄的手重新握了握,二人贴着拐角的墙壁,忐忑着。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大喊冲了出去,祁墨捏着簪子一把射了出去,簪子插中一个牢头的心脏,他倒了下去的同时,另一个牢头的大刀已经到了祁墨眼前,刀剑的寒光在苏佩玖的眼前飘过,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祁墨伸手打在那牢头拿刀的手臂上,然后靠着胳膊肘猛烈敲击他的脸,几下之后牢头松开刀倒退了几步,苏佩玖看见他的鼻子已经被打的冒血。随即跟着牢头倒退的还有飞过去的一把刀,那把刀打着旋飞过去将牢头的头砍掉了……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等到苏佩玖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已经鲜血淋漓,她颤抖着手拍拍挡在她身前的祁墨:“……你还好吗?”
回应她的是一躯轰然倒塌的身子,苏佩玖连忙吃力的将他扶起来架在身上,刚刚朝前走了没几步,她看见那个又聋又哑的送饭的人提着一个桶从外面走过来,他抬眼看了看苏佩玖又看了看地上的鲜血和死人,默默的提着桶去另一边了。
苏佩玖见他没有要妨碍她的意思,索性不管,带着祁墨朝着门口走去,不知道是祁荣真的自以为是料到祁墨不能活着出来,门口除了那几个牢头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其他的人了。
一路顺利的带着祁墨出了大牢,她看了看周围,跟白天来的不一样,可能她从另一个出口出去了,黑夜之中,她也看不清外面是什么,不过朝前走总比留在原地等死来的好,况且架在她身上的祁墨已经快不行了。
踉跄着走过一片小森林,期间祁墨从她身上滑下去无数次,她的身上也被锋利的草木刮伤,不过让苏佩玖感到稀奇的是,她一直没有要扔下祁墨自己一个人走的心思,甚至想都没有想过。
好不容易经过一片湖泊,她看见远处渐渐出现了人烟,于是连忙拖着祁墨往那边走去,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过去之后,身后无端起雾,渐渐的将他们的身影包裹住,雾散之后,那远处零星的灯火也消失不见了……
苏佩玖原本以为只是一处寻常人家,不料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富丽堂皇的楼阁,楼阁上有一块极为华丽的牌匾,上面行云流水的写着三个字:“南谢楼”
进还是不进?苏佩玖感觉这个南谢楼有些怪异,但是看了看脸色越发苍白的祁墨之后,咬着牙架着他走了进去。
刚刚进门走了没几步,身后的门便关上了,苏佩玖吞吞口水高声喊道:“不知家主可否行个方便?我家哥哥受伤了,需要治疗,借此地一用。”
“念你是不知之人,误入此地,放你一马,还不速速离去!”从高空似远似近的传来一道女声。
苏佩玖将祁墨轻轻的放在地上,她站在那里看着高空,虽然不知道人在哪里,但是只要开口说话那便好办了。
“我哥哥真的伤的不轻,还请阁下给个方便,佩玖感激不尽。”
那女声半响传来:“你若是执意呆在此地,恐遭杀身之祸,我好心提醒你怎生不听?”
苏佩玖知道对方也是心删之人,于是松了口气,她说道:“实在是哥哥有生命危险,如若不是,佩玖也不会做出私闯民宅如此唐突之事。”
“罢了罢了,这也是缘分。”声音近了,苏佩玖看到从楼上飞下来一位穿着白色裙衫上面绣着大片绛紫色花朵的女子,她剑眉素装,看起来英气飒爽。
“谢谢姑娘。”苏佩玖连忙道谢,然后跑到祁墨身边:“哥哥重伤,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如此,还请姑娘见谅。”
那姑娘面无表情伸手给祁墨把脉,然后从袖口掏出一块金丝帛摊开,嘴上说道:“他受了很大的刑法,又动用了真气,好在护住了心脉,没有生命之忧。”
苏佩玖听到没有生命之忧之后松了一口气,目光在金丝帛上的金针停留下来了,姑娘看了看苏佩玖,察觉到了她的疑问,于是解释道:“这是我们南谢楼的金针,你将他身子放平,我给他施针。”
苏佩玖听到连忙将祁墨半托半抱的放平。
“把他的衣服解开。”姑娘说道,苏佩玖愣了一下没有动。
姑娘皱着眉:“你们不是兄妹吗?还请速度快点,不要被其他人发现,要不然我都救不了你们。”
苏佩玖连忙伸手去解祁墨的扣子,月娘给她的戒指一下子暴露在那姑娘的眼眸中。
“这是谁给你!”姑娘一把抓住苏佩玖的手,眼眸竟然有些急切。
苏佩玖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有些迟疑,不知道月娘的事情能不能说,要是眼前之人就是之前害月娘的人,她说了岂不是惹祸了?早知道就将戒指放在怀中了。
姑娘剑苏佩玖不开口,心中也明了了。于是松开苏佩玖的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实在是看到月楼主的东西,太过激动,我们南谢楼已经几百年没有看见这枚戒指了。”
“几百年?”
“是啊。”那姑娘点头,然后一把将祁墨的衣服扯开,金针就像是从金丝帛上面飞出去一样,迅速扎满他全身。“自从我们月楼主被藏剑山庄的那个毒妇害死之后,南谢楼后来的楼主都没有见过这枚戒指。”
“这么说你……”苏佩玖嘴角抽搐看着那姑娘像是孩子过家家一般扎上金针又拔掉金针,最后看到她收起金丝帛。
“没有,除了藏剑山庄的毒妇,没有人能活几百年,如果月楼主没有被毒妇杀死的话,也许能够活到现在。”姑娘的眼神一直没有从苏佩玖的手上离开过,那炙热的眼神让苏佩玖差点以为她要抢戒指了。
苏佩玖上前将祁墨的衣服拉好,转过身来看那姑娘:“你怎么能够确定这枚戒指就是你们月楼主的?这是我从山上捡到的。”
“不可能。”那姑娘迅速否决:“这枚戒指上面有月楼主的烙印,如果不是楼主愿意交给你,你带上的第一天就已经死了。”
苏佩玖:“……”果然陌生人,鬼的东西不能随便收。
“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我要告诉南谢楼其他的人,现在正好是南谢楼**龙无首的时候,你突然出现一定是月楼主的指示!”那姑娘兴冲冲的转身跑了进去,苏佩玖喊都没有来得及喊。
原本以为是个性格冷淡的姑娘,没有想到对月娘的东西如此兴奋。
她视线在小指上闪着光的银戒上停留了一下,随即飘过。
既然祁墨没事了,她也该走人了,管她南谢楼不南谢楼,月娘只让她去给藏剑山庄她的情郎捎句话,可没有说要代替她接管这什么南谢楼。
她连复仇都来不及,更何况再接管一个来路不明的南谢楼?
好不容易将祁墨扶起来架在身上,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一句凄厉的女声:“楼主你要去哪?!”
苏佩玖吓得将祁墨都丢在了地上,她慌忙转过身,只见一位年方三十左右风韵犹存的女子穿着跟先前那姑娘一样的衣服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苏佩玖的手,又问了一声:“楼主,你要去哪?”
苏佩玖干咳一声:“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回哪里去?”那女子拉着苏佩玖到中央的椅子上坐下,眼神示意先前的那姑娘将地上的祁墨扶起来带进去,然后拉着苏佩玖眼中饱含热泪:“终于是在有生之年见到了带着月楼主戒指的人了,此生死而无憾。”
苏佩玖:“额……”
女子擦擦眼角的泪,笑道:“瞧我,看到你太高兴了,都忘记要自我介绍。我是这南谢楼暂时的代理主事人,楼主既然已经回来了,我终于可以放下担子了楼主看起来年纪不大,就喊我一声花娘便是,刚刚那个小丫头是花千,你喊她阿千便是,楼里还有很多人都出去完成任务了,晚些时候回来再给楼主介绍吧。”
苏佩玖觉得这个花娘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我还没有说要当南谢楼的楼主。”
花娘也不惊慌,她看着苏佩玖手上的戒指,慢慢开口:“这戒指戴在普通人身上必死无疑,你得到月楼主的肯定是建立在担当楼主的基础上,若是你不当,你觉得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苏佩玖伸手便去拔那戒指,谁料戒指就像是生根一样定格在了上面,手指都红了,还是没有拔下来。
她再次在心里悲切的吼道,果然鬼魂的东西不能随便乱收!要命啊!
花娘看到苏佩玖的表情,笑了一下,然后诱惑道:“当我们南谢楼有很多好处啊,比如你没有能力做的事情,只需要一声令下,南谢楼根本轻飘飘完成,还有南谢楼富可敌国,就算坐山吃空也能吃几辈子,怎么样?挺划得来的交易吧?”
苏佩玖靠在椅子上,随口无力道:“我想要灭了元苍,南谢楼也能办到?”
花娘愣了一下,随即笑意加深:“楼主怕是把南谢楼想的太简单了,只要你想,南谢楼能将天下放在你面前。”
☆、第三十七章 载世载倾
苏佩玖特别老实的点点头:“我没有听过南谢楼。”不管是在前世大燕,还是现在的元苍,她都没有听说过南谢楼。“倒是藏剑山庄有所耳闻。”
花娘听见藏剑山庄立刻嘲讽的笑出声:“藏剑山庄算什么?要不是那个人还活着,我们早就打过去杀了那个毒妇为我们月楼主报仇了。”
苏佩玖敏感的听见了三个字:“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月娘心心想念的那个情郎?
花娘对于苏佩玖的提问避而不答,反倒是问她:“你想好了吗?加入南谢楼成为新一任楼主,权势钱财一手抓,若是拒绝,等待你的只有死。”
苏佩玖看了看自己小指上面的戒指,苦笑:“花娘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好!”花娘竟然喜极而泣,苏佩玖连忙上前想要给她擦拭掉泪珠,不了却被她抓住手,花娘从椅子上面下来,缓缓单膝跪在地上,在苏佩玖错愕的眼神中,尊敬的叫了一声:“楼主!”
苏佩玖愣了一下,然后勾唇含笑点头。
花娘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嘴上不停地念叨着:“南谢楼终于有主了,终于有主了……”
这话她从外厅听到内厅,到了祁墨的门外,花娘还跟在她身后念叨着,苏佩玖嘴角抽搐的看着花娘:“花娘能否给我找些食物来?我和……我哥哥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饭了。”被诓成楼主,她总得为自己谋点福利才是。
花娘听罢立刻乐颠乐颠的去张罗了,苏佩玖松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来,那个叫花千的姑娘正在给祁墨把脉,看到苏佩玖进来脸上立刻笑成一朵花,她上前同样抓住苏佩玖带着戒指的右手,单膝跪在地上好像行了个礼,然后站起身子。
“就知道花娘肯定能够说服楼主。”花千笑着说道。
苏佩玖不自然的抽抽嘴角:“是这样啊……”
让人在天堂跟地狱,权势钱财跟立刻猝死之间选,她就算是猪也知道该怎么选啊。
“阿千,我……哥哥他怎么样了?”见她又在给祁墨把脉,她问道。
花千听罢,视线在祁墨身上飘过,转过头来看苏佩玖的时候眉头是皱的:“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刚刚收金针的时候,发现你哥哥身上好像被封住了什么,所以才把脉看看的。”
“封住了什么?”苏佩玖上前两步,低头看着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人。
花千也上前,她点头:“是的,他的内息一下子把脉看不出来,但是用金针的话就可以清晰的感知他身体的动态,所以刚刚我也是觉得奇怪才会又给他把脉的。”
苏佩玖觉得自己也不必知道祁墨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她笑着看花千:“多谢阿千了。”
花千看着苏佩玖的脸上下左右的瞧了一下,让她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楼主有易容吗?”
“易容?为什么会这么问?”苏佩玖奇怪的问道:“我没有易容啊。”
花千摸摸自己的金丝帛摇摇头,这是楼主家的事情,如果楼主知道她哥哥易容了那还好,如果楼主不知道她哥哥易容了,她说还是不说?
苏佩玖很快发现花千的异样,她看了看榻上之人,面容还是很熟悉,但是联想一路上发生的情况,虽然他处于昏迷状态,但是架着他的时候,她明显没有从他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
“他……不是我哥哥?”她用的是疑问句。
花千连忙摇手:“这个阿千也不知道。”
“去把他脸上的东西卸下来,我倒要看看这一路我拼死拼活护着的到底是谁!”苏佩玖索性坐在了椅子上面。
花千吞吞口水,去拿来了药箱,走进去,手在“祁墨”脸上摩挲了一阵,不禁感叹道:“这个面具做的可真好。”
按照顺序从药箱里面拿出药水滴在榻上之人的脸上,苏佩玖看见那面皮慢慢的起来了,冷笑着保持一个动作,她要看清楚这张面具下面到底是谁!
花千将面具揭下来,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这个人不如楼主哥哥好看啊。”说完下意识的看苏佩玖,却看到她盯着榻上的人咬牙切齿。
没有想到,这榻上的人居然是祁墨府里那个挡住她不让她进房里的乐阳!
祁墨真是好本事,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还换的神不知鬼不觉。
她怎么说呢,祁荣如何会一点防备都不做,放心大胆的让一国的战神,元苍的笑面阎罗呆在牢内,感情是祁墨早已经暗中解决了全部护卫。
蓦地她想起那个裹在黑色披风里面又聋又哑的人,最后她不是跟那人对视了吗?
她就说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看到有人杀光看管的侍卫居然坑都不吭一声就这么淡定的提着桶就走了。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苏佩玖上前拍拍乐阳的脸,然后使命的扭了一下:“你跟你的主子一样都是好样的!”
说完这句话,苏佩玖气愤的扭头就走,到了门口的时候:“花千不用帮他治疗了,反正死不了。”
花千看着榻上之人的脸立刻就冷漠起来了,跟楼主没有关系的人她不屑的管。三步并作两步,她跟在了楼主后面。
“这里是我们南谢楼集合的地方,今天晚上花娘要在这里向南谢楼的人介绍楼主。”花千指着那座高台对苏佩玖说道。
苏佩玖愣了一下:“今天晚上?”
“对啊,尽快向南谢楼的人介绍楼主,他们也能够更加安心。”
“我这个外人突然出现应该会有人不服吧。”她有些忐忑,虽然向往江湖,但是真的身在江湖的时候却又发现身不由己。
“楼主放心,我们南谢楼不同于其他江湖组织,在我们南谢楼里面,你有月楼主亲口承认的银戒,那就是绝对的权威,没有人敢反驳你的。”讲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一个人眉头皱起来:“只是有一个人会比较难管教。”
“难管教?”
“他性格有些桀骜不驯,楼里面除了花娘能够镇得住他,就没人敢跟他相处一秒钟……但是他对于南谢楼绝对忠诚,请楼主放心。”花千说道最后很认真。
苏佩玖扶额痛苦的呢喃了一声,本来以为接管这个南谢楼就如小孩子过家家,没有想到第一天就棘手了,她看着台下那个一身华服却带着半张脸面具的男子,在花娘跟花千希冀的眼神中,她缓缓走下高台。
就是这个人,花千口中的:黑鸦。
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这个人的性格可是说成是桀骜不驯吗?这简直就是恶劣好吗?
偏生要她下去给他看银戒,还说他不相信她手上的戒指是真的。
她比他更加不想相信手上的戒指是真的好吗?如果可以送给他都可以。
“喏。”她将手放在他眼前:“戒指在这里。”
黑鸦伸出手想要抓住苏佩玖的手,苏佩玖缩了一下:“看就好,不要碰我,男女授受不亲。”
黑鸦面具下的红唇讥诮的勾起,他伸手便将苏佩玖的柔荑握在了手中:“在南谢楼可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苏佩玖算是发现了,这个人看戒指是假就想要当面羞辱一下新一届的楼主,抓着她的手不放是吗?她也不是好惹的!
“现在放开手本楼主还可以原谅你。”她目光冷漠的说道。
黑鸦挑眉,拇指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摩挲:“真是一只好手,倘若我不放呢?”
花娘站在上面怒斥一声:“黑鸦不得对楼主放肆!”
黑鸦恍若没有听到继续挑衅的看着苏佩玖,眼光中传递着:你待如何?
如何?呵呵……
苏佩玖上前借着他拉着她手的惯性,一脚踹进他的小腹,在他吃痛的时候又顺手抽了他一巴掌。
“这就是不放的后果!”苏佩玖看着蜷缩的黑鸦,轻蔑的开口:“不要惹女人,尤其不要惹像我这样的女人。”
她转身朝着高台而去,裙衫长长的白色后摆被风吹起,南谢楼的人恍若看见了那幅月楼主背影图,于是再也忍受不住跪下高歌:“南谢幽月,自古长今,信我浮临,载世载倾!”
☆、第三十八章 一笑竟似成哭
黑鸦蜷缩的时候,眯眼看台上女子之时,眼中也恍惚了一下,过了一会,他慢慢的勾起唇角站直身子。
这个新楼主有点意思……
在南谢楼的第三天,乐阳醒过来,要求见她。
苏佩玖那个时候抱着花千养的一只猫看着池塘里的鱼,惬意的很。
听到手下的人说乐阳要见她,她才恍惚的记起这么一个骗子。“让他过来便是。”
“是楼主!”手下尊敬的告退。
自从那次高台大会之后,南谢楼的人已经完全对她毕恭毕敬言听计从。这让她一开始有些不自然,好在公主指示别人的底子还在那里,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二**,王爷不是……”乐阳进来便开口,苏佩玖伸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我不想听。”
“二**……”乐阳一把跪在地上:“这一次王爷真的是有苦衷的。”
苏佩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跟我似乎没有半点关系,你身上的伤也好了,离开这里吧。”
乐阳皱眉:“二**不跟着乐阳走吗?”
苏佩玖勾唇讥笑:“他祁墨做的了的事情,我苏佩玖就做不得?半路脱离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专利。”说完站起身,抱着手中慵懒的猫咪便朝着远处走开了。
花千托着下巴坐在石椅上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乐阳,面无表情的嘲讽:“伤好了便走吧,我们楼主不需要你们操心。”他们的楼主南谢楼护得住。
一觉醒来,乐阳发现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二**了,居然成为了南谢楼的楼主,到底她还掩藏着什么身份?
倘若是这样,王爷的计划不是要变更?
不行!他得迅速回去禀报王爷才是。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朝花千抱拳一下:“后会有期。”便离开,出口他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了。
花千微微皱眉,心里想着,这个人好生没有礼貌,谁要跟他后会无期?
那边苏佩玖将猫儿放在地上让它离开,猫儿却不舍她怀抱,在她脚边打转,喵喵的叫唤。
“怎么样?”她问。
花娘笑着回答;“已经离开了。”
“很好。”苏佩玖目光虚渺:“我倒要看看他祁墨的有苦衷是怎么样的苦衷。”现在她有南谢楼又有玲珑脊,天下都唾手可得。
元苍那个狗皇帝拿什么跟她斗?
没关系,她会慢慢来的,她要让这元苍皇室之人一点一点的感受从内心深处传来的绝望还有无助,苏佩玖这三个字将会成为他们所有人的梦魇!
但是让苏佩玖没有想到的是祁墨来的如此之快,南谢楼的人说他将楼里的一个出去完成任务的人给绑了,还留书一封,若是要人,楼主亲自前往。
苏佩玖看到之后气得整个人都快疯了,这个祁墨倘若落在她手中,绝对要往死里虐!其他的不会就会威胁她!
刚刚上任南谢楼楼主没几日她就掉链子也不行,于是花娘派了南谢楼武功最高的人跟她过去了。
苏佩玖走出楼的时候还在怨念,不为其他,只为那楼里武功最高之人竟然就是当日轻薄她的黑鸦。
虽然今日黑鸦没有主动对她做什么,但是她总感觉浑身不对劲。
终于到了祁墨所说的地点,那是一间竹屋,门外站着几个年轻男女,很是精炼。乐阳还是站在他的老位置——门前。
看到苏佩玖过来之后,他让过身子:“王爷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苏佩玖推门而入,看都没有看乐阳一眼。
一进门就看见那个神祇一样的男子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她勾唇讽刺道:“现在王爷还有心情赏风景?宫里的人都急的跳脚了吧?”
祁墨慢慢转过身子来,眼底碧色浅浅飘过,他的声音清雅低沉:“你来了。”
“我来了,所以我的人呢?”
祁墨避而不答伸手邀请她坐下,苏佩玖不耐的坐下了:“想要跟我解释什么?王爷无需解释,我也薄命没有必要听。”
“看来你是不肯原谅我了。”他勾唇有些苦涩的笑。“本来就没有祈求你会原谅,但是亲口听你说……心里还是很难过。”
苏佩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抑制不住往上喷涌的怒气,攥紧袖子下的拳头,她看着他:“虚伪!现在还想从我身上拿到些什么?祁墨你真是够了。”
“够了?!呵……怎么够?”不防那男子突然上前捏住她的肩膀,吓得她惊呼一声。“苏佩玖,你告诉我,对你我怎么可以够?”
黑鸦听见里面的动静就想推门,不想被乐阳拦住。
“让开。”
乐阳淡淡的看他一眼不说话。
黑鸦勾唇笑道:“早就想要领教一下笑面阎罗身边的第一侍卫的本事了。”他说着拔出自己的刀,乐阳皱眉也拔出了自己的剑,二人打斗起来……
无视外面传来的打斗声,祁墨眼睛变成通体碧色:“你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为什么?”
苏佩玖挣脱他的手,后退着站起身,她皱眉:“祁墨你发什么疯?”
“没错,我是疯了,因为遇见你,所以我疯了!”
苏佩玖噤声了,她看着眼前的男子,那近乎妖异之色的碧透的眸子,她想要在里面看清楚一点虚伪,但是没有……
于是她低下头轻笑,祁墨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祁墨……现在的你对我动了真情吗?”
祁墨愣住……他没有开口。
苏佩玖见他没有出声,于是抬头看他,她笑的张扬笑的挑衅:“如果你真的对我动心了……这场战役你可就输定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是报复的快感,但是很奇怪没有想象中来的猛烈,反倒是有些苦涩的味道夹杂在里面。
对面那个墨衣男子站在那里,从窗户外面吹拂过来的风轻轻将他的墨发吹起,她看见他轻笑一声:“从碰到你那一刻……我早已一败涂地……”他说完之后幽幽转过身去,只是那笑容却好像是烙印般刻在苏佩玖的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他那抹笑……
一笑竟似成哭……
“你走吧,你的人在外面等着……”那男子半响开口,声音好似苍老了一般,颓靡不堪。
苏佩玖感觉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目标不就是让祁墨对她生情吗?怎么他动情了,她又难受了不忍了?
你忘记身为秦歌的家仇国恨了吗?你忘记父皇是如何被他一剑斩杀与血泊之中的吗?你忘记鱼儿是如何在他的那些士兵身下凄厉哭喊的吗?
这些你都忘记了吗?重生的这些痛苦责任你都忘记了……吗?
手碰到门栏,她轻轻拉开,心里传来一阵叹息:你问我你该怎么办,我又何尝不是?祁墨……对你我该怎么办?
她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来恨一个人,到最后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继续下去……祁墨你居然让我恨不了你……
抬眼,她看见乐阳跟黑鸦的刀剑都指着对方的脖颈,她转过身缓缓关上/门,走出去:“乐阳,把我的人给我。”
乐阳收了剑,转过头去与那边的一**人对视一眼,随即一个穿着白衫绛紫色衣衫的男子被推了出来,苏佩玖看那人没什么大碍,于是淡淡的点点头:“走吧。”
在她走了之后,乐阳走进屋子,看着靠在窗边的自家主子,开口:“王爷,这样对她真的好么?”
祁墨转过身,眼里的碧色已经消失不见,他看着乐阳眯起眼睛:“你说她在牢里动手杀人了?”
乐阳连忙点头:“是。”
祁墨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你问我这样对她好不好……但是乐阳,凭着现在的我,要如何有资格跟她站在一起?”
他太脏了……身处黑暗永无宁日……这样的他如何配得上她?
可是如果将她拉下来了呢?那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还有机会?
乐阳低着头,心里想着那女子的笑颜,再看看现在的王爷,心中叹息一声,王爷的执念太深了。
☆、第三十九章 毁掉你的春风得意
在她还是大燕长公主的时候,曾经做过这样一个梦。
梦里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站在城墙之上……百尺高墙之下站着一位白衣的少年,他看着她腼腆的笑……
……这些,祁墨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苏佩玖闭上眼眸感受着风吹拂眼皮的柔意,不知怎么的鼻间就有些酸涩起来。
没有可能了……你我之间怎么会有可能?
从你拿着闪着寒光的冷剑带着金戈铁马攻入大燕皇宫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
“楼主怎么流泪了?”黑鸦诧异的在旁边开口。
苏佩玖伸手摸摸眼角,湿湿的。
她勾唇看着远处的残阳,笑道:“兴许是被风吹的。”
京城酒楼。
窗口,一名穿着白衣的男子身边依偎着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娇娘,二人不时间相视一笑,凑在一起咬耳朵。在他们四周站立着一**面无表情的人,看样子倒像是护卫。
白衣男子手握一把银扇靠在椅子上就像是没有骨头,他一双潋滟的墨瞳随意看着窗外下面的街景,嘴角邪气的上扬:“花娘觉得,这元苍的第一把火在哪里烧好?”
靠在他怀里的花娘咯咯地笑出声,她伸出手指点点男子的鼻间:“小样,你不是早就想好了?”
“哈哈哈……还是花娘懂我。”
“楼主夸奖了……”
护卫:……你们够了!!!
就在窗户旁边的两个人还在腻歪的时候,黑鸦一身黑衣便服推门而入。
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抓起桌子上面的酒水灌了一口,然后旋身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喘了口气后,顽劣的开口:“猜猜我在外面到底得到了什么消息?”
苏佩玖瞄了他一眼,便低头把玩自己手中的扇子了,显然没有兴趣来猜测这所谓的消息。花娘更加直接,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靠在苏佩玖身上假寐。
黑鸦:“……你们是不是有点无视我?”
…………除了窗口下面的叫卖声,屋内静的诡异。
黑鸦扶额,好吧认命。
“苏相已经对外宣布嫡女苏佩玖染上重疾,不治身亡。一月之后由长女苏行烟代替嫡女嫁给漠王为侧妃。这件事情漠王竟然答应了!”
苏佩玖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即使听见自己染上重疾不治身亡,漠王同意娶苏行烟的时候,目光都没有闪一下。
黑鸦有些挫败,决定爆出重磅消息。“不仅这样,苏家的幺女苏孟云也跟太子扯上关系,据说两个月之内会入宫当太子妃。苏家彻底跟皇室绑上关系,苏驰更加是一跃成为一朝岳丈。”
“所以呢?”苏佩玖淡淡的吐出一句,左手托着下巴,目光却在远处的风景上游移。
黑鸦看到这样的苏佩玖,轻笑一下。原来他们的楼主比他们想的还要淡然。他摇头:“没什么。”与花娘相视一眼,如此他们也就安心了。
楼下一阵吵闹,苏佩玖闻声看了过去。
是一**家丁在踢打一个人,原本这没什么。但是她发现这些家丁身上的衣服有点像是苏家的。定睛一看,果然是苏家!
那么……视线往右,站在不远处,一个女子站在侍女打着的纸伞下面,看不见面容。
苏佩玖勾唇,看着窗外站起身。让她来猜猜,这楼下的女的,是苏家的哪位**呢?
“我们下去看看。”
下了楼,来到街上面。一**人未免有些引人耳目,所以苏佩玖只带了花娘过去,也不贴近,只是远远的看。
她猜的没错,是出来撒气的苏行烟。
她一脸阴狠的站在那里,看着家丁脚下的人被打的半死不活,嘴角是恶毒的笑意。
被自己一直瞧不起的苏孟云抢去太子妃之位,她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从太子妃降为一个不受宠王爷的侧妃,想想也知道苏行烟跟她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娘,正恶狠狠的准备撕了三房吧。
苏佩玖准备看看就走人的,正打算挪开脚步,不料那被打的人突然惨叫了一下。
她听到声音立刻僵硬住了,目光迅速飘过去,但是因为被家丁当着看不清楚人,只能看见那人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而且动作越来越迟缓,就快不行了。
苏佩玖立刻拨开人**走了过去,花娘惊讶了一下,为了防止她发生意外自己也跟了上去。
靠近看,果然是他!
她重生之后享受的第一次温暖,来自两个地痞,现在躺在面前被人打得半死不活的人是她二哥……而她差点就让她二哥死在自己面前了。
冷着一张脸,她看着那些家丁嚣张的面孔,吐出一句:“把他们都扔出去!”
花娘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抓一个甩了出去,几个动作下去,刚才还凶神恶煞气焰嚣张的家丁全部倒地不起。
苏佩玖看着地上已经陷入昏迷的二哥,蹲下身来,手颤抖着想要碰触,但是最终无力的退了回去。
她闭着眼睛站起来,再睁开眼之时,里面杀气浩然。
“你是何人?!竟敢伤我相府家丁!”苏行烟的侍女翠玉上前骂道。
苏佩玖稍稍易容了一下,也装了假喉结。花千的手艺没话说,半点看不出眼前的苏佩玖就是相府那个懦弱的嫡女了。
苏行烟在看到苏佩玖的面容之时,眼中闪过惊艳,但是很快消失,她走上前拉住翠玉:“不得无礼。”然后目光柔柔看向苏佩玖:“不知道这位公子为何要阻挠相府家丁教训这个贼子?”
苏佩玖知道大哥二哥有些偷鸡摸狗的行为,这次偷窃是不是又因为哪里有人生病了?这次没有看大哥……难不成是大哥病了?
二哥出来行窃却被苏行烟抓住,还被打成了这样……
“贼子?你说本公子的二哥是贼子?”苏佩玖嗤笑一声,手中的银骨扇哗啦一声打开,艳阳之下白光一闪。“本公子别的没有,钱这种东西多的是。”说话间花娘掏出一个布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叶子!
苏行烟见对面的白衣公子丝毫不卖自己的帐,一下子有些怔然。大概是从来没有遇见会给自己难堪的男子。见对方又掏出金叶子,向来自己怕是遇见故意刁难的人了,家丁又全部不是对手,她脸色顿时苍白一片。
“这位公子还请讲点理,我家奴婢亲眼看见的你二哥偷走了我的荷包,还能有假?”她就不信这个人敢对相府大**怎样!
翠玉立刻搭话:“是的,小婢亲眼看见的。”
苏佩玖讥笑启唇:“那荷包呢?”
翠玉指着地上的二龙:“还在贼子身上。”
苏佩玖银骨扇一合,上前一把打在翠玉的脸上,力气大到将她细嫩的脸打出淤血。“再贼子贼子的喊,本公子下次就不是拿扇子打你的脸,而是让你以后都开不了口!”
翠玉被苏佩玖阴寒的眼神吓得只敢捂着脸站在那里,苏行烟站在旁边看到贴身丫鬟被陌生人打了,一处怒火烧上脑袋。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翠玉是她的心腹,如此被人欺负了去,她以后还怎么在其他**面前立足!
“你胆敢教训我的丫鬟!”她怒吼一声。
苏佩玖讽刺的看她一眼:“若是本公子二哥身上没有你们所说的荷包,本公子连你一块打!”
一个眼色,花娘上前将二龙身上翻了一下,没有看到所谓的荷包,围观的**众看苏行烟那边的眼神也变了,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苏行烟嘴唇顿时没有了血色,她看着苏行烟,手都有些颤抖起来:“你们是一伙的,荷包肯定被你们藏起来了!”
“堂堂相府大**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贻笑大方吗?”苏佩玖冷笑着让呆在酒楼里过来俩人,将还躺在地上的二龙扛起来去找大夫了。
苏行烟见情势对自己不利,就想要离开。花娘扭着腰上前,绕着她转了一圈,眼神怪异的看着苏佩玖:“她真是相府大**?”
苏佩玖摇着扇子但笑不语。
苏佩玖被花娘看了一眼顿时气急败坏:“本**当然是相府的大**!你眼拙就去洗洗眼睛。”
花娘恍然大悟:“我是该洗洗眼睛了,现在的小姑娘啊,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是未嫁云英竟然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啧啧……”
“你这个老妖怪说什么!!”苏行烟先是一惊,立刻开口骂道:“竟敢败坏本**的名声,相府绝对饶不了你!”
“可怜那个漠王了,竟然要娶一个被人用过的破鞋……”花娘重新回到苏佩玖身边,一路感慨,声音刚好不小不大却足以让围观的**众全部听到,立刻,所有人都开始议论起来了。
相信不出一个时辰,苏家大**是不洁之身的消息马上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苏行烟见众人的眼神越发怪异,连忙带着翠玉扒开人**急色匆匆朝着相府离开了。
众人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越发觉得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很高,等到他们回过头想要看那个白衣公子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酒楼里,苏佩玖似笑非笑的看着花娘:“其实你最后大可不必这么做。”
“楼主想说得饶人处可饶人?”花娘捏起一朵小花放在眼前,目光却在苏佩玖身上。
苏佩玖摇摇头,她看着还在为二哥清理伤口的大夫,唇边的话语冰冷无比:“还不是最好的时机而已。”她要在苏行烟最为春风得意的时候毁掉她最在乎的一切!这样……才足以报答这苏家大**送给她的一次次暗杀和屈辱。
花娘妖媚的笑着怀念道:“要是花千在的话,你二哥一炷香之内就能活蹦乱跳的了,可惜她在南谢楼看家。”
苏佩玖想到临行之前花千一脸委屈的样子,就想要笑。
☆、第四十章 看了得负责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本以为花千是个性格有些冷漠的女孩子,没有想到得知她就是楼主之后,那性格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热情的让她都有些后怕,从来没有见过连她上茅厕都要帮她站岗的姑娘,所以这次她只带了花娘过来,花千留着看家。
临走之前花娘哄了一个晚上才勉勉强强的在第二天早上,红着一双眼出来挥手送别。
想到这里,苏佩玖勾唇笑道:“花千倒是个别致的姑娘。”
花娘知道苏佩玖的意思,她也笑了,开口:“一开始见她可能会觉得她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小磨人精。包括黑鸦都拿她没辙。”
“真的?”很难想象一脸冷酷的黑鸦是怎么被花千追着后面跑的。
“花千……这孩子小时候受了很多苦,所以对陌生人有敌意。但她对于月楼主特别崇拜,所以得知你拥有月楼主的银戒之后才会如此兴奋吧。”花娘看着苏佩玖目光柔和。
“没有想到有这层故事。”苏佩玖凝眉,原来冷漠只是她用来保护自己不受伤的保护色。想到那张明媚的笑脸,她的心有些微微的刺疼。
花娘凑过来搭着她肩膀:“楼主还是个软心肠的人。”
“我看起来很无情吗?”苏佩玖轻笑的反问。
“啧啧……那可不好说,楼主冷脸的时候倒像那些皇室之人,一副高高在上不容接近的样子。不少小弟子都跟我反映了,要求楼主以后亲切一点。”
苏佩玖无奈的点点头:“我以后不会板着脸的。”
花娘还想说些什么,大夫开口了。
“病人醒了。”
苏佩玖立刻站起身朝塌那边走去,花娘跟在后面。
看着迷惘盯着她看的二哥,她突然想到自己以前是顶着一张丑脸跟他们相识的。
“这里是?”二龙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身。
苏佩玖抑制自己想要上前扶住他的冲动,对于一个陌生人太过殷勤会让他怀疑。“这里是酒楼。”
二龙看着温和笑着看他的苏佩玖,然后有些哽咽:“谢谢恩人救了我,二龙感激不尽,只是现在二龙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说着就要从榻上下来,苏佩玖赶紧上前制止。
“大夫说了你现在不能动,有什么急事?”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啊。
二龙靠在床栏上,无力的说道:“我大哥受了伤,所以我逼不得已才去偷那位**的荷包,不曾想被抓住打了个半死。多亏公子相救,如果不然二龙怕是就要交待在那里了。只是我那可怜的大哥还等着我给他拿药……这可如何是好啊?”眼泪从他的眼眶中簌簌的掉落。
“不要着急二……我这就派人给你哥哥治病。”苏佩玖差点脱口而出一声二哥。
二龙惊喜的看着苏佩玖,然后身子挣扎的起来要给她下跪叩谢,幸好被大夫摁住了。
看着重新乖乖躺下的二龙她松了一口气:“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西。况且……兄台长得极似我那云游的哥哥。”
二龙心里有点嘀咕了,这位公子说话貌似有点扯,他长得像他哥哥?
这位公子长相就不素,要是他哥哥长成他二龙这样,那得是多大的悲剧?
不一会,大龙也被接过来,苏佩玖命人在旁边的客栈开了房,将人全部搬了进去,顺便安抚了那条巷子里面的人,这才喘了一口气。看着身边一直跟着她的花娘,她握着她的手:“花娘谢谢你还有南谢楼,如若不是你们,今日之事我铁定完成不了。”
花娘慈爱的摸摸她的脑袋:“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傻孩子。”
这一刻,苏佩玖在心中立誓,若是有人伤害南谢楼,她必定十倍百倍千倍还之。这是她重生之后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所以后来……在出现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才会彻底磨灭掉善信变得嗜血冷漠凶狠毒辣……是人便有心中的底线,底线被破掉,除非万劫不复难消心头之恨!
…………
南谢楼的人全部都在严阵以待,等着来到京城的新楼主的命令。
而他们心心所念的楼主,此刻正像壁虎一样趴在屋顶上。
她轻轻的戳趴在她身边的黑鸦,吐出口型:“还需要多久?”
黑鸦白眼一翻也是无声的说道:“再等一会。”让她不要跟过来,偏偏还要来,你说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过来捣什么乱?
苏佩玖皱着小鼻子将头转过去,在她的视线下面是一汪泉水,冒着热气,里面的硫磺味快熏得她吐了。
她闲的无聊便让黑鸦去魔教戏耍一下她的师兄姬御,报复他看不起她的决心,但是本着想要亲眼看到师兄悲惨下场的她,死皮赖脸的又让黑鸦带着她过来了。、所以到目前为止,她已经趴在这个屋顶上面趴了将近两个时辰了,但是师兄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来温泉这里。
南谢楼的可靠消息,魔教宫主极爱干净,一日必沐三浴,有自己专用的浴池。
可是为什么等了这么久,她那个不靠谱的师兄还没有出现。
心塞的趴在瓦片上面,感受着风吹屁屁凉的悠扬,渐渐的眼皮子慢慢闭上……
感受着肩膀上被戳的生疼,她睁开眼责怪的出声:“你干嘛?”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冷漠的男声急声问道:“谁在上面!”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从屋顶上哗啦啦的跟随着瓦片掉在了温泉水里,呛了好几口水之后,扑腾爪子抓住池壁,她才哗啦冒出个头。
白皙的皮肤……性感的八块腹肌……殷红的茱萸……精致的锁骨……一张妖娆得不可方物的俊脸……
真是个尤物……!
苏佩玖吞吞嘴里还残留的池水或者是她的口水感叹道。看这具身子,啧啧……上面还残留着小水珠呢……男人长得如此好看做什么?那头发竟然比她还要黑还要顺!
“看够了?”调侃的男声。
苏佩玖下意识摇摇头:“还没。”
“想要贴近看看?”
老实的点点头。
“呵……”男子轻笑出声,这如若冰珠落入玉盘的声音又将苏佩玖给电了一下。“原来小师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色女。”
好像被鄙视了……
“屋顶上的另一位客人还不下来吗?”姬御也不穿衣服,就这么慵懒的靠在池子边上,看着傻乎乎的苏佩玖感觉很好玩。但若是被其他人当好戏看的话,也就没有那么好玩了。
黑鸦一脸黑线的从屋顶上飞下来,看着捂着脸现在意识到丢脸害羞的自家楼主,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然后上前朝姬御抱拳:“在下轻功不到家,偶尔路过此地,不曾想将自家楼主丢了下去,这就带走,兄台勿怪。”
在姬御似笑非笑的眼神中,黑鸦伸出去捞苏佩玖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三抖,魔教宫主果然名不虚传。他撒谎功夫不如花千,要怎么办?
就快要勾到她肩膀的时候,一声轻飘飘的话飘来:“敢碰她本宫主断了你的手。”瞬间僵硬。
“你先出去,本宫主跟我家师妹有私人恩怨要处理。”
黑鸦:出去……还是不出去?他家楼主……
“留下来是想丢条胳膊还是少条腿吗?”又是一声轻飘飘的话语,黑鸦瞬间闪身消失。
苏佩玖:“……”内心绝对不止崩溃……
“歌儿……打算在这池子呆一辈子?”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听见自家师兄调侃的笑声,想把自己埋池子底下。
她深呼吸一下,干咳出声:“师……师兄,别来无恙啊。”
“背着自家师兄说话时师门新规矩?”
苏佩玖:“……”认命的转过身,她感觉自己脸上像是着了火。
姬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凤眼眯起,眼角带着满满的风情。“哟!师兄的歌儿这是在害羞?”
“害羞?谁害羞?我怎么会害羞,师兄休要胡说。”她朝后退,却掌握不了平衡,一下子栽了进去,又喝了几口水。好不容易爬上来,却看见姬御在没心没肺的笑,想想自己也丢人,于是讪讪的笑道:“师妹我先上去了,师兄慢慢泡……慢慢泡……”
连手带脚的爬上池子,却被后面那人一句话吓得重新掉了进去。
“歌儿看了师兄的身子就打算一走了之?”
身后有温热的身子贴过来,耳边传来几乎让她颤粒的低磁嗓音:“师兄可是雏,看了就得负责的哦。”
苏佩玖没有勇气转过身子,她自然看不见站在她身后男子眼中浓浓的笑意,心里忐忑着,准备道歉。既然是师兄应该就不会与她太计较才对。
“师妹错了,师兄请原谅!”
“错哪了?”鼻音浅浅,带着打旋的勾引。
“师妹不该趴师兄屋顶上,不该掉进师兄温泉池子里,不该看师兄身子,千不该万不该都是师妹的不该,请师兄原谅!”一窝蜂的说了一串,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半响身后都没有声音,她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又没胆子转过去,心里怨恨着黑鸦不讲义气,又听不到师兄的回应,心脏卡在嗓子眼就是下不去。
☆、第四十一章 自此与君长诀【1】
就在苏佩玖还在想着后面怎么没有声音了,黑鸦大摇大摆的推开门进来了,眼中闪烁着得意:“总算是药效到了,这魔教宫主的内力就是深厚,没想到花了这么长时间。”
“你对师兄干了什么?”她转过身就看见姬御瞪着眼珠子看她这里,但是身体好像僵硬住不能动了。
“只不过是一些麻药而已,用来限制他动作的。”黑鸦从浴池旁边拿起一件外衫,闭上眼睛对苏佩玖说道:“快上来,这药效控制不了多久,我们赶紧闪人。”
苏佩玖看看眼中冒火光的姬御,吞吞口水,还是赶紧闪人了。没有想到师兄如此的可怕,她真的是被他平日里浪荡不羁吊儿郎当的样子给欺骗了。好歹是魔教宫主,要是火大了会不会将她生吞活剥了?
好不容易爬上池子,裹上那红衣,她下意识的朝池子里面看过去,真好撞进一潭幽深的泉水之中……小脸一下子红了。“快走,快走。”心慌意乱的收回视线,她暗自心里骂道这个姬御真是妖孽祸水,一双眼睛都那么勾人。
黑鸦揽住自家楼主肩膀的时候,就注意到有一道阴冷的视线定格在他的手上,本着不看不怕的心理,他咬牙带着楼主从坡屋顶飞了出去,一路狂奔,很快消失在天边……
在他们走后,温泉中传来一道水声,半裸的男子噙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重新靠回池边。
如若不是他有心放他们,凭这么大的动静,魔教怎么会没有人过来?
小师妹,你已经引起师兄的兴趣了,这可如何是好呢……?呵……
…………
原本苏佩玖打算容着京城的这些人再闹一会,现在还不是她出来的时机,要是漠王大婚之日,苏家嫡女死而复生突然出现在婚宴之上,估计苏驰和苏行烟的脸色会很好看吧?如此响亮的一巴掌拍在皇家的脸上,想想就觉得心里暗爽不已。
本着这样恶劣的想法,苏佩玖决定带着花娘他们好好去京城旁边的城镇玩玩,休息休息。这些时日将大哥二哥的事情处理好,也为那条巷子的人准备了些银两,为了以防万一苏行烟过来报复,她还派了几个人轮流在那里盯梢。
于是这天晚上,他们一行人刚刚夜宿一家客栈,还没有放下行李,就听见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一阵混乱敲门声。客栈正准备打烊,他们就是最后一班人,所以掌柜的索性也不准备搭理了。
可是这敲门声实在太响也很急促,就像是有急事一样,于是掌柜的使了个眼色,小二跑去开门了。
刚刚将门拉开,一锭金元宝放在了他面前,小二眼睛都瞪直了,为难的喊了两声:“……掌柜的……掌…掌柜的……”
掌柜从账本中抬眼,立刻扔掉手中的算盘,脸上冒光三步并作两步跑去门口,一把将小二推开:“这位客人请。”
苏佩玖听见敲门声,所以从房间里出来,站子啊二楼走廊往下面看,看到一个裹着黑色披风的娇小身子走了进来。
只听见她温和的嗓音:“掌柜的,天字一号房有人吗?”
掌柜的接过金子,什么话都好说,立刻去翻记录,看到上面有人入住的痕迹之后,他表情为难:“已经有人了,姑娘要不看看其他房间?我们客栈天字的房间走很不错。”
没有想到那姑娘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有些颤抖:“天字一号房已经有人了?!他已经来了吗?”
掌柜的虽然有些愣住的,但是好歹在这里开了这么长时间的客栈,南来北往这么多客人,眼前这位姑娘身上带着一个小包裹,举止动作又不像是寻常家女子,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出来跟情郎私奔的。
天字一号房的人……好像还真是个俊俏的公子,想着他抬起头看向楼上,刚好看见苏佩玖,于是指着她说道:“这位公子就是天字一号房的客人。”
那姑娘迅速抬头,在看见苏佩玖的时候愣了,一下,眼神随即黯淡下来。但是苏佩玖却惊呆了,没有想到这裹在黑色披风下面的女子竟然是元苍二公主桂荣祁贞!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他……他还没有来。”祁贞声音有些干涩:“掌柜的给我安排一间房吧,如果遇见要天字一号房的男子,请让小二通知我一下。”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一枚金叶子。
掌柜的自然是欣然接受了,点头哈腰:“一定一定,**请上楼。”
祁贞慢慢的上楼,在路过苏佩玖身边的时候,她稍微有些停滞,但还是走过去了。
苏佩玖摸摸自己的下巴,想到自己还顶着一张男子的脸,这样前去问东问西也是唐突。这个祁贞公主当初在百花节帮过她,虽然她不说,但是她苏佩玖又如何能不知?
眼下她突然从皇宫出来,又是孤身一人,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还是静观其变吧。
于是她看着祁贞走进她斜对角的屋子之后,也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不管怎样还是尽量暗中护她周全。
她在屋里紧张了一夜,但是斜对门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等到雄鸡打鸣之后,花娘进来帮她易容才发现自家楼主顶着一对熊猫眼瞪着门的方向,死死的都快翻白眼了。
“楼主……你莫不是中邪了?”花娘小心翼翼的上前摸摸她的额头,感慨一句:“没发烧啊。”
苏佩玖收回视线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遇到一个人。”于是将她和祁贞之间的故事告诉了花娘,花娘听完之后一把勾住她的脖子,笑道:“我楼主果然是个好心肠之人!”
“……”苏佩玖干笑。
“楼主去休息吧,花娘替你盯着,有事就喊你如何?”
苏佩玖本想拒绝,但是开口就是一个哈欠,于是点点头:“如此有劳花娘了。”
“快去睡吧,傻孩子人都憔悴了。”花娘给苏佩玖收拾好之后,催着她去睡觉了,自己则是悄悄出去关上了门。
她的房间刚好在楼主所说的那个公主的旁边,所以更加容易观察。昨夜她听见有人进了她隔壁的房间,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若有似无的哭泣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想来是哭累了睡着了。
自古情字最为伤人,多少离愁多少恨,无不关风月。
这个公主有勇气孤身一人从皇宫出来,又连夜奔波这么远,夜宿于此,想来是与男子做了约定。
只是……男子岂能那么容易就相信?女子满腔情意的托付往往最后换来的却不如一筐竹篮打水……
花娘眼中闪过几道黯淡的光芒,坐在桌子上,手中捏着茶杯……
她是过来人,这些年里,依旧孤身一人,不是没有人追求她,而是年轻的时候早就受够了情字的蛊毒,所以宁愿孤独终老也再不愿将自己托付他人。
“吱呀……”隔壁传来开门声,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悄悄拉开一条门缝,那个女子一身藕色的裙装,素净的头饰,脸色有些苍白,她现在大概是想要下楼用餐。
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她下楼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没有看见台阶要摔下去,那女子立刻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她,花娘连忙道谢:“真是好心的姑娘,多谢了。”
“不用谢。”祁贞勾出一抹浅笑,然后转过身继续下楼,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花娘捏着手中的帕子,眼珠一转,笑着上前:“刚刚多谢姑娘了,这样吧,今天姑娘这顿早膳我来请了。”说着不容祁贞开口一句,立刻高声喊道:“小二过来。”
祁贞有些为难,她没有跟江湖之人相处过,所以不知道要如何接受来自花娘的好意。花娘自然是看出来她的紧张,于是笑着拉着她的手拍拍:“刚刚你救了我,我报答你也是应该的,不用觉得为难。”
“谢谢。”祁贞小声说道。
早膳上来之后,她拿起一块白面馒头,撕碎成小块放进自己的嘴里,吃相很文雅。花娘坐在她对面,心中想着果然是皇家的公主,仪礼就是不一般。
只不过祁贞明显吃的有些心不在焉,花娘现在也不好开口询问,等早膳用好之后,她拉着她的手:“外面的空气不错,我们绕着客栈转一圈如何?散散心也是好的。”
祁贞点点头。
一路上,花娘靠着自己高超的拉拢技术,很快跟祁贞混了个熟,祁贞除了将自己是公主的身份隐瞒下来,其他几乎全部告知,就连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等到他们重新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以姐妹相称了。
“妹妹似乎愁眉不展,有什么事情不如跟姐姐讲讲?心里也好受些。”花娘知道时机到了,于是拉着祁贞的手到里面角落的位置坐下。
祁贞刚坐下,表情就有了变化,原本在外面有些好转的脸色,此刻又变得苍白起来,睫毛脆弱的颤抖,花娘觉得她就快要哭出来了。
“其实……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祁贞说了第一句话,花娘拍拍她的肩膀。
☆、第四十二章 自此与君长诀【2】磨铁专版
她是从皇宫逃出来的,因为他说要带她走,他说的如此恳切,目光如此深沉坚定,坚定到她无法不去相信,所以还不到晚间,她便将宫女支使出去,自己张皇的逃了出来。
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她,坐着颠簸的牛车,一路逃离京城来到相约的客栈,孤身一人,但是她丝毫都不畏惧。
可是她等了一夜……一夜有多漫长?她不知道,她知道她放弃公主的尊严放弃皇室的尊严在这荒山野岭的客栈里等了他一夜,他没来……
忍住心中的落寞还有恐慌,她为他找借口,她想他应该是被缠住了应该是被父皇派去干什么了应该是突然有了什么急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她不相信他宋慊之会辜负她祁贞!绝对不相信!
他们好不容易再续前缘,他又怎会如此轻易便割舍?
所以在花娘轻轻拍她肩膀说男子之言不可信的时候,她才会如此坚决的替他开脱,她将这一生孤注一掷全部堵在他宋慊之的身上,他那么疼她,又怎会允许她输?
宋慊之……我等你三日,你若不来,我便去找你。
………………
苏佩玖跟黑鸦坐在花娘他们邻近的位置,看着祁贞跟花娘聊得很开心的样子,手拿筷子戳着米粒。为何桂荣公主的眉头一直笼罩这一团愁云?她心里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晚间,用过膳之后。
花娘来屋里找她,刚进门,苏佩玖就过去拉她的手:“怎么样?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花娘白了她一眼:“让我喝口水再说也不迟啊。”
苏佩玖赶紧给她倒水,看着花娘喝完一杯,她才讨好的上前笑道:“今天花娘辛苦了,我实在是比较担心桂荣公主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急切,花娘不要逗我,快些告诉我吧。”
花娘看着苏佩玖细细的看了一会,才幽幽的开口:“……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
“男人?”
花娘点点头,有气无力的单手撑在桌子上托住下巴:“根据桂荣公主的话,我整理了一下,大概推测出了,那个人是谁。”
“谁?”苏佩玖连忙坐在她身边问道。
“国公府大将军宋慊之。”
苏佩玖愣住了,宋慊之……
国公府在这场龙争虎斗的皇权中,扮演的是不争不斗不抢的角色,靠着先皇的恩泽,一直相安无事的留到现在。没有想到桂荣公主居然会跟现在的国公府家主有情感上的纠葛。
“公主已经下定决心准备要等那个宋慊之三日。”花娘继续。
苏佩玖皱眉:“要是那个宋慊之三日之后还是没有来呢?”
“她要去找他。”花娘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开口,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
苏佩玖却是有些心惊,好不容易从京城出来了,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还要去国公府找宋慊之,一国公主,还是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公主,去找一个男人,这让皇家的颜面何存?
桂荣若是回去,等着她的只有死啊……
半响,苏佩玖起唇:“花娘……我们帮帮她吧。”
花娘一脸在意料之中的笑道:“你可想清楚了,真的决定要帮这个灭了你国家的仇国公主?”
苏佩玖叹息一声:“毕竟她曾经帮过我。”那一日百花节上,她对她的告诫,似有若无的提醒,她都记在心里。她苏佩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接下来的两日,她暗中看着桂荣公主每日正常作息,不吵不闹很是平静,只是那脸色越发憔悴起来,最后一日她更加是一直站在客栈的门口眺望着京城的方向,直到客栈打烊她才落寞的回来。苏佩玖看见她眼里没有光。
由于担心桂荣公主,她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一听见动静便拉开了门,刚好看见黑鸦正准备敲她的门。
“如何?”她轻声问。
“人刚刚走,花娘已经跟着去了。”
苏佩玖点点头:“我们也去。”
黑鸦脸色有些奇怪,苏佩玖问道:“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变故?”
“今日国公府大婚,外面张灯结彩的,那公主若是去了会伤心的。”他很奇怪花娘也知道这件事情,为何不直接告诉那个公主。
苏佩玖沉默了一会,才幽幽开口:“……也许亲眼看更加容易死心吧。”
…………
当她还未及笄的时候,便认识了宋慊之,那个时候他们都在宫里上学堂,他总是一本正经的,好像比同龄的孩子成熟。
所以很多孩子不喜欢他,但是也不敢欺负他。因为他的父亲是大将军,他自己也会拳脚功夫。
那日,她路过水池旁边的时候被其他皇子撞了一下,结果将昨日写的作业全部撒水池子里了。教书的先生教过父皇,很是严厉,她一想到要被骂就急的哭起来,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旁边有人叹息一声:“不要哭了,我的作业给你。”
她红着眼睛看过去,就看见了站在她身边的宋慊之。他还是少年的身躯站在阳光下面就像是一道发光体,亮的她的心跳都有些奇怪了。
抽抽鼻子,她问道:“真的吗?”
“那还有假?”说着宋慊之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本子:“诺,给你吧。这样先生就不会骂你了。”
她虽然有些欣喜,但还是紧张的问他:“那你怎么办?”
她记得……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都记得,那个少年挥舞着小拳头威武的说道:“我会武功,先生不敢责罚于我。”
虽然后来他被先生骂的狗血淋头,但是他笑着挥舞拳头的样子,她一直留在心里,留在少女的心里,然后生根发芽,长成一棵茂密葱盛的大树。
十五岁及笄,父皇为她准备了盛大的宴会。她是元苍的长公主,又是皇后所出,自然身份不低,不能敷衍。只是这恭维听得多了也就腻了,趁着没人注意,她跑了出来。
月色如水,花香袭人。
隔着一条九曲回廊,她看见那少年举着一盏花灯站在对岸,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不知不觉一颗心便落在了他身上。
那年她十五,刚刚及笄。跟一个大她三岁的少年以花灯为媒私定了终身。
他跟她说,再过一年,他有了袭位便朝父皇提亲,她天真烂漫嘴上不饶人说道:“谁要嫁你。”
“你不嫁我嫁谁?”她记得那个时候少年回了这么一句。
……宋慊之,倘若那个时候你能够霸道一点该有多好?我多想将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全部托付给你,可惜……这世间有一件事情叫做身不由己。
苏家嫡女曾经苦笑的说出一句话:“这女儿家的事情有多少是能自己做主的。”她感同身受。
她以为她身为公主,又是长公主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幸福。父皇明明知道她跟国公府的大少爷情投意合,但是为何要将她远嫁?!!
这女儿家的事情有多少是能自己做主的?又有多少容得了女儿家做主的?
塞外来的使者求取和亲,父皇一纸诏书将她远嫁出塞,自此以后勿负相思,相思与君绝……
………………
“妹妹……快到了。”身边的花娘推了她一下,她才从回忆中猛地回过神:“快到了?”
“嗯,快到了。”她听见花娘这么说。
马车外面已经可以听见独属于京城的热闹与繁华,她的一颗心也就攥的越发的紧。
等到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车夫喊道:“到了。”她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水。
花娘下车之间将她揽在怀中,拍拍她的后背:“凡事看开就好,往事放开便罢。不要委屈了自己。”
她无力的笑笑,然后去掀轿帘。
外面传来的喜庆乐声一遍又一遍的将她的感知淹没,她就像是麻木了一样从马车上下来了,花娘跟在后面,不忍心于是上前一把拉住她:“兴许不是他。”
她轻声笑笑,然后点头。嘴唇已经毫无血色。
看着宾客络绎不绝的朝门童那边递请帖,她挪动脚步靠了过去,不知道是门童根本没有看见她还是以为她跟着前面人来的,没有朝她要帖子便放她进去了。
进了门,入眼都是那恍若朱砂一样的红,几乎快要灼伤她的眼眸。
“新人来了,快让开!”她被旁边的人撞到一边,耳边不断传来祝福新人的话语,在看到那个人一身喜服的时候……全部变成对她的讽刺。
在她空洞的眼眸中,那个曾经许诺她一世宠爱的男子正牵着别的女子拜堂成亲,脸上竟然还洋溢着笑容。
这偌大的院子里,她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听不见任何声音,在她的视线内只有那个男子。
她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好不容易打算疯狂一次,却被他亲手甩了一巴掌,他甩她巴掌的时候却忘记了,是他亲自教会了她冲动。
宋慊之……
“一拜高堂——!”
宋慊之……你……
“二拜天地——!”
宋慊之……你怎么可以如此坦然?
“夫妻……”
“慢着——!”在摧毁我的人生之后,你怎可如此心安理得?!!
她骄傲的挺直自己的脊梁骨,在那男子惊愕的眼神中高喊一声,推开人**走上台来。
宋慊之,你对得起我吗……?
☆、第四十三章 等了你这么多年
“阿贞?”那一身喜服的男子讶然开口,手中的红绸不知何时松开了,他向前迈开一步却是再也无法向前。
祁贞看着这鲜艳几欲灼烧她眼眸的红,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她尖锐而又刻薄的开口:“国公府大将军大婚之日为何不请我桂荣?难不成觉得桂荣会挡着你抱得美人归?”
宋慊之嘴唇微动刚想要说句什么,就听见高台之上传来一声撞击声。
一位苍颜白发的老妇人将手中的龙头拐杖玩地上一砸,看似浑浊的眼睛中闪烁着寒光,她声音虽慢却不容忽视:“桂荣公主这是作甚?今日老身孙儿大喜之日还请公主有事时候再谈,还请不要误了良辰。”
“良辰?”她再往前一步,“呵……”
这长安四月的风吹着人脸上暖暖的,但却怎么也吹不暖她已经冰封的心。
“老太太严重了,今日桂荣前来不过讨一个说法,只要有了这个说法,桂荣立刻消失头也不回,绝对不打扰新人好事。”她目光如炬,丝毫不退缩。如果那年她也能如此倔强的继续跪在朝阳殿外,父皇会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那老妇人不说话,也是默许了。
宋慊之看着几日未见的伊人憔悴成这个样子,心里担忧的紧,便想要上前拥她入怀,但又顾忌外人眼光,只好站在原地,目光热烈的包围着她。
“我只问你一句……”她靠过来,目光从新娘绣着共结连理的盖头上拂过最后定格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如此英俊,也难怪会有人眼馋。
她深深看着他,柔软的目光就好似是她的双手轻轻的摸着他的侧颜:“你为何不来?”
“阿贞……”
她有些哽咽……“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三天三夜?你总是不来,我等不下来了便来找你,可是……”眼神黯淡下来,她蓦地又瞪着眼睛看他:“你竟然成婚了,呵呵……我像傻子一样等了你三日,而这段时间你竟然开开心心的当着你的新郎官。”
“宋慊之……你好残忍。”她呢喃着,像是怜悯自己又像是在斥责他的薄情。“桂荣公主这么说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新娘子将盖头一掀,露出里面娇嫩的容颜,此刻这位美娇娘正一副为夫抱打不平的样子。
这中画面看在祁贞眼里无疑又是讽刺碍眼的,她现在连伪装的笑都扯不开唇角。
“素素你不要说话。”宋慊之责备的看了新娘一眼,然后有些着急的伸过手想要拉祁贞,他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真是郎情妾意。”她冷漠的移开手:“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你知道什么了!”宋慊之已然浑然不顾身边的新娘,眼中只有这个自己守了十五年的女子,他看着她从孩童变为少女再为人妇颠沛流离的前半生,后半生他想要守着她一起过,但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跟她解释。
“阿贞你不要胡闹,先回去等我。”他小声的跟她说,一如往日时光。
“好,我回去等你。”她抬眼慢慢的看他。
这一刻宋慊之恍若感觉这是现世最后一次对视,她看着他,如此凄迷哀切……
一切发生的是这么迅速,苏佩玖和花娘站在人**中完全愣在了原地,满眼的不可置信。
桂荣公主祁贞是如此心高气傲的人儿,她竟然为了这场背离的爱情选择自杀在情郎的婚宴之上!
当鲜红的液体与地上的艳丽混为一体的时候,宋慊之凄厉的叫了一声:“阿贞——!”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上前将她朝后仰去的身子揽在怀中。
“……你辜负我似水流年却许她如花美眷,慊之……我不怨你。”她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摸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其实我知道,早在九年前我就已经配不上你了……对不起,让你等我这么多年……”
“你胡说什么!大夫呢?快来人!”宋慊之颤抖着手去捂住她的伤口,目光却在刺进她腹中的匕首上愣了一下,这是他送给她的匕首。
“……我很自私,慊之我想你永远记得我,即使在你洞房花烛儿孙满堂的时候,我都不希望你忘记我……”祁贞挂着惨淡的笑自嘲:“这样的我何其自私?怪不得我穷其一生都得不到你。”
“阿贞……”他目光复杂。
“……我这一生啊,都在等一个人带我走,等了九年零三日……可是他总是不来,终于有一天我等累了……所以我决定自己离开……”那一双灿若桃花的眼睛终于缓缓的闭上……
她,这次真的是累了,已经等不下去了,也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
“大夫呢?大夫!!!快来救救我的阿贞!”他像是个孩子抱着怀中之人不肯撒手,孤苦无依的叫喊着救救我的阿贞……救救我的阿贞……
…………
“花娘!”苏佩玖连忙喊了一声花娘,二人迅速推开人**上前,花娘上前给桂荣公主把脉,没多久表情黯淡下来,朝着苏佩玖摇了摇头,苏佩玖愣住了。
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从自己的面前消失,消失的方式如此贞烈,她至死都不愿意原谅宋慊之吗?可是她明明爱他爱的蚀骨伤魂……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乃敢与君绝……”一字一句的低吟,苏佩玖才意识到原本跪在地上的宋慊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怀中抱着安详闭着双眼的祁贞。
“乃敢与君绝……”他又自顾自的念着最后一句,苦笑的看着怀中的人儿:“这四季天气天地都未发生变化,你怎生就舍得离我远去?阿贞……你口口声声对我吟唱的上邪难道不作数吗?”
“你要我带你走是吗?我这就带你走……离开长安……离开这世俗之地……”那男子好似疯癫一般撞开人**朝着门外奔去,将身后新娘还有老妇人的喊叫置若罔闻。
“……花娘,情的滋味这般苦楚,为何还有人前赴后继想要尝尝这滋味?”苏佩玖站在街道上,看着那个抱着祁贞奔跑的男子,一瞬间她心中酸涩不堪。
花娘叹了口气拉着她:“该回去了。”
“嗯。”
………………
这一年的这一日长安飞花漫天,残阳如血。
他穿着盔甲坐在马匹之上位于队伍的最前方,在他的身后是他最爱的姑娘和她的十里红妆……
一年前的九曲长廊他许诺她等他得了袭位便向皇上请求赐婚,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命运如此捉弄人。他得到袭位的第一次任务竟是要护送着他最爱的姑娘远嫁塞外……
阿贞……我该怎么办?
入夜,安营扎寨休憩。
他独自一人坐在篝火旁边,手中拿着一坛子酒水仰头大口大口的喝着。在江山还是儿女私情面前,他亲口拒绝了她,现在自己还有什么资格难受?宋慊之,你亲口拒绝了她,你在朝阳殿外无视她在烈日之下跪了一日,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难受?
“将军……我家公主有话对你说。”宫女翠绿色的裙衫飘来又飘去。
最终他还是放下的手中的酒坛子,跟着宫女身后而去,走了没多远,便看见远处打着灯的女子,一身嫁衣红似火背对着他。
宫女早就没了身影,他朝前走了两步,喊了声:“……阿贞。”
祁贞没有转过身来,他听见她哽咽的声音:“……明日就是最后的日子,慊之我等你带我走……”说完竟然一路跑开。
他伸着手在半空中无力落下,她等着他带她走……
最终他还是没能选择抛弃一切,不管不顾的带着她远走高飞,他看着她坐在花轿内眼神黯淡的看着自己,轿帘落下的最后一刻他眼圈一热,身子像是被禁锢了一般全身勒的生疼。
他看见他的姑娘口中呢喃:我等你……
在这最后一刻,她竟然还在奢望他带她走……
“阿贞……”热泪最终顺着脸颊往下淌,花轿越来越远最后步入宫闱之内,这红墙便断了他的视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原本以为这一别此生便不会再见,但是没有想到九年后漠王扫围竟是灭了那塞外之国,重新将她接了回来。再见之后,他压抑了半生的情感喷薄而出。
“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会带你走,阿贞你放心!”
“我信你。”
……
“想要走?可以,娶了素素再说。”国公府的老祖宗一把将先帝赐下的龙头拐杖敲在桌上,目光竟是不容拒绝。
“老祖宗一定要说话算数!”他身为国公府长孙,有逃避不开的责任。
素素怀了他的孩子,一次酒醉之后他做的孽。如此许她一个名分也不为过,毕竟他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个。
阿贞……再等我一下……
可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大婚之日阿贞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还如此决裂的自杀在他的面前。
她满含热泪殷切的问他,为何不来带她走……为何辜负了她……为何让她等了九年零三日……为何害她终于等不下去了……
阿贞……你可是等烦了?
这次不要你等,我来找你可好?
前半生我成全了江山成全了皇命成全了所有人却唯独……辜负了一个你……
黄泉之路可是寂寞?
别怕,我这就来陪你……
……
国公府后来多次派人寻找都未果,渐渐淡了消息。
等到素素十月怀胎生下大胖小子的那年,她回娘家路过一片山林,觉得景色不错便掀开轿帘,恰好掀开的一刹那,一座新坟映入眼帘。那坟上墓碑这样刻着:右边,宋慊之之墓。左边,宋氏阿贞之墓。
竟是夫妻合葬……
素素摸着自己儿子的小脑袋,看着那新坟呢喃一声:“最终你还是将她的名字刻在了你的坟前……”
马车哒哒而过,那新坟前有青草漫漫……
☆、第四十四章 嫡女的反击
岁月里有些人有些事被岁月搁浅,但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
元苍六年,长公主桂荣病逝,举国哀悼,皇上罢朝三日。
是夜。
苏佩玖举着花瓶看着出现在自己屋子里的不速之客,满脸的小心翼翼。
“没有想到多日不见,歌儿已经学会用花瓶对着自家师兄了。”那男子慵懒的斜靠在桌子上,凤眼微挑,一身红衣黑花数不尽的妖娆多姿。
苏佩玖讪笑:“师妹这是为了维持师门情谊,必须为之。”要是他因为上次的事情找她算账怎么办?魔教的处事风格,她听黑鸦说过不少,听完之后都毛骨悚然,以后决定坚决看见姬御便绕路而行!
姬御也无所谓耸耸肩,正色道:“你到底为什么变成南谢楼的楼主,师兄也不追究了,但是切记万事除了自己不可相信别人。接下来的事情,师兄相信你已经有了计划,失败不要紧,师兄护你周全……另外。”他语气一顿。
苏佩玖顺着问下去:“另外什么?”
“那个人近日会出现在长安城内。”他对于他们的师父了解的不多,只记得儿时严厉的管教还有那一次次背过去的白色背影。那个无情之人这次来长安到底所为何事?
他皱眉,心里闪过不安,魔教竟然查不出来一星半点的消息。
相比姬御的不安与沉默,苏佩玖倒是显得相当的激动,她捧着花瓶的手都在颤抖。“你是说师父要来长安?”
“嗯。”姬御看着高兴的苏佩玖,眼里闪过一道不明所以的光芒。
“师父他终于要来了……”她双手交叉相握,扬起的嘴角却蓦地凝注。她换了一张脸,师父还认得出她吗?
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她有些不知所措,想要问问师兄,转过头却只看见原本他坐的地方空无一人。
…………
五月,长安。
歌舞升平,鼓瑟笙箫,喜庆的红色铺满了长安的街道,街头巷尾都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些平日里嬉闹的孩童也乖乖的跟着父母等着一会新娘子的轿子过来冲过去要喜钱。
是谁家的嫁女儿这般大的仗势?当朝宰相。
苏佩玖一身煞白的裙装,不加半点修饰,噙着一抹不咸不淡的笑容靠在街角的一棵老柳树上面看着远处不断过来的仪仗队,在那人潮拥挤的中央,一顶八人抬大轿四平八稳的徐徐而来,她甚至都能看见那轿子顶上挂着的双喜灯笼。
黑鸦靠在另一个枝干上面,眼神飘逸,慢慢定格在自家楼主身上,他笑道:“楼主现在心情如何?本该属于你的一切被剥夺,这到底是何种滋味?”
“你说错了。”苏佩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是讥诮的笑容。看着黑鸦关注的眼神,她开口:“这些本来就不属于我,而是属于苏佩玖。”
黑鸦疑惑的想着苏佩玖不就是你吗?但是考虑到女儿家嘴巴硬,便也不好再开口,只是笑笑作罢。
这一切都是属于苏家嫡女佩玖的,不是她秦歌的。
她伸手摘下一片鲜绿的柳叶放在眼前。所以……她今日要去为苏家佩玖讨一个公道。什么苏行烟赵梦芝,什么宰相苏驰,又是什么元苍苏家……就在今日,她要统统毁之!
“带我下去。”看着仪仗队进了漠王府,她吩咐道。黑鸦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将她带了下去。心里执意认为自家主子就是太爱面子,自己都打算来闹婚了,还打死不承认自己是心里失去平衡,女人啊,就是别扭!
苏佩玖看着漠王府两边站满了宾客,大门中央摆着一个火盆,祁墨一身鲜红的喜服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喜轿,喜婆站在他的身边嘴边不停的讲着什么。
“黑鸦,你说我要是突然出现,他们会是什么表情?”戳戳站在她身边的黑鸦。
黑鸦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狗一把草,含糊不清道:“想也知道啊,恨不得杀了你的表情。”
“啧啧,真吓人。”她朝后退了退,避开祁墨扫过来的眼神。
黑鸦无语的看天空:“楼主你要是觉得吓人,我们就回去吧。”
苏佩玖将手中的柳叶一口气吹走,看着祁墨终于走下台阶,伸出脚踢了三下轿门,旁边是喜娘如释重负的脸。
“我要是不出去,有些人该多失望啊。”她笑着看蒙着盖头的女子将玉手放在祁墨伸过去的大掌之上。“我总不能让他们失望吧。”
黑鸦白眼一翻已经不打算理会了,他算是知道了,楼主开口问你,其实不是真的问你,而是在自问自答。
一个月之前,有一个果敢决绝的女子同样来到了这样一个场景,她站在情郎的婚宴之上,拿着情郎送她的匕首亲自了断了自己的生命……
苏佩玖眯了眯自己的眼睛,真是个傻女子……你这样做,最终自己又得到什么了?
她不是桂荣公主,她也没有对祁墨有多么深的感情,所以断然不会走她的路。“楼主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去?”黑鸦看着漠王拉着那新娘跨过洗盆,走进府里,有些奇怪为何苏佩玖还不进去。
只见她伸伸懒腰:“等他们拜过天地之后,我再去岂不美妙的很?”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进去喝喜酒。”苏佩玖一把拉过黑鸦,然后走进一家衣坊,讨了一件普通的衣服,脸上蒙上纱布,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递上花娘搞过来的喜帖,堂而皇之的进去了。
进去之后,黑鸦发现,苏佩玖竟然真的只是在吃吃喝喝,就连新郎新娘拜天地的时候,她嘴里还叼着一根鸡腿,显得极其的没心没肺。倒是台上的漠王有点心不在焉,每次弯腰起身,脸色都越发的阴沉可怖,到最后“夫妻对拜”的时候,他的眼神简直可是杀死人!
不过皇帝亲自主婚,漠王就算万般不愿意这一拜还是拜下去了。等到喜婆高声喊道“送入洞房!”黑鸦下意识的看向自家楼主,只见她一瞬间脱掉了自己的外衫,撤掉蒙面纱,推开众人朝着台上走去。
黑鸦发誓,他甚至看到最后一瞬间苏佩玖伸手抹掉自己嘴上的油……
…………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物种……
上了台的苏佩玖,表情落寞,她看着一脸阴沉的祁墨还有表情震惊的皇帝以及苏驰,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女儿回来了……”
苏驰虽然一瞬间有些惊愕,但是马上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时候,立即上前准备将苏佩玖拉下台,但是没有料到漠王伸手拦住了他。
祁墨一身喜服站在烈阳下,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多日未见,她没有一丝憔悴,再看她明显与表情不符的眼神,在她的眼里,他看不到一丝落寞与悲伤,有的只有平静与淡然……
她是故意等着他拜了天地之后才现身的……苏佩玖,你真是好样的!
“既然王妃已经回来了,那就快些与本王拜了天地吧。”她怎么可以如此平静?!他绝对不允许!
苏佩玖有过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水眸深处冒出一团火焰。她攥紧袖子下面的手,尽量扯着嘴角保持一种比较平静的语调:“漠王莫不是在开玩笑?刚刚您不是已经跟我姐姐拜了天地成了婚?”
皇帝此时也一脸阴霾的开口:“皇儿切勿玩笑,苏相岂能同一天嫁两个女儿给你?”
这苏家嫡女倘若传言是真的,他自然另有安排,岂能白白便宜了这个逆子?
先前是找不到她,现在她突然自己冒出来了,说什么都不能再让这个女子脱离管辖。只要玲珑脊到手,哼!这天下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祁墨眼眸深深盯着苏佩玖,一丝不肯放过她的任何微妙神情。嘴角勾笑:“儿臣原本想要的便是苏家嫡女,这苏行烟明明就是父皇硬塞给儿臣的。”
“逆子——!”皇帝没有想到祁墨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语,登时气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苏驰表情也不好看,漠王为了他的一个女儿要抛弃他的另一个女儿,说什么他的脸面上也是无光的。
其他大臣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帮着清场,只有一些相关人物留下了。
赵梦芝今日原本是高兴的,虽然女儿不能成为太子妃,嫁给了不怎么受宠的漠王,但是从另一方面看拥有实权的漠王到底还是比恐有虚名的太子有用。
但是此时听见漠王为了苏佩玖这个**竟然要抛弃她的女儿,并且当众将她的女儿说的一文不值,她推开身边的丫鬟上前高声说道:“漠王你已经与烟儿拜了天地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语?漠王对得起烟儿吗?”
祁墨挂着淡淡的嘲讽笑意,看着赵梦芝。他不是不知道苏行烟的母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果然是有什么样子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苏行烟早在与本王成亲之前便已经是不洁之身,顶着欺君之罪嫁给本王到底是何居心,本王还没有追究,现在你到来质问本王对不对得起你的女儿?”
赵梦芝一下子哑口无言,表情瞬间煞白。苏驰皱着眉大声呵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漠王胡说的,这……这不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烟儿啊……”她伸手想要拉苏驰的衣服却被猛地甩开,张皇的解释道。
☆、第四十五章 不要我又为何糟蹋我
苏驰甩开赵梦芝上来抓住他衣角的手,一脸严肃的看着祁墨:“漠王最好是给老夫一个交代,不然何故平白诬陷女儿家清白?”
“清白?诬陷?”祁墨嗤笑一声,“宰相大人不如好好的问问你的女儿?”
苏驰脸色保不住,看着在一边哭哭啼啼的赵梦芝心里就怒火中烧,连声喝道:“还不快去把那个孽女带过来?!”
“老爷……”
“快去!”
赵梦芝走后,苏驰过了好久才平复自己内心的怒火,早前长安城内就已经传了这种留言,他听信赵梦芝这个女人的鬼话没有当真,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在漠王大婚之上东窗事发!
视线扫到站在台下的小女儿还有台上刚刚突然冒出来的二女儿,他眼中闪过暗光。
“玖儿,既然回来了那就好,从今以后为父好好对你。”他上前几步对着苏佩玖说道,满眼慈爱的光芒,殊不知这光芒让她看的恶心。
她压抑这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脆弱的睫毛颤抖着:“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漠王会与大姐……”
苏驰只是为难的点头叹息:“你回来就好,其他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哼!”祁墨这个时候冷笑:“不管?本王倒是要问问宰相,为何将不洁之身的大女儿塞给本王,之前所说身亡的嫡女又为何突然出现在婚宴之上?宰相岂不是没有将皇家威严看在眼里?没有将父皇看在眼里?!”
“臣万万不敢啊!”听着漠王说的越发严重,他连忙朝着皇帝的位置下跪,高声喊道。
皇帝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苏驰跪在地上。
苏佩玖看局面僵持,眼中闪过冷光。她装作犹豫的开口:“大姐虽是跋扈,但是万万不会做出败坏家风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既然漠王已经与长姐拜堂成亲,这长姐便是漠王府的人,我虽是女子,但万万做不出与长姐争宠之事!”
祁墨想她嫁给他,她岂是之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苏佩玖?!
这个时候苏行烟刚好被赵梦芝喊了过来,头上的盖头已经掀掉,露出姣好的容颜。听到苏佩玖的话,她立刻骂道:“好一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你这口腹蜜剑的东西,就看不得我比你好!”说着还想跑过来撕扯苏佩玖。
苏佩玖后退两步,到了祁墨侧边上,苏行烟要是想过来打她,必须经过祁墨。果然气疯了的苏行烟一看见苏佩玖平安归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站在那里博取别人同情就已经气得脑门冒烟,也不管她身边站着的到底是谁,伸手就去抓苏佩玖的衣服。
刚要抓住,却被一道力气横空甩了出去,气都没有喘上来,就吐了半口血。
“大姐!”苏孟云立刻拿着帕子捂住嘴惊呼道,眼中却是笑意。这个老是欺压她的女人终于得到了她的现世报,以前什么都要压着她,现在刚刚过门就被自己的夫君一掌打伤到吐血,呵……苏行烟你也有今天!
“漠王……”苏行烟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个刚刚还牵着她拜过天地的男子,即使知道他不是心甘情愿娶自己,但是如此无情她还是有些难受。
目光一转又看见苏佩玖站在祁墨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心里的怨恨就像是雨夜里的野草疯长!
“苏佩玖你这个**!你不得好死!!”她嘶吼出声,眼中的恨意似乎要穿过空气将对面那女子撕碎。
无论是太子还是漠王,都被这个**迷得神魂颠倒,她到底有什么好?不过一张脸皮好看而已。可是美人有什么好?十年二十年可能还觉得美观,但是三十年四十年呢?红颜不是一样老去?!
她跟他祁荣三年的床第厮摩竟然抵不过这张美人皮的诱惑?
她可以不要名不要份跟着他,但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他要将她推出去给别人?
你说你想要玲珑脊,我给你找,翻遍相府的找。你说你想要相府的支持,她也尽力在父亲那边游说。你要的一切我都尽心尽力的帮你了……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祁荣你可以不要我,但是为何要如此糟蹋我?!
感受着下人粗鲁将她拖起身,眼角有微凉缓缓划过,她这一生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听了他的话,将她对他的爱恋隐瞒于世。可是直到这个时候,只要他不想,她还是会隐瞒下去……
苏佩玖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她看着苏行烟被下人拖下去的时候眼神还似有若无的从太子祁荣身上飘过,但是至始至终太子都没有对她施舍过一个眼神。
苏行烟看着太子的眼神绝望而又凄迷,就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
男子啊……
花娘果然说的是对的,这世间的男儿大多薄情寡义,女儿家的真心托付不得。
在她的计划中,苏行烟会恼羞成怒寻找太子的帮助,至少最坏的情况下会说出自己的处子之身是被太子破掉的,但是没有想到苏行烟竟然对太子爱的如此深沉,直到最后一刻都不将真话说出来。
反观太子祁荣……他从头到尾面对苏行烟的凄迷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今日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收场了。”皇帝慢慢的开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朕乏了,先行回宫。”说罢便起身甩袖离开。
皇帝一走,大臣们也跟着离开,一下子人少了一大半,那些皇子也跟着离开了,太子却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神阴冷。
闹剧吗?这生活何尝不是一场闹剧?
苏佩玖垂着眉,看不清楚她的神情。这个时候祁墨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就算是你死,都不可能从我身边逃脱!”
她瞳孔骤缩下意识朝旁边移开,不料祁墨早先一步动手抓住了她的手。目光偏执:“现在怕了?”
“漠王最好自重!”她使命挣扎,眼神示意黑鸦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祁墨勾着凉薄的笑意扫了一下台下不远处角落里带着半张面具的男子:“在奢求别人救你?你怕是不知道本王对你的执念……没事,现在本王就告诉你。只要你苏佩玖胆敢嫁给不是本王的男人,本王就屠他满门!”
苏佩玖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同意,祁墨在演戏,他的瞳孔都没有因为情绪激动变色,说明这一切都是他故意演给别人看的。在场的除了苏驰便只剩下太子。
这二者之间有谁是他要欺骗的对象?
苏驰一听祁墨说出这样的话,头脑一花,如果这是真的话,苏佩玖绝对不能留下来,要不然苏家总有一天要被她拖累,想着看苏佩玖的眼神里带了杀意。
这个女儿……到底为何要回来?!她为什么不死在外面?要是她今日不出现,又怎会出现这么多事情?
“放开!”苏佩玖感知到来自苏驰的杀意,看着祁墨的眼神也变得冰凉起来:“我最后说一遍放开!”
“凡事都不会那么如你的意的……本王就好好看看你要如何逃离来自亲生父亲的杀意。”他拉近她,唇即若不见的动了几下,眼中有得意:“或者……随时欢迎来寻求本王的庇护。”
庇护?你祁墨送我入虎穴,我怎敢奢求你的庇护?
呵……苏驰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顾十五年,如果不是苏佩玖命大早就死在后院了,既然从来没有尽到来自生父责任的人对她起了杀意,她又有何惧意?不就是杀人吗?她又不是没有动过手……
对啊……她又不是没有动过手,又不是没有杀过人。
她噙着一抹嘲讽的笑,看着眼前的男子,另一只手扒开他牢牢握住手腕的大掌,一字一句:“你就好好的看着!”
苏驰已经在苏孟云的掺扶下走到门口,她追了过去,路过祁荣身边的时候传来一声淡如空气的话语:“你不该回来。”
她置若罔闻直接路过,眼神却越发的坚定。
她要是不回来,这长安岂不是太安静了?所有人都这么愉快的活着,她两千多条大燕亡魂可是会不安宁的。
这一生别无所求,但求这土壤之下三尺之地亡魂得以安息,为此她将在所不惜!
姬御说她没有下定决心,之前的她是没有,但自从握着簪子戳进那牢头的身体,血花喷溅一身之后,她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仇恨不是应该被搁浅,亡魂也不该被遗忘,所有的一切有因必有果,他们造的孽,必须由他们亲手还上!
元苍崩坏始于相府,她会好好的为逝去的苏佩玖讨一个公道,这父不仁,休怪她不义!
笑着伸手掺扶苏驰上车,她关心的说了一句:“父亲小心脚下。”
苏驰面无表情的上了车,在他身后是苏孟云,只见她一脸嘲笑:“二姐可算是回来了,只是这时间是否有些不凑巧?”
“凑巧还是不凑巧,四妹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吗?”她凑到她耳边:“三姨娘就没有跟你说见到我绕路?”
“你!”苏孟云恼恨的咬咬唇,然后上了自己的轿子,苏佩玖冷哼一声跟了进去。
这苏家她还必须得回,只要苏驰今晚动手,她便让苏家荡然无存!之前原本想要在婚宴上一举将事情全部搞定的,但是没有想到苏行烟让她失了策,今日的太子也有些反常。
☆、第四十六章 讨一个洞房花烛
刚刚坐进轿子,就听见苏孟云一声质问:“你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回来?!”
苏佩玖慢条斯理的将自己衣服上面的褶皱理理好,这才抬眼看向苏孟云:“四妹觉得呢?”
苏孟云将下意识的摩挲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眼神有些游移。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苏佩玖比先前还要让人感觉不舒服,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能够看透人心,她觉得自己那些小心思小伎俩全部被暴露在空气中。
“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你打乱了父亲的计划。”
苏佩玖不着痕迹的勾唇一笑,就知道苏孟云没有城府,心里藏不住事情,但是没有想到她什么都还没有套,她可爱的四妹就已经将线索脱口而说。
“四妹确定不是父亲这个时候特地让我回来的吗?”她倒是要看看表面上忠心耿耿的苏驰对元苍国到底藏着怎样的心思。
苏孟云闻言疑惑的皱眉:“父亲明明没有任何关于你的消息,怎么可能让你这个时候回来?只要大姐顺利嫁给漠王,我再嫁给太子,再过些时日……”她蓦地噤声。
苏佩玖笑的温柔,目光却不容她忽视:“再过些时日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元苍王朝掌握在父亲他老人家手中?”
看到苏孟云闪躲的眼神,苏佩玖知道自己猜对了,接下来也不做声了,心中冷笑,怪不得要将她失踪的消息变成病逝,也怪不得她几次三番的被人陷害他也不出面,没有想到竟然是在暗地里搞这些名堂。
二房的人全部都被他当成绊子在使,真正能够让他对待的竟然是一直默默无闻的三房!那个守着佛堂的白双雅果然不是一般的角色,不过幸好这两个人人再怎么聪明终究有了一个愚蠢的女儿。
到了苏府,苏驰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自己先回书房去了。苏孟云踌躇的看了一眼苏佩玖,然后咬咬牙带着丫鬟兰鹊离开了。
苏佩玖则是回了自己的绮罗园,刚进门背过身关上,就听见背后有动静,回过头果然看见黑鸦已经在屋子里了,他神色自在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语气调侃:“怎么样啊楼主?这苏家的宰相果真在背地里计划着谋反?”
“既然知道了就把嘴巴闭紧点,别忘记了现在你家楼主跟苏家息息相关,一辱俱辱。”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拿放在小茶几上面的银骨扇,走了好些路可是热死她了。
黑鸦无所谓的挑挑肩膀:“这有什么?楼主害怕南谢楼护不住你?”
苏佩玖靠在柱子上扇着风,眼神飘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事情我自己来做,而不是让你们替我染上鲜血。”
黑鸦听完有了一瞬间愣住,但是他随即不自然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楼主这么说就是将南谢楼当外人了。”
苏佩玖一把将扇子合起来,开始赶人:“你不许出现在我面前,暗中呆着去,祁墨已经注意到你了,你这几日小心点……那个人心狠手辣的别吃亏。”
黑鸦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没有想到楼主竟然会关心属下。”
“那是你眼瞎。”苏佩玖嫌弃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径自走进内室,合上帘子,换了一套衣裙,等她出来的时候果然看不见黑鸦了。
拉开门,她看外面的天气,阳光正好,远处一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端着一盘子水果徐徐而来。
等她靠近之后,苏佩玖才注意到是银鸽。
“**,你回来了。”
苏佩玖看她眉眼中多了一抹之前没有的灰暗,心中了然怕是这些日子相府又发生事情了。
“银鸽好久不见。”
银鸽将手中的果盘放下,不吭一声的走到苏佩玖面前跪下,面如死灰:“不知道**先前跟银鸽讲的话可还算数?”
“什么话?”苏佩玖似笑非笑的开口,这银鸽可是苏驰的人,她可不信她会平白无故的来投靠她。
银鸽眼睛直直的盯着苏佩玖:“红鹄死了……被老爷亲手杖毙,因为她没有听二姨娘的话去捡地上的首饰。”
“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很伤心,但是银鸽你应该知道我不过一个**,就算如今二姨娘已经不成气候,但是不要忘记她还有一个当官的娘家。”她透过银骨扇之间的刻纹抬头看天上的云朵,再微微垂眉看着地上跪着的绝望女子:“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银鸽确实笑了,虽然看不出来她有那么一丁点的笑意。
“二**怕是觉得自己太无足轻重了,你真的以为自己身上有玲珑脊的传言是假的吗?”
苏佩玖心里一跳,表面上却装作不知:“银鸽你在胡说什么?我身上到底有没有玲珑脊,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不知道吗?你何曾见过落魄的相府嫡女还藏着一件无价之宝玲珑脊?要是我有,还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银鸽只是摇摇头:“奴婢知道奴婢说什么**都会否认,不过没关系。已经有人将**身上确实藏有玲珑脊的消息传到江湖之上了,前天奴婢还看见有人花高价要将**的人头。”
“我的人头?”到底是谁在背后一直陷害她?处心积虑的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她一定要找出这个幕后黑手!
之前一直误以为是太子,后来让南谢楼查了一下,根本和太子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这个藏在暗中的人到底是谁?
银鸽落寞的保持跪着的姿势:“**还是小心点好。包括老爷在内,这江湖上的人谁不想要**的头颅?”
苏佩玖轻笑出声,眼中有暗中:“这些人中包括你?”
“奴婢若是想要的话,**此刻早就身首异处了。”银鸽对于自己的身手丝毫没有怀疑,何况对于苏佩玖这个连武功都不会的人。“奴婢现在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替红鹄报仇。”
“你似乎忘记了我姓苏。”她善意的提醒她,要是一个奴婢随随便便的跪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的喊着叫嚣着要求她帮忙灭掉自己的家,是谁都会觉得有问题的吧?
银鸽冷笑,眼中闪过异光:“但是**身上流着的是赤国君家的血!”
“君柳姬就是被苏家的人活活害死的!**难道就不想要报仇?现在相府里的人,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哪个手里没有沾染君柳姬的鲜血?就连一直守着佛门的白姨娘,也不是干净的!”
听着这些话语,苏佩玖蓦地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捏的生疼,她深知不知她自己的感觉,而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哀嚎,为自己那薄命红颜的娘亲。
“吃下这个。”苏佩玖忍受着胸口的疼痛,从袖口中拿出一枚鲜红的药丸放在银鸽面前。
银鸽结果直接塞进口中咽下,这才眼中有了笑意;“**已经打算收下我了吗?”
苏佩玖靠着门:“你就不怕是毒药?”
“毒药不就代表**打算收下我了吗?”银鸽丝毫不畏惧。
真是个疯子……苏佩玖在心中暗叹。
她离开门栏,朝里屋走去:“是毒蛊,你若是不听我的话,只要我催动母蛊你就会生不如死,就像这样。”她将银骨扇放在桌子上敲了三声,银鸽立刻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冷汗涔涔。
“知道了吗?”苏佩玖冷漠的开口。
银鸽等疼痛消失之后,立刻跪在地上尊敬道:“单凭**做主!愿为**效犬马之劳!”
“好!”苏佩玖啪的一声将扇子合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也在这里答应你,定为红鹄报了这个仇!”
“谢过**!”
苏佩玖点点头:“你起来吧,地上凉,先服侍我沐浴,以后的事情再说。”
“诺。”
…………
刚刚让银鸽放了热水,苏佩玖才脱掉外衫,就听见内室传来水声,她立刻将外衫重新披上。银鸽知道她没有让人进内室服侍的习惯,所以早早的出去了,那么里面是什么人?
“谁在里面?”她将原本放在梳妆台上的金簪子握在手中,拉开帘子,朝里面走去,等看到是谁之后,她下意识的转身就跑,却被背后传来的低磁男声给定住。
“你要是出了这内室,本王就杀光相府的人。”
苏佩玖觉得荒谬可笑,便转过身来看那个靠坐在地上石头的男子,他墨衣墨发,碧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祁墨你不要来这里发疯。”现在苏家还不能倒。
那男子眯着桃花眼将手伸进温泉内:“你不是要沐浴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请漠王告知!”她要是现在都敢脱衣服沐浴的话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
“二**毁了本王的洞房花烛,害的本王的侧妃现在昏迷在塌,所以本王特地前来向二**讨一个洞房花烛……难道有错?”他语气轻挑,但是眉目间却极其认真。
苏佩玖嘴唇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讪笑道:“漠王切莫开玩笑。”眼光游移开始寻找可以逃脱的路线。
“你认为本王是在开玩笑?”他慢慢的站起身,脚踩在水池之上,踏着水面优雅的缓缓走来,碧色的瞳孔邪肆的光芒将她打量着:“你全身上下本王哪里没有看过?除了许给本王你还有别的出路?”
这句话听在苏佩玖耳边格外的刺耳,她冷笑:“我就算是死都不会把自己交给你!何况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
祁墨好似了然的点点头:“看来有人教了你不少事情。”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岸。
“……不过没关系,今天我们就来切实的发生一点什么吧。”
☆、第四十七章 用痛到极致的方式爱她
苏佩玖听罢立刻将手中的金簪子拿出来,将尖锐的一方对着他,语气不善:“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杀了你!”
祁墨轻蔑的笑了,看她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幼小孩童一样,她的反击和警告他一点都没有放在眼里。
“乖一点,不要让自己受伤。”他上了岸,身上竟是一滴水都没有沾上,修长的手摊开:“将金簪子给本王。”他怕她伤着自己。
“你出去我自然就放下了。”苏佩玖背靠着身后的一张台子,上面放着半人高的花瓶。
祁墨叹息一声,似是在感叹苏佩玖关公面前耍大刀,如此脆弱不堪。还没有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中紧握的簪子已经被他拿在手中,扔进了温泉池子里。
而他也已经单手揽上她的腰肢,将她搂在怀中,嘴角上是调侃的笑:“即使不出去,你也威胁不了本王。”
“你……”她张口便想骂,却不料他压下来的唇,死死的封住她的呼吸,舌尖的缠绵几乎让她昏厥。他吻得如此激烈,贪婪的吮吸她口中的蜜糖,片寸不想放过。
渐渐的他已经不在满足于口齿的交缠,大手开始在她身上四处游移,煽风点火。
“我想要你。”他低头又舔了一下她的唇角,带着她跳入温泉之中,泉水很快将二人的衣衫全部浸湿,原本苏佩玖的外衫就是披上的,现在已经散落在旁边的水面,身上一件单薄的内衫,此刻几乎接近透明。
她被之前霸道的吻有些失神,眼神迷蒙的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感受着透过肌肤传递过来的火热还有那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脑子蓦地清醒过来!
她伸手猛地推开他,朝后退过去:“祁墨你真是疯了!”如果他碰了她,她一定让他断子绝孙!
好在祁墨没有追过来,他只是站在水池中,墨色的衣衫已经被扯落,露出大片的胸膛,依稀可以看见那健美肌肤之下的纹路是如此清晰性感。
他站在那里,碧色眸子中闪动着灰暗的情绪,他径自笑出声,笑了很久,才缓缓伸出右手将额前湿掉的发丝往后捋去。
“我遇见你就没有不疯狂的时刻,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为你疯狂?”他必须让眼前这个女人知道他对她的心意,他想要尽可能的将她圈宠在自己的身边,即使为了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暂时远离,他也不希望有别人觊觎的着她,毕竟她是那么美好。
有时候爱的卑微了,就想要先占领另一个人的身体,自私的霸占着,告诉自己的内心自己还拥有着,没有失去。
苏佩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摇摇头,水中的手蓦地攥紧,他一定是在演戏,一定是的……他怎么会对她有感情?他们之间的交流也没多少。
从上一次祁墨对她说的话的时候,她当时无疑是震惊的,但是事后想想,她和他又没有多少交集,让一个浪荡子突然对你钟情不移的可能性还没有在大街上捡到一锭金元宝高。
“是因为玲珑脊吧?”她瓷白的下巴倔强的昂着,不肯低头:“因为玲珑脊才委屈你这个花心王爷突然转变成这样吗?”
“祁墨,你莫不是将人看的太过愚蠢了?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玲珑脊不在我身上,你不用白费心机了,在我这里装成痴情种子还不如花时间去外面找找!”
“愚蠢?”祁墨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身子动了朝着苏佩玖这边过来:“不管愚蠢还是不愚蠢,今天你必须要成为我祁墨的人!”他大掌过去抓住她的胳膊压在水池边上,身子贴了上来。
男女力量薄弱的情况下,她张口上前咬上他的肩膀,死死的咬了一口,当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后,她蓦地高声喊叫:“银鸽!!银鸽!!”虽然黑鸦可能比较靠谱一点,但是现在还不能让祁墨知道南谢楼到底意味着什么。
祁墨也不阻止她,耐心的等着她喊累了之后才开口:“以为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做就过来了?不要说你这绮罗园的丫鬟小厮,就连那暗中的护卫,我都给你收拾好了。”
“什么?”连黑鸦也被?
“所以……”他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转向自己,凑上前在她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呢喃道:“乖乖的从了我,否则绮罗园人的安全可就没有保障了。”
“祁墨你真无耻!”她呸了他一口,使劲挣扎起来,心里也有些绝望起来。如果真的成了他的人,她有何脸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两千多条大燕亡魂?
“我是无耻……”他邪肆的扯扯嘴角,目光在她脸上游移:“我最可惜的是没有对你更加早的无耻一点,那样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哪里会有以后这么多事情……”他越说越低,最后只剩下一点呼吸节奏声。
苏佩玖咬着自己的唇瓣,几乎要咬破,目光森然:“你就算得到我的身子,玲珑脊也不会是你的。”
他看着如此倔强排斥着他的女子,心中烧起一把无名火,目空一切的启唇:“你是我的,玲珑脊也是我的,这是既定的事实……你最好认清楚这个事实!”他握住她腰际和肩膀的大手猛地用力,只听见丝帛碎裂的声音,伊人已然半裸。
苏佩玖单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挣脱开来朝着他的脸打过去,不出意料被抓住。
祁墨笑的暧昧,目光放肆:“王妃这是恼羞成怒了?”
看着他如此玩笑的语气,放浪形骸的神态,苏佩玖内心涌出一股子绝望,她看着他,深深的看,然后垂眉:“……既然你看上了这幅躯壳,那便如此了吧……”
“你这是放弃了反抗?”男子虽是在笑,当碧色的瞳孔中满是怒意。
苏佩玖没有抬头,自然看不见他的神色,只是苦笑:“你若是想要,我又如何阻止的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男子冷哼一声,上前一把将她抱起,然后朝着那温泉池边的软榻上而去。
上辈子,我祁墨灭了你的国家毁了你的人生……你不肯原谅我不怪你。
这辈子,就算你恨我入骨恨不得我死,我也要霸占你的一生,无论你是秦歌还是苏佩玖……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臂弯之中!
你若是恨着我也好……至少比忘了我,要好。
他的身子覆了上去,细细密密的吻遍她的全身,听着那好似猫咪的呻吟,他眼眸深邃,沉下身子……
这个男人用他痛到极致的方式爱着身下的女子……他爱的卑微爱的疯狂爱的隐秘……
等到苏佩玖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躺在塌上了,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她苍白着一张脸,想要撑着塌坐起身却不料身下传来撕裂般的肿痛,怔然了一会。她蓦地笑出声,声音笑的越来越大,看着头顶上的帷幔,她甚至笑出了泪……
多么可笑……?呵呵……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祁墨会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委身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秦歌你可真可笑……
“……楼主。”窗外传来三声短暂的敲击声,是黑鸦。
他没有尽到来自属下的责任,没有能够保护好楼主,这种失职,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武功高到这种地步,他身为南谢楼武功最为高强的高手,竟然在他手下走不过三招,三招之后就被像是孩童一样点了穴扔给了他手下,那个叫乐阳的男子。
如此屈辱!
榻上的女子伸出手擦擦自己眼角的泪水,深呼吸几次,然后语气温柔道:“黑鸦啊,有事吗?”她不能让南谢楼的人担心,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不能将他们牵扯进来。
黑鸦垂在腿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最后沙哑道:“……楼主你……还好吗?”
苏佩玖原本想要弯弯嘴角,却发现自己突然不会笑了,于是只好用尽量平静的音调开口:“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你下去吧,不要被相府的人发现了。”
“……诺。”窗外的身影消失。
苏佩玖发呆的看了一会窗口,强忍着双腿的酸涩和痛苦走到梳妆台坐下,看着铜镜里面憔悴的容颜,她伸手按住,却又看见手腕处深红色的唇印。
再拉开衣襟,脖子上,锁骨处……到处都是!到处都是那个人留下来的痕迹!!她水眸发红,猛地用力将桌子上的胭脂水粉全部扫到了地上,也许是因为声音太大,惊动了外面的丫鬟。
“二**?”
“没事!不许进来!”她语气阴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外面人知道二**脾气古怪,于是真的便不管了。
狼狈吗?
如何不狼狈?
混到这种地步,你还要留着那可耻的回忆吗?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疼惜她爱护她的少年了!如今的他阴狠毒辣不择手段丝毫不顾及任何人的想法……
将身上的衣衫扯掉,这是他帮她穿的……她可不敢要!
赤着脚朝着温泉走去,她一步一个脚印,像是踩在刀片上,强忍着痛楚,眼角是冷凝的光芒,似是讽刺又似是杀虐……
☆、第四十八章 权谋玲珑脊
自古女子失了贞洁等于就是将自己的一生全部托付出去,倘若对方不肯认账,等待她的便只剩下死!
云英未嫁便失了贞洁的女子大多数便沉了湖底浸了猪笼……
难道她的这一生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不……
不要!她绝对不要!
狠狠的伸手砸了一下池水,溅起一片水花洒在她的脸上……国仇未报,她怎可将个人荣辱摆在最前面?呵……祁墨,你以为这样她便退却了吗?
休想!即使是全天下人都唾弃她恨不得她去死,她苏佩玖也绝对不会退缩……
…………
这五月的风刮得越发的大,天上的太阳却始终被密云层层叠住,看不到形状,只见一圈一圈的光晕,照常恩泽着长安城里的子民。
苏佩玖站在红墙之内,看着那厚重的宫门缓缓合上,水眸中闪着冷冷的光泽。皇帝昏庸无道,大臣中饱私囊,皇子争权斗位……这元苍的气数已尽。
“不知这茶,二**可还欢喜?”上位,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端庄华贵的妇人,虽然已经四十好几的年纪,皮肤依旧恍如二八年华。她是太子和桂荣公主的母亲,当朝皇后。
痛失爱女的皇后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多么伤感,依旧保持着自己身为国母的风范。
这样的女人,占着这样的位置,就必须忍受人间常人不能忍受之痛……不管她心里是悲伤的还是快乐的,都不允许在脸面上表现出一丝一毫。
苏佩玖将手中的翡翠茶杯捧在手中,道:“小女也不懂茶,只知道这宫里的茶水必定是极好的。”
皇后细长的眼睛眯了一下,随即笑道:“二**倘若在宫里常住定是能天天喝上这么好的茶水的。”
苏佩玖几若不可闻的唇角微勾一下,随即淡然:“小女怕是没有福气了。”
“此话怎讲?”
“小女福薄,如何能够享受宫里的玩意?这宫内的生活也是只有娘娘这种贵人才能安然享受的。”
皇后满意的摸摸尖锐的指甲,然后放在腿上:“真是一张会说话的巧嘴。”
苏佩玖但笑不语。
皇后又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本宫便实话跟你说了吧,只要你嫁给当今太子,不要说这宫里的玩意,就算是这天下的奇珍异宝,那都是你的。”
果然是这个,皇后不惜三番两次的邀请她过来,果然是为了太子祁荣。
在漠王府的时候,他曾经对她说了一句,你不该回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小女的幺妹已经跟太子殿下许了婚配,小女岂能……”她顿了一顿,余光打量皇后的表情。
“本宫跟你实话说了吧,你的父亲苏驰对皇家撒了谎,你那幺妹苏孟云是他硬塞过来的,倘若你不曾回来,娶了也便娶了,但是如今你已经回来了,结果自然不一样……不过只要你不建议,本宫可以让太子一同娶你们姐妹入门。”
“这……”她故意流露出犹豫的神情。
皇后见状满意的微勾唇角:“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是你的,毋庸置疑。不论你的出生还是这身后的意义,太子妃之位都必须是你苏家嫡女的。”
……祁墨毁了她的清白无非是想要独占她,倘若她有了太子这个假靠山,祁墨再想动她就得掂量一下自己了。
“女儿家的事情自己如何做的了主?”她装作娇羞的低下眉。
皇后放在膝盖上的手点点,脸上是满意的神情。
等到苏佩玖离开之后,她才放松身体靠在软垫上,语气沉重:“嬷嬷觉得这个女子如何?”
“非池中之物,看来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从帘子里走出来一位满脸褶子的老女人,身子骨健朗,健步如飞,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皇后伸手托住自己的脑袋,眼中闪烁冷光:“非池中之物?呵呵……只要到了本宫的手,还不都得乖乖的像个兔子?”
那嬷嬷好似担忧的开口:“这次还是要慎重,据说漠王对此女甚为看重,甚至在婚宴之上开口要求迎娶她为王妃。”
“是么?”她眯着眼睛:“漠王府也打算对玲珑脊出手?那个妖孽终于是按捺不住了……”多少年了?她做噩梦的时候,梦里都会出现一双碧色的眸子,恶狠狠的看着她,质问着她为何要杀了她……
那妖女她都可以轻而易举神不知鬼不知的处理掉,更何况这个小妖孽?
“没想到送他去大燕当质子都弄不死他,真是命大……”她猛地攥紧手。
多少年了?只要看到这个妖孽,她就会想到那个盛宠一时的女人,那种被人压在头上的屈辱感,忘都忘不掉!!
嬷嬷面无表情:“皇后娘娘打算如何做?”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皇后站起身朝着内殿而去,嬷嬷站在原地,眼中木讷。
不出意外,苏佩玖刚刚出了皇后的寝宫,便在路上碰见了太子,看他身上落下的残花,明显就是特意在这边等她。
“见过太子殿下。”她上前施礼。
祁荣鹰一样深邃的眼眸定格在身前不施粉黛的女子身上,半响才嘲讽的开口:“怎么?想通了?想要嫁给本太子了?”
苏佩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便开口:“以前小女做不了主,以后小女同样做不了主,这个太子殿下应该很清楚才对。”
祁荣冷哼一声,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女人如何能够挡得住皇后的位置?你也一样!”说完,他猛地甩手,径自离开。
苏佩玖歪着脑袋站在原地许久,才轻笑出声:“皇后的位置?你以为我稀罕的是皇后的位置吗?”我想要的可是元苍的天下……
伸手托住一朵落花,她视线触及到远处一个躲躲闪闪的背影之后,不屑的转身离开。宫里还是一样的让人厌恶,到处都是眼睛,到处都是人心。
苏佩玖在皇宫住了三天之后,苏驰亲自过来将她带回了相府,这一次没有让她去绮罗院而是将她带进了书房。
他这几日过的似乎不是很舒坦,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几条。
“云儿跟你说了些什么?”
兴师问罪?苏佩玖轻蔑的眼神一闪而过。“父亲认为有什么是女儿不能知道的?”
苏驰眼神暗了暗:“你果然全部都知道了?”
“这人在做天在看,父亲以为瞒天过海但实际早就被有心人知晓。”她丝毫不退怯的回视。她不是懦弱的苏家嫡女,她是亡国大燕的长公主秦歌,为了国仇家恨,她愿意卷入以前唾弃厌恶的政权斗争之中。
苏驰不明意味的看了她一会,然后转身走向一副山水画,似乎是大家之作。苏驰伸手按住画上的一块石头,然后一道暗门轰然打开。
他走在前面,然后转身看苏佩玖:“既然知道了,那便跟着进来。”
苏佩玖愣了一下,咬咬牙,跟了上去。即使是龙潭虎穴,她也必须闯进去!
路上,苏驰几次对着苏佩玖欲张开嘴说什么,都闭上了,等到暗道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他才开口:“玖儿……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赤国公主吗?”
苏佩玖点头:“这个自然,母亲去世的时候我还有印象,那个时候父亲不是正在二房守着小产的姨娘吗?”
苏驰似乎是不堪苏佩玖嘲讽的眼神,脸上讪讪:“那个时候你父亲还年轻不懂事,现在父亲知道错了,所以尽量补偿你。”
“如此便多谢父亲了。”她拉开他想要用亲情牌的招数。
苏驰嘴唇抖动了一下,然后垂下来的手握了又松:“你不肯原谅为父,为父也不怪你。”
“父亲觉得自己有资格让我不怪你?”苏佩玖不知道为何自己内心蓦地涌出一阵怨气,这些不该说出来的话都从口中吐出来。这是身子原来主人残留的意识苏醒了,她在靠着残缺的意识,控诉十几年来对自己不管不顾的狠心父亲。
苏驰脸憋得通红,他想要上前来拉她的手,被苏佩玖躲开。
“以前的过错父亲以后都会补偿你的,只要父亲大业已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苏佩玖冷笑出声:“父亲终于说出来了吗?果然是为了玲珑脊吗?”
“玖儿……你……”
她双手一摊:“父亲以为那传言是真的?呵……一个不知出处的传言就将所有人都闹得鸡飞狗跳,真是可笑!”
“你的母亲……”苏驰低着头慢慢开口,“她是赤国的公主,还是最受宠爱的公主……赤国的老君主定是将玲珑脊给她了,你娘亲如此爱你,也定然将玲珑脊传给了你。”
“……哈哈哈……”她笑着后退,胸腔内忍不住的滞痛,这就是她的父亲,这就是她一直敬佩爱戴的父亲!!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秦歌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被挤了一下,随即越发沉闷起来,身子主人残留的意识正陷入悲痛怨恨之中,她感觉自己的情绪也受了影响,一时间也分不清这话到底是她说的还是身子原来主人说的……
☆、第四十九章 她是孽种
“休想!”她止住笑,冷着脸盯着苏驰:“休想——!不论我是否有没有这该死的玲珑脊,你都休想!我死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苏驰见苏佩玖说出这样的话,脸也渐渐冷了下来:“你身为我苏驰的女儿,为我苏家奉献不是应该的吗?”
“苏家的女儿?”袖子下的玉手死死的攥住,钻心的疼痛立刻传遍四肢百骸。“一日都没有养过我的人居然有脸说是我的父亲。”
她将唇瓣咬的发白,身子迟钝的朝后退去:“你根本不配为人父!”
“你这个孽女——!”苏驰将手猛地抬起就想要朝着苏佩玖打过去,而苏佩玖昂着头冷笑,就像是在挑衅。
“怎么还不进来?”蓦地石门被打开,白双雅一身白色劲装走了出来,眉宇间多了几分狠辣之气少了几分慈悲。果然这才是苏家三姨娘的真面目!
看到气得浑身发抖的苏驰还有一脸倔强的苏佩玖,她轻笑一声,已然了解了,于是走到苏驰身边拍拍他的背:“不要跟小孩子置气,小心气出了病。”
“二**也懂点事,快些进来,我们尽快将玲珑脊取出来。”她伸手想要过来拉苏佩玖,却被啪的一声打开。
“二**这是在逼我动粗?”白双雅挑眉上前,眼神已经不再友善。
苏佩玖咬着唇后退:“三姨娘整日呆在佛门之中,早该六根清净才对,怎生还要插手俗世的污浊?”
“有因必有果,我的因果都是你的父亲。”她丝毫不在意说出的话有多么荒谬:“佛让我懂得,遵循因果关系不要反抗。”
“所以……”她伸出手:“乖乖的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你们想要如何取出玲珑脊?”苏佩玖眼神一转,话题转移,希望外面南谢楼的人发现她失踪。
白双雅岂会不知道她的小计俩:“老实一点,我吃过的盐比你喝过的水都多,玲珑脊如何取出来你过会就知道了。”说着已然上前,啪啪两声点住了苏佩玖穴道。
“乖乖的,你就还是苏家嫡女,若是你还是这么不懂事……”白双雅眼睛一眯,声音很低在苏佩玖耳边:“我可救不了你了。”
进了密室之后,苏佩玖才发现洞内天地。到处都是奇珍异宝,她甚至在里面找到了以前大燕皇宫内她寝殿的两只夜光杯。
“开始吧。”苏驰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等着白双雅动手。
白双雅将苏佩玖推攘上洞内中间的石床之上,然后从旁边桌子上面拿来一把匕首,一个瓷碗,走向苏驰,在他手腕上划了一道痕,用碗将血水接着。注意到苏佩玖惊疑的表情,她说道:“君家公主用自己的血将玲珑脊加印在你手腕处,所以必须也得用亲人之血才能取出。”
她端来那装满血水的碗,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将苏佩玖右手腕上的袖子拉开,露出光洁的手腕,她皱着眉蹲下身将血水倒上去,只看见一道金光一闪而过,随即消失再也不出现。
白双雅木着一张脸将碗中的血水全部倒尽,却依旧没有看见所谓的玲珑脊。苏驰更是不顾自己的伤口,大步走了上来,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古书上面的方法不会有错……如今玲珑脊不出现的原因只有一个……”
苏驰听罢朝后踉跄退了一步,他看着苏佩玖眼神也变得怨毒:“我就知道……我早该知道的!那个**……”他越发愤怒,眼睛发红上前朝着还躺在石床之上不能动弹的苏佩玖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孽种!孽种!孽种……”连续打了三四个巴掌之后,手腕上的伤口崩裂血流了一地,白双雅立刻拉住他:“老爷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她将苏驰拉到一边去包扎伤口,躺在石床之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苏佩玖满口血腥的瞪着眼睛,心中的疑问甚至盖住了苏驰对她的殴打。
如果苏驰不是她的父亲,那么谁才是?
君柳姬当年到底为何会嫁给苏驰?
听着那边苏驰冷哼:“既然不是我亲生的那么事情结束之后也没有必要留了。”
白双雅温顺的眼眉中闪过一道冷光,她道:“是,老爷。”
等给苏驰包扎好伤口,她徐徐的走过来:“原本是想要让你少受点苦,但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不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她将手中的匕首颠来倒去的在苏佩玖满是鲜血的手腕上比划,嘴角笑容冷凝:“多么好看的手腕?真想拿来珍藏。”匕首高高抬起!
她竟然是想要断了她的右手腕……!!!苏佩玖瞪圆眼睛,眼里的愤怒几乎要喷涌而出,要是这个女人真的断了她的右手,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绝对不会!
电火花光一瞬间,一股力道猛地将石床之上的苏佩玖抱起,白双雅则被撞了出去,退了十几米才停下。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的如此迅速,快到苏佩玖都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胸口被点了两下,身子顿时轻松下来,救她的人帮她解了穴道。
“啧啧……在江湖之上销声匿迹十几年的毒寡妇竟然会出现在相府的密室之内,这让本宫主好生吃惊。”姬御冷笑道,狭长的凤眼中满是肃杀之意。
白双雅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倒是苏驰挡在了她面前:“这关阁下什么事?知道你呆的地盘是相府就识趣一点,将你怀中的孽种乖乖放下来,免得受了皮肉之苦。”
“哦?孽种?”姬御淡淡的目光在苏佩玖被打的青紫出血的脸蛋上一瞥,然后笑了,“你说本宫主的师妹是孽种?宰相好大的胆子。”
“你——”苏驰还想要说什么,却猛地脑门一黑,还没来得及转过身看身后之人,就晕倒在地。
白双雅放下手刃,收起了一身闺秀身上的贤淑之气,那一瞬间苏佩玖觉得她就像是一只淬着毒汁的蜘蛛,看着他们的眼神好似随时会咬上来一样。
“魔教的宫主竟然是我们苏家二**的师兄……?”白双雅将苏驰安置好之后,站起身缓缓启唇说道,看着苏佩玖的眼神有些微妙:“真是让人出意料,倒不曾想相府内隐藏最深的竟然是那个无能懦弱的二**。”·
苏佩玖想要开口,但是不想嘴一动就扯动伤口,疼的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她拍拍姬御让他放她下来,站直身子看着白双雅:“三姨娘此话差矣,相府内一直隐藏最深不是你吗?你的真实样子看来连宰相大人都瞒着呢。”
姬御在旁边开口:“师妹有所不知,江湖人传毒寡妇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已经容貌尽毁,比现在你的猪头脸还要难看呢。”
苏佩玖:“……”果然嘴里没有一句好话,就会借机寒酸她。
白双雅恼羞成怒,容貌尽毁不能让心爱之人看见一直都是她的一块心病。“看你们过会还能不能这么嚣张!”说着飞身上前,一把银色的丝网从她袖口中喷射出来,姬御迅速抱着苏佩玖从原地起身飞离。
“果然是毒寡妇,刚出手就是大手笔。”姬御看着丝网覆盖的石床渐渐被腐烂,眼神淡然道。“只不过跟本宫的武功还是差太多,今日还有其他事情,师妹就带走了,他日有时间切磋切磋。”
说完朝后面出口退去,苏佩玖被他夹杂胳膊下面只看见地上的石头纹理迅速朝着后方而去,很快便见到了外面的阳光。
“没想到师兄逃跑的功夫这么厉害。”苏佩玖被放下之后,嘲笑的开口,刚刚她还以为要打起来呢。
姬御嫌弃的摸摸她的头,然后嘴唇扯了一下:“跟毒蜘蛛打?你师兄还没有嫌命长。”
“这么说毒蜘蛛比你厉害?”
“怎么可能!要不是师兄来之前被漠王缠斗了一阵子,旧伤复发,十个毒蜘蛛都不是你师兄的对手。”姬御装作不在意的动了动肩膀,然后走在前面:“快些走吧,要不然你那个假冒伪劣的爹醒过来,我们就出不去了。”
苏佩玖看到他肩膀上的红衣已经染湿一块,看起来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怪不得师兄总是穿朱红色的衣服,是因为受伤之后不被其他人发现吗?
刚想要追上去,就看见那边假山后面站着一个女子,是银鸽。她手上拿着一个盘子,站在那里看着苏佩玖,没有打算过来。
苏佩玖冷笑一声,然后看都不看直接跟着姬御离开了。
不信任她的人,她也不会给予信任……
好不容易出了相府,刚刚走上街道就看见一**接着一**的官兵四处乱窜,好像是在抓捕什么人,为了以防万一,姬御拉着苏佩玖走小道。
但是在接近城门的时候,姬御苍白着唇笑道:“师妹,你先走吧,师兄还有点事情。”他靠在墙上,很慵懒的样子,表情很是自在,好像真的有事情要办一样。
苏佩玖不相信的将他的身子一下子给扳了过来,一把扯下他的衣襟,姬御伸手挡住:“师妹几日未见,怎生如此如狼似虎?这光天化日的不好,你要是真想看,回去再给你看?”
苏佩玖白了他一眼,将衣服扯下来,果然看见了被鲜血染透的白色内衫,伤势如此严重,竟然还带着她跑了这么远。
“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吗?”她肿着一张脸,水眸圆瞪,虽是狼狈但在姬御错愕的凤眼中竟是比平时还要可爱。
他表情柔软下来:“歌儿在关心我?”他喜欢喊她歌儿,师兄师妹只是平时用来防止不自信关系尴尬的。
苏佩玖朝小巷子外面伸出个头,外面还有官兵。“师兄跟着我走,还有一个地方很安全,我们先去包扎伤口。”
意外的没有听见身后的响动,她回过头却看见那男子暖着一张脸,笑意融融的看着自己,见她回过头,伸过来一只手:“你带我去。”语气中竟是平日里不曾有过的撒娇意味。
☆、第五十章 心疼
看着伸在面前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握了上去。心上并没有太过在意,在她的心中师兄是不一样的,是她可以全身心信赖的人。
“走吧,那边有官兵过来了。”苏佩玖将头收回来,拉着姬御往反方向跑去,要说这长安还有哪里是她知道的而且绝对安全的,无非就是青龙帮了。
自从第一次去过之后,她便再没有去过,如今顶着这个猪头脸,不知道大哥二哥会不会认识她,好像上一次她更加丑……
走到巷子内,她小心翼翼的过去敲了敲门,没过多久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娃娃过来开门,露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在外面,表情天真:“你找谁?”
苏佩玖尴尬的开口:“我是青龙帮的老三,回来看看大哥二哥。”
小孩一听是青龙帮门也不关就冲着里面吼道:“大哥二哥,三姐回来了!”
苏佩玖扶着明显失血过多有些虚弱的姬御,在他调侃的眼神中听见门内传来一声吼:“啥?你说啥?小二字你再说一遍。”
“二哥,三姐回来了。青龙帮终于凑齐人了。”被称为小二字的小娃娃撑着腰叫道,肥嘟嘟的小屁股都露在外面。
二龙抱着一盆豆子就冲了出来,看见苏佩玖的时候愣了一下,不确定的说:“你是三妹?”
苏佩玖点点头:“上一次易容了,对大哥二哥隐瞒实在抱歉,这一次三妹想要在大哥二哥这里帮我师兄疗养一下身子……”她越说声音越低自己也感到有一些不好意思。
二龙一拍脑袋:“还愣在外面干啥?快进来,我赶紧让大哥去拿药,他要是知道三妹回来会很开心的。”
小二字点着头走在前面:“你们快进来吧,你的房间就在前面。”
“我的房间?”苏佩玖惊讶的开口:“这里为什么会有我的房间。”
小二字一脸嫌弃的看她一眼:“大哥说了,你既然是青龙帮的人,就得在这里有自己的住所,所以给你盖了一间房。”
苏佩玖忍受着内心的感动,扶着姬御走了进去,将他扶着坐在小碎花的床被之上。
“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姬御轻轻的靠在堆叠的被褥上面,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在一身红衣的映衬之下显得越发的阴柔俊美。
苏佩玖端来凳子坐在他的身边,望着门口那一**忙碌的人们,水眸温柔:“机缘巧合……我初来乍到,也多亏了他们,才没有让我一门心思只想着报复世人误入歧途……”他们,给了她来自陌生人的温暖,她将一生感激。
姬御也不说话,目光看着望向门口的女子身上,她的侧颜很美,这样安静的她,他第一次见……
“没有其他好的药,这是上次一个公子给的金疮药……”大龙拿过来一堆药瓶子,从里面拿出来一瓶陶瓷瓶,交给苏佩玖。
苏佩玖伸手接过,就听见大龙开口:“这么说来,三妹跟那位公子长得倒是有点相似。”
她汗颜了一下,蓦地想到上一次二哥被苏行烟教训的时候,她曾女扮男装解救了他,不会就是那个时候的药吧。
“可有消肿的药?”姬御突然问出声。
大龙想了一下,从那堆瓶子里面拿出一个白瓷瓶:“这是我们用来消除蚊虫叮咬肿痛的药,不知道有没有用。”
苏佩玖连忙开口:“我的脸没事,师兄快些趴着,我帮你上药。”
“你帮我上药?”姬御挑着眉,目光有些奇怪。
苏佩玖点头:“有什么不妥吗?”
大龙站在一边,为难道:“要是这位兄台不嫌弃的话,我帮你上……?”药字顿时收住,他看见床上那个红衣男子冷意的光芒。“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三妹你好好给这位兄台上药啊。”讪笑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想呆在这个屋子之内。
屋内再次变成两个人,寂静的气氛让苏佩玖蓦地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于是脸皮子默默的有些发烫。
听到姬御的抽气声,她连忙问道:“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姬御点点头,表情很是呆萌,让苏佩玖忍不住想要伸过去摸他脑袋。
“你快些趴下,我帮你上药,不然伤口会溃烂的。”
姬御乖乖的趴下,闷声说出一句:“好。”
……师兄为什么这么温顺??苏佩玖拿着药瓶子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不是伤口太深,伤了脑神经?
动作轻柔的帮他将外衫褪去,再来脱内衫的时候,发现衣服已经黏在了伤口上面,鲜血浸染了大片内衫,火红的一片都快要灼烧人的眼。
苏佩玖满眼心疼的说:“师兄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然后小心翼翼的拿手去慢慢的剥那内衫……
她没有注意到趴在床上的男子,凤眼中满满都快溢出的笑意。
等到苏佩玖满头大汗终于脱去内衫之后,眼前的伤口又让她的心猛地收了一下。
上一次在魔教的温泉池子之内,她并没有看到师兄的背后,所以也不知道原来一直云淡风轻浑不在意的师兄忍受了多少痛苦。这一道道的伤痕,旧的新的,密密麻麻的爬满他的背部,尤其是肩膀的地方,一道即若见骨的刀伤鲜血淋漓的淌着血……
就是这样……即便是这样,他还抱着她跟白双雅周旋了许久吗?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一心想要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吗?
捂着嘴,她眼中的泪水簌簌的往下掉。自认为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是亲眼看见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全身心的为自己着想,为她不在乎自己的伤势,甚至到不在乎自己性命的地步……她还是哽咽了。
“疼吗?”将湿润的布轻柔的帮他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手放在一道粉色的疤痕上面。
姬御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声音很轻:“早就不疼了,已经习惯了。”小丫头为他难受了吗?好像还掉泪了……
“习惯了吗?”习惯疼痛?哪有人会习惯疼痛的?
苏佩玖拔开瓶盖,将药粉慢慢的撒上去,看着明显因为疼痛颤抖着身子的他,心疼的感觉几乎要将她包围。
“歌儿可是在为我心疼?”
苏佩玖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她点点头:“嗯。”她心疼所有对她好的人,她心疼他不好好的爱护自己的身体。重生之后,对于这种情感的牵绊,她要么不要,要么更加珍惜。
“这是歌儿第二次看了我的身子,你是否打算负责?”一道近似玩味的男声慢慢传来,将她的悲伤情感一扫而过。
“师兄身为魔教教主如此纯情?师妹可不信。”
“这是真的,在师妹之前,师兄可是一直都守身如玉的,连女孩子家的小手都没拉过……你看看你今天又拉了师兄的手,又看了师兄的身子……”姬御闷声闷气却掩饰不住笑着:“还不打算找个时间娶了师兄过门?”
苏佩玖:“……”手明明是他递过来的,看他的背就算看了他身子吗?难道上药不需要睁着眼睛?“师兄是打算师妹袖手旁观看着师兄流血而亡?”
姬御撇撇嘴:“真是个不可爱的小丫头。”
苏佩玖一笑而过,继续上药。慢慢的将他把纱布绑好,系上结。
姬御立马坐起身疑惑的开口:“你给人包扎过伤口吗?”她养尊处优的怎么会如此娴熟?
苏佩玖收拾着药瓶子:“之前祁墨受伤的时候帮他绑过一回。”
姬御凤眼中暗光一闪随即消失而过。
“怎么了?”苏佩玖奇怪的问。
“没事,只是好奇。”姬御重新靠在被褥上,看着还肿着一张秀丽脸的她,招招手:“你过来。”
“做什么?”她将血衣放下,慢慢的走过去。
“闭上眼睛。”姬御轻声命令,苏佩玖乖巧的闭上了,只感觉脸上一阵清凉,肿痛的感觉立刻消失了,她惊疑的睁开眼睛,刚好便看见师兄凑过来的红唇,连忙伸手挡住:“你想干嘛?”
姬御遗憾的睁开眼睛:“歌儿占了我这么多便宜,师兄觉得不公平。”
苏佩玖啐了他一口,站起身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肿痛消下去很多:“师兄给我上药了?”
姬御已经闭眼假寐不再开口说话了,苏佩玖无所谓的耸耸肩,抱着一堆血衣出去了,等她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件灰色的男子外衫:“真是二哥的衣服,还没有穿过,师兄讲究一下。”
蓦地外面传来三声鸟叫,苏佩玖皱皱眉,走了出去。南谢楼的人来了……她不是让他们不要插手她的事情了吗?
在她走后,屋内假寐的男子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地上出现一个跪着的黑衣人:“宫主。”
“事情如何?”
“漠王势力深不可测,派过去的人全都没有了消息。”
姬御眼中寒光一闪:“不必让兄弟们送死了,这件事情本宫主不会就这么跟他罢休的!竟敢公然伸手动我们魔教的东西,他皇室果真以为没人治的了他们不是?!”
黑衣人又道:“不光除了我们魔教,漠王似乎还惊扰了其他武林门派,藏剑山庄也派人过去了。”
“藏剑山庄?”姬御摸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莫非他是在找什么?
“你下去吧,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暗卫调回去一批看守魔教。”
“诺!”黑衣人应声消失。
姬御看了看窗外朝着门口走去的女子,眼眸深深。
祁墨到底在找什么?在如此动乱敏感的时候不惜招惹武林,他当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第五十一章 严刑拷打
苏佩玖站在院子最角落的地方,水眸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小儿子抱着一个小板凳蹲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于是皱皱眉对着墙上的黑鸦问道:“是不是南谢楼出事了?”
黑鸦凝重着一张脸:“有一**人袭击了南谢楼。”
“查清楚来历了吗?”竟然有人敢袭击南谢楼……虽然这几百年内南谢楼的名声渐渐淡出江湖,但只要有点底的江湖组织都不会主动来找南谢楼麻烦,这一次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黑鸦铁青着一张脸,之前受制于人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怒气:“漠王的人,与此同时他还同时袭击了其他江湖组织,就连魔教和藏剑山庄都没有漏掉。”
苏佩玖若有所思,朝着黑鸦摆摆手:“你先回去,今晚过来接我回南谢楼。”
“诺。”黑鸦点头,然后从墙上消失。
祁墨为何要突然大张旗鼓的对各大组织动手?自古朝堂跟武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如今朝堂风云变幻正值敏感时期,他对武林人士出手就不怕给朝堂招来祸患?
宰相府地位已经岌岌可危,苏驰密谋造反。
皇子间更加是腥风血雨不断,明枪暗箭,你来我往。
偏生皇帝被妇人蒙蔽,自以为能够掌控天下,却不知逐渐被掏空,接近腐烂。
这元苍的天下终于不太平了,只是这第一方塌陷从哪里?祁墨此时招惹武林人士的意味又是什么?
蓦地想起,他蒙着她的眼睛,在她身上起伏的画面,水眸中闪出一道愤恨的光芒,玉手攥的死紧。
既然他都已经铺好路了,她如何不在这个时候送他一份大礼?
祁墨我说过的……绝对不让你好过!
……
当夜,苏佩玖将有些微微内烧的姬御俯视睡下之后,跟着黑鸦离开了这条暗巷,没有惊动一个人。
在她走后,姬御也睁开了眼睛,留了一封手书放在桌子上,红衣一闪也离开了。
“那**袭击的人里有活口吗?”苏佩玖一进门就问花娘。
花娘表情严肃:“还有一个,打算咬毒自杀的被花千给拉了回来,现在关在了地牢里面。”
“带我去。”
她要好好的看看祁墨这一次到底搞什么名堂!
地牢内,看着花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摆弄自己的金针,脚下躺着一个浑身黑衣的人,显然昏迷。
“将他弄醒,以最快的速度。”苏佩玖面无表情的说道,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面,一张素颜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显得有些惨白阴冷。
黑鸦上前将一碗水全部泼在那人脸上,终于醒了。
“你的主子可有交代你什么事情?”苏佩玖靠在椅子上,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那人咬紧牙关,打算闭口不答。
苏佩玖冷笑一声,身子前倾,绝色容颜挂着睥睨天下的杀戮摆在那人面前,只听见她鼻音很轻却布满杀气:“趁着我还好说话,你最好老实交代祁墨到底让你来南谢楼干什么来了!”
那人很傲气的瞪了一眼苏佩玖,扭过头去。
花千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审问半天了,都弄晕过去了,却不想这人简直软硬不吃,到底漠王有手段将死士训练成这样。”
苏佩玖闻言薄唇一抿:“在亡国大燕有一种拷问人的法子,手段极其残忍,不过效果很不错,看来这位小哥是打算尝试一下了。”她转过头对黑鸦说道:“去准备一把杀猪的刀过来。”
黑鸦愣了一下,让人很迅速的找了一把过来,摆在了桌上。
苏佩玖淡淡一瞥之后,注意到地上那人依旧铁骨铮铮,心里不经起了几分嫉妒,真是羡慕祁墨这个混蛋竟然有如此忠心的手下。
贝齿在唇瓣上留下一点痕迹,她笑着起身,藕色的裙摆在地牢上开花。“这程序还是要走一趟的,我按照道上规矩,先对你威逼利诱一下。在我看来,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忠心也没有绝对的不忠心,只要加码开的对,多么坚贞忠诚的人都会立刻叛变……”她眯眯眼睛,就像是诱惑人下套的毒蛇一般:“不如说说你心中的价码?”
那人冷哼嗤笑一声:“漠王对我恩重如山,岂是这俗世小小利益可以出卖的?!你休要侮辱人。”
“啧啧!”苏佩玖赞赏的感叹,然后拍拍小手:“有骨气,是条汉子。那么接下来我也不对你这条汉子客气了,来人将他绑起来,注意四肢不要着地。”
她走到杀猪刀面前,拿起来。这个时候那个黑衣人已经被绑好了。苏佩玖一脸兴奋的走过来。
“这刀够快,想必片肉也是极好的。只是我不懂刀法,你们谁来掌刀?”说起片肉的时候她表情纯真的就像是个孩子。
黑鸦将刀接了过来,就准备动刑,被苏佩玖喊住:“你知道怎么片肉吗?”
“直接削。”黑鸦面无表情,显然今日心情压抑,自从被祁墨打击之后,他一直郁郁不乐。
苏佩玖注意到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惧怕之后,笑着对黑鸦摇头:“片肉有极大的学问,你得片出一样的形状一样的厚度,而且还能不沾染上血水。”
“这有何难?”黑鸦有了一丝兴趣:“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楼主且等着看便是。”
说着手起刀落,只听见一声惨叫之后,第一片白肉掉落在早先准备好的盆里面。
接下来便看见寒光乱闪,一片片肉掉落……
饶是花娘这种见惯了风雨的人,也经不住脸色苍白起来,楼主怎生会想出如此折磨人的法子?
只看见那个被绑着四肢不能着地的人,已经疼的浑身抽搐,眼皮子朝上翻去,嗓子叫的早就沙哑起来。
苏佩玖见此伸手按住黑鸦还要下去的手:“等一下。”
“这条汉子,说是不说?”她不是恫吓,对于祁墨的人,她绝对下得去手!
那人肚子上被刮了一层,风一吹就生生的疼,他大声骂道,眼神恶毒:“你这个妖女不得好死!”
花娘一听果断端着一杯子水上前泼在了他伤口处:“都这样了,嘴上还不干净!”
苏佩玖连忙拉住花娘,让她淡定,目光浅浅看向那人,笑的妖娆:“你说我是妖女?”
“如此心狠手辣不是妖女又是什么?!”那人愤恨的咆哮道,身上的疼痛的几乎让他抽搐痉挛。
她从不来不是纯良之人,只是依旧保持着一颗要善待世人的心,可是如果有一天这世人都开始唾骂恨不得她死的时候,她又岂能坐以待毙?本就不是圣人,她从地狱而来,自然带来毁灭。
“继续片,片到他说为止!”勾着一抹冷血的笑,她走回椅子旁边坐下,耐心的看着眼前的生片人肉。
等到大腿上的肉都被片下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有一双怨毒的眼神狠狠的盯着苏佩玖,一眨不眨。
苏佩玖淡笑:“花千,去将生肉粉给他撒上,等新肉长出来,继续片,我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等你开口说话。”
花千点点头,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这生肉粉很昂贵,但是南谢楼钱多,既然楼主有兴致,她又可以好好的观察一下人体皮肤下面的构造,何乐而不为。
等到那人新肉刚出,苏佩玖手拨弄着花千的瓶瓶罐罐,最后定格在一罐红色的瓶子上面:“去找个花楼的老姑娘,要技巧好一点的,把这瓶药给他撒上。”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祁墨这也是你教我的。
花楼姑娘很快过来,黑衣人已经满眼充血。那姑娘也是聪明的人,见此情况也不扭捏,直接上前褪去了自己的外衫,露出粉色的肚兜,在绑着的人身上摸来摸去……
苏佩玖靠坐在椅子之上,看着绑着的人如何挣扎如何急火的瞪着花楼姑娘,目光朝着黑鸦一扫,黑鸦领会走上前对着那人大腿内侧就是一刀,鲜血的疼痛和*的交织,那人被煎熬的满脸充血,再也熬不住了。
“我说,我说……给我,解药……”
苏佩玖听见这话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摆手示意花千给那人解药,然后等着那人喘口气之后,才开口:“祁墨到底为何大批派你们出来招惹武林人士?”
“为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一件可以打开玲珑脊的东西。”那人浑身虚脱掉在半空中,身上的汗水跟之前的血水交融,滴落在地上阴暗晦涩。
苏佩玖眯起眼睛:“就只有这些?”她可不信,祁墨不是这么愚蠢的人,就算他知道她的身世,知道苏驰打不开她身上的玲珑脊,也不可能如此大费周章的去武林中找,而且一般人的最先反应不是将赤国她的亲人弄过来吗?
“你若是不说完整,我这里还有很多刑法,你都可以一个个的试过来。”她说的云淡风轻,那人却立刻浑身颤抖起来,眼中经不住恐惧:“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苏佩玖不耐的皱眉:“最好一次性全部说出来,我的耐心可不多。”
“苏相密谋造反,漠王借此机会打算靠着这次混乱,一举控制武林。”
☆、第五十二章 与狼共舞【1】
“他祁墨就如此笃定武林人士回来淌这场浑水?”双手交叉,她凝眉深思,控制武林?祁墨好大的心!
“因为苏相的三夫人是毒寡妇,毒寡妇当年隐居的时候偷了武林令牌,倘若这件事情曝光,武林人必定会因为荣辱问题大举进攻京城。”
“到时候你们漠王再来一个瓮中捉鳖?”苏佩玖皮笑肉不笑,好一个伎俩,不愧是祁墨,一举多得!
平定了叛乱,又赢得了朝廷的肯定,同时还能将武林之人收归旗下。
“所以这一次不是袭击而是告诉武林人关于毒寡妇有武林令牌这个消息是不是?”
那人惊骇的发现这个长得貌美如花的女子竟然将王爷的心思洞察的如此透彻,果真像乐阳大人说的那样,南谢楼楼主深不可测,非池中之物,所以来南谢楼的时候,才会多此一举进行表面上的袭击,借机将这个消息传给她。
想到计划即将败露,他又忍受不了这南谢楼楼主的酷刑,于是眼神一定,闷哼一声,咬舌身亡。
花千想要上前抢救,被苏佩玖喊住,她笑的很是奇怪,似是气愤似是癫狂:“好一个祁墨!!真是好一个……好一个祁墨……!竟将人利用的这么彻底!”多亏了他,她才又认识到了自己的无情冷酷。
单是攻击南谢楼,是因为知道派人直接过来,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所以打算利用她生性多疑的个性自己琢磨出来,他不吝啬手下的生死,只为了能把消息准确无误的传递出去,这样的人,作为敌人真的太可怕了……
祁墨,到底你的底线弱点在哪里?
苏佩玖从地牢出来之后一直就冷着一张脸,夜晚的风吹着她心烦意乱,再看天上的月亮也被一层薄薄的雾纱给遮盖,心中总是不安。
花娘跟在她后面,不声不响。
过了许久,苏佩玖才缓缓开口:“花娘……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恶毒?那么对待一个人。”
花娘看眼前才才不过及笄的女子,看到她眉宇间那不符合她年龄的沉重,无言,只是伸出手将她揽在自己的胸前,慢慢的拍拍她的脑袋。
“花娘我好怕自己有一天变成祁墨那样的人……我好怕我有一天变得是人命如儿戏,如草芥……”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她不想的,真的不想的……但是那种情况下,她别无他法,唯有狠辣。
却不曾想就连她的狠辣,都被他算计在其中。
这个男人……这个夺走她一切的男人,怎么可以对她如此阴险?
“你告诉花娘……你的心中可有他?”花娘有些迟疑,但还是问出口,这种事情还是早一点确定的好,免得让她身陷情海,痛苦不自知。
苏佩玖僵硬了一下,随即摇头:“不会……我对他只有恨,哪里会有爱?!他不顾一切强取豪夺我的全部,我又怎会如此下贱的再爱上他?”
花娘叹息的摸着她的头,语气惆怅:“傻孩子……你要知道,在爱情的世界里,理智永远都占不了感情的上风。你此刻还不明白,但是……只希望有一日你若是痛苦了,快刀斩乱麻才是上选。”
苏佩玖这个时候还不明白感情这种东西就像是瘾毒一样,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她的内心,等到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却早已经病入膏肓,满身疮痍。
祁墨是她这一生最为重要的男人,即使他陪着或者不陪着她走完这一生都一样,从少年时期开始……她的内心就一直住着这么一个笑起来会脸红的碧眼小少年,很深的很深的在她的伤口处幽居。
次日天还没有亮,苏佩玖刚想要出去往师兄那边赶,就听见手下的人传来口信说已经看见魔教教主离开了,留了一封信给暗巷中的人。想必是交代一下为何不告而别吧,苏佩玖放宽了心,既然师兄已经平安回去了,她也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这场与祁墨的厮杀之中。
……
戴上面具,换了一身藏青色男装,她带着一行人去了挽花楼,今日有人要在这里与她谈一笔生意。
进了包厢,她看见端坐在座位上等人的男子,一身偏水白色的袍子,腰间挂着一枚黑玉,上面缀着红色流苏。她鲜少看见如此打扮的太子,少了几分皇家的霸道,倒是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贵气,顺眼多了。
“楼主来了,请坐。”祁荣看见走进来的纤细男子,没有多在意给她看座。
苏佩玖很是抱歉道:“让太子久等了。”其实她只是起不来床而已,更何况她记恨这个眼睛长头顶上的太子。
“楼主严重了。”祁荣看着长的很是普通的传说中的南谢楼楼主,心中有些狐疑,原本这南谢楼也是母后让他联系的,说只要得到南谢楼的支持,就算是藏剑山庄都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这江山也是他稳坐了。
能够比藏剑山庄还要威武的江湖组织,竟然是他从未听说的一个名字——南谢楼。不过根据母后所言这南谢楼已经成立几百年了,甚至比藏剑山庄还要久远一点。
“这一次邀请楼主前来其实是为了……”祁荣刚想要说明来意,就看见对面那男子指着空空的桌子:“我们难道只喝酒不吃菜?”
到底是皇家之人,立刻意识过来,一个眼色过去,手下人立刻安排了一桌菜。
吃了几口之后,祁荣看对方吃的心满意足又想开口:“楼主这……”
苏佩玖水眸暗光一闪:“若是只有美酒佳肴却没有美人作伴岂不无趣的很?”
祁荣吩咐手下:“快去给楼主张罗美人。”
等到美人过来了,苏佩玖又皱着眉:“美人入怀没有丝竹之音岂不可惜?”
祁荣又耐着性子的去安排吹乐之人。
过了一会,苏佩玖又皱眉了,祁荣冷笑:“不知楼主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本宫一并给楼主置办了如何?”
苏佩玖乐了,能够将这个不可一世的太子爷气成这样也是满足了,她伸出手将美人从身边推开,扣扣耳朵:“酒足饭饱,本楼主甚是疲乏,下次再见吧。”
祁荣手下的人看着苏佩玖带着人就要从门口出去,就想要开口阻拦被祁荣一个眼神勒止。
等到苏佩玖一行人走到楼下的时候,那个手下愤怒的说道:“太子为何不让手下教训一下个狂妄之徒?”
祁荣凝视楼下那个浪荡不羁的纤细身影,眼中若有所思:“这南谢楼的水有多深,谁也不知道,在没有确认对方是否对我们有利弊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江湖中人总是有点江湖的痞气的,不必介怀。”
“是,太子殿下。”手下的人退回原来的位置,果然太子想到的就是比他远啊。
祁荣看着对面狼藉的饭碗,开口:“我们回宫吧,既然那南谢楼楼主说了下次再见必然会联系我们。”母妃应该也在皇宫等着他的消息。
只是他不知,到底将赌注压在这个不知所出的南谢楼身上到底靠不靠谱……第一次见面这个楼主平凡势力的就像是个市井小民。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祁荣下了早朝之后就看见自己的案几之上摆着一张请帖,上面光明正大的写着挽花楼不见不散,落款人:南谢楼。
这南谢楼的人就是狂妄,在宫中出入自如,还将书信如此刺拉拉的放在最明显的位置上。
不过这样也好,这南谢楼在通过自己的行动告诉暗中的人,他们已经达成共识,同在一条船之上,想必这一次前去,那楼主应该会给他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才对。
到了挽花楼,还没有进去,就看见那楼主凭栏而倚的拿着一壶酒水,被风吹得翻飞的衣角,好似要羽化登仙一般。
再见之时,就连那呆板的面容也变得生动起来。
“哦……!太子来了。”
当祁荣推门而入的时候,苏佩玖刚好喝了一口花酒,没有想到劲有点大,一时间只能揽着花娘朝椅子上坐去。
“楼主似乎喝了不少的酒水。”祁荣噙着一抹笑,坐在对面。
苏佩玖将脑袋埋在花娘的脖颈处蹭蹭又蹭蹭,语气呢喃:“好像不多,就一口。”
“既然楼主已经醉了,那我们合作的事情……”祁荣眼色有些冷,从没有人敢把皇家的人如此晾着,一次可以说是个性古怪,两次就明显有些刁难了。
苏佩玖笑的大声,水眸一层雾气,她可没有醉,甚至比平时更加清醒。
眯着眼睛:“你想要的本楼主都可以给你,只不过就看太子拿什么东西来换。”
“只要楼主想要,只要本宫拥有,尽情开口。”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楼主有什么能耐,敢快下海口。皇家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苏佩玖神秘兮兮的凑到祁荣耳边:“……本楼主想要祁墨的命!”
祁荣眼睛皱缩了一下,随即看向那个一身酒气的人,看到那双眼睛中隐藏的认真之后,他笑了:“看来楼主果然同道中人。”
“不不不……”苏佩玖伸出食指摇晃:“这只是主菜,本楼主还没有说利息。”
“利息是什么?”
“平安地区的那块地。”她狮子大开口。平安地区就是当年亡国大燕的京都,作为战时区给保留了下来。
祁荣皮笑肉不笑:“楼主胃口倒是大。”
☆、第五十三章 与狼共舞【2】
“本楼主的胃口一向不小。事成之后,祁墨的命还有平安归我,元苍的帝王之位归你,多么划算的交易。”苏佩玖笑的如沐春风,眼中却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这就是她想要的,倘若祁荣肯,那便立下字据,漠王一倒,平安就归南谢楼。
她看着祁荣,两个人互相对视,谁也不肯退缩,半响之后,祁荣大笑的猛地一拍桌子,苏佩玖眯起眼睛。
“既然如此,那么本宫便与狼共舞一回,楼主以后多多指教才是。”
苏佩玖勾唇:“这是自然,太子会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一个怎样划算的交易。”
平安是元苍的一处小地方,作为战时区所以没有多少人,更加谈不上是富饶之地,但是,这个地方曾经是大燕的京都,还是有价值可循的。比如,此地南北八方四通发达,极其适合贸易商贩……
但南谢楼想要这个地方就有些值得商榷了,到底平安有什么吸引这个楼主的?
祁荣看着对面默默饮酒的纤细男子,心中思量。“属本宫冒昧,不知楼主到底为何想要平安?如果是为了贸易的话,江平地区显然更加适合。”
“江平?”苏佩玖将手中的酒杯放在自己面前,面上稍有嘲讽:“如果南谢楼狮子大开口要江平的话,太子会给?”
“自然不会。”元苍的贸易就靠着江平来活络,掌握了江平便掌握了元苍的财力命脉。
苏佩玖抬眼看了他一下:“既然是这样,太子不觉得多此一问?”
祁荣讪讪的不再开口,心中却始终抹不掉这个疑惑。在跟这个楼主接触的时候,他总能够感受一股熟悉的气息,却一时间想不出来这股气息属于谁。
“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了,那便散了吧。字据南谢楼收下,希望太子殿下能够说话算数,如果不然……”苏佩玖水眸中寒光一闪,话不说全却不言而喻。
太子木着一张脸,“请楼主放心,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呵……现在就已经用“君”自称了吗?
苏佩玖暗自笑了笑,站起身抱拳:“希望合作愉快。”
二人相视一笑,流露出只有对方知道的意思。
…………
夜黑风高,大火将长安的夜空染得火红一片。
苏驰一脸阴沉的站在皇城门口,一个手势下去,立刻有人扛着一米粗的圆柱子朝着城门撞击而去。不管今日造反成与不成,他都被逼上了梁山,漠王好手段,竟然让他走投无路!
这秋后的蚂蚱还蹦几下,何况他这个当了元苍宰相二十多年的老人?朝中势力虽然绝大多数被祁墨掌控,但是还是有少数死心跟着他的。
城门被撞开,他翻身上马进城,身后跟着一**暗卫。
“遇到皇家的人,反抗者杀,不论男女。”
祁成,我苏驰耗费大半辈子跟着你戎马江山,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兔死狗烹,你就是这么对待当年跟着你打江山的兄弟的吗?你们祁家的人未免太过欺人太甚!
当哥哥的欺压侮辱于我,当弟弟的夺我主妻还瞒天过海产下孽种!
一脚踢开皇帝寝宫,他将守门的老太监一掌拍死在地。
皇帝一身明黄的龙袍从案几之前站起身,面色如常,丝毫不见混乱。
“祁成,事到如此你还能如此淡然坐在你的龙椅之上吗?”
祁成很平静的将手中毛笔放在砚台之上,然后抬眼:“朕早知有这一天,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你脏事错事全部交给我来做,想到有这一天也是理所当然。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
“朕待你不薄,你到底为何反水?”祁成看着眼前和他一般苍老的男人,以前戎马半生的日子仿佛在眼前闪过。
“哼!”苏驰冷哼:“死到临头还想要跟我讲交情?可是我如今却是一点都不想跟你叙旧情!快点告诉我祁清到底在哪里?!”
“祁清?”祁成愣了一下,眉头皱了一下:“祁清云游在外,朕如何得知。”
“既然不知道,留你何用!你们祁家欠我的实在太多了,你们全都下地狱去忏悔赎罪吧!”说着他拔出自己的剑朝着祁成刺过去,祁成虽然当皇帝不动筋骨,但是以前的功夫还在,躲闪几招之后,便觉体力不支。
这个时候祁荣出现,挡在了他身前:“父皇退后。”
“太子殿下,呵呵……你们在展示父子情深?可惜,不是只有你祁成有儿子!城儿还不出来?”
苏城拿着一把剑,从外面进来,朝着太子微微点头,眼中闪过微微的抱歉,然后出手。“得罪了。”
祁荣冷哼:“就让本宫来领会一下御前带刀侍卫的高招吧。”
那边祁成看见祁荣被绊住,这边苏驰又拿着剑逼过来,急中生智:“你不是想要知道祁清的消息吗?朕给你便是。”
“为了苟活打算出卖兄弟了吗?你祁成也配为帝王?!”说着一剑刺中他的肋下骨,拔出,鲜血喷涌而出。
祁成连忙捂住自己的伤口:“你……竟一点也不念之前的兄弟情分!”
“狗屁的情分!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可有将我苏驰当成你的兄弟?帝王可有兄弟?我苏驰可没有这个福分!每天都像狗一样窝囊的在你面前卑颜屈膝,这种日子我过够了!”苏驰快意的看着鲜血从祁成捂着伤口的指缝间涌出,眼中有掩饰不掉的疯狂。
“那关祁清什么事情?他可有得罪你?”
苏驰面目顿时狰狞起来:“夺妻之恨!岂能容之?他祁清比你更该死!”
“这么说来……”祁成突然想到苏佩玖,这么说来,这个女子是他弟弟祁清的孩子?一生凄苦的弟弟终于有孩子了?他不顾自己的伤口,有些感慨起来。
“跟你说这么多作甚!去见阎王吧。”苏驰高高的举起剑朝着祁成的心脏位置刺过去:“我很快便让你的好弟弟来陪你!”
“叮——!”一枚铜钱打偏苏驰刺下来的剑锋,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刺进祁成的胸膛。
“宰相这是做什么?谋反?”祁墨一身黑衣靠在门框上,看着殿内狼藉,嘴角是嘲讽的笑意。
苏驰看着因为疼痛昏迷过去的祁成,弯腰拔出自己的剑:“漠王看了这么久的好戏,总算是出来了。”
“本王好像不懂宰相的意思。”祁墨把玩着手中的铜钱,一脸意味不明。
苏驰冷笑,眼角堆起一堆皱纹:“都是聪明人,就不要装不懂了。漠王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做了什么?”祁墨从门框上慢慢站直身子,朝着殿内走过来,避开还在打斗的祁荣和苏城。“本王似乎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尽可能的阻止宰相造反而已,有错吗?”
苏驰眼中闪过深思,他蓦地笑出声,表情变得祥和起来:“漠王不是喜欢我家二女佩玖,只要漠王今夜袖手旁观,他日我亲手将她送予漠王手中,如何?”
“似乎是个不错的交易。”祁墨当真开始思索起来。
一边的祁荣避开苏驰的剑锋,朝着祁墨骂道:“祁墨你当真要没心没肺至此?”
祁墨听罢笑着耸肩:“本王可不想被说成没心没肺的人呢?怎么办呢?宰相?”似乎有些苦恼:“要不然将你拿下之后,本王再去将苏家嫡女囚禁府中如何?什么金屋藏娇的本王可是最喜欢了。”
果真是变态!苏驰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现在白双雅不在他的身边,因为不知道从哪来突然冒出来一堆武林中人,打打杀杀的说是要向毒娘子讨回武林令牌,所以白双雅难以脱身。
他被祁墨又逼的不得不在今夜造反,僵持之下,他想到之前手下的人传言说漠王对苏佩玖有不一样的情感,如果是真的,那么他掌握了一张王牌!虽然不是他苏驰的女儿,但是吃喝苏家这么多年,也该做出贡献了。
“如果漠王不肯合作的话,本相可是不能保证玖儿的安全了。”
祁墨桃花眼微微挑起,讽刺道:“宰相这是在威胁本王?用自己女儿的生命安全?”
“女儿?”苏驰冷哼一声:“不过是苏家养的一条狗而已,本相想要用的时候便用,只要漠王吃这招便有效。”
祁墨捏着铜钱的手随意一甩,铜钱打着旋在苏驰脸上留下一道印记。他冷着一张脸:“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如此侮辱她!”
“她在不在你相府本王会不知道?你以为本王如此痴傻到让你随意欺骗?宰相是否太看不起人了?”慢慢的再掏出一枚铜钱,他眯起眼睛:“宰相想一下,这一次本王瞄准的是你身体的哪里?”
苏驰朝后退缩了一下,余光瞥见苏城已经被祁荣拿下,砍晕在地,现在祁荣正拿着带血的剑朝他这里过来,眼中有恨:“你们兄弟二人也真是冷血,竟然丝毫不在意你们父王的死活。”
祁荣阴着一张脸,鹰眼狠戾:“如果父王死了,你便陪葬!”说着举着剑朝着苏驰刺过去,祁墨慵懒的站在原地,不打算插手。
苏驰哪里是祁荣的对手,几招下来就被刺的浑身都是伤口,待要刺中要害之时,一道极其尖锐的叫声从殿外传来,祁荣感受到身后有阴风闪过,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击中背后倒在地上,吐了几口血。
这个时候,祁墨也渐渐正色起来,他没有像祁荣那般狼狈,依旧站在殿内,看着抱着苏驰的白衣妇人,皱眉道:“没有想到昔日称霸武林的毒娘子竟然甘心在相府内当一个小小的三姨娘……”
☆、第五十四章 蚀骨伤魂
白双雅伸手抹去苏驰嘴角的血迹,冰着一张脸:“是你将我夫君弄着这样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你就去死吧!”白双雅伸手便是一堆银丝飞出,大范围的扩散,祁墨险险躲过,祁荣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但是他手边上就是苏城,拿着苏城的躯体挡下了银丝,便看见苏城面孔上沾染银丝的地方迅速溃烂,原本俊秀的面容顷刻间面目狰狞。
苏驰看见自己儿子变成那样,红着眼吼道:“将他们全部杀光,全部杀光!”
“毒娘子果然就是毒娘子,全身都是毒,就是不知道你那个夫君知道你的真面目吗?”祁墨慢慢的抽出自己腰上的易水寒。
“知道或者不知道都容不得你管!”她此生最恨的便是别人提及她的容貌,用白双雅这张脸,无非是他喜欢。既然他喜欢,她便可以顶着这张脸过一辈子。其他的事情容不得别人置喙!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话间二人便打了起来,那边苏驰捂着伤口坐在原地看着已经毁掉容颜的儿子,再看还在打斗中的白双雅,眼神已经变得有些奇怪了。
祁墨武功深不可测,白双塔跟他过招的时候便已经知晓,没有想到现在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作为。
“小子,没有想到武功不错啊。”
祁墨避开她的毒网,轻笑:“不如毒娘子。”
“本来我是喜欢年轻有为的后辈的,但是不想你偏生要来挡老娘的活路,如此对不住了!”说着双袖撑开,里面悉数爬出一堆黑色的蜘蛛,开始慢慢变大,在祁墨的周围开始吐丝结网。
她的这一幕是苏驰没有见过的,所以当蜘蛛爬出来的时候,苏驰下意识的就朝后退缩了一步,让白双雅开的瞳孔一痛。
他果然是惧怕了吗?
祁墨乘着白双雅分神之际,一剑刺中她的肩膀,她从空中跌落倒在苏驰的身边。
苏驰原本是可以轻易将她接住的,但是他在最后一刻将手收了回来,任由她摔倒在地。
白双雅捂着胸口的伤口,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苏驰,然后嘴角凝结出一抹苦笑:“老爷……你怕我会毒害你吗?”
苏驰闭口不言。
白双雅闭上眼睛又睁开:“请照顾好我们的女儿,这是我这一生唯一求你的一件事情。”她站起身,点了自己身上的穴道。
苏驰愣了一下,然后开口:“……你是雅儿吗?”他的双雅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会吐蜘蛛的女人?他一直以来只知道她会点武功,后来有武林中人找她要武林令牌,他便已经开始怀疑了,一个书香世家的女儿,怎么会跟江湖人扯上关系,可是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想。
现在她又从袖子中甩出蜘蛛丝和蜘蛛,便容不得他不想了。
一个手下从外面进来走到祁墨耳边说了几句话,祁墨将剑插回了腰上:“宰相的人已经全部被镇压,请不要在做无为的挣扎了。另外相府的人,本王将会派人全部收关地牢之内,等候审问。”
苏驰面露苍白:“是吗?失败了吗?”他笑出声:“我早该知道的,这一次行动必败无疑。”
“老爷……”白双雅重新蹲下,想要安慰他,却想到刚刚他惧怕的眼神,手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苏驰却是转过身,眼神幽深;“你是白家双雅吗?”
白双雅,或者此时应该说是毒娘子愣了一下,然后表情悲切:“是或不是有那么重要吗?我陪了你十多年,连孩子都生下来了,是不是白家双雅有那么重要吗?”
“你是谁?”
“我是你的妻子!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毒娘子颓废的坐在地上。“我陪着你造反,陪着你把命交代在这里,你却在这个紧要关头问我到底是不是白双雅……老爷你不觉得现在的你有点伤人吗?”
“你不是白双雅,你到底是谁?”从头到尾,他只想知道她的身份是不是白双雅。
毒娘子觉得自己心像是被铁刀割的钝钝的疼:“……白双雅对你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陪着他的人一直都是她毒娘子不是吗?
她收起脸上悲切的表情,变得漠然:“白双雅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苏驰蓦地抓紧她的衣襟,他的青梅竹马到底是怎么死的?
毒娘子以一种可笑的表情看着红着眼质问她的男子:“我杀的,怎么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为双雅报仇!!”说话间,也不知道苏驰从哪里拿来的匕首瞬间插进了毒娘子的心脏,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眸中朝里面又插进去几寸。
“……你竟恨不得我死?”毒娘子瞪大眼睛:“我嫁给你陪着你十多年,你竟恨不得我死!”
“你杀了双雅!”苏驰双手按在匕首上。
毒娘子笑了,自嘲的笑意几乎要灼伤苏驰的眼睛。
这就是她爱的奋不顾身的人啊……她没有死在武林人手里,她冒着生命危险进宫救他,跟漠王交手护他周全……却反被他拿着匕首刺进了胸膛。
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笑的事情吗?
“……我告诉你苏驰,我毒娘子此生做过很多错事,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年答应白双雅替她走进花轿,更加后悔替她嫁给你这么个负心汉!!”她猛地一掌将苏驰拍开,自己捂住匕首的把手,感受来自心脏的剧痛,这生命流逝的如此之快。
“……你,你说什么?双……双雅不愿嫁给我?”苏驰口吐几口鲜血,瞪着眼睛看毒娘子。这怎么会是真的?他穷尽一生都想要护其周全的女子,竟然不愿意嫁给他。
“你以为你是谁?白双雅早就在嫁你之前跟情郎私奔了,如果不是她对我有恩,我能答应嫁给你?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真的会爱上你……这简直对我毒娘子的一种嘲笑……”毒娘子无力的靠在殿内的柱子上面,祁墨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也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到底如何。
这是一场闹剧……是一场三个人的闹剧,毒娘子还有苏驰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至于白双雅,她是负责帮助命运捉弄他们的人,即使她也被命运玩弄于手掌之中。
“啪!啪!啪!”三声巴掌,一个身材纤细的男子走进殿内,他平板的脸上露出笑意:“真是一出好戏。本楼主夜观天象,便知这元苍的天下始崩于相府,果真没错。今夜长安倒真的是热闹非凡。”
祁荣皱着眉看着那男子走了进来,于是开口:“楼主为何出现在此地?”
苏佩玖耸耸肩,目光扫过地上失魂落魄的二人,还有一个面容已毁的男子:“看好戏喽,如此好戏不看可惜。”
祁墨从男子一进门就已经知道是苏佩玖了,所以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没有想到从那一夜一别,他们竟然已经好多日没见了,她的身子倒是比之前还要消瘦一点,该死!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养身体?还在跟太子眉目传情!
“南谢楼的楼主……不想皇宫竟然有如此荣耀能够迎来南谢楼的楼主。”祁墨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苏佩玖淡淡的瞥他一眼:“关你屁事。”祁墨黑眸中闪过波澜随即消失。
毒娘子一听见是南谢楼的人,脸色愈加苍白起来,她回过头看苏佩玖:“你是南谢楼的楼主?”
“毒娘子有什么疑问?”苏佩玖笑眯眯的上前,手摊了开来:“还请毒娘子物归原主。”
“……你,你……”毒娘子眼中闪现恐惧,朝后退去:“你不要过来。”
“毒娘子这就不对了,偷了我们南谢楼的千年血蛛也有四十多年了,如今物归原主有错吗?”
“你不要过来!千年血蛛我是不会还给你的!!绝对不会!”毒娘子知道血蛛一旦拿下来她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就是一堆拥有意识的血肉,她如何能够在苏驰面前变成这幅丑陋的样子?
苏佩玖将手收了回来,眼神淡薄;“请毒娘子在本楼主还好说话的时候尽早交出来的好,不然本楼主就将你这几年做出的肮脏事全部昭告天下!让苏孟云知道她的娘亲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毒娘子余光看了看苏驰,只看见他还是一脸呆滞的坐在原地,心如死灰。
“不要……不要告诉云儿。”她怎么可以让孩子知道她的事情,于是目光一转看向太子:“太子殿下,求你救救云儿,她是你的未婚妻啊,求你救救她。”祁荣皱着眉,没有理她。
“啧啧……毒娘子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当年被你害死的君家公主君柳姬。”苏佩玖看似调侃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却让苏驰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是说……柳姬也是这个毒妇杀的?!”君柳姬是他这一生迷恋的女人,毕竟她如此美好,即使她不守妇道,他依旧迷恋。
听见苏驰口中的毒妇时,毒娘子唇色全无,她以一种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苏驰,声音哽咽沙哑:“……你说我是毒妇?你竟然说我是毒妇!”
“不然,君柳姬的死是你相府两位夫人的手笔,毒娘子不过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苏佩玖插了一句。眼中的快意没能逃过祁墨的眼,但是她丝毫不在乎。
这冤有头债有主,苏家的人欠她和苏佩玖的全部都要一个个的还回来,半点都别想落下!
☆、第五十五章 朝野动荡
听到苏佩玖的话,苏驰更加愤怒,伸手就掐向毒娘子:“你到底为何要杀了双雅,到底又为何要杀了柳姬!!”
毒娘子一身功夫在身,竟是一点都没有躲避,生生的被苏驰掐的翻白眼,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她哽咽道:“……为什么?呵呵……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住嘴!”苏驰急红了眼,满眼充血的看着面前的毒娘子,这张面皮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多么让人憎恶!他怎么就朝夕相对了十几年?
太子显然没有继续看夫妻反目成仇的感情戏码,喊了人便将这两个纠缠的人拉下去了,“收押地牢,分开关,重兵把守。”
毒娘子满脸泪痕的被人拖走,刚刚出了大殿,被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一行人赶紧出去看,只见苏驰被掏空了心脏,一脸惊骇的死去。而站在他尸体面前的是面目癫狂的毒娘子,她双手捧着那颗滚烫的心脏,像是孩童一般真挚的举到自己面前,口中呢喃。
“终于你是我的了……终于是我的了……”
祁荣气愤地一挥手让侍卫上去:“将她拿下,把尸体拖出去。”
毒娘子一看周围的人围着她,神情立刻警惕起来,她将心脏护在怀中:“你们要干什么?不许过来跟我抢他!”
竟然是疯了……这举世无双的毒娘子竟然是为爱情疯了。
她坏事做尽,到头来却输给了一个男子,输给了这不可避免的命运。
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了,苏佩玖转过身,朝着长廊走去,之后的局面她不想知道了。
一直密切关注苏佩玖的祁墨在她离开的时候便悄悄跟了上去,长廊很长,也很静,两个人的脚步声很是突兀,更何况后面的祁墨根本没有打算隐瞒自己跟过来这件事情。
走了一会,苏佩玖停了下来,她的声音很低,带着变声丸使用过后的后遗症,变得沙哑:“漠王跟着本楼主作甚?”
祁墨朝着她的背影靠近,脸上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微勾唇角似是轻蔑:“不过几日不见,玖儿便装作不认识本王了?好歹同床共枕过,怎生如此生分?”
苏佩玖袖口中的手蓦地攥紧,她纤细的脊背一下子绷得笔直,尽量控制声音不要透露出自己一丁点情绪。“漠王说笑了,本楼主跟那薄命的苏家嫡女的可不是同一个人。”
薄命?他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这么诅咒自己的。
“楼主这话说的倒是别有深意。”
苏佩玖淡淡嘲讽:“漠王若是有闲心管本楼主的事情,不如回家好好想想如何处理你那可怜的侧妃,毕竟她也姓苏。”
祁墨桃花眼危险的眯起,薄唇轻启:“倒是要多谢楼主的好意提醒了。”
“不谢。”说罢朝着走廊深处踱步而去,从头至尾她都未转过身来看祁墨一眼,自然也不知道他站在她背后流露怎样意味不明的眼神。
一夕苏家叛乱,相府之人不论男女老少悉数入狱,唯独苏家嫡女不知所踪。
皇帝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朝堂内外职权分散于几位皇子手中,内宫里的几位虽是有怨言,但也不敢出来说话。
“苏相密谋造反,其罪当诛,不过苏驰已经死了,这罪及株连,苏家老小当发配充军。”说话的是张尚书,他的女儿死在苏家手中,这口怨气怎么能不出?只可惜苏驰这个老混蛋死的太早了。
此话一说,以前跟着尚书的人纷纷迎合,而苏驰遗留的党羽则是莫默不作声,此时还是作壁上观的好,免得殃及池鱼。
“只可惜苏家有妖女遗留在外,恐是祸患啊。”尚书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他定然是要苏佩玖死!为他的柳儿陪葬!
“太子殿下应该早日派人将苏家妖女寻回,方可平定民心。”一些老臣说道。
祁荣站在大殿之上,鹰眼微挑:“那么按照尚书还有诸位大臣的意思,本宫要如何找回这苏家妖女呢?”他可是很想看见那个女子的神情,想要看到她除了一副淡然的样子之外惊慌失措的神情。
尚书计上心头:“画了那苏家妖女的画像贴遍五湖四海,就不怕这妖女不出来!”
怀王祁澈这个时候开口了,他满眼兴味:“这件事情不如交给臣弟来办如何?早闻苏家嫡女有智谋,臣弟很想试试看她要如何逃脱朝廷的天罗地网。”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余光看着祁墨,但是见他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便也觉得有点无趣。
祁荣眼中闪过思量,然后点头:“如此便有劳怀王了。”
“本宫好像突然想到这苏家不是还有个大女儿此刻还呆在漠王府吗?漠王莫不是想要徇私枉法不成?”话锋一转,他针对的永远都是祁墨。
祁墨好像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朝堂之上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这里,于是笑道:“本王已经将侧妃亲手送入牢房了,各位大臣还有疑问?太子殿下莫不是太过大题小做了一些?”
“漠王第一时间便将那苏家女子交给了内务府,难得的公私分明。”漠王手下的人说道。
“当时苏驰造反的时候,漠王也是马不停蹄的带着人过来救宫的,眼下太子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有些伤漠王的心?”
“太子殿下切勿误会漠王,元苍能有今天都靠漠王啊……”
一声接着一声的附和跟赞赏,祁荣听得脑门上青筋直冒,跟那台下一生墨衣的男子对视,察觉到他墨色瞳孔中的淡淡嘲讽,只觉得浑身的怒气都要涌上头顶。
“够了!”他大声喝道,朝堂上瞬间寂静下来,深呼吸一下,祁荣开口:“逮捕苏佩玖的事情就交给怀王了,既然漠王赏罚分明,那么处理苏家造反案便交给漠王了,退朝吧。”说完甩袖离开,动作快到喊朝的太监都有些愣住,然后急忙喊道:“退朝——!”
祁墨慢慢的朝着宫外走去,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停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快:“怀王还想要跟多久?”
“果然还是瞒不住四哥,到底是元苍的笑面阎罗,武功果真高深莫测。”祁澈一脸嬉皮笑脸的走过来,一把扇子被扇哗啦作响。
祁墨淡淡的看他:“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祁澈一脸遗憾:“四哥就是不好玩在这里。”
祁墨抬脚便想走:“那你找好玩的人吧。”
祁澈连忙将扇子合拢挡在祁墨面前:“等等。”
“六弟应该知道本王一向是没有什么耐心的。”祁墨微微蹙眉看着嬉皮笑脸的祁澈。
这个六弟,他一直都看不清他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表面上浪荡嬉闹不知分寸,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又比任何人都要知晓局面,今日他主动答应下来找苏佩玖的任务,到底有什么打算?
“要是六弟我找到了苏家嫡女,四哥打算如何谢我?”
祁墨挑眉不言。
祁澈拿着扇子挡住一半的脸,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面微微打着漩涡:“四哥好像不是很感兴趣。”
“苏家已经没落,而且还犯的是谋反罪,你以为本王会对一个罪臣之女感兴趣?”
祁澈摇摇头,满眼兴味:“这可不一定……不过既然四哥不感兴趣,那么刚好六弟对那苏家佩玖是极其的感兴趣,不如这个女人便给六弟好了?”
祁墨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脚超前走去,风声中夹杂着一句平淡的话:“随你。”
将扇子在手中轻轻的敲了两下,祁澈看着离开的那抹墨色背影,笑的极其的灿烂。
“果真是不感兴趣吗?”他可不这么认为呢……
苏家佩玖啊……自从上一次侍魂一舞之后,本王可是对你甚是想念呢……不知道这一次见面你会给本王怎样的欣喜。
…………
“长安汇集了多少武林中人?”苏佩玖坐在椅子上,屋内的蜡烛被风吹得有些闪烁,显得她白皙的脸有些晦涩不明。
花娘坐在她对面,眉头微皱:“来的人很多,里面竟然也有藏剑山庄的人。”
“藏剑山庄也来了?”她伸出手摸摸自己的下巴,水眸中闪过一抹深思,她还记得月娘交代给她的事情。
花娘犹豫了一下,开口:“这一次来的似乎还不是偏支,藏剑山庄主院的人出来了。”
“来的也好,刚好让我看看这藏剑山庄是个什么样子,当年又为何有能力与我们南谢楼齐名。”
“尽量还是不要与藏剑山庄的人起冲突,这是月楼主当年留下来的话。”
苏佩玖手按在花娘的手上,看到她因为担忧皱起的眉头:“花娘无需担忧,我自有打算,事情隔了几百年,总该是有一个结果的。更何况……”她要为月娘讨一个公道!
“除了藏剑山庄,还有其他门派吗?”
花娘点头:“少林武当都来了,看来这一次漠王准备动大手笔了。”
苏佩玖水眸微眯:“既然他想要趁此发展自己的权势,我们如何不过去给他参上一脚?”
“楼主的意思是?”
“花娘可知风促火盛?”
☆、第五十六章 丰泽门事变
皇宫内突然传来命令,说是皇帝要驾崩,要求皇子们全部进宫,祁墨虽是知道情况有变,但还是带着人去了。
快要进丰泽门的时候,他伸手举起,勒令后面的人不要再往前了。
寒玉般的声音响起:“阁下还想要躲多久?”
一**武林人士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路。
“你们为何拦本王的路?”他蹙眉,墨瞳一闪便知道今日怕是被人给下了套子。
武林为首的那个人,穿着朴素,他背上背着一把大刀,风尘仆仆。“得知漠王已经拿了武林令牌,我等特地前来投奔。”
“投奔?”祁墨眼神未变,唇边咀嚼着两个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人是武林中人名誉极其好的沈长生,一把大刀江湖闻名。
“你们为何投奔本王?”
沈长生表情正色:“漠王骁勇善战,是元苍大名鼎鼎的战神,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知道令牌在漠王手中,我等自然甘愿屈居您手下,请漠王收下我等。”
“我等愿誓死效忠漠王!”
“誓死效忠……”
祁墨淡漠的将视线从沈长生身上移开,语气飘渺的让人不知道他的态度:“既然愿意跟着便随本王入宫吧。”
沈长生等人立刻挤进队伍之中,一时间祁墨身后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他眼底碧色闪过,勒住缰绳的手微微用力,关节处泛白。此次入宫怕是有人要趁此造势了,他要是不如了他们的意,这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太过无聊?
众人浩浩荡荡的如了丰泽门,还没有走几步,便听见一**马蹄声从背后响起,回过头的一瞬间,从未有过的烦躁油然而生。
他看见苏佩玖坐在马屁之上,身后威风凛凛的跟着一**人,整齐的着装,一眼望去倒像是紫云翔集。
她跟他隔着一道丰泽门,远远的对视,彼此看清楚对方眼中的冷光……
………………
元苍六年,六月流火,宰相苏驰造反,朝廷派兵镇压,与此同时武林人士悉数涌进长安,投奔漠王,一时间风云交戈,混战天下……
丰泽门。
苏佩玖带着南谢楼的人站在城门口,城门内是一行武林中人以及几个黑衣漠王府铁卫军,站在首位的是一袭黑衣墨发的男子。二人目光对峙互不相让,肃杀之气瞬间席卷整个丰泽门。
“倒是不曾想,南谢楼的竟然成为朝廷的走狗。”那白马之上的男子噙着一抹冷笑开口。
苏佩玖顶着一张平板的假面,面无表情:“南谢楼是否成为朝廷的附属好像跟漠王没有关系,只是今日,漠王恐怕是难以保全了。”
“难以保全?”祁墨将马头调转,慢条斯理的,朝着苏佩玖这边走过来,墨色的瞳孔渐渐变成碧色:“难不成楼主想要本王的命不成?”
“有何不可?”苏佩玖丝毫不退让。
祁墨攥着手中寒剑的手猛地收紧,关节处发白。秦歌……你当真恨我若此?
苏佩玖坐在马匹之上,俯视着下面的祁墨,眼中淡然冷漠:“漠王虽然是平定了宰相叛乱,但是自己却居心不良,竟然聚集武林人士于长安,打算造反,本楼主受皇命前来捉拿漠王,如有反抗,当场格杀!”
她能够听见自己声音中的冰冷,就像是寒冬腊月池水里面的三尺寒冰,日光都穿不透它的阴寒。
祁墨站在城门口,额前的墨发被风吹起,将他一双碧色眸子遮挡住,隐隐约约。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就在苏佩玖打算下令的时候,那男子低沉的笑出声,她一愣,竟是听不出他笑声中的意思。
“楼主是下定决心了?要与本王为敌?”他抬起头,碧色的瞳孔直直的望向她,好似要穿透她假面之后的伪装,直面她的灵魂。
要与他为敌吗?
“漠王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了,南谢楼跟谁为敌跟谁友好,似乎和现在的情况没有一点关系。本楼主收了好处,自然讲究江湖道义替人办事。”她跟他的关系岂止是敌人的关系?她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
“好处?祁荣给了南谢楼什么好处?”他眯眯眼睛:“一口咬定本王造反,请问证据呢?”
“证据?”苏佩玖指着沈长生一**人:“这些人难道不是证据?带着武林中人打算入宫,不是预谋造反是什么?”
“你的口舌倒是变得伶俐多了……”他笑的意味不明。
苏佩玖冷哼一声:“本楼主似乎不需要跟漠王多费口舌,南谢楼的人听令!”
“在!”身后传来滔天巨响,对面的沈长生众人听完立刻拔出自己的武器,打算拼一下。
祁墨却是看着苏佩玖的眼睛,慢慢抬起手,吐出一句:“把刀剑都收回去。”
“漠王……”沈长生犹豫了,难道漠王打算束手就擒?
祁墨笑的很是张扬,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竟是显得有些透明,唇好似抹了一层血,红的接近妖娆,苏佩玖只听见他温柔异常的话语:“既然这是你希望的,本王便如你所愿。”
苏佩玖容不得思考,手势已经下去:“全部绑起来,押到昭阳殿前面。”
她看着祁墨一点没有反抗被从白马之上拉下来,押着朝着昭阳殿而去,只是他唇边的笑意越加浓厚。
事到如今,你还笑得出来吗?祁墨你哪里来的自信?
昭阳殿外,那男子一袭墨衣,身姿挺拔的站着,与生俱来的霸气让姗姗而来的苏佩玖看到心惊。
这一次,她绝对不能让他再全身而退!
美目中闪烁着恨意,她走上前,语气嘲讽:“漠王身为罪人倒是比一般人要坦荡的多。”
“本王对你可以更加坦荡。”
“死到临头还耍嘴皮,是该说漠王英勇无畏还是愚蠢之极?”她走上高台,坐在太子下位,目光触及到祁荣怀疑的眼神,她直接忽略。
这元苍的天下不管在谁手上,她都会慢慢的夺过来,这灭国之恨,除了滚烫的鲜血如何洗刷?亡国之辱,她岂敢忘记?!
“漠王可知罪?”祁荣慢慢的开口,这一次入宫他跟苏佩玖暗中设计,没有通知其他王爷,打算一举将祁墨给拿下。
他看着依旧浑然不在意的祁墨,鹰眼中闪过复杂。
祁墨淡笑:“既然太子已经给本王安了罪名,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可知预谋造反是死罪?”祁荣冷着脸吐出一句话。
祁墨看着苏佩玖木然的表情,目光柔和却危险:“太子殿下这是在提醒本王元苍律令?”
“既然漠王无话可说……念你还是皇子的身份,削去王爷身份,贬为平民,漠王……祁墨你交出你的军权吧。”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光。祁墨极为洒脱的看看地上跪着的一**武林人士,看着他们眼中愤怒,再想到来的极为讨巧的南谢楼,想到自己这一次怕是栽倒那个小女子身上了。
不过没有关系,他的女孩,已经学会用心计,学会心狠手辣……这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更加近了。
想到可以将她一起拖进地狱,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就止不住的兴奋起来。
“太子想要军权?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这王爷之位,他根本不屑。
太子眯起眼睛:“你觉得有资格跟本宫谈条件?”
“太子以为我没有?”丝毫不退让,碧色的眸子闪烁的狼性的光芒,看着祁荣一阵心惊。
早就知道这个四弟有一双妖瞳,但是平日里看不见,今日一见果真让人浑身发凉。
“什么条件?”只要他释权,这以后他的生死还不是他说了算?一介草民拿什么来跟他斗?!
“放过这些武林中人,他们是无辜的。”
这句话一说,沈长生等人顿时红了眼,原本就是他们被人诓了过来给漠王使了绊子,但是不想漠王竟然有如此宽广胸怀,当下心中对其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苏佩玖在祁墨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嗜杀成性的漠王竟然会心怀善念为他人求情?这天莫不是要下红雨了?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本楼主怎么听着像是一个大笑话?”眼中压抑着怒气,她恨眼前这个男人,恨他的虚伪做作,恨他的残忍虐杀,恨他心狠手辣!
“这是我的条件,要是太子连这个都不能接受的话,这元苍的天下太子怕是没有胸怀来接纳。”他毫不客气的嘲笑祁荣。
祁荣手捏紧把手,从牙齿间吐出一句话:“好,本宫便成全了你。”抬手:“将这**人全部放了,若是再在长安城里看见他们,格杀勿论!”
祁墨果然算数,从怀中掏出令牌,他我再手中,一个太监下来要将令牌接上去给祁荣,但是没想到祁墨连看他都不看他一眼。
“这令牌不是南谢楼楼主过来拿,我是不会给的。”
该死的祁墨,他想要干什么?苏佩玖冷着一张脸,在祁荣越发狐疑的眼神中,朝着台阶下面走去。“你最好是不要玩什么花样。”她冷哼一声将令牌接过来,却在拿过来的一瞬间听见祁墨在她耳边呢喃:“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我在地狱等你。”说完笑着站直身子看着她。
苏佩玖捏着虎符,脸色不好的走回去,将其给了祁荣。接下来竟是一点没有看向祁墨。
☆、第五十七章 喊我予琛
苏佩玖做梦都没有想到祁墨竟然真的就这么乖乖的变成了平民,而且在长安城的南边不远处买了一处宅子,当真就这么住了下来。
祁墨的反常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坐立不安几日之后,她从太子那边拿到了平安,然后让南谢楼的势力逐渐渗透下去之后,就开始安排花娘他们招兵买马,这乱世之中,人人都得有自己的退路。
同理可得,祁墨也应该有,只是不知道他的退路到底在哪里……
“我好像记得,南谢楼有一本朝中大臣暗地里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苏佩玖捏着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花娘点点头:“那个是方便南谢楼办事所以特意去采集的,楼主有用?”
“让黑鸦和花千带着这本子去将元苍的各大臣全部收买,如果遇到不能收买的……”眼中寒光一闪,花娘心领神会的退下了。
“来人。”苏佩玖吃光糕点之后,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口,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出现在她面前。
“楼主有什么事情吩咐?”
“祁墨那边还没有动静吗?”祁墨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虽然说原本是想要将他彻底绞杀的,但是顾虑到他昭阳殿前面的表现,让她总觉得他留有后手,所以从那天以后,她就一直派人在暗中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回楼主,没有。”
苏佩玖食指在桌子上滑了一下,发出尖锐的响声。终究是忍不住了,她要去看看祁墨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你带我去一趟那个庄园。”
“诺。”少年红着脸揽上苏佩玖的腰,脚尖一点,已经飞出去一丈多远。
六月的夜风很热,外面到处都是蝉鸣,听到人心里烦躁的很,好不容易到了那庄园外面,苏佩玖看到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书,便让那少年带着自己站了上去。
透过这棵树的枝桠,她看见祁墨坐在案几前,托着下巴看书,虽然不知道看的是什么,但是他认真的表情还是让她愣了一下。
“你先去远处等我,不要被这院子里的人发现。”她对少年说道。
少年点点头,飞了出去。
苏佩玖扶着树,站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祁墨有什么动作,有了累了,刚好这个时候一只蝉爬上了她的脚面,尖锐的叫出声。
她一手扶着树干,一手企图去拨开那恼人的蝉,等到蝉飞走了,再抬头的时候窗前却是没有了祁墨的身影,苏佩玖眉头皱了一下,四处看了看……
“你是在找我吗?”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苏佩玖心慌之下,立刻转身,却忘记这是在几十米高的树上,这一转险些掉下去。
男子轻笑的伸手勾住她的腰肢,笑的调侃:“你还是这般鲁莽,我就这么可怕?像洪水猛兽般躲着我?”
苏佩玖红白交接的一张脸,伸手抱住树干,她示意祁墨可以松手了。
祁墨却是笑着看她,眼中的哀怨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祁墨你松开。”
“予琛。”
苏佩玖脸色稍微变了一下,没有开口。
祁墨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喊我予琛就这么难?”
“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个这样的名字。”她掩饰住内心的暴躁不安,出口讥讽,下巴偏离他的手。
祁墨不在意的松开手,只是搂着她腰肢的手将她又朝自己拉了拉:“这是我的字,以前有一个小姑娘就喜欢这么喊我。”
“我跟你不熟,所以也没有必要这么喊。”苏佩玖伸出一只手去扒拉她腰肢上的手。
祁墨定定的看着她:“你果真要与我如此生分?”
“请问我们有什么关系吗?”她昂着头倔强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满满的恨意。
祁墨似是苦涩,似是无奈,松开手:“你今夜来我这里做什么?”
“你这里?”苏佩玖笑道:“元苍之大,我想到哪里便到哪里,这里又怎么会是你那里?”
祁墨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眼中闪过诡谲的光,他身子朝后仰去,下面便是空地,苏佩玖看着他快要掉下去,下意识的去拉,等到身子失去平衡,朝着他扑过去的时候,才在脑中大骂自己,他就算是死又关她什么事!
祁墨看着扑倒他怀中的女子,眼中柔情蜜意,声音低磁:“你果然是舍不得我的。”
风声一过,二人已经站立在地上,苏佩玖闭着眼睛从他身上下来,忍住想要打颤的双腿,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蓦地腰上多了一双手,力道大到让她寸步难行。
“……你要走了?”
她看不清男子面容,只能听见这好像是少年记忆中的声音,糯软好听,让她难以割舍。
记得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在背后抱住她,撒娇不让她走的,如今物是人非,他为何还想要用这种方法将她留下?
冰凉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她慢慢的使力……
“我等了你好多天,你都没有来,我想着是不是你将我忘了……”男子的声音很是无辜跟可怜,她的心却在一寸寸的冰封。
“祁墨你够了!”她咬着唇,几乎要咬破。“这么做有意思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
身后传来一阵沉默,只是腰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半响……男子开口。
“……就这么恨我?”
“恨!”她没有一点犹豫。
“没关系,我会让你爱上我的。”话音未落,猛然间苏佩玖被抱着起身,朝着屋内走去,她使劲的踢打都没有用。
那边的少年一听见主子的叫喊声,急忙飞过来,却不料被一把剑拦住,剑的主人很是冷漠:“站住。”
那边苏佩玖双手扒着门,死活不松开,让祁墨看的剑眉一挑。
“松开。”
“不要!你放开我。”
“你先松开。”
“你放开!”
……
僵持之下,他放下她,得到自由的苏佩玖立刻朝着门口冲去,却猛地被拉住后领拖了回来。
“想到哪里去?”
苏佩玖恶狠狠的回过头:“我不要呆在这里。”
祁墨蹙眉,一个用力将她扯进怀里,大手固定住她的小脸,凑近在她樱唇上咬了一口:“我偏要你呆在这里。”
“祁墨——!!”她想要上前撞他的头,却不料头碰到他的下巴,疼的龇牙咧嘴。
“你总是学不乖。”男子无奈却又宠溺的声音,大手上去给她揉揉。
苏佩玖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酸,放弃了挣扎,她靠在他的怀里,第一次如此安静,像是一只小猫咪。
“怎么不闹了?”祁墨将她抱着坐在软垫上,低头看她的表情。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她低着头,额前的发丝挡住她的水眸,一时间让他看不清楚她的情绪。这倔强委屈的话语,停在祁墨耳朵里倒像是朝着情人撒娇一般,让他微微一愣,随即收拢手臂。
他霸道的将她的脸抬起来,却在看见她水眸中积攒的泪水后,眯起墨瞳:“喊我予琛。”
“……我不能。”她不想让记忆中的少年跟面前这个恶魔重合,他们不是一个人,予琛是予琛,祁墨是祁墨。前者是她的少年,后者是灭她国家的仇人!
“为什么不能?”他固执的想要听到她喊他,像是记忆中那样甜甜的喊他。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她慢慢地哭出声音,第一次在他面前哭的如此撕心裂肺,哭的如此放肆不顾。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你为什么单独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祁墨你没有良心,你没有良心……”她哽咽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循环往复,戳着他心中某一块柔软的地方,极度酸涩。
她不停的说着他没有良心,没有良心……这样的画面似乎与两年前一下子重合起来。
记忆中那个白衣女子手握着剑刃,鲜血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淌,她却似乎没有疼痛一般盯着他。
“我秦歌这辈子做过很多错事……咳咳……可是——”
“……救你这件事情,是我最后悔的一件!”
他听见她这样对着他说……着两句话几乎是他这两年以来的梦魇,无论任何都摆脱不了。
她后悔救了他……
他看着怀中不停哭泣的小人儿,内心涌出一股子悲凉,他身子一翻,将她压在软垫之上,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她,找准红唇的位置,压了上去。
苏佩玖呜咽的反抗,泪水更加肆无忌惮的往外涌出。
他到底为何要这么对她?她秦歌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十几年前对他的救命之恩吗?
他吻得很霸道,固执的想要拖着她一起沉沦,渐渐的苏佩玖失去反抗的意识,闭上了眼睛,身子软了下来。
祁墨睁开眼睛,看着已经被他带进去的她,吻得轻柔了些……
轻柔的给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看着竟然在他吻着时候睡觉的苏佩玖,哭笑不得。
伸出手将她揽在怀中,他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能够再回到两年前,他还是会灭掉她的国家……没有一丝犹豫!
歌儿……你恨我是应该的,可我却是怎么也不能松开你的手,怎么……都不能……
☆、第五十八章 劫狱苏家
当苏佩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她揉揉眼睛坐起身,发现已经快要天亮了。
看着身上完好无损的衣物,身子也没有感觉到有异样,她松了一口气,穿好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是苏佩玖第一次看见迎着朝阳舞剑的祁墨,剑气如虹,行云流水,少了几分战场上的肃杀,多了几分闲适的自在,她可以察觉到他唇边的笑意。
“你醒了?为什么不多睡一会?”他看到了她,放下手中的剑,朝她这边走来,带着早晨的湿漉之气,显得很是朦胧。
苏佩玖嘴唇动了动,感觉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嗓子像是被掐住一样,憋半天憋了一句话:“我走了。”转过身,她看着前面的地面,看着那些青绿色的小草芽,心中复杂。
祁墨站在她的身后,额前的发丝沾染了雾气,一双墨瞳闪烁着喜悦。终于开始在意他了吗?
“用过膳再走?”他缓缓开口。
苏佩玖听罢立刻加快了脚步,没一会便消失在屋前的篱笆外。祁墨但笑不语,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
懊恼的苏佩玖朝着小道走了很远之后,突然在前面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人狼狈的趴在一个石头上面,那身板还有些眼熟,于是走上前拍拍那人的肩膀。
只听见一声委屈的男音:“楼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苏佩玖愣住,看着狼狈不堪的少年,外衫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满脸的灰,鼻青脸肿的,跟之前带她过来的少年简直就不是一个人了。
“怎么回事?”她错愕道。
少年一把抹掉自己的金豆豆:“那漠王手下叫乐阳的武功太高,我想去救楼主,但是一句话没说就被打成这样了……”
苏佩玖:“……”脑门开始冒青筋。
“该死的祁墨,竟然纵容手下欺负我的人!乐阳个木板脸好歹我上一次还冒死救过他,就这么对待我南谢楼吗?”越说越气,她就想往回跑,可是被少年拉住。
“干嘛?”语气不善。
少年抽了一下,表情讪讪:“楼主你又没有武功去了也……”白去。最后两个字在苏佩玖乌黑的脸色中自动消音。
“就这么受着?”苏佩玖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给少年擦脸:“不感觉委屈?”
少年摇摇头:“没事。”对于苏佩玖给他擦脸这个行为很是感动。
苏佩玖无奈的摇摇头,突然想到还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名字,于是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言白。”
………………
皇帝依旧昏睡不起,漠王又被贬为平民,一时间朝中重任全部压在了祁荣身上,整天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有一个休息的时间,却还要被自家母后喊道后宫去挑选美人。
“皇儿,看看这个姑娘如何?这是张大人家的千金,张大人书香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儿绝对好……”皇后指着桌上的一副美人图说道。
祁荣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眯着眼睛:“母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
皇后嗔怪了他一眼:“这皇位迟早都是你的,母后不也得早早为你准备妃嫔来充后宫?”
祁荣嫌恶的看着那一堆又一堆的美人图,再看到太监宫女们手中还有一摞一摞的时候,太阳穴猛地突了一下。
“此事现在谈还太早,以后再说。”说着就起身准备回宫批阅奏折,皇后哪里肯,上前一把拉住他。
“那皇儿跟母后说说,你喜欢哪种姑娘啊?母后给你选。”
那种姑娘……?
祁荣不知道为何脑中突然冒出一张清丽脱俗,素面朝天的容颜出来,她美的自然天成,不管喜怒哀乐哪种表情都美的不像话。
他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为何老是想起那个不懂分寸的女子?
感觉到莫名其妙的祁荣,挣脱开皇后的手:“母后自己选吧,皇儿还要去批阅奏章,先走了。”说着甩袖离开,竟是不给皇后半点喊他回来的机会。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想到苏佩玖那张脸?
走在御花园中,他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
蓦地手下走到他耳边:“苏家的人被劫狱了。”
祁荣吓了一跳,回过头大声道:“什么?”
“苏家被劫狱了。”手下又说了一声。
“立刻派人去追,你随本宫去看看牢里面有没有线索。”紧皱着眉头,他双手负在背后,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
苏佩玖……你真是本宫的冤孽。
地牢内。
祁荣阴着一张脸看着狱卒都倒在地上,每一个都死相凄惨。
慢慢蹲下身子,从一个狱卒袖口中拿出一个沾了血玉镯子,他放在眼前,眼中闪过寒光。
“去查查这个玉镯子什么来历,明天之前把消息给我。”
“诺!”手下人去办事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苏家被劫狱了的?”祁荣声音不大,但是此刻地牢之内寂静的连呼吸声都小心翼翼。
生怕被太子殿下责怪玩忽职守的狱卒们个个闭紧嘴巴,打算什么都不说。要是让知道他们几个以为人多出去玩了几把大小,恐怕要被重罚。
祁荣眯起眼睛,身上寒意慢慢渗透开来:“不说是吗?不说的话你们便都去陪这些死去的弟兄吧。”
这句话一说,生下来的四个狱卒立刻跪在地上求饶。
“太子殿下饶命啊……不是我们不说,实在是我们不知道啊。”
“说清楚,今日原本是你们当值,但是为什么不在现场?第一个发现苏家被结余的人又是谁?”
一个长的削瘦的狱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口:“是小人最先发现的。小的几个今天晚上出去玩了一把骰子,回来的时候小的就闻见里面有血腥味了……走进去一看,差点吓得小的是屁股尿流啊,他们死相好生凄惨啊……”
“废话不用多说了。”祁荣不耐烦的蹙眉。
“是是……是……”狱卒立刻唯唯诺诺。
“所以当你们发现的时候,苏家已经被劫狱了是吗?难道就没有看见什么人?”
狱卒们个个摇头,祁荣见这几个胆小如鼠的人就来气,于是挥挥手冷漠的说道:“拉出去每个人重打二十大板。”
狱卒们哪敢求饶,纷纷感激不尽。还好不是砍头,只是二十大板,虽说有性命危险的,但是比这牢里面死去的弟兄要好太多了。
祁荣站在地牢内看着那些死不瞑目瞪大眼睛的狱卒,拳头攥紧,冷哼一声:”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岁土上动土!“
“传令下去,紧闭城门,不要放走一个可疑之人,如果遇到苏家反贼,杀无赦!”
“诺!”御林军立刻去执行命令。
与此同时,远在南谢楼的苏佩玖也收到了消息,她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中有所思索:“你说苏家的人被救出来了?”
“是的楼主。”言白说道。
自从上一次被言白给萌到了之后,苏佩玖便将他带在了身边,这个孩子老实敦厚又善良,轻功也高,虽然武功不如黑鸦,但是遇到事情抱着她逃跑倒是没有问题的。最重要的是,言白这个娃,做的一手的好菜,吃的她几乎要舔盘子!
“那么现在苏家人还在长安城中?”既然是大规模的营救,想来也走的不远,何况祁荣又封闭了城门。“有消息查出来是谁做的吗?”
言白一双清澈的眸子很认真:“外面传言是楼主做的。”
“哦?”苏佩玖来了兴趣:“我做的?什么依据?”
“太子从死去的狱卒手中拿到了一枚手镯子,查出来是楼主之物。”
“手镯子?我什么时候有过手镯子还落在狱卒手中……”声音戛然而止,她想到了之前为了救“祁墨”的时候,曾经用一个玉镯子贿赂过一个狱卒,但是那个狱卒已经死了,难不成是后来的狱卒见财起意,偷了去?
“我躺这么远都能被泼一身的脏水。”抬手将茶杯递到唇边,浅浅的啜了一口,苦涩到舌尖绽放的甜味,她享受的眯起眼睛。“好茶。”
言白有些疑惑:“楼主打算怎么做?现在怀王已经将您的画像贴便了元苍的大街小巷。”
苏佩玖撇撇嘴:“让他贴去呗,反正我出门都戴面具。既然他闲得慌,就让他去折腾去。”对于祁澈这个王爷苏佩玖说不清楚到底心里是个什么感觉,但是感觉那双纯良的眸子下面必定是深不可测的幽潭,这种人,她不想理会。
“小白白,今天烧什么菜?”想到吃的,她腆着脸问站在那边的少年。
言白愣了一下,弱弱的开口:“楼主你刚刚用好晚膳不到一个时辰……”
“所以夜宵吃什么?”她一脸希冀。
“楼主想吃什么?”
“甜的汤羹,好想喝。”
“芙蓉玉米羹如何?”
苏佩玖一听来劲了:“快去快去。”
言白顶着一脑门的黑线出去了。
等到他走之后,屋内传来花娘温软的声音:“楼主也不怕吃撑了。”
苏佩玖笑着看从内室走出来的花娘,一脸得意:“吃撑了也要吃,小白白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花娘好笑的走到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这才开口:“查清楚了,苏家劫狱案是藏剑山庄做的。”
苏佩玖手指在桌子边缘敲了几下:“藏剑山庄……”
☆、第五十九章 少年天下
“藏剑山庄的老庄主还活着?”她看着屋内闪烁不明的烛光问道。
花娘意味深长的笑着:“那要看楼主问的是哪一个老庄主了。”
“萧占。”烛火似是烧到了什么,发出啪啦一声。苏佩玖眼中闪烁着幽光:“他还活着吗?”
花娘微微一愣,也只是一瞬间。她托住自己的下巴将身子的全部重量压在桌子上,眼睛都快眯起来了。“楼主莫不是在开玩笑?几百年前的人怎么会还活着?”
苏佩玖同样撑着下巴,凑到花娘面前:“可我怎么听阿千说,陆诗双这个女人还活着?”
“哎呀呀……”花娘装作惊讶的捂住嘴巴:“我说呢,原是花千那个小丫头嘴不牢靠。”
苏佩玖轻笑一声:“看来花娘并没有将我这个楼主放在眼里,萧占跟陆诗双这两个人既然活着为何不让我知道?”
花娘一听苏佩玖这话中带刺,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单膝跪地看着她:“属下不知道楼主的银戒从何得知,楼主如此急切的想要关于藏剑山庄的消息,无非是为了帮月楼主报仇……只是这几百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何不放下?”
苏佩玖看着花娘恳切的眼神,思绪却是飘到山洞内的鬼魂月娘身上……她笑的讽刺:“若是你知道当初月楼主是如何惨死的,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惨死?”花娘惊住,这楼中的记事本上面只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栾月跟着萧占回了藏剑山庄,却不料遭受排挤,心情消沉之下不慎落入池水之中,香消玉殒了。
苏佩玖只是眼眸深深,却是不解决她的疑问:“这欺名盗世的藏剑山庄,本楼主有朝一日必定催之!”
花娘听罢难掩眼中的震撼之情,苏佩玖注意到了,柳眉挑起:“看来花娘还有话要说。”
花娘动动嘴,最终还是沉默了。这南谢楼本就与藏剑山庄血海深仇,如果楼主要报仇的话,她有什么理由阻拦?何况这本就是藏剑山庄欠他们的。
“你若是不愿意与藏剑山庄的人接触,可以不参与进来。”
听到这清雅的声音,花娘猛地抬头却撞进一双清明的眸子中,一下子心中所想无所遁形。
干涩的嗓子张了张:“……楼主知道了是吗?”
苏佩玖点头。她知道花娘与现任的藏剑山庄的庄主之间的恩怨情仇,所以她若是不愿,可以远观。
“不要,我要参与。”花娘深呼吸一口气,开口,在苏佩玖渐渐染上笑意的眸子中,站起身来,又说了一句:“我要参与,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她花娘倒是要看看那挨千刀的萧楚辛为了哪家的姑娘负了我她!
“花娘顺心意便可。”
…………
一大早苏佩玖就被阿千吵着起了床,一脸怨气的朝着大厅走去,听说有人拜访她,原本不打算见的,但是一听到那来人的名字,她改变了注意,脱离周公的怀抱,起了早打算见一见这不怎么熟稔的怀王祁澈。
一进客厅的门,她便看见祁澈很是舒坦的坐在椅子上,逗弄着架子上面的小鸟,一派的闲情自如。
见此,她笑着开口:“原是怀王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祁澈其实早就知道南谢楼的楼主在他身后,只是故意没有转身相迎而已,想要看看她要如何做。
“楼主这地方倒是秒的很,让人忍不住想要住下来。”祁澈收回了给鸟喂食的手。
一开口就想要住下来?苏佩玖心中暗哼。“我这荒芜之地哪有王爷府住的舒适?王爷切勿玩笑本楼主了。”
“楼主觉得王爷府住的舒适?”祁澈似乎不知道苏佩玖的寒暄,当真接下话去。听得她是嘴皮子一抽:“想来应该是舒适的。”
“想来?这想来的事情太过不切实际,不如请楼主陪本王回去住上一段时间在谈?”说着站起身竟是当真要请苏佩玖去他府上做客。
“怀王今日造访就是请本楼主去王爷府住一住?”果然祁家就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人。
祁澈拿着扇子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要不是楼主提醒,本王都差点忘了呢。”
“王爷有话边说吧。”
祁澈就着苏佩玖旁边的位置坐下来,那纯真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染上了一层不同寻常的魅意。他压得声音很低:“……本王怀疑楼主就是潜逃的苏家嫡女,苏佩玖……”
苏佩玖心中一惊,但是面上却不表示,皮笑肉不笑的答道:“王爷是在讲笑话?我堂堂七尺男儿怎生就是那祸国的苏家嫡女?”
祁澈收回眼神:“这个本王就不知道了。本王还想请楼主跟本王回府好好住上一段时间来观察一下呢。”
“呵……王爷真是无稽之谈,本楼主后院还有美姬等候,就不送王爷了。”她一定是昨天偷喝百年糊涂喝的脑子真的糊涂了,竟然会出来见这怀王祁澈!
祁澈看着苏佩玖,也不说话,猛地身子压了过来:“有没有人说过,楼主长的很美?”
苏佩玖也不惊慌朝后退,目光点点似刚刚出鞘的寒剑,红唇讥诮勾起:“怀王这是那本楼主跟无知妇人相提并论?”这张平板的面容,他倒是看出几分美来了。
“本王不敢。”丝毫没有要起身的准备,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坐在椅子上面的纤细男子。浓眉小眼薄唇大脸,却是跟美谈不上一丁点关系,但是他可是知道这张面皮之下的容颜有多让人心惊!
“王爷如此不自知,本楼主便要请人送客了。”她眯起眼睛,倨傲的神情显现出来:“不说你是个王爷,就连元苍的太子殿下都对本楼主毕恭毕敬的。”
祁澈漠然一笑,慢慢将身子收了回来,眉眼淡淡,没有了一丝天真无邪的光芒。“是本王失礼了。”
“怀王请回吧。”她下了逐客令。
祁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衣衫,也不生气,浅雅一笑:“如此告辞。”那削瘦的身影遥遥离去。
在他走后不久,苏佩玖一双漆黑的墨瞳中渗出嗜血的光芒:“果然是祁家的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竟然知道她就是苏家佩玖,而且还查到了南谢楼来。
花娘是时候的出现,朝着苏佩玖做了一个手势:“需不需要属下?”
苏佩玖镇定的挥手摇了摇:“暂时不需要,这祁澈不是好惹的主,若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招惹了这吸血虫怕是到时候想扯下来就难了。”
“那楼主有什么打算?”
“平安那边安置的如何?”这燕都旧城她还是割舍不下,如果皇宫内的密室可以好好利用的话,绝对可以成为南谢楼掩人耳目的最佳处所。
花娘敛眉:“已经收拾好了,就等人和东西进去了。”
“尽快安排妥当,这元苍已经开始变天了,我们离长安远一点,坐山观虎斗岂不乐哉?”悠然自得的神情,她就不信祁荣这只猎鹰愿意放过祁墨这只虎豹!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届时她只需出息不易攻其不备的举兵攻打,这元苍的天下便是她手中之物!
“在平安地区周边多多收买一些士兵和粮草,必要之时,我们要有绝对的能力保护自己。”她蹙眉,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有了上一世的经验,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将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了。
“还有长安街的商铺,尽早甩手卖出,那些铺子地段好,必定有人肯花高价买进,拿着这些钱全部用去卖粮草还有过冬用的被褥棉袄,注意不要被朝廷还有祁墨的人发现……”
“这几日联络一下宫里的人,去看看那个皇帝到底是死是活,死了就立即发布消息,若是活的,也给……我弄死!”
……
花娘听着眼前不过及笄的少女口中不断说出一条条计谋,已经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心中的澎湃感,越发让她觉得南谢楼真的选对了主子。面对苏佩玖的这些命令,她一一小心记下,立刻吩咐人去办了。
谁能够想到当初制造丰泽门事件算计祁墨的人是一个及笄的少女?谁又能想到这个少女与虎谋皮谋算着天下?天算地算都不如这个少女心中的神机妙算。
苏家佩玖若是为男儿,必定是争霸天下炙手可热的人选!
“……花娘?花娘你都记下了吗?”苏佩玖看着花娘站在那边盯着自己发愣,自然认为是自己说的太快让她没有来得及记下。于是耐心的开口:“我再说一次,花娘这一次你要记下哦,这些事情都很重要,所以……”
花娘收起心神,笑道:“属下已经记下了,楼主放心将此事交予属下办便是。”
苏佩玖点点头,这一大早的还没有用膳,现在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想起言白的手艺,她的口水开始泛滥起来,当即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个懒腰:“我饿了,去言白煮点吃的。”
花娘看着这个率性而为的少女,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宠溺感。遇事运筹帷幄,独步天下,无事慵而懒散,纯真不做作,唯苏家佩玖而已。
如果南谢楼能够在她的手中发扬光大的话,这未尝也不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毕竟曾经叱咤风云的南谢楼已经沉寂了将近二百多年,那史书上面记载的江湖唯南谢唯大,四海八方唯南谢马首是案的景象不知能否在这个少女身上出现……想到这里花娘竟是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
☆、第六十章 风起云涌
你以为千帆过尽之后便是盛世太平吗?
不,也许这只是天山一角的深渊……而你不得不跳!
此时苏佩玖一脸冷笑的站在长安门之外,看着城门告示上面贴着的画像,眼中的阴霾几乎要将人淹没。
好一个祁澈!果真是高招!
那告示上面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这长安城内的暗巷里的大龙二龙。他竟然查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大哥二哥肯定深陷囫囵,不可自拔,她若是冷眼旁观,以祁澈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必定会如告示上面所言,午时斩首!
“本楼主曾经说过,让你们好好的守着青龙帮的两个兄弟,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才告知本楼主消息?”她看着眼前一个个低着头看着脚尖的属下,眼中的冰刺恨不得戳穿他们的身体。“如果你们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那么这南谢楼的楼主之位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着就要甩袖京城。
花千赶紧拉住,表情讪讪:“楼主千万不要!”
“楼主?”她轻笑,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黝黑的瞳孔中满满的都是冰寒。“我可担待不起。”
“楼主……”花千不善言辞,所以只能固执的拉着苏佩玖的衣角不让她离开,今日楼主知晓那青龙帮的二兄弟被抓去,急匆匆的便赶了过来,裹胸布都没有裹上,一身男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好在苏佩玖为人高冷,一双水眸逼的人不敢直视,所以倒也无碍。
“还不放手?”苏佩玖眯起眼睛,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
他们既然不尊重她,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这送来的楼主之位,她又有何稀罕的?!
大哥二哥是她来这世上第一缕暖阳,是给她勇气活下去的人。她如何割舍的了?
“楼主不可任性!”花娘急匆匆的赶过来,就看到花千一张小脸都快哭了,而苏佩玖则是浑身上下冒着寒气。
“既然花娘来了,那么就请你将花千带回去,顺便将这些人也拎回去,我苏佩玖福薄享受不起你们南谢楼的恩惠!”一根一根手指的,将花千的手从她袖子上面扳下去。
花娘见机连忙挂着一张讨好的笑上前:“楼主这说的是哪里的话?都是一家的兄弟,胡说些什么呢?”
“一家的兄弟?”苏佩玖看着花娘的眼睛,然后伸出手指向告示栏:“相信花娘消息来得比我快,这告示上面是我的两位大哥,如今午时就要问斩了,而我身为他们的三妹却连进城都难!你告诉我,我到底任性在哪里?!”
花娘立刻虎着一张脸,对那**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都怪属下,因为青龙帮的俩兄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便将兄弟们撤了回来,去援助平安地区,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被抓去,甚至……”一个削瘦的男子走上前,低着头颅,原本是要跪下来请罪的,但是大街上人多嘴杂,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回去领罚!”花娘起唇道,虽然说得轻松,但是苏佩玖却明显注意到那个手下脸色都发白了,向来南谢楼的惩罚很是严厉。
花娘见苏佩玖脸色好了一点,便又道:“楼主放心,属下立刻安排人去劫法场,务必把人给救出来!”
“救?”苏佩玖又笑了,很是轻蔑的笑,这一次她笑花娘的智商。“且不说今日怀王祁澈明里暗里安排了多少人,就说这长安城的百姓也必定会将法场围的水泄不通,你的人挤进去都难,我大哥二哥又不会武功,如何逃出?”
花娘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表情也有些挂不住了。“依楼主之见我们该如何?”
“这是上上策也是下下策。”她目光如炬,里面有坚定的光芒:“我自曝身份,进城。你们暗中护我周全。”
“楼主,这万万不可,如今苏家已经逃狱,你再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啊。”花娘着急了。
苏佩玖讽刺的笑:“如今这个局面可不是我自愿的。”言下之意都是你的属下自作主张害我至此。
这话听在南谢楼人的耳朵里,都很不是滋味。
“花千给我讲易容卸了,马上进城,赶在午时之前,让祁澈将命令给撤了。只要大哥二哥一出了法场你们不要有一丝犹豫立刻将人给我救了!”
“那楼主你呢?”花千有些担心。
“祁澈现在还不想杀我。”她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个时而纯真时而邪恶的男子,对她还有点兴趣,所以暂时不会杀了她。今日之局面全部为了抓捕她一人,倒是不曾想她苏佩玖竟有此本领。
自嘲的笑了笑,她随着花千走进旁边的客栈,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衫,素面朝天,面若娇花,唇红齿白。生生将人的眼睛吸引在她的身上。
“走吧。”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况且本是从地狱而来……
……
祁澈站在客厅给一盆茶花浇水,刚放下手中的水杯,管家就急匆匆的跑过来:“王爷!”
“何事?”
“门口有一位自称苏佩玖的女子要求见王爷一面。”
“哦?”感兴趣的褐色瞳孔发亮:“终于是来了……请她进来。”
不消片刻,苏佩玖便出现在了客厅之内,祁澈看着完全素颜的她,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心还是不可抑制的乱了半拍。
“二**请坐。”
“不敢当,既然佩玖已经自投罗网,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那青龙帮的两个地痞流氓。”她不想跟他多费多少口舌,直接开门见山。
祁澈见她不坐也不强求,只是食指在桌子上点了几下:“青龙帮的人跟二**有什么关系?需要二**不顾自己生命危险前来搭救?”
回应他的是一双冷眸:“这跟王爷有什么关系吗?你要的不过是佩玖的命而已。”
祁澈看了她半响,蓦地大笑。然后吩咐管家去将青龙帮的人给放了。苏佩玖这才松了一口气,找了个离祁澈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眉眼间也渐渐恢复淡然。
这打蛇要打七寸,祁澈拿捏了她的七寸,她动弹不得,只能乖乖示弱。但只要是七寸被松开,她随时都可以反咬一口。
“你可知四皇兄对你很是重视?”祁澈慢条斯理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所以呢?”祁墨对她如何是他的事情,跟你祁澈有什么关系?
“本王生平无其他嗜好,唯独喜欢将四皇兄喜爱之物占为己有。”他瞳孔中散发着邪恶的光芒,越发兴奋的舔舔唇角:“你的存在对于四皇兄来说是不一样的。将你拿捏在手中,本王就可以看见高高在上的四皇兄从云端跌落的样子……哈哈哈……”
所以他想要占有她!想要看到祁墨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崩坏,想要看到他狼狈求饶求而不得的样子!
苏佩玖嫌恶的皱起眉头,倒不曾想这怀王竟是个疯子。
“所以……”虎狼一样的目光扫射过来,祁澈完全收起了那张童真的面孔变得阴森可怖:“苏佩玖,本王就算不喜欢你,也会给你王妃之位,给你四皇兄给不了你的一切!”
真的是疯了,而且疯病还挺严重。
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她看着祁澈笑而不语,神情淡然,似乎根本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这让祁澈有些恼羞成怒。
“来人啊,将六皇妃送到后院去!”他就不信这苏佩玖能有多刚硬!
看着鱼贯而入的丫头,苏佩玖终于开了金口,语句极尽讽刺:“怀王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祁澈眯了眯眼睛:“何事?”
“我苏佩玖乃是朝廷要犯,这王府后院可不是我的容身之处,朝廷大牢才是。”她是堂堂正正的敲着怀王府的门走进来,相信祁荣的探子早就得到消息通报上去了,根据祁荣的性子,想必最迟今天晚上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你在威胁本王?”他小看了这个苏佩玖。
“不敢。”
“你以为本王害怕那个太子?呵……太小看本王了!”眼锋一扫旁边站着的奴婢:“还不把皇妃请回后院!”
“诺。”
苏佩玖在一**丫鬟的簇拥之下被迫住进了怀王府,心里感慨着好好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可惜了,心理竟是如此扭曲的。
午时已经过去了,现在都没有看见南谢楼的信号,想必又是一场苦战,只希望花娘他们不要受多重的伤才是。
这边的苏佩玖哪里知道,南谢楼迟迟没有放信号弹,是因为一路畅通无阻到达大牢之后,牢房内竟然早就空无一人,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将人给劫走了!速度竟然是如此之快!
言白清秀的脸上难得严肃:“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楼主?她现在一定很担心。”他很担心孤身一人呆在怀王府的苏佩玖,楼主有些傻傻的,就会吃和睡。
花千哪里有时间听言白的话,查着线索朝着地牢外跑去,随口一句:“你要是担心就去她身边。”自己便追了出去,要是找不到楼主的大哥二哥,他们南谢楼就会再次陷入**龙无首的状态!她真的是受够了!
言白听完花千的话高高兴兴的飘走了。他要去保护楼主。
☆、第六十一章 赠君一场欢喜戏
苏佩玖丝毫都不意外自己进入怀王府一个时辰之内,就能在后院看见祁墨。
他还是一身墨衣,上面不再绣着蟠龙,而是在衣袖边缘有点点修竹……三千墨发用一根白玉簪子盘于头顶,额前散落些碎发,消去了些许戾气,此刻眉目含笑的男子恍若一块墨玉,让她忍不住枰然心动。
如果……你没有做那些事情,该多好?
苏佩玖将眼神中的思绪掩盖下来,唇角微动:“你来了。”
祁墨朝着她伸出手,修长干净的手掌摊开在她的面前,只听见一声寒玉滴落:“玖儿,跟我走。”
跟他走……吗?
她收拢于袖子中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然后缓缓伸出来,放在他的掌心:“好。”
抬眼,她看见他唇角的笑意加深,墨色的眸子中有朵朵莲花盛开……
他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将她带离,在一**瞠目结舌的丫鬟下人面前。
这样义无反顾的背影,似乎出现在很多年前的梦境里……苏佩玖闭上眼睛却无法想起那多年前到底为何出现过这样的画面。
多么苍凉可笑?
那些掩埋在深夜里角落的记忆,曾经被她视为最珍惜的记忆,竟然有一天她都不再能够想起……
即使从前面那个男子手掌中不断传来热度,她还是觉得自己恍若置身寒冬,这世间有一种遗憾叫做……求而虚妄……
掩去唇角的苦笑,她跟在他的身后,至少现在的她还跟在他的身后……
祁墨……祁予琛……出了这怀王府,你我便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从此往后,刀剑相见,不死不休……
祁澈早就得到消息说他那个被永远禁止回长安的四哥出现在他的王府之内了,只是他一点都不着急,他们今日绝对出不去!
祁墨拉着苏佩玖很是闲适的走到了门口,便听见身后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四皇兄来了府上不打声招呼吗?本王很是伤心。”
“一介草民岂敢与怀王称兄道弟?”祁墨笑道,转过身来看着祁澈。
祁澈被他眸子里的清明给震了一下,他的这个四皇兄从来都没有如此安然过,从来没有……这种安然是眼前的苏佩玖给的吗?可是……他不是说心中只有秦歌一个人的吗?
如此便将另一个女人轻易放心底,秦歌又该如何?
思及念此,祁澈眼眸中窜出一道怒火:“四皇兄当真要与皇弟如此?你当真不知道南谢楼的楼主就是你现在牵着的女人吗?她亲手设计了丰泽门事件,如此你还要忍气吞声,甚至要将她带出王府送她自由吗?”
苏佩玖在祁澈说南谢楼的时候,身子颤了一下。但是立刻将心底的愧疚感泯灭,她所作的一切比起他两年前对她大燕所作不过九牛一毛。
“说完了吗?”祁墨至始至终都攥着苏佩玖的手,表情依旧淡然含笑没有变,就连眼眸中的波纹都没有泛起。
“祁墨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他妈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苏佩玖对你都做了那些事情!如此纵容这个妖女,你对得起秦歌吗?”祁澈愤怒的将手中的扇子一把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而苏佩玖在听见秦歌二字的时候,默默的将手从他手掌抽了出来,眼里带着讥讽,她朝前面一步,看向祁澈:“我做了那些事情?呵……怀王你不要忘了,我对他祁墨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他心甘情愿承受的,我何曾逼过他?如果他真的不愿,凭借着元苍笑面阎罗的身份还有摆不平的事情吗?”
“至于妖女……你们若是偏生要给我戴上这个帽子,我不防坐实!”
“你要做什么?”祁墨表情终于松动了些,他没有将祁澈的话放在耳朵里,反而是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
苏佩玖回过头看他,目光妖气冲天:“不劳你操心。”说完,伸出手在祁澈脸上狠狠的用指甲划了一道红色的痕迹,然后笑道:“这怀王府本楼主算是玩够了,言白还不速带我离去?”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将苏佩玖带走,速度之快,让人望尘不及。
祁澈摸着自己的脸,半响才开口,看着依旧呆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去追赶的祁墨:“……你不追吗?”
祁墨眼底闪过碧色的光:“玩累了终究还是要回家的……”说完竟也是施展轻功消失在了原地。
只剩下祁澈莫名的捂着伤口,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无视担忧的管家,大笑出声,眼角依稀可见银光闪过……
这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不敢奢求所有人都对你好,但只需要那一个,仅仅只需一个懂你爱你护你的人……此生无憾矣。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找到那个人,也不是每个人的掏心掏肺的好,都可以换来同等的回报。
纵使知道这些,还是有人愿意义无反顾的投身进这场不知结果的赌注之中,乐不思蜀……
藏剑山庄。
一袭白衣的纤细身影背对着众人,遗世而独立,身姿飘渺却不容他人小觑。
等了不知道多久,才听到身后藏剑山庄的大门发出一声缓缓的沉重的吱呀声,那白衣人转过身来,脸上赫然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面具,却极尽狰狞。
“我家庄主说了,南谢楼跟藏剑山庄之间隔着两百多年的仇怨,如今都已随着年岁消散,即便如此,俩家还是没有相互交流的必要,桥归桥路归路,楼主请原路返回吧。”说话的是藏剑山庄的管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眼中不时闪烁的精光却让人无法忽视。
“好一个藏剑山庄!还真当自己一家独大不成!我倒要看……”黑鸦猛地拔出自己的剑,其他南谢楼的属下也应声拔出自己的武器。
“将剑收回去。”苏佩玖透过面具看那站在门口挺直腰扳的花甲老人,水眸闪过一道暗光。
黑鸦冷哼一声将剑收了回去。
苏佩玖朝前面走了三步:“真的是庄主不愿意见本楼主吗?还是这背后之人不想让本楼主进门?”
管家惊叹于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眼中包罗万象,深邃如海,不可探究。但活了这么久什么人没有见过,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开口:“楼主请回吧,庄主的话已经放在这里了。”
“萧楚辛当真不见?”苏佩玖水眸中泛起古怪的光芒。
管家对于她直呼庄主名讳有些不喜,所以冷下来脸来:“请回吧。”
“呵……”苏佩玖冷下眼来:“本楼主是给你们藏剑山庄留面子,既然你们不需要,本楼主何须替你们藏着掖着?!”
“来人啊,给本楼主拆了这大门,给藏剑山庄好好通通,正正歪风邪气!”她冷哼一声,南谢楼那些摩拳擦掌的手下立刻拿起武器就冲了上去,管家站在那边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楼主是否有些过分?!当真不在乎这来之不易的和解吗?”
“和解?”苏佩玖玩味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从右手上面的银戒上面飘过。“何来和解之说?他萧楚辛碰了本楼主的人,还奢求和解吗?”
“楼主切勿血口喷人!”藏剑山庄一直都是以仁义之身而存在,庄主一直洁身自爱,岂能有污点?要是让这话传出去,这江湖之人如何看待藏剑山庄?!又如何看待庄主?!
苏佩玖慵懒的坐在手下准备的椅子上面,看着气得不轻的管家,起唇:“管家若是真想本楼主住口,还是赶紧进去通报的好,话放在这里,今日若是见不了他萧楚辛,本楼主就烧了藏剑山庄!”
管家看着那狰狞面具中的一双闪着寒气的光芒,知道这个少年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原来以为南谢楼不会再与藏剑山庄作对,但是没有想到,这安稳日子果真是要到头了,倘若惊动了那些人……这江湖恐怕又是一起腥风血雨啊……
看着管家急匆匆的跑进去,那边大门也拆了下来,黑鸦一脸解气的走过来:“楼主,接下来做什么?”因为南谢楼一直无主,所以这些年明里暗里都被藏剑山庄压制着,兄弟们心里的怨气已经积压太深了,今日定要出口恶气!
苏佩玖轻柔的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接下来静观其变,等那萧楚辛出来。”目光四处扫了一下,她问道:“花娘呢?”
“花娘说不愿意见那萧楚辛,所以没来。”
“没来?”是真的没来,还是在暗中观察着?苏佩玖眼中闪过玩味的暗光。
很快,苏佩玖便听到一声深厚宏远的笑声,由远及近,震得她耳膜作痛。咬着唇,她面具都被那浑厚的内力给震出裂痕。她毫无内力,很快便感觉口中猩甜。
好一个萧楚辛,竟然给给她来这一招!
黑鸦白着脸一边给苏佩玖输内力,一边对抗那来自门内的内力,没过多久就喷出一口血。
“黑鸦顾着自己便好。”她皱眉说道,一把将面具扯掉,露出一张宛若明月的面容。
“可是……”黑鸦没有放开,楼主一个弱智女流,这内力持续下去,会肝胆俱裂的。
苏佩玖苍白着一张脸,摇摇头:“我没事。”血丝顺着她的唇角往下滑,她丝毫都不在意,目光阴冷高声喊道:“就这么想看我死吗?”
一声叹息之后,苏佩玖被捂住耳朵纳入温暖的怀抱。“早点开口,不少受点罪?”
苏佩玖闭嘴没有开口,她就知道祁墨一定会跟着,要是黑鸦没有吐血,她根本不会开口喊他。
萧楚辛一身玄衣出现在门口,身后黑压压的跟着一票人,他噙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南谢楼楼主造访,实在有失远迎了。”
“好一个有失远迎,本楼主算是见识到了。”苏佩玖挣脱开祁墨的怀抱,瓷白的手背擦去唇边的血迹。“庄主早点出来不就没事了?非要本楼主拆了大门做拜帖吗?”
她今天非要弄掉这个老狐狸一层皮不可,敢让她还有一**手下吃亏!
☆、第六十二章 无赖南谢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当苏佩玖极为嚣张的口吐狂言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目光触及那白衣纤细少年那身后的墨衣男子的时候,深谋远虑的眸子眯了眯。
这个人,似乎不是那么好对付……
“请楼主赎罪,里面请。”外面人多嘴杂,他怕这突然冒出来的南谢楼楼主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苏佩玖当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畏惧。既然祁墨人都在这里,若是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对不起自己?于是她转过头看他:“你跟我进去。”
祁墨桃花眼微挑:“为何?”
“不跟拉倒。”苏佩玖甩袖走在前面,黑鸦跟在身后,警惕的看了祁墨一眼。倒是走到最后的言白,怯生生的望着他身边,生怕突然冒出一个乐阳出来,他还记得上次被甩的很惨。
祁墨倒也不生气,宠溺的看着那走的极快的纤细背影,勾起一抹笑,追了上去。她终于开始渐渐依赖他了,即使这是一场利用……
坐在客厅内,萧楚辛居于主位,苏佩玖坐在右边,祁墨坐她旁边。身后站着南谢楼的兄弟。
她敏感的注意到萧楚辛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的往这边看来,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于是唇角泛起极为深意的笑容。
“本楼主开门见山,还记得花娘是谁吗?”
萧楚辛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光,苏佩玖明显注意到他捏着椅子的手紧了些,但见他笑道:“楼主问这话醉温之意不在酒啊?”
“花娘死了。”她不咸不淡的抛下这句话,端起身边的茶水递到唇边,小啜一口,丝毫不在意主位之人惊骇的表情。
那发白的关节,还有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苏佩玖都看在眼里。果然是对花娘有情义吗?
“……楼主在说些什么?花娘是谁?她死了与此次楼主造访藏剑山庄有关系吗?”萧楚辛从唇边吐出这一句话,几乎耗尽了一生的力气。
“是没有什么关系。”将茶水放下。“本楼主说着玩玩的,庄主不要那么激动。”
那虚伪的笑容,看的萧楚辛真想一把上前捏断她的脖子!好一个嚣张小儿!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那个墨衣男子眼中的讥讽还有漠视。这个人,身上的戾气,是从战场之上带下来的,没有五六年的历练,绝对不可能有此煞气!
纵观元苍,能够有此气度和煞气的人,看来只有前阵子被废掉的漠王了。
萧楚辛收起自己打量的眼色,南谢楼跟笑面阎罗搞到一起去了,需要留意一下了。
“本庄主听闻刚刚管家说,楼主此次前来是为了讨一个公道?”萧楚辛整理好情绪开口。
苏佩玖耸肩装无辜:“只是一个说辞,难得管家放在心上了。”
祁墨坐在一边,看着耍无赖的苏佩玖,嘴角是淡淡的笑意。很久都没有看到如此任性的她了,好生怀念。
“那不知楼主前来所为何事?”毕竟是能够坐上藏剑山庄庄主的人,萧楚辛很快变得平静。
“听闻庄主与庄主夫人伉俪情深,不知可有幸见上一面庄主夫人?”既然身边有祁墨撑腰,她就借机在这藏剑山庄好好的闹一番。
哪里有人话不说几句上来就想要看人家夫人的?饶是萧楚辛也没有跟上苏佩玖的节奏,脸上渐渐有些愠怒起来,刚要开口,便听见脚步声还有一道清丽的声音:“既然楼主想要见妾身,那妾身岂能不来?”
入眼是一身兰色裙衫的女子,妆容素净却不失大方,仪态万方之下端庄有礼,一派大家闺秀之范。这就是萧楚辛现任妻子:南宫香。
南宫世家的女子,虽然家族没落,在家教方面却也不是小家小户可以比拟的,更何况出生草莽的女子?只是一个照面,苏佩玖便知道花娘到底输在了哪里。
“夫人身子不好,为何来了前院?”萧楚辛上前将南宫香扶过来坐在椅子上,声音柔和。
南宫香却是看着苏佩玖,细细的打量,然后启唇:“妾身听闻南谢楼的楼主造访,想来看一眼,顺便也能够知道一点姐姐的消息。姐姐当年如此气愤的离开,我好生担忧。”
萧楚辛的脸一下子僵硬住了,再不言语。
果然是大家的**,生于心计之中,自然拿捏稳当。以退为进,这一招使得好。
苏佩玖眼中闪过暗光,笑的越发灿烂了:“夫人果然是大美人,怪不得庄主如此疼惜,后院不加一姬。江湖上更加是传唱庄主和夫人伉俪情深。”
南宫香今年三十有余,却因为保养的好,看着只有二十五左右,只见她听闻这话拿着帕子捂着嘴,笑的很是得体:“楼主切莫笑话妾身。”
“夫人都是如斯美人,只是不知道刚刚夫人所说的姐姐又该是如何美貌?”苏佩玖装作不知她口中的姐姐就是花娘。
最烦那些大户人家的**,天天勾心斗角,明道暗枪,嘴上却总是姐姐来妹妹去的,虚伪做作。所以她还是长公主的时候,对于那些官宦人家**的邀请从来都是忽视的。
“花姐姐没有来吗?”南宫香美眸中闪过一道暗光,速度极快,苏佩玖没有看清是什么。
“花姐姐?”苏佩玖装作疑惑:“本楼主只知道花娘可是一个人,哪里冒出来一个妹妹?还是南宫夫人这般俏美人?”
“相公。”南宫香见苏佩玖如此不给她面子,于是委屈的看向萧楚辛。后者一脸茫然,让她咬碎一口银牙。
话说了大半,苏佩玖还是没有说明到底如此大喇喇的来藏剑山庄所为何事,萧楚辛不急,那些长老倒是急了。
于是一个发际线极高的长者开口了,他手中握着一个拐杖,撑着自己的身子,竟是个瘸子。
“小子,你拆了藏剑山庄的大门,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长老想要如何?”苏佩玖反正不急。“帮你们顺便将牌匾拿下来?本楼主反正举手之劳不介意的。”此话一说,那长老登时气红了脸,倒是她身后的弟兄们发出嬉笑声。
“好一个嚣张的小子!毛都没有长齐就想要过来藏剑山庄撒野吗?”又一个老者上前,他一身灰布衣裳。
苏佩玖冷笑的猛地一拍桌子,茶杯中的水溅到桌子上,让祁墨稍微抬了一下眼。
“撒野?呵……本楼主敬你年纪大,一只脚已经跨进棺材不跟你计较,但是还有下一次,本楼主绝对让你好好知道什么叫做撒野!”感受着掌心传过来的肿痛,她心里想着刚刚拍的有点狠了。“藏剑山庄要是南谢楼能有今天?要不是当年我们月楼主帮你们铲除异己,你们藏剑山庄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连泡都没有一个,还能够在这边得意洋洋教训本楼主?”
“两百多年前的事情还敢拿出来说,南谢楼楼主也真是好生厉害。”那灰布老者冷哼一声。
“两百年又怎么了?你能证明它没有发生过吗?!只要是发生过,本楼主如何不能拿出来说?倒是你们藏剑山庄忘恩负义,对我们南谢楼做了什么?无数次的打压还有抢夺?!果真是江湖上仁义之师的藏剑山庄!”
话语中无不包含讽刺之情。
萧楚辛听罢眉头皱紧:“楼主若是心里不顺到藏剑山庄挖苦来的话,还是请回吧,念你还是小儿,此事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藏剑山庄也不是好惹的。”
原本气焰嚣张的苏佩玖听完,蓦地转过头极为委屈的看向祁墨,眨巴眨巴的:“他们要欺负我。”
这是示弱?祁墨勾勾唇角,她是越发会利用他了。
“放心,为夫在,没人动得了你。”他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感受那掌心的滑腻之感。
为夫……苏佩玖眼底闪过冷光,抬眼变成柔弱。
萧楚辛惊奇的看着祁墨捏着那少年的手,一脸宠溺的样子。断袖……?
堂堂元苍的笑面阎罗竟然是个断袖?!这个消息让他有些难以消化。
饶是一直端庄贤淑的南宫香看向苏佩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嫌恶起来。原先只当这个少年有些张扬跋扈,不想还是个断袖。
“光天化日之下,简直有辱斯文!”那灰布老者一眼都不想再看苏佩玖了,仿佛那是什么脏物。
苏佩玖不动声色,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又不能制止,既然祁墨都无所谓,她又有何介意?
这时间拖得够长了,只是不知道花千他们到底有没有完成任务,视线若有似无的与黑鸦接触,看到他眼中的得意光芒后,她勾起唇角,将手从祁墨手中抽出来。
祁墨当然注意到了她和手下的互动,只是一脸无所谓,依旧当着自己贵公子的身份,靠在椅子上。
“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本楼主就告辞了。”她起身告退,在一**人错愕的眼神中,带着一**人浩浩荡荡的出去了,所到之处遍地残花败柳……
萧楚辛在他们走了之后,猛地一拍桌子:“都去看看山庄内有没有异常!”好一个南谢楼新庄主,手段倒是没有见到有多少,这龌龊之才,恐怕无人可及。他说呢,一直左顾言它,表面上反驳实际上却将所有人玩弄在掌心上。
☆、第六十三章 为夫就是喜欢你的欲拒还迎
“查到什么了?”出了藏剑山庄,苏佩玖等人落脚于一处农庄中。她也不避讳祁墨,就这么大喇喇的问花千。
花千顶着一头的乱草,表情很是激动:“属下在藏剑山庄后山湖边发现了一处禁地。”
“禁地?有什么地方可疑的?”大户人家有禁地不足为奇,尤其还是藏剑山庄这种历史悠久的地方。
花千一把拍开黑鸦帮她整理头发的手:“这个禁地设在湖底,四周还设有五行八卦之阵,许进不许出!”
“许进不许出?”祁墨饶有兴趣的插了一句话。
苏佩玖转过头看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祁墨耸肩:“只是感兴趣而已,难道你不感兴趣?这个死门禁地内到底有什么?”
“既然你感兴趣,那么此次禁地之行,不如同行?”一道狡黠的光从她眼中闪过。
“这算是你对于为夫的邀请?”祁墨微勾唇角,笑的暧昧。苏佩玖靠过去,目光妖娆:“你来不来?”
祁墨看着她的如玉面庞,过了一会才开口:“有什么好处?”
“人家都是你的人了,还不知足?”这样的苏佩玖是不被祁墨所发现的,她笑的张扬明媚,就像是深夜里张牙舞爪的黑色藤蔓,无一处不散发着魅惑气息。
扣住她的腰,转了个圈落在他的怀中,他眯着眼睛,邪肆的笑道:“既然夫人邀请,为夫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佩玖只是看着他笑,水眸中荡漾着异样的光芒。
南谢楼个个人眼观鼻口观心,对于自家楼主的刻意勾引选择视而不见。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是夜。
苏佩玖裹着一条毯子,愤怒的伸出一只手指着慵懒躺在榻上衣衫半裸的男子,不住的颤抖……
“你,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祁墨桃花眼微挑,红唇轻启:“难道为夫不该在这里?”
“你当然不该在这里!快给我出去,我要休息了。”她刚刚从浴室出来,只裹了一条毯子,刚刚坐在榻上,就感觉身后有一道异常炙热的视线,回头一看,吓得她连忙跳出三步远。
“夫人这么说,为夫好伤心。”他伸出一只手捂住胸口,墨眼中有点点星光。好一副美人娇弱图……看的苏佩玖小心肝乱跳。
“祁墨……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她再朝后退两步,抵到门板上。祁墨这是在对她用美人计吗?
那妖娆躺在榻上的男子,缓缓的坐起身,也不管自己的衣衫凌乱,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慢慢的朝她这边走来,眼眸中闪烁着碧色,再看到苏佩玖一脸惊慌神色之后,他越发笑的妖娆了。
单手撑在苏佩玖身后的门上,身子压了上去,寒玉清雅的嗓音这一刻染上无尽绯色:“……夫人……”
苏佩玖:“……”操!妖孽!
“夫人可是害羞了?”修长的手指挑起她微湿的一缕发丝,淡淡兰香充斥着她的鼻息,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是堆上了脸,烧的不行。
“……哦……”她已经不会说话了,面对这样的祁墨……这样极致诱惑性的祁予琛,她难以抵抗。
“呵……”一声男性的磁性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喷出的热气让她忍不住颤抖,双手只能使劲掐住身前的毯子,关节处微微发白。“倒是第一次看你如此紧张,就这么惧我?”
苏佩玖张口咬住下唇,尖锐的虎牙刺得唇瓣有些疼痛,胸口不停涌上来的撞击让她呼吸困难,眸子也泛起雾气。憋了半响她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离我远一点。”
离我远一点,你这样我说不了话。
她想要这样冷静的说,很平淡的说出口,但只觉得是为难自己了,毕竟对方是祁墨,是那个君子如玉,斐然极色的祁墨。
祁墨放下把玩她秀发的手,顺着发丝下滑落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掌间传来的温润之感,碧色瞳孔中泛着虎狼光芒,他顺着肩膀继续往下,落在她的腰上,只觉得怀中人儿战栗了一下,他红唇逸出浅笑。“夫人确定?”
确定,非常确定!你个死妖孽离我远一点!!
苏佩玖下意识自己应该这么吼出声的,但是嗓子就像是被掐住一样,怎么也憋不出来,于是她低着小脸跟自己生闷气了。
大手稍微用力,他将她身体全部重量全部压在了自己身上,让她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十分满意的察觉到怀中人儿身子僵硬住。“为夫快要忍不住了。”
忍不住了……他要忍不住了……
脸顿时又烧了起来,苏佩玖脑子中蓦地冒出上一次,他强制的压在她身上的霸道模样,小手松开毯子掐上了他的胸膛,一捏一扭。“忍住!”
祁墨抱着她不撒手,说出的话带着淡淡的调侃:“夫人告诉为夫要怎么忍?夫人温暖如玉,为夫就算是个木头也难以坐怀不乱。”
“下流胚子!”她又加大了力气,使劲掐了一下。
“夫人这是闺房情趣?”对于她的小打小闹,他根本没有在意,反倒是那双拜拜软软的小手老是在他胸膛上滑来滑去,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苏佩玖对于这货的黄腔已经无言以对了,心一横,就开始推他。“撒手。”
“夫人白日说了要给为夫好处的。”
精虫上脑!苏佩玖磨磨牙想上去咬他一口。“撒不撒手?”
“好吧。”祁墨很自然的松开手,苏佩玖离开他泛着兰香的怀抱,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却觉得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目光越发炙热起来,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瞧……毯子柔弱的摊在了她的脚边,而她的身上未着寸缕……
她几乎是被那男人拦腰抱起甩在榻上的,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就压上一具结实的身子。
“小妖精,为夫就是喜欢你的欲拒还迎。”他食指摩挲着她的唇瓣,眸子墨色完全褪去变成通体碧色,泛着红光。
“冷静……冲动是魔鬼。”她讪笑着,小手过去拖榻上的被褥想要将自己盖住。
“魔鬼?”他看见她的动作却没有制止,桃花眼中尽染风情,一眼便将人勾的神魂颠倒。“夫人觉得为夫此刻不应该冲动?”
“……你应该冷静。”
“要是面对自己的夫人未着寸缕躺在身下还能冷静的,恐怕就不是男人了。”他唇在她的耳际轻轻的摩挲,声音沙哑的让她经不住战栗。
难道今天又要被?苏佩玖眼中闪过晦涩。
“但若是夫人答应为夫一个条件的话,为夫可以为了夫人冷静一下。”
“什么条件?”他话音未落,她就激动的问出口。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的好吗?
祁墨碧色的眸子闪过一道暗光,唇角却始终带笑,他将唇放在她的眼眸上,轻声道:“喊我夫君……”
稍微抬起身子,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小女人,看着她面色红润,宛若娇花的样子,这一刻他简直想要不管不顾的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身边,只是他还不能太过着急……还不能着急……
他要听见她亲口喊他,亲口喊那么一次……
苏佩玖睁开眼睛,目光游移,红唇微动,憋出一道残音:“……夫,夫君……”
祁墨眼底闪过欣喜的光芒,他笑着装作没有听到:“夫人说了什么?为夫没有听到。”
真是个斯文败类!苏佩玖下意识的懊恼的咬了一下唇瓣,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蚊子叫般又喊了一句:“夫君……”
“夫人好想一点诚意都没有。”他弯下身,将身子跟她完全契合在一起,大手在她身上轻轻摩挲,所到之处绯色片然。
“夫君!”抑制着口中的呻吟,苏佩玖豁出去一张老脸,再次吼了一句。半响听到头顶上一道清雅的笑声,她睁开眼……
这是她这一生见过最美的景致,即使是多年以后,她依旧能够回想起,那一日,月明无翳,那男子眉眼宛若三月桃花溢彩,极致温柔。唇边蔓延的弧度好像五月初绽放的花朵,意犹未尽却不可胜收……
那一夜,他终究没有碰她,只是隔着被褥抱着她,逼她喊了一声又一声的夫君……
夫君……
祁墨,原来你也喜欢自欺欺人……
这七百个日日夜夜,沧桑巨变,你可知我恨透了你的温柔……予琛,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回不去了。
……
我在人间最美好的时间遇上了你,庆幸上苍没有让我错过你,也感激自己终于在最美好的年代得到你,你可知……我此生步步为营,精打细算,未雨绸缪都是为了一个你?
芙蓉城春月杨花散落满路,君只愿与姬一人同行……
…………
次日清晨,苏佩玖睁开眼,便看见了一片光华白皙的胸膛,发着懵,她上去抹了两把,手感不错,又抹了两把……
然后小手就被抓住了抬头是一双碧色的眸子,带着玩味的邪笑,他凑过来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稍微拉开距离,耐心看她。
苏佩玖愣了大概有好一会,才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凌乱的衣服,慢慢的捏着被褥背过身去了。
一定是幻觉……都是幻觉……
☆、第六十四章 从此山水不相逢
感觉到腰间搭着一条有力的臂膀,苏佩玖闭着眼睛伸出手将那臂膀捏到旁边去了,半响那臂膀又搭了上来,她又耐心的捏到旁边,如此往复三四次,那条臂膀还是牢牢的落在她的腰上,并且得寸进尺的往下滑了滑,她感觉那大掌坏心的捏了捏自己……
“你够了啊。”她猛地转过身去,一巴掌朝着他呼过去,不出意料被他握在手中。
“恼羞成怒了?”他调侃道,满眼都是暖暖的笑意。
苏佩玖收回自己的手,白眼一翻:“你出去,我要起身了。”
祁墨闻言只是坐起,靠着身高的压迫,宠溺的看她:“夫人全身上下为夫哪里没有看过?此时才觉得害羞不觉得晚了?”
“你——”她惊觉自己入了他的套,收住嘴,不再搭话。
祁墨托着被褥连着她一起抱在怀中,伸手轻抚她眉眼,细细的摩挲,好似在欣赏珍宝一般。
“等到这一次藏剑山庄的事情解决了,玖儿嫁我可好?”
她听见耳边传来淡淡绯音,如梦似幻,却让她心如刀割,钝钝的疼。
垂下眉……装作没有听到。却被一只固执的手挑起,那男音追踏而来,不容她休息片刻:“允还是不允?”
她挥开捏住下巴的手,水眸定定的看着头顶上的如水墨般的男子,看着他的发丝与她的交织在一起,仿若那水藻纠缠不清,只见她红唇抿了抿,终于还是说话了:“你妄言了。”
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她知道,他也该知道。
祁墨很深的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搁浅,恍若烟消云散。他蓦地低下头咬住她的唇瓣,狠狠的吮吸了一下,直至将她的唇咬的嫣红,才离开。
起身背对着她下榻,只听那清雅的嗓音中夹杂着慵懒:“夫人起身吧。”说完站起身,朝着门那边走去。
苏佩玖在听到吱呀的关门声之后,才将头转了回来,捏着被褥坐起身来,看着门的方向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
从那以后,祁墨再也没有对她有多亲近了,遇见的时候也只是浅浅的一笑,随即将目光移开,苏佩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总觉得心里像是落下了一个空缺,久久的不能填满。
起初她是以为自己因为饿才这样的,于是让言白煮了一堆又一堆好吃的,塞满了嘴,吃的肚子发撑,吃到自己都想要吐……才发觉这心里的空缺好似又大了一倍。
“楼主你这是怎么了?”花千给她把脉却查不出一点毛病,看着苏佩玖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忧。
苏佩玖将手收了回来,摸摸手腕,她看向花千:“我身体没关系吗?”
花千摇摇头:“楼主的身体除了有些气虚,其他都很好。”
“可是……为什么我这心总是空拉拉的难受呢?”苏佩玖皱着眉,手自觉的按在那块地方,使劲的按了按。还是很空无。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花千看着一下子消瘦下来的苏佩玖,担忧的找到了花娘,花娘听完之后,眼眸深了深,安抚让花千不要担心,自己估摸着晚上来找苏佩玖。
到了夜晚,苏佩玖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盯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明天就要去藏剑山庄的禁地看看了……
今天好像一天都没有看见祁墨,他去哪里了?他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挤满了一堆东西,她懊恼的抱着书趴在了桌子上,刚刚趴下,就听见门吱呀的打开,连忙抬头看过去,见到是花娘之后,水眸中闪过一道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
“楼主对着月亮在吸收精华?”花娘打趣的上前,顺便坐在了她身边。
苏佩玖无力的托着下巴:“花娘不要打趣我,我这几天身子都不舒服,花千也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哪里不舒服?”
“这里。”苏佩玖捏着花娘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嘴巴撅了撅:“空空的,好难受。”
花娘看着苏佩玖的眼神柔和好几分,却又带着怜悯:“傻孩子,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苏佩玖听到这话跟炸了毛一样:“花娘开什么玩笑……哈,我怎么会有心上人?”
“是不是之前跟着你的那个漠王?你喜欢他吗?”
“花娘你再说我生气了啊,越说越离谱,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他的好吗!”她连忙解释,脸上带着几分惊慌的红晕。
花娘也不反驳她,转过头看天上的月亮,很圆很大,苍白的月光散落在地上,恍若铺上一层银粉。
“当我还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曾疯狂的喜欢过一个人……”花娘看着月光,回忆朝着自己呼啸而来。
苏佩玖看着花娘姣好的侧颜,开口:“是萧楚辛吗?”
“嗯。”花娘点点头,笑的很温婉。染上风霜的美目中有浅浅的星光:“我那个时候为了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就准备跟着他了……”
“那后来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苏佩玖小心翼翼的问。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有时候也在想,当初他许诺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对象却换成了另一个女人……都说命运半点不由人,这话确实在理。”
“是他……负了你吗?”
花娘伸手托着脑袋,唇角有淡淡笑意,仿佛回忆的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那些曾经让她痛哭流涕,彻夜难眠的往事,如今竟也可以很轻松的说出来,放在以前她肯定觉得难以置信。
“他负了我吗?这件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我哭了两天两夜,都在想是不是他萧楚辛负了我,但还是没有想明白,后来随着年岁的淌过,这件事情……我也看淡了,也不追究到底是不是他对不起我了……”
“花娘不会觉得难以咽下这口气吗?”花娘是如此要强的一个人,萧楚辛背叛了他们的誓言,娶了别人,她不会怨恨吗?之前去藏剑山庄的时候,她都不愿意露面,现在笑着说这些往事……难道不是故作镇定,假装坚强?
“一个人……即使他再怎么要强都抵不过时间的冲刷,我想来也只是渐渐淡忘了而已,伤口慢慢结疤……便将它留在心底,不碰便不想,不想便也就不难过了。”花娘伸出另一手摊开,月光落在上面,她轻轻握着,仿佛将月光留下了下来。
“从此山水不相逢,莫道彼此长和短……分开之后大致如此。”
苏佩玖看着眼前这个年过三十却始终一个人的女子,她好似顽童一般将手心里的月光塞进嘴里,然后注意到旁边人的视线,蓦地笑颜如花……
这一夜,花娘拉着她说了很多,最后抚着她的侧脸,表情认真:“……女子在感情戏里面最容易认真,可是有时候不是你认真就能圆满的……切记不要将自己的心,先对方一步托付出去……”
看着眼前似懂非懂的少女,花娘心中叹息,只愿她不要像她这般凄苦便好……那个男子,身上盘旋着龙气,必定不是池中之物,若是有一天坐拥天下之时,她家楼主又该何去何从?
……
次日清晨,苏佩玖顶着一双熊猫眼出了门,看着院子里一**精神抖擞的手下,她嘴角抽抽。为什么只有她萎靡不振?
“楼主打算带谁去?”言白可怜兮兮的捧着自己的剑,站在一边,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就像是一只忠犬,直看得苏佩玖心软。
黑鸦出手在言白脑门上轻轻一拍:“男人不要露出这种愚蠢的表情。”说完很是嫌弃的看着眼圈都红了的言白。
对于黑鸦这种饮惯江湖鲜血的男儿,自然是不懂言白纯白如纸的少年心思,更何况之前花娘和花千都将他保护的很好,直到苏佩玖当了楼主,也只是让他当暗卫护着她而已。
所以当黑鸦教训了他以后,言白更加委屈了,看着苏佩玖就像是看着娘亲一样。
“行了,你不要教训他,他还是个孩子。”苏佩玖拉下黑鸦又准备过去拍的手,眯着眼睛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祁墨,心好像又空了点。将心思掩盖住,她干咳一声:“这一次不要带太多人去,懂得奇门遁甲的带上几个,其他武艺高强的三个便可。至于言白……”苏佩玖回过头看那个忠犬式少年,嘴角抽了抽:“你就守在家里就好。”
言白听到苏平静的话之后,抱着剑就冲了上来:“为什么不带言白?楼主不喜欢言白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苏佩玖刚好注意到祁墨带着乐阳从院门口进来,今日的他穿了一身暗紫偏黑的衣服,袖口还有衣角处绣着紫色的祥云罗纹,很是儒雅。
祁墨进门之后,淡淡瞥了这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在不远处一颗花树下面等候……
苏佩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起来,酸酸涩涩的,面对言白的撒娇都有心无力了。
只是勉强自己带着微笑拍拍他的肩膀:“言白乖,在家煮好多吃的等楼主回来。”
“好。”言白已经感觉苏佩玖心情有些暗淡了,于是静静的抱着剑退到了一边。表情乖巧的让苏佩玖看的更加难受起来。
那边花娘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裙装,裙衫领子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锁骨处,缀着一根链子,上面挂着鲜艳的玛瑙。今日的花娘娇艳的不可方物,让人离不开眼睛。
☆、第一章 她也只是个寻常女子
花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带着花千去了藏剑山庄,按照她的话来讲就是要给南宫香一个好看,让萧楚辛知道没有他,她一样过得很好!
虽然花娘说这话的时候,眉目间张扬,但是苏佩玖却总觉得她有了心事,昨日淡然如她,今日倒是有些急躁了。
那些她说过放下的过往……真的放下了吗?
今日的安排是花娘和她兵分两路,由花娘打掩护,让他们顺利的潜入禁地。
这苏家也被藏剑山庄藏了起来,花千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想来如果也被这萧楚辛藏在禁地倒也省了麻烦。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自从知道自己身世之后,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为苏佩玖找一找亲生父亲是谁,赵梦芝她那个不怎么讨喜的姨娘在府上多年,肯定知道很多秘辛。
所以这一次的任务主要是为了找苏家,其次才是萧占还有陆诗双那个女人。当然如果这两个人真的还活着的话,也有两百多岁了,她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让自己的属下去挑衅他们的,更加不要说为月娘报仇了。
根据月娘之前跟她说过的,陆诗双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对自己对别人都能够狠得下心来,唯一舍不得伤害的便是那萧占。但是对于萧占身边环绕的莺莺燕燕极其痛恨,出手绝对不留情面,所以当年萧占是很厌恶陆诗双的。
只是不知道这两百多年后,这两个人是否还互相怨恨着,如果是的话,这件事情就简单多了……不过若是这萧占委曲求全真的跟陆诗双在一起的话,她也会拼死为月娘问上那句话的。
想到那个被困在山洞中的落魄女子,她便感觉心疼。
“楼主,我们该进去了。”黑鸦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苏佩玖点点头,目光下意识的看了看隔着一个人距离的祁墨,见他表情淡然,目光平视远方,好似什么都入不了眼一般。
“花娘已经进了藏剑山庄……”她看着湖蓝色的裙衫一摇一摆的出现,然后进了屋。虽然很想留下来看花娘到底如何,但是眼下的情势不允许,她不能辜负花娘的一番良苦用心。
隔着这十几年的光阴,重新将内心里的伤口撕开,不管如何鲜血淋漓,晦涩发疼。
这种心境,她不是很懂,但是她知道花娘一定心理不好受……
“我们走吧。”话音未落,只见身边几道身影飞了出去,那边祁墨和乐阳也动身轻点脚尖,朝着禁地的方向飞去,至始至终没有看这边一眼。
苏佩玖感觉自己眼圈有些发酸。黑鸦叹了一口气将她抱在怀中,朝着禁地飞去。“楼主是要干大事的人,岂能困于儿女私情之中?”
黑鸦这句话如醍醐灌顶,将她心里的那点小酸涩,浇的遍体清凉。
她沉默了半响,开口:“对不起。”
黑鸦面对苏佩玖突如其来的道歉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唇角勾了几下才勾起来:“……楼主不要介意,属下只是性子有些直爽,所以……”
“你说的很对,是我太不争气了。”她太不争气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因为祁墨而感觉怅然若失,但是因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的男人而魂不守舍,苏佩玖你确实是不争气了。
黑鸦哑然。
很快便到了湖边,因为人少,脚步又轻,总算是没有惊动半个人。
苏佩玖压低声音对那几个懂得奇门遁甲之术的属下说道:“你们去看看,这五行八卦能不能在不惊动藏剑山庄的人破掉。”
那几个属下得令之后立刻前去查看,苏佩玖也顺着走了过去,恰巧又看见祁墨靠在树桩上,微风拂过他的发丝,轻质雅然,俊逸无双。
有一种人,是越看越惊艳的那种,祁墨是初看惊艳,往后更加惊艳的那种……苏佩玖不妨自己心跳又落了半响。
之前的反思与悔悟完全抛到了脑后,满心只想着一句话: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靠脸蛋吃饭啊。
正想着,那边属下说话了:“这阵法破不开。”
“啊,破不开啊。”苏佩玖倒也不着急,将自己的小包重新背上:“既然破不开,我们就进去吧。”
属下全部傻眼,破不开还进去吗?这是在找死吗?
“这阵法不是只能进不能出吗?想必进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的反应,至于能不能出来,我想,阵法都是人造出来的,既然是人造的,就会有弱点,我们进去再说。”花娘那边应该拖不了多长时间,想必萧楚辛那个老狐狸很快就会知道这是拖延之计,那个时候花娘就危险了。
“赶紧进去吧。”她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脚踩在了湖面上,却好似踩在棉花上,只不过这棉花越来越软,她很快便消失在湖面了。
黑鸦正准备更上去,却不防有一道暗紫色的身影更加迅速,一闪而过便消失了。他皱皱眉头,跟了上去。
这个男人,对于楼主不安好心,占有欲太强,如果楼主真的跟他在一起,怕是会受伤。
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去,乐阳是最后一个,他走到阵法前,转了三圈之后,用脚拨开湖边灌木丛边上的一颗小石头之后,也走入了阵法内,湖面很快恢复平静。
苏佩玖一个人在蓝色的世界里走了很远,才看见有草地,虽然想着黑鸦还有南谢楼的人怎么还不跟上来,但是心情却是没有那么焦急了。
这湖底的世界很美好,还可以看见那些小鱼水草在自己身边妖娆舞动。要说这阵法还真是巧妙,人竟然能够在水里行动自如而且呼吸正常,那些动物水草顺着她走过来的水流从她身边飘过,一点也不纠缠。
走了一段距离后,苏佩玖决定呆在原地等黑鸦他们,自己贸然行动怕是不好,会误了事情。
等了一会之后没有等来黑鸦,倒是等来了祁墨,只见他犹如庭间散步一般走到她的面前,面无表情:“走吧。”
“可是我要等黑鸦他们。”苏佩玖下意识不想跟他单独呆在一起,最近碰见祁墨真的是越发奇怪了,心会乱跳,脸也会烧起来。
即便是少年时期,她也没有这个样子过,那个时候她只想着予琛是她最好的朋友而已。
祁墨在听见黑鸦这两个字的时候,眼中闪过暗光。黑鸦就是之前抱着她的那个属下吗?
“他们在后面,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黑鸦他们很快就会来的。”苏佩玖捏紧自己的小包,朝后面望了望,可惜没有看见任何人。
“你拒绝我就是因为黑鸦吗?”腰肢蓦地被扣住,她被裹进一个兰香四溢的怀抱,下巴被用力捏住挑起,被迫看着头顶上的墨瞳。
他在生气……他为什么生气?
苏佩玖有些莫名其妙,只是这姿势确实不舒服,于是挣扎了一下。祁墨把这当成是她的反抗,扣得越发紧了:“你果然是对那个黑鸦有意。”
“祁墨你干什么!黑鸦是我属下,有意什么有意?!”苏佩玖气急败坏,扭头甩开他扣在她下巴上面的手,却因为用力过猛,只听见嘎嘣一声脆响,脖子扭了……
一定是出门没有看黄历……苏佩玖开始想今天是否应该造访藏剑山庄。
“……我脖子扭了。”她瞪着冒火的眼睛,歪着脑袋别扭的吼道。
祁墨愣了一会,笑出声。
笑的花枝乱颤,笑的不怀好意,笑的**至极!!至少在苏佩玖眼里是这样的,这个罪魁祸首竟然不跪下来忏悔,竟然还敢嘲笑她,简直罪无可赦!!
“祁墨你个混蛋!老子因为你的无理取闹扭了脖子,你丫还笑!!”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脏话,说的豪情万丈。
祁墨宠溺的将她重新拉回怀中,右手贴了上去,苏佩玖只感觉脖子暖暖热热的,疼痛消失了点。
“真好。”他看见了她更多的面,这样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真好?苏佩玖脸黑了下来,她扭了脖子,他说真好?!
“祁墨你会遭报应的,这么嘲笑我。”她张着虎口森森的白牙,恶狠狠的对他说道。
祁墨在她侧脸亲了一口,然后躲过呼过来的巴掌,站在远处笑的很是高兴:“我等着你给我的报应。”
不得不说,祁墨笑起来很好看,尤其还是那种不带任何面具的笑容,尤其的好看,苏佩玖看着看着就忘了神,直到看到对方促狭的笑意后,才凶巴巴的转过身子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祁墨走过来,就势坐在了她旁边。两个人过了好久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苏佩玖的脖子已经好了大半,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不得不说他的内力还是有那么点用的。
“还疼吗?”旁边传来一道清雅寒玉般的嗓音,因为许久没有说话,带着点点糯糯的感觉,听得苏佩玖浑身狼血沸腾。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很是高冷的白眼一翻:“用不着你假好心。”
这是闹别扭了?祁墨坏笑的凑过去:“还在生气?”
“关你屁事!”
“女孩子家家不要说脏话。”他虽然喜欢她的豪爽,但是毕竟是女子,像个土匪一样谈吐是不好的。
苏佩玖一听这话,脾气就上来了。其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唯独面对祁墨的时候,她的坏脾气就会上来。
“你是我的谁啊,我说脏话和你有关系吗?不要和我拉近乎,我高攀不起。”她愤怒的样子像是一只龇牙咧嘴的小虎崽。
☆、第二章 要以怎样的妆容面对你
你是我的谁啊!之前还对她爱答不理的,现在又靠过来做什么?当她是宠物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苏佩玖努力挥不去心头的犯愁,于是撅着嘴抱着双膝背过身去。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么像是一个对着爱人撒娇的小女子,那么惹人怜爱。
祁墨伸过手去,想要将她拉进怀中,却被她挣扎了一下。他唇角荡漾着温暖的笑,继续用力拉了一下,将倾斜过来的她满满的抱在怀中。
“你在闹什么别扭?”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润,停在耳边就像是三月的春风拂过,暖暖的痒痒的。
苏佩玖脸一下子红了,她在做什么?对着祁墨撒娇生气吗?她这是……疯了吗?
“脖子还疼吗?”他伸手轻轻的按在她的脖颈处,摩挲了一下,然后说道:“再休息一下就应该好了。”
苏佩玖水眸眨了眨,然后猛地将他推开,自己朝后面倒去,来不及看他惊讶的脸色,连忙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咳咳……”她干咳一声,目光游移就是不看他。“我们先走吧。”
祁墨见状调侃:“不用等黑鸦?”他优雅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苏佩玖:“……”她不想胳膊也扭一下……
抱着自己的小包,苏佩玖极其不情愿的跟在祁墨身后,身边的小鱼也无法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
藏剑山庄。
花娘一路走过不管过了多少年还是依旧熟悉的路,似乎那些隔着时空的往事都奔踏而来。
“花娘,我们要尽量为主子拖延时间,不让他们发现禁地被入侵。”花千凑到花娘耳边说道。
花娘眼中闪过一道了然的光芒,点点头,跟在那个年迈的管家身后。
“花**,你已经好些年没有回来了。”管家笑着在前面带路,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眼角。“你要是再不回来,赵叔怕是就看不到你了。”
花娘眼圈红了红,赵叔是见她长大的,如今他已经苍颜白发,时间真的过去了很久。
“赵叔不要这么说,你还年轻的很,这藏剑山庄的管家还得你来做。”
赵叔笑了笑,也知道这是宽慰他的话。“有生之年能够看见你再进这藏剑山庄的门,赵叔我就很高兴了。”
“赵叔……”花娘有些哽咽。当年她年少轻狂,爱恨分明,自从跟萧楚辛出了那件事情时候,就发誓再也不入这藏剑山庄的大门了,没有想到……赵叔还记着她。
“就在前面了,花**去吧。庄主他……”赵叔欲言又止,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再也不开口了。
花娘微笑着点点头:“有劳赵叔了。”然后回过头看花千,她顿了顿,目光朝着那客厅看了看,终于是开口了:“花千你随赵叔去到处转转吧。”
赵叔这才看到花千,然后眼圈突然就红了,神情有些激动看着花千:“她……她莫非就是那个时候的……”
花千目光晦涩了一下,没有回答,朝着赵叔欠了欠身子,便朝着客厅走去。
这段日子里,花娘一直都在想,再次见面两个人会变成怎样的场面,火光四溅也好,平淡如水也好,冷漠绝情也好……但是唯独没有想过那个人竟然会哭着将自己纳入怀中。
“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去了……”
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这么说道,心中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滋味。
“你抱得我有点闷。”她恍惚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是看见他像是个毛头小子一般松开手,有些赫然的看着自己,唇角便勾起了笑意。
“……你这些年过的好吗?”过了好半响,萧楚辛才将情绪收了起来,变成那个万人敬仰的藏剑山庄大庄主。
花娘淡笑:“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这句话原本她并没有夹杂任何情绪,但是停在萧楚辛耳朵里倒像是她在怨恨他,于是目光有些萧然看着她。
“花娘你还怨我吗?”
花娘摇摇头:“没有。”刚开始的时候是怨恨的,但是日子过得久了,便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自己一个人过得也可以很潇洒。
两个人看着彼此沉默半响,都找不到话题,一时间有些尴尬。
“你……”
“我……”
花娘笑了一下,不自然的将茶杯捧在手中:“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说吧。”那边萧楚辛蓦地觉得自己像是当年第一次见到花娘,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只不过这份美却再也不属于他……
“她……对你好吗?”花娘从嗓子里挤出这么一句话,说完连自己都有些释然了。
萧楚辛嘴角有些苦涩,然后答道:“不过是过日子罢了……她待我极好。”
“那……就好。”花娘点点头,接下来又是一场沉默。
那就好……
即便不好,她又该说些什么?
今日盛装出席,画着最精致的妆容,也只是让他知道……没了他,她依旧可以过的很好而已……
似乎这个时候,也只有这种理由可以安慰她了。
“这么多年听闻你还是一个人……不打算找一个伴侣吗?”萧楚辛抑制着嗓音的颤抖,问出这句话,然后连自己都没有注意紧张的屏息。
花娘微楞,然后勾起唇角,摇摇头:“不打算找了,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萧楚辛默然,看着眼前明艳如初的女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是他当年伤她太深了吗?
就在双方静默各自想着自己事情的时候,一袭藕色裙装的南宫香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进来了。
“姐姐,这么多年了,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南宫香上前一把将花娘的手握住,眼中含泪:“姐姐,你可还怨我?”
花娘在南宫香进门的一瞬间就沉下脸来,她永远都不会原谅眼前的这个女人,要不是她,她所有的一切也不会一夕间倾塌!
慢慢抽出手,花娘就像是突然变了一张脸,笑的肆意张扬:“南宫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那薄命的爹娘可没有给我生过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还是不要随便认亲戚了。”
南宫香一下子脸色有些不好了,但是她余光瞥到萧楚辛密切注意过来的目光,将恨意收敛,再次柔弱。“果然姐姐还是没有能够原谅我……这么多年了,妹妹心里一直不安,久而成病,大夫说若是能够解开心结,便可不用服药就治愈……如今看到姐姐,妹妹也是罪有应得,不奢求能够治好了。”
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南宫香还是这么让人厌恶。
“我倒是没有想到我区区一句原谅就可以让你恢复健康。”她顺着下面说,看着对面垂泪的样子,笑的讥讽:“只是我记性不是很好……我认识你吗?”
南宫香愣在了原地,这世间上有一种羞辱,叫做你苦心积虑的设计,对方却丝毫不放在眼里,而且多年以后更加连你这个人都没有放在眼里。
南宫香有些难堪,下意识朝着萧楚辛看过去。
萧楚辛只是将目光游移,装作没有看到她的目光。
花娘掏出帕子将刚刚被南宫香握住的手擦拭干净,然后看了萧楚辛一眼:“这一次我回来呢,也只是整理一下当年我留在这里的东西,只要东西整理好了,马上离开,你们不用担心。”
言下之意,有些人也不要如坐针毡。
说完看都不看南宫香一眼,就走了出去,萧楚辛看她出去之后,跟在后面喊道:“那些东西我都有给你安置好……”
屋内留下一脸铁青的南宫香。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很好!不过我南宫香既然能够让你滚出藏剑山庄一次,也能够让你滚出去第二次!”只是这一次她不想看见她花娘活着离开藏剑山庄了!
双手将帕子绞的不成形,南宫香眼里闪过恶毒的光芒。
其实萧楚辛怀疑过花娘这个时候出现在藏剑山庄的目的,因为首先花娘毕竟是南谢楼的人,而且前几日南谢楼的楼主大言不惭的在藏剑山庄放下厥词,还造谣说她死了。所以他想南谢楼是不是还有其他活动。
但是此时看见那个一袭湖蓝色裙衫的女子弯着腰在一个个箱子面前看过去,表情柔和,目光缱绻,说着:“看着这些东西,感觉我们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时候了,这种顾虑立刻打消了。
萧楚辛靠在门口,看屋内的女子将一个木制的娃娃捧在手心,自己也陷入了回忆。
“这是你十三岁那年给我刻得,刻得真丑……”花娘摸摸娃娃的脸,上面很是光滑,是被抚摸无数次留下的滑润,当年她很爱惜这个娃娃。
萧楚辛笑道:“还说我呢,那可是我第一次刻,要不是你哭个不停,我才不去偷老太爷的上好梨花木,后来被抓到之后被收拾的可惨了。”
“对啊,对啊,你那个时候还哭鼻子了呢,那么大了被收拾一顿还哭鼻子,真是不知羞。”
“就准你摔了一跤哭,就不准我被打板子哭?讲不讲道理?”
“知不知道有一句好叫做男儿有泪不轻弹?”
“就你歪理多……”
两个人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无话不谈,一个娃娃让他们重新回到了过去模样。
☆、第三章 祁墨你不要脸
花娘余光看到门口闪过一道藕色的身影,唇角的笑意加深,顺手又拿起一颗珠子,上面到处都是裂纹。
“这个珠子还记得吗?”
萧楚辛从门口走进来,坐在花娘身边的箱子上,笑的温暖:“怎么会不记得,这是我送你十岁生辰的礼物,后来被你摔坏了,有了很多裂纹。”说起这个珠子,他还是有些委屈的,省吃俭用好多天,才跟其他家的公子换来了这颗珠子,不料收礼的人第二天就摔坏了。
“为此你个小气鬼还不理我好多天……”
萧楚辛想到那个时候的样子,眉眼都染上了笑意,放佛这一刻他不再是藏剑山庄威名赫赫的大庄主,只是一个陪着老友回忆过去的普通人罢了。
笑着笑着,花娘渐渐收敛了笑意,美目中微微泛起水雾,她一手捏着珠子,一手捧着娃娃,就像是在看世间珍宝一般,那样仔细那样留恋。
萧楚辛这一刻莫名的心头有些堵得慌。
如果当年没有出现那样的事情,她是不是就顺顺利利的成为了他的妻子呢?也许他们现在还会有一个孩子……那模样是像她还是像他?或者像他们两个人?
“花娘……一个人过会孤寂的,你要是放心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一个良人……”代替我陪着你……
他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荒唐,而这种荒唐像是一双手牢牢的握着他的心脏,一下一下的扯动,不疼却很难受。
花娘听到萧楚辛的话,眼角有轻蔑闪过,随即消失。她装作不好意思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后抬头看萧楚辛:“……好,有你帮我找,我也就放心了。”
“恩。”这话明明是他提出来,但是看见她一口答应的样子,他为什么就觉得心这么不顺呢?
萧楚辛……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的老毛病,只要对方是个女的,你就没有办法软下心来……呵呵,当年她就是这么输在了楚楚可怜的南宫香手里的吗?
心有不甘!
且不说这一次是不是为了帮助楼主拖延时间,重新看见南宫香那张春风得意的脸,她的心里就像是被油锅炸了一样,十分的不好受!当年的事情,要不是她从中作梗,后来她花娘至于落得众叛亲离,还差点一尸两命的下场吗?!
南宫香,这笔账你以为我花娘就这么轻易的放下了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那个还未成形的胎儿……那一日悬崖边上鲜红满地的场面,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掩住眼中的杀意,花娘用帕子捂住嘴,笑了:“你这个庄主是大忙人,怎生还陪我这个闲人在这里?这些东西我过会就搬走,你去忙吧。”
“这么急?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什么不多住几天?”萧楚辛急忙问道,他可是十几年都没有看见她了。
花娘抬眼看外面,萧楚辛顺着望过去,那边树下,有一个女子站在那边直直的看向这里,不是他的妻子南宫香又是谁?当下他就有些不喜起来。
“还是算了吧,你夫人如此紧张的看着你,我要是再住下怕是又要闹翻天了。”花娘淡淡的说起这句话,站起身将娃娃还有珠子小心翼翼的放在盒子里,然后盖了起来。
萧楚辛却听出了她这句话的讽刺意味,就是在说他内里管的太严,不许啊。
“我说留下就留下!翻了天了,这藏剑山庄是我萧楚辛的,她南宫香有什么话说!住下!”萧楚辛一把拍着箱子站了起来,伸手就去将花娘刚刚抱起来的小箱子重新放下。
“听我的话,住下吧。这么多年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受委屈了……你不是还要我帮你找夫婿的吗?不留下,我如何帮你物色?”想不到他萧楚辛留一个女人,却要用这样的借口。
花娘为难的点点头,垂下眉的同时看见那边南宫香扭曲的面孔,红唇微微的勾了一下。
南宫香,这一次我花娘不跟你抢男人……这一次,我要你的命!!
…………
再说那边苏佩玖跟在祁墨身后走了很久,什么都没有看见,身边除了蓝色还是蓝色,一时间有些疲乏了,身后的黑鸦他们也没有跟上来。
“我累了。”苏佩玖捏着自己的小包不再肯往前挪一步。
祁墨好脾气的停下来看她,只见她光洁的额前已经有些薄汗了发丝也有些凌乱,她是真累了。
苏佩玖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下就闹小脾气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本姑娘会骗你吗?累了还不许人休息,霸权主义!”
祁墨不理会她的话,转而看向她腰上挂着的小包,米白色的绸缎做成的小包,针脚很整齐,上面还绣着一簇桃花,很是好看。于是问道:“你那小包里都装了什么?”
苏佩玖一听他问,表情立刻嘚瑟起来,轻轻拍拍小包:“当然是干粮啊,我家言白做的,不要太好吃哦!”又看了看他依旧平淡的表情,她加了一句:“你要是求我的话,我可以给你吃那么一小块桂花糕。”
“就一小块?”祁墨皮笑肉不笑的往这边走了一步。
那小女子好似感觉到一丝压迫,伸出两根手指:“要不然两块?”
“两块?”祁墨又走进一步,桃花眼微眯有些邪肆的看着她护着小包。
咬咬牙,苏佩玖肉疼的伸出三根手指:“三块!不能再多了!!我只有六块分你一般够多了……”
祁墨伸出手将她的三根手指抓在手心,微微弯下腰,盯着面前的粉唇,好似柔嫩的花瓣一般,那光泽真想让人咬一口。
“我不吃你的糕点。”
苏佩玖微楞,随即怀疑:“真的?”他有那么好?
“我吃你就够了……”话音未落,唇上就贴上一块湿润,接着一个柔软霸道的东西伸进了她的口中……
他再一次,如此不知羞耻的,光天化日的轻薄了她!!!
“唔唔……”祁墨你不要脸!
伸手推不开,她就去掐他腰上的肉,一扭一块,明显感觉得到他的身子颤了一下,但就是不撒手,有力的臂膀将她的腰肢牢牢的扣在怀中,她甚至能够感觉得到紧贴着她的躯体之下的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两眼发晕,浑身软化在他的怀里,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情况下,那男子意犹未尽的又狠狠的亲了一口,才离开。
看着怀中面若桃花,神情绯丽的女子后,呼吸重了一下……
如若不是这么不清不楚的地方,他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
“原来我家夫人如此秀色可餐……”他低低的笑着,声音穿过她的耳膜炸开。
苏佩玖突然就觉得自己不要做人了……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了!”不知道说什么,苏佩玖脱口而出这么一句,看到对方促狭的笑了一下,开口:“良家妇女吗?我怎么记得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至于王法……我就是法。”
苏佩玖:“……”
反正她说不过他,说得过他时候,又动手不过他,脸皮也厚不过他……
“楼主!”突如其来的一声叫,苏佩玖跟被马蜂蜇了一下般将祁墨狠狠推开。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整理一下头发,苏佩玖干咳一声对着黑鸦骂道:“怎么这么晚才来?!你怎么给人当属下的!”
被推开的祁墨皱了一下眉,墨色的瞳孔中闪过寒光,让盯着自家主子的乐阳看到了,立刻浑身抖了一下。天!主子又想要整谁?
黑鸦被苏佩玖骂了一句,也很委屈,指着站在他旁边跟木头一样的乐阳:“还不是他,要不是他自作聪明走错路,我们也不会白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乐阳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在那边,目不斜视。祁墨看过去的时候,才挑了一下眉,似乎在说:看到了吧?属下是不是做的很好?为您争取了足够的泡妞时间?
苏佩玖看了看那个油盐不进的乐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对黑鸦说道:“我们赶快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建筑山洞之类的,这四周都是水,不可能将人关在这里的,肯定还有什么暗门我们不知道。”
听到自家楼主说这个,黑鸦有些小骄傲了:“楼主。”
“嗯?”
“其实我们已经找到入口了。”
苏佩玖:“……”一脚踹过去,“找到你不会开口说吗?!”
黑鸦委屈了:“你有没有问我。”
苏佩玖冷笑:“我会告诉花娘你欺负我。”
黑鸦一听头都大了,连忙求饶:“楼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告诉花娘好不好?”
“我要告诉花娘你戏弄主上,以下犯上,罪不至死顶多一顿楼规,不要担心……”
那是要死人的啊……“楼主,打个商量呗……”
乐阳看着自家王爷脸色越来越黑,眼中冷光越来越强,再看了一眼那边一对嬉闹的主子和属下,心里默哀了几遍。
看来这苏佩玖是一定会被自家王爷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第四章 死灰复燃
那边黑鸦还在求饶,但是表情上依旧吊儿郎当,纯属是吊着自家楼主好玩,他有一个发现,自从进了这禁地,他家楼主就好像是一下褪去了那层冰冷的保护层,变得有些邻家,更加容易接近了。
他就说吗,明明就是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偏生还要摆出一副早熟的面孔,看的真让人心疼……虽然不知道楼主为什么会有此变化,但是应该和那个漠王脱不了关系……
“走吧。”祁墨淡淡的开口,将自己的衣袖整理了一下,朝着前面走去,乐阳跟在后面忍不住用手擦拭了一下额前的汗珠。
苏佩玖皱眉看了一下再次变得阴阳怪气的祁墨,心里骂道:“真是比这六月天气还要变化无常。”
“我们也走吧,尽快将苏家的人找到。”带着黑鸦他们跟了上去。
走了没有多少路,果然看见了远处出现了一个古楼,黑压压的一片,就是远远的看有些阴森可怖。
“就是这里?怎么感觉阴气如此重?”苏佩玖皱眉,手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上的银戒,不会又和上一次一样碰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阴气重视自然,因为常年在湖底照射不到阳光的原因。”黑鸦解释道。
苏佩玖点点头,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看向祁墨了。只见他站在乐阳的左前方,目光深邃盯着前面的古楼,虽不言语,但是身体四周自成一派气韵。
“楼主,你口水流下来了……”黑鸦白眼一翻开口提醒。
苏佩玖拿着小包就砸了过去,脸上有一圈淡淡的红晕:“胡说什么!”
打完黑鸦,又偷偷的看那祁墨,刚好撞进一潭戏谑的幽泉之中,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想要盯着他看,看不到他就心慌,就好似是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一样,他就像是一种指标一样的东西,必须看到才安心。
也许是因为这里所有人中他的武功最高的原因,她一定是在寻求一种安全感……恩,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走吧,楼主,你家男人已经进去了。”黑鸦催促道。
苏佩玖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我也没有把你当哑巴!”说着快步向前走去。
“啧啧……女大不中留,大概就是说我们楼主。”黑鸦跟身边的人笑道,惹来一堆关注的目光。于是他耸肩:“走吧,不能再落在楼主后面了,否则又该被骂。”
…………
南宫香看着堂而皇之住进幽兰居的花娘还有花千,差点没有绞断自己的帕子。
“真是不知羞耻的老女人,现在还想着勾引楚辛!”一双原本温柔的眸子此刻变得阴毒,她咬着唇冷哼:“……休想!以前别想,现在也不要想,以后更加不要想!!”
“夫人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过是个手下败将,不值得您如此在意的。”南宫香的贴身嬷嬷伸出手拍拍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表情是同样的阴毒。
“嬷嬷说的对,不过是个手下败将。”南宫香听到嬷嬷的话,表情松了些。伸手使命的扭下一朵蔷薇,狠狠的扔在地上,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朵娇花变成残花,还如何娇媚的起来!”
幽兰居。
花千将在花园那边听到南宫香的话语全部告诉了花娘,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憎恶。
花娘倒是冷静很多,正在小心翼翼的将豆蔻染上自己的指甲,然后放在唇边吹了吹,放在远处看了看,眉眼含笑:“好看吗?阿千。”
“花娘难道就不着急?那个女人要对付你哎。”花千有些冷静不下来,她本身就讨厌这个藏剑山庄,上次楼主来就带了一身内伤回去了,现在花娘来,竟然让她听见有女人要对付她。
这里简直就是个多灾多难之地!
花娘眯着眼睛打量着指甲的颜色,越看越喜欢,勾起一抹笑意,她慢条斯理的收回手:“这个地方是我的出生地。”点到为止。
花千愣了一下明白了,藏剑山庄是花娘的地盘,即使她十几年没有回来了,但是毕竟根基在那里,她一个外来的人即使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但是有些隐秘的东西毕竟是她所不能接触并且知道的,而却萧楚辛也不会让她知道。
花千点点头,再也不做声了。
待指甲风干,花娘伸手将桌子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看向快要落山的太阳。也不知道楼主他们到底有没有找到,不过还是让她先泄愤吧。这南宫香一日不除,她便对不起那个死于腹中的胎儿!
“阿千,可有让人难以察觉的毒?”她表情很是冷静。
花千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枚红色的瓶子,目光贼兮兮的:“这个毒,只要撒上一点点,就等于半只脚跨进棺材,症状很轻,只会让人感觉到热。”
现在是六月,再往后几天就七月了,当真是要热起来的天气,所以现在花千拿出来的药是最合适的。
“你还真是个小机灵。”花娘笑着将药塞回怀中,花千那边一脸我很厉害的表情。
晚膳时期,花娘简单的在屋里用了,跟花钱一起,吃完之后就让花千早点休息。
“花娘你呢?不早点休息吗?”
花娘神秘兮兮道:“我过会还得去演一场戏。”
藏剑山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晚膳必须等天完全黑下来,而且所有人都齐全之后才能开始。
根据白日里她的表现,萧楚辛必定会派人请她过去。
“扣扣……姑娘在吗?庄主请姑娘去前院用膳。”思绪刚落,这敲门声就想起。
花娘在花千一脸佩服的申请中,拉开了门,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知道了,我就这就随你去。”
“还有一位姑娘呢?不去吗?”小姑娘想到很周到。
花娘出了门,关上。笑道:“她有点不舒服,所以就不去了。”
“姑娘这边请。”小姑娘在前面带路,很懂礼数。花娘跟在后面笑的很温婉。
南宫香啊南宫香,你说我要是将那死灰复燃,你这藏剑山庄的庄主夫人还能坐的稳当?
这条通往前院的路,她走了无数遍。
到了前院,看见里三层外三层坐在一起的家族的人,她含笑一一行礼过去。虽然大部分人已经不认识她花娘,但依旧有疼她的人在里面,比如那个白发苍苍的徐长老。
“是花娘吗?”徐长老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有点难以置信。
花娘眼圈微红点头:“是,花娘回来了。”
“好啊……回来就好啊。”徐长老浑浊的眼中带着点点雾气,在身边人掺扶下,重新坐下。
那边南宫香看着平日里对她爱答不理的徐长老竟然站起身来迎接花娘,心里又不平静了。于是开口喊道:“姐姐,这边来坐。”位置是她的下方。
花娘无所谓坐哪里,但是走过去的时候被萧楚辛拉了一下,她看着他停下来,面有疑问。
“坐我旁边,这么多年了我们好好聊聊。”
“嗯。”安然落座萧楚辛身边的位置。
南宫香藏于袖子的手蓦地握紧!
都是江湖儿女,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饭桌上和乐融融,这是藏剑山庄最为热闹也是最为放松的时间段,所以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来袭击的话,十有*藏剑山庄会被受重伤。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依旧沿袭着这个规矩,虽然到现在花娘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来,我们干一杯!”萧楚辛显然兴致很高,站起身举杯对着众人,先干而尽。
花娘也跟着一饮而尽,众人拍手叫好。南宫香是世家之女,饮酒不是很在行,所以只能浅浅的喝上几口,说是一口闷这种事绝对不行的。
酒过三巡,萧楚辛明显有了醉意。南宫香秉着好夫人的角色拉着他:“庄主少喝一点吧,对身体不好。”
“不……我高兴。”一把推开南宫香拉他的手:“你让开……花娘回来,我高兴,哈哈哈……”
花娘但笑不语坐在席上,那边徐长老因为手脚不是很方便,所以只能远远的往这边看,花娘笑着跟他点头示意,老人家一高兴险些落泪。
“花娘啊……这一次你多住一段时间,我萧楚辛,一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他脸上有些红,虽然当了庄主,性子沉稳了点,但是毕竟当年曾经放荡不羁过,喝了酒就原形毕露了。
“好。”花娘含笑将他拉下来重新坐在椅子上,萧楚辛倒是真的就不站起来了。这让看到这幅画面的南宫香咬碎一口银牙。
“我等着你给我找,不找到如意郎君我就赖在藏剑山庄不走了。”花娘故意添油加醋。
萧楚辛点点头:“不走了……藏剑山庄养你。”
“这可怎么行呢?姐姐还是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够永远留在藏剑山庄呢?是姑娘总要嫁人的……庄主莫要难为了姐姐。”南宫香连忙开口说的,并且身子朝着萧楚辛这边靠过来,意在将他拉回去。
萧楚辛眉眼中闪过一道不耐,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仰头喝尽,一把叮一下拍进了桌子:“我藏剑山庄难不成养不活一个人?用你瞎操什么心?!”
被骂了的南宫香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着花娘的目光更加恶毒了。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一直以来相敬如宾的萧楚辛,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吼她!!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花娘出现了!!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既然我能害你第一次,我便能害你第二次!
如此放马过来!
花娘跟南宫香的目光交错,噼里啪啦的迸溅着火花……
☆、第五章 鸿雁洛书,你伤我几回?
看着恨不得扑过来跟她同归于尽的南宫香,花娘伸出玉手将桌子上的玉杯拿了起来,站起身放在唇边饮尽,然后含笑看着众人:“花娘不胜酒力,就先回去了。”
萧楚辛一看连忙也跟着站起身来:“我送你吧。”
“这……”花娘有些为难的注视着南宫香,而后者正咬着一口银牙怒瞪着她。
萧楚辛将手中的酒杯搁下,就站了出来:“没事,我送送你吧,你的幽兰居离这里还是有点路的。”
“夫君……这恐怕不妥吧,孤男寡女的难免瓜田李下……”南宫香开口了。
萧楚辛冷眼扫了一下,她顿时噤声。徐长老在这时看了一下南宫香:“身为夫人却丝毫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你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徐长老是藏剑山庄有威望的长老级人物,一句话重于泰山,被他这么说上一句,南宫香怕是在庄里要一个月没脸抬起来做人,哪里敢再拦萧楚辛?
花娘就这么被萧楚辛大喇喇的送了出去,众人继续吃吃喝喝,唯有南宫香心里极不是滋味,明明她才是这藏剑山庄的庄主夫人,为什么现在要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丈夫送别的女人回家?
夜晚星光璀璨,花娘走在萧楚辛的后面,从出了饭宴之后就再也没有对前面的人开口说上一句话。
倒是萧楚辛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停在了假山旁边,借着斑驳的星光转过身去,目光深邃:“花娘……”
“恩。”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花娘的脸藏在暗处,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只听见一声极冷的女声,再不复白日里的温柔,充满肃杀和阴暗:“……萧楚辛,我花娘是多么软弱才能容你一次又一次的践踏我的自尊?”
萧楚辛愣住,有些哑然:“……花娘你这是怎么了?”
花娘向前一步,一把将他推到在假山上,身子压了上去,虽然有身高上的差距,但是一点都不显得气势上面的落差。
她冷凝唇角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伸手握住他的手:“你要不要感受一下,曾经这里到底孕育着怎样一个生命?”她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眼中的光芒寸寸冰冷:“萧楚辛,你感受到了吗?当这个生命结束的时候……我又有多么绝望!!”
“花娘……你是说当年你坏了我的孩子?”萧楚辛浑身僵硬住,靠在假山不敢动一下,眼中闪烁着震惊和剧痛。“你曾经坏了我的孩子……”
“孩子……哼!”花娘抽回手,身子朝后退去:“你的孩子早就被你的好夫人逼着去见了阎王了,还有什么孩子?”
“为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萧楚辛一把将花娘的肩膀抓住,这三十多的壮年男子,此刻眼圈竟然有些发红。他已经三十几了……三十好几了,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原先想着是不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果然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他萧楚辛也曾有一个孩子,虽然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早早的离开了……这个孩子还是他跟她的……
“花娘,让你受苦了。”他将她扣在怀中,想到当年她决绝的样子,那个时候心里只有不解还有埋怨,现在心里只有心疼……
“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说着说着,这个男人禁不住的哽咽起来。
花娘惨然一笑:“告诉你吗?你忙着跟她南宫香双宿双飞,我告诉你有用吗?”
“花娘……”萧楚辛知道自己对不起她花娘,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有一个对不起的人,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他的孩子啊……
“放开我。”花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推开萧楚辛,离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那一刻,萧楚辛发现自己甚至没有能够喊她留下的理由……
“……萧楚辛,呵呵……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他看着花娘纤细的身子消失在前面的拐角,才萧然的往回走,唇角勾起的笑意竟然比哭都要难看。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一刻瞬间苍老了十年……
你说红尘过往,何必牵强,后来人走茶凉,空留余香……
十三年前。
这是年轻时候的花娘,眉眼要比以后清淡很多,虽然还是十六的年纪,却已经初见风华。现在的她多了几分倔强还有清冷,少了几分圆滑还有妖媚。
“前院这是在干什么?”她手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肚子,问着贴身丫鬟。
丫鬟小玉听到花娘在问她,神情闪过一丝慌张:“没有什么,大概是那些手下没事闲着放些鞭炮来玩。”
“还有放鞭炮来玩的吗?小玉,你是不是有事骗我?”她冷下脸来,萧楚辛已经连续半月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闪过一丝落寞,他是不是不想负责?如果是这样,她也不会难为他的……
小玉原本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看到花娘表情冷下来,立刻跪了下来:“**恕罪,是庄主夫人回门归来,奴婢怕**担心才没有开……开口的……”那话蓦地卡在了嘴边,她看见坐在窗台的那女子侧颜滴落一行清泪。
萧楚辛……你若是不想负责,当初又为何非要说那么多的甜言蜜语?还哄着我将身子都交给了你……就在我如获至宝那孩子到来的时候,你却瞒着我连夫人都娶好了……
你好狠的心呐!!
“他在前院是吗?”霍的站起身,她连脸上的泪痕都没有擦干净,就往外冲,小玉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门口就已经不见自家**。
“**……**!!”小玉白着一张脸慌忙往前院跑,原本自家**就已经让少庄主冷漠了,现在再去闹事,恐怕这藏剑山庄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花娘快速往前冲,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他负了她!他萧楚辛负了她花娘!!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让你如此迫不及待的娶进门。”甩手将自己的皮鞭拿出来,借助外力,她飞身出去,虽然起身的那一刻,肚子疼了一下,但是悲痛欲绝的她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到了前院满眼都是鲜红,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撤下去的红色,灼烧了她的眼。
“姐姐……你身子可好了?”一声柔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花娘下意识转过身看到一张婉丽的面容。
“你是?”她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但是她身上的衣着还有身后跟着的丫鬟数量,以及头上的饰品,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就是他萧楚辛刚刚娶进门的夫人!
一个瞒着她也要娶回来的女人。
她说呢?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睡了两天两夜,感情是他萧楚辛背着她干了如此恩爱高尚的事情。
“你就是他刚刚娶进门的夫人?”她明知故问。
那女子点点头,羞怯的说道:“我闺名南宫香,姐姐喊我香儿便是。”
“姐姐?呵……”她冷笑转过身去,指甲却在转身的一瞬间插进了掌心,一滴滴猩红的血水顺着素衣往下滴落。
她花娘一心一意的待他萧楚辛,未婚先孕这种事情都做了出来,可是他萧楚辛又做了什么?狠狠的一巴掌!将她打的浑身冰冷,彻骨冰寒!
这满眼的红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爱,嘲笑她的无能,嘲笑她此时此刻的境地……
“啊——!!”她仰天长啸一下,然后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跪倒在地,然后兀自大笑出声。
萧楚辛刚刚从门口进来,进门便看见那院子中心跪着一个人,纤细单薄的身姿,显得很是苍凉,但是一想到之前南宫香跟他讲的,花娘对他根本就是玩玩,便将心头的疼惜掩下去了。
“你在做什么?”他冷着脸站在门口问道。
花娘听到声音,心口又是一滞,捏着鞭子的手猛地甩出去,勾住一棵树,借着力,她终于站起身。刚刚那个娇柔的女子此刻正一脸慌张的躲在萧楚辛的身后,而萧楚辛正寒着一张脸看着自己。
果然那书上说的没错……这男子只要是得到女子的躯体,便会露出本来面目,原本以为他萧楚辛是不同的……可惜,不过是她被那些花言巧语蒙蔽了眼睛。
此刻的他们郎情妾意,反观现在的她……伸手擦掉唇边的血,她苦笑出声。
“我只问你一句话。”她咳嗽出声,有些气息不稳。
“什么话?”
花娘抬眼看过去的时候,阳光刚好斑驳的落在她的左脸,暖暖的却不足以能够温暖她的心。
她目光飘渺,似乎再看萧楚辛又似乎不再看,声音恍若幽灵般虚无:“……你可曾对我有半点真心?”
是啊……你可曾对我这个青梅竹马有过半点真心?
她看着他的薄唇微抿,然后就要松口……心一紧,抢先一步开口:“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她真怕那张曾经亲密吻过她全身的唇,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语……她是那么的怕啊。
那边小玉着急的往这边张望,她朝着小玉安抚一笑,然后拖着残缺的身躯,转过身去,装作无意用手背擦拭掉不断从口中涌出来的鲜血,她表情很是平静,死灰一般平静……
这洛书鸿雁几回,你又伤我几回?
萧楚辛……但愿你往后不会后悔。
☆、第六章 魂断天涯
腊月梅花开,这寒冬的雪将整座藏剑山庄都覆盖的满满的,花娘一身白色的狐裘站在院中看着枝头的一朵红梅发愣,双手很是自然的收拢于小腹前,她已经怀胎三月了,稍微可以看的出来小腹有些突起来了,但好在是冬日,小玉那丫头也迷糊,一时间竟被她给瞒了下来。
“孩子,你以后只是娘亲一个人的。”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小声说道,眼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等到这场大雪过去,她便离开藏剑山庄,找一个偏远的村庄住下来,将这个孩子独立养大成人。
想到会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追着她喊娘亲,娘亲的,她就忍不住期待,双手敷在小腹上面,眼中的暖意几乎要将那枝头的寒雪融化。
可是那个时候花娘毕竟还不知道这个世上叫做不尽如人意,上苍毁掉你一件东西,必定还会毁掉你剩下来的另一件东西……这就叫做命数。
花娘的命数就是萧楚辛。
那日,不知为何萧楚辛一脸怒气的来到了她的院子,一掌将院子里的一个装天水的陶瓷大罐给打的粉碎。
“你竟然如此恨我!你要是恨我为什么不冲着我来?香儿只是个弱女子!!”
她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大发雷霆,然后慢慢站起身皱眉:“你发什么疯?你的夫人关我什么事?”
“哼!不关你的事?”萧楚辛怒气冲冲的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闪开。“你的丫鬟给香儿下毒,你敢说你不知道?”
“小玉?”花娘大概知道事情的脉络了,怪不得昨晚小玉就没有回来。不过小玉那个性子,会去给别人下毒吗?
“小玉连老鼠都会害怕,又怎么会去给你夫人下毒?”她的丫鬟,她无论任何都要护着。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大手一拉,将她的手腕扯着往前走,花娘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的护住自己的小腹。千万不能让孩子出什么事情,这是她最后的命根子啊。
到了南宫香的屋里,迎面便是一阵浓重的药香,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一**大夫,花娘眼中闪过讥讽。
萧楚辛一把将花娘甩进屋,然后将小玉拧着头发扯了出来,跪在了地上。“你的丫鬟,你自己问!”
花娘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便看见小玉泪痕和伤痕交错的小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清秀的模样了,当即拿出帕子给她擦擦:“疼吗?”
小玉一看是花娘,连忙拉着自家**:“**……小玉是万万不敢下毒去谋害夫人的啊,**请相信奴婢啊。”
“我信你。”她的丫鬟她自然是信的,只是不知道这庄里到底是谁这么阴毒来陷害她的丫鬟。
她抬眼正色看萧楚辛:“这件事情需要严查,我相信我的丫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萧楚辛被她眼里的冷光看的一惊,再细想小玉平时的为人,倒真的不像是会给人下毒阴险之人。
“咳咳……”里面传来软弱无力的咳嗽声,南宫香的声音传过来:“夫君你不要冤枉姐姐,她也是个苦命之人,本就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来藏剑山庄抢了她的位置……咳咳……”
花娘听罢双手蓦地捏紧,好一个颠倒黑白的恶毒女子!
她一把将小玉拉起身,冷笑:“倒真是稀奇了,我倒是不知你竟然还有能力抢了我在山庄的位置,这内院的护卫都同意了吗?”
萧楚辛冷下脸来:“花娘你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势力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庄上还是我说了算的。”
内院的护卫是徐长老交给花娘玩玩的,原本只是好玩,但是没有想到花娘有本事将这**护卫训练成为整个藏剑山庄武艺最为高强素质也最为优秀的人。
花娘讽刺的勾起唇角:“看来庄主是肯定凶手就是我们主仆俩了,可以……你们认为是就是,大不了这山庄我不住了,告辞!”拉着小玉她便要离开。
“花娘你这是什么态度!”萧楚辛一掌打了过去,在平时这掌她是很轻易就化解了的。但这是在平时,现在的她怀着身孕不能轻易运功,否则孩子就不安全了。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小玉拦在了她的面前,生生的承受了那一掌,她张皇的抱住她的身体,看着连一句临终词都没来得及说的小玉瞪着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身体变得冰冷起来。
“你……”萧楚辛没有想到小玉会替她挡着,但是花娘明明有能力自保和救下小玉,却没有动手,想来心思真的是像香儿说的那样,深沉的很。
花娘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子还有什么温度,木讷的抬头看萧楚辛,眼中闪烁的嗜血的光芒让她几欲疯狂。
“你杀了我的丫鬟,你打算用什么来赔?”她今日定要拿那南宫香的狗命来祭奠小玉!
“不过是个丫鬟,还能如何?”萧楚辛很轻蔑的扯扯嘴角,丝毫不在意。
花娘上前一步,站在他的面前,一把将他的衣襟扯住:“小玉对于你来说也许只是个丫鬟,你有没有想过她对于我来说是谁呢?她是代替我父母陪着我的人!!可是……萧楚辛,你今天当着我的面杀了她,杀了我亲人!”
她几乎咬牙切齿,眼中氤氲的雾气挡不住她已经发红的眸子。
萧楚辛轻易将她的手扯开:“花娘你不要再作秀了,以你的本事救下她不是很容易吗?可是你为什么不出手?”
为什么不出手?因为一出手孩子就可能没了……花娘咬着唇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现在的萧楚辛,这个男人……还是她之前爱的奋不顾身的那个人吗?
萧楚辛见花娘不说话,当下以为自己说中了,便有轻蔑道:“时到今日我才看清楚你花娘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花娘忍住想要跟他玉石俱焚的心思,美目眯起来:“我何尝不是。”
“姐姐……你是否生香儿的气了?”那女子撩开帷帐走了出来,当真是行动恍若柳扶风,美不胜收。
花娘就在这一瞬间行动了,手指弯曲成爪,急速朝着南宫香的心脏挖去,后面传来一声大喝:“花娘你胆敢——!”
就在快要碰上南宫香的一瞬间,她听到背后呼啸而来的掌风,万念俱灰的情况下她护住了肚子。
身子恍若破布一般飞出去,将巨大的花瓶撞到在地,而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有些痛苦。
她可以感受得到,小腹那边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的离开她……是她的孩子……
“香儿你没事吧?”萧楚辛小心翼翼的将南宫香护在怀里,然后厌恶的不再看地上女子一眼。
看着地上渐渐染红地毯的鲜血,花娘有些恍惚,她懂医术,知道在那样强劲的掌风之下,孩子不可能保得住……也知道摔倒在地的一瞬间自己的一切都开始倾塌……
迷惘的看了一眼那对你依我侬的夫妻,她悲哀的才发现这世间最为绝情的便是男子。
当男子不爱你了,你做什么都是错,你的存在是个错,你的出现是个错……甚至连你的呼吸都开始是个错……
萧楚辛……我花娘果真是看错你了。
运气起身,她像是弦一样发射出去,萧楚辛注意到之后立刻运功跟在了后面。
只见周围风景越来越偏,前面的人依旧没有停下来的念头。雪地里淌了一路的血滴,他不禁有些担心起来,是不是刚刚下手太重了?
后山悬崖之上,花娘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自己身后的一路遗红,眼角开始泛起泪光。
孩子,孩子……对不起,娘亲对不起你……没有能够护住你……
娘亲这就来陪你……
萧楚辛就在花娘面前五步距离停了下来,他不认为花娘会跳,毕竟在他的认识观里面,花娘是个无比坚强的女子,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丫鬟的死就自寻短见的,所以也不开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谁料,就在他认为花娘不会跳的那一刻,那白色的身影恍若蝴蝶般跃起,带着决绝的恨意,看都不看他一眼,仓皇跳下,等到他赶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山风之中一点白……
在她原来站立的地方是一滩猩红的鲜血,将积雪都染成了惊心动魄的红。
这是她的血……
她为了一个丫鬟的死不肯原谅他,跳崖自杀了……花娘死了……
萧楚辛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伸出手往悬崖下,似乎那一瞬间可以握住刚刚决绝女子的手……
这些带血的过往,萧楚辛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有些疼痛,尤其知道自己当初脚下的鲜血竟然就是自己孩子的时候,差点精神剧裂。
那孩子……是他亲手杀害了。
伸出手看看自己的手掌,他从没觉得今日它如此让人恐惧。
颤抖着伸出手,他看着那只右手……当初就是用这只手打伤了花娘,用这只手亲自了结了孩子的命。
“啊——!”猛地手起刀落,鲜血恍若喷泉般涌出,管家恰巧进门,惊慌失措的过来给萧楚辛点穴止血,然后拿来药膏撒上去,一脸心疼道:“庄主这是做什么孽?怎生把自己手给剁了?”
萧楚辛苍白着一张脸,目光幽然:“我这是在赎罪……”朝他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赎罪。
☆、第七章 有生之年,老死不相往来
是夜。藏剑山庄灯火通明,长老们拥挤在庄主的门外,每一个脸上表情都冰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长老扶着拐杖从人**中走进屋,看着满地的鲜血,目光又落在那渗着血丝的纱布上面。
萧楚辛木讷着一双眼,靠坐在榻上也不说话,倒是南宫香拿着帕子不停的哭。
“庄主只是去送了一次花娘,回来便将手给剁了……也不知道那个女的到底给庄主灌了什么迷汤,这少了一只手,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她越哭越大声。
徐长老冷哼一声,不耐的吼道:“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拐杖朝着地面狠狠的锤了一下:“去派人将花娘找回来!”
“不用了,我来了。”一道清冷的女声,众人让开,一身素衣的花娘走了过来。
她的头上戴着一朵白花,身上的衣服纯白不带任何一点杂色,表情木然。
“我来了。”
“花娘你说说到底庄主出了什么事情?”徐长老着急的问着花娘,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花娘!庄主还没有死呢,你穿一身白衣还带朵白花做什么!”南宫香声音尖锐的插了进来,众人一看,果然!
当下有些不喜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
花娘冷笑一声:“为什么这么穿,我想庄主自己知道。”
徐长老转眼看萧楚辛,只见他眸子闪过一道痛苦的光芒,但依旧没有打算开口说话。
“……这世上,欠债就得还债,他现在做的事情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而还的债而已。”那纱布看在她眼中就像是个讽刺。
当初她孩儿没了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人对她嘘寒问暖……
“花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徐长老身子不好,摇摇晃晃的就要跌掉,身后的其他长老赶紧上前扶住,面色不善的看着花娘:“你这女子一出现便出了这祸事,是不是故意来藏剑山庄寻仇的?!”
“寻仇?”花娘宛若恶鬼的目光从萧楚辛身上划过,落在南宫香身上,成功让她吓得一退。唇角微勾:“没错,我就是回来寻仇的……你们藏剑山庄谁不欠我?欠我的就得还回来!”
“花娘……”徐长老知道花娘讲的是什么,当年花娘的父母为了藏剑山庄将整条命都丢了,当年她的女儿又因为一些事情跳崖自杀,虽然现在安然无恙,但是他知道她的心理是有恨的。
复杂的看了一眼萧楚辛,他咳嗽出声,身子佝偻着:“罢了罢了……这件事情我不管了……”说着让人扶着他离开,任凭其他长老怎么喊都不回头,当真是不管这件事情了。
“你这疯女子!藏剑山庄怎么会欠你!”一个长老站出来,吹胡子瞪眼。
花娘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慢慢的从怀中抽出一根皮鞭,鲜红的颜色在烛灯的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看得人一紧。
“你要做什么!!”南宫香拉着自家嬷嬷朝后退去。
花娘讥讽的看了一眼萧楚辛,然后移开:“杀你。”
“你敢——!”南宫香尖叫一声,其他长老立刻挡在她面前:“在我们面前敢杀我们的夫人,你是不是太不将藏剑山庄放在眼里了?!”
花娘淡淡的看着,目光有些不屑:“你们已经中了散攻药,已经不能运功了……现在的你们就跟平常人一样,若是真的不怕死,我也可以送你们一程,毕竟你们的命也是我那薄命的父母救的,我拿回来也无可厚非。”嗜血的光芒从众人身上扫过,长老们面色青白,但是终于是让开了。
竟然都是一**贪生怕死之辈!
“够了,长老们都出去吧,这是我萧某的家事。”萧楚辛终于开口,声音顿显疲惫。
长老们恶毒的看了一下花娘才离开,还有些人为了不输气势,放了几句狠话,无关痛痒,花娘根本不放在眼中。
“想清楚了?这一次……你还要拦我吗?”花娘将皮鞭一拉,发出尖锐的声音,南宫香苍白着一张脸看着萧楚辛,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他了。
只见他毫无血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倦怠,她着急了,大声吼道:“萧楚辛!你要是不救我,我们南宫世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哦?南宫世家?”花娘朝着南宫香那边走了几步,看着越发惊慌失措的美人,眉眼闪过冷色:“我倒是不知道一个没落的世家竟然还敢威胁藏剑山庄。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南宫世家,我南谢楼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它从这大陆上消失!”
“花娘,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等到你死了,我马上就让你的家人来陪你。”她一生白衣站在屋中,身上的杀意肆掠:“……南宫香,你这些都是你曾经对我做的,夺走我所爱的,伤害我所在乎的……你抢走萧楚辛霸占藏剑山庄我都不怪你,可是为什么你要夺走我的孩子?!”
这是她万万不能原谅的!绝对不能!
“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经打算那场大雪过后就离开?”她将鞭子啪啦一声摔在地上,然后猛地上前,将那个嬷嬷扇到旁边去。嬷嬷身后的南宫香吓得尖叫一声,瘫倒在地。
“南宫香!你到底是多狠的心,才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夺走一个年轻的生命?”用鞭子挑起那张因为恐惧变得狰狞的美人脸。
南宫香看着远处闭着眼睛不看这边的萧楚辛,她的丈夫……他好像是真的不打算管她了,就因为眼前这个女人重新出现,他现在竟然连她的生死都不在乎了!
早就知道的……她早就该知道的,只要这个女人出现,他萧楚辛眼中就不会有她南宫香的存在……
那一年这个女人跳下悬崖,他一个人伸着手放在悬崖口整整三个时辰没有动一下,回来之后便生了一场大病。她利用家族势力逼着他娶了她,可是这些年里,他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在查出她不能生育之后,便再也不去她的房里了。
心渐渐变得有些冷,她冷静下来了。自嘲的笑了一声,然后眸子抬起看面前的女子,那目光中带着怨毒。
“因为你生的是他的孩子,所以必须死。”
“为什么!”花娘克制着想要一掌拍死南宫香的冲动,咬着唇问道。
南宫香颓废的坐在地上,似乎是在回忆:“那场大雪,嬷嬷听见你在梅花树下的话,然后我便知晓你怀了他的孩子……孩子,多么美好的词语,这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给他的。”眼睛闭上睁开,竟是鲜红:“可是我给不了的,你又凭什么给?!要是被他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我的一切就都丢了!都丢了——!你知不知道!所以你必须死……必须死——!带着你那个肮脏的儿子一起死——!!”
“啪——!”花娘再也忍不住,一巴掌将南宫香扇到在地,看着她口吐鲜血的笑着坐起身,眼中的恨意滔天。
“南宫香,我不杀你……我要你求生不可,求死不能……”眼中的温度寸寸成冰……就因为她自己不能生养,就要剥夺其他人的孩子吗?
南宫香,我要让你后悔从人世上走一遭!
鞭子高高的抬起,便要落下,却受到阻力,她转过头看到那个单手的男子,用左手固执的拿着鞭子,神情疲惫:“花娘……算了吧。”
算了吧……
花娘,算了吧……
即使心里已经对他再无感觉,但是听到这句话,她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动动唇,颤抖着问出声:“你再说一遍。”
萧楚辛看着花娘的眼眸深深,里面遍布伤痕,又重新说了一遍:“……我说,算了吧。她……她也是个可怜人……”
“你再说一遍!萧楚辛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南宫香可怜?她的孩子就不可怜吗?他敢说她那个还未出世便死去的孩子不可怜吗?!!
“花儿……”他用少年时期的称呼喊她,眼中有淡淡的请求。“我们以后还能再生一个,你切勿再伤人性命了。”
花娘捏紧手中的鞭子,看着萧楚辛,银牙一咬,将鞭子从他手中抽回,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就在萧楚辛松了一口气的情况下,她冷笑着从袖口中拿出匕首,转身插进了南宫香的小腹中,鲜血迸溅了她一脸,听着身下女子凄厉的叫声,这一刻……
竟也不是那么痛快……
不过那又如何?她要报复的人,谁能拦得住?!
挑衅的站起身看那边震惊的萧楚辛,唇角冷凝:“你已经没有资格在喊我一声花儿……她是我失去孩儿的主导者,你萧楚辛——孩子的爹,就是帮手!你的手上同样沾染着我孩儿的鲜血!”
萧楚辛听罢,眼中最后一点光芒熄灭,看着她身后躺在地上捂着小腹哭叫的南宫香,目光移到挺直站立的冷面女子,他默然……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从他下药让花娘昏睡欺骗她娶亲的时候吗?
还是他一掌将她的身躯打出去的时候呢?
又或者,更早……在他听信他人话语不再相信她的时候……?
“……南宫香我带走了。”花娘拍拍手,花千带着两个人出现,蹲下来给南宫香塞了一粒药,然后南谢楼的人便将南宫香给带走了。
从头到尾,萧楚辛都没有拦一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花娘,似乎要看清眼前的女子,又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等到花千也离开之后,花娘才慢慢移开视线,转过来看向那边的男子。她曾经很爱很爱的一个人……虽然时光已经将他摧毁的面目全非。
“……有生之年,愿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出门的时候,六月的夜风吹在她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才发现是泪下来了。
她花娘此生都不再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八章 你愿意被我负责吗
藏剑山庄禁地。
湖底禁地藏着一座古楼,而且古楼的破旧程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苏佩玖皱着眉站在门口没有向前。
“进还是不进?”她转过头问祁墨,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青一阵白一阵。
祁墨淡淡的勾起唇角,似乎很愉悦。这个傻姑娘已经潜意识有他的存在了,但还是倔强的不肯承认,没有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心甘情愿……
只是,得先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消失……
“进。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进去吗?难道你怕了?”祁墨站在一边,看着门里面深不可测的黑暗,神情淡然没有丝毫反应。
苏佩玖手攥紧了一下,又松开。然后点头:“进去吧。”
“慢着。”
“又怎么了?”她水眸一紧,然后不耐的看祁墨,一惊一乍的到底要干什么?!
“一起进去的话,目标太大,我家主子意思是分开?”乐阳站在旁边开口,既然主子想要的,作为属下必须要去帮助主子完成才对。
黑鸦听完警惕的看了祁墨一眼,然后站到苏佩玖身边:“楼主跟我们一起。”
“嗯。”祁墨点点头,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黑鸦:“……”为什么感觉被人无视了。
苏佩玖拍拍他的肩膀:“好样的,不怪平日这么疼你,你进去之后要好好保护本楼主啊。”
古楼没有门,上面的牌匾也已经被贝壳水螺之类的给覆盖住,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一进门就感觉一股子阴气扑面而来,苏佩玖捏着手上的银戒跟在黑鸦身后,等到越往里面越黑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顾男女之防死死的扣着黑鸦的胳膊了。
“为什么四周这么静?”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黑鸦无奈的看着缩在自己身边的楼主:“因为这是湖底啊,怎么可能有什么声音?”
“楼主,你是不是很害怕啊?”他故意逗她。
苏佩玖咬着下唇逞能:“本楼主怎么会怕,你还不看着前面赶路,找不到苏家的人,仔细你的皮!”
“既然楼主不害怕就麻烦松开我的手臂吧,楼主如此小鸟依人,属下生怕把持不住对楼主做什么。”他说的很夸张,但是此刻苏佩玖一脸苍白楚楚可怜的样子,确实满足了他的大男子虚荣心,说想要对她做什么,也怕只是情不自禁吧。
苏佩玖确实很美,他当初就知道,这个女子倔强坚强,心狠手辣,他从未见过她脆弱的样子,此刻看来,毕竟她也只是个寻常女子罢了。
苏佩玖一听黑鸦如此戏弄她,眼中闪过冷光,伸手就扭上了他的耳朵:“等回到楼里,楼规赏你十次!”
“这么狠……?”
“看你还敢不敢……”
…………
乐阳站在一边看自家主子的脸色,黑的跟煤炭似的,眼中的寒冰几乎要将四周冻结,在一声声不远处传来的打情骂俏的声音中,越发骇人。
苏佩玖,你可真是好样的!
祁墨冷哼一声朝前走去,乐阳赶紧跟在后面。
苏佩玖眼尖看见祁墨一身冷气的走在了前面,连忙喊道:“……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毕竟不是南谢楼楼主这般无所事事的人。”他语气不善,包含讥讽。
苏佩玖听完咬牙切齿,狠狠的掐了一下黑鸦:“我们走,一定要在他前面找到苏家的人。”
兵分两路,祁墨他们朝着南边走去,苏佩玖他们则是朝着东边。
“楼主,这边有一扇门。”一个属下说道,伸手欲推,苏佩玖喊他已经来不及了。
汹涌的潮流朝着众人冲了过来,等到苏佩玖缓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众人冲散了,她半个身子挂在楼梯栏杆上面,几乎就要掉下去。
四周黑咕隆咚,寂静的让人害怕,她咬着唇慢慢的靠着腰力将身子慢慢收回,就在快要站直的时候,上方突然垂下来一缕发丝,视线上移,一颗裹满发丝的头颅掉在她的面前,然后头颅缓缓转过来,一张惨白挂着狰狞的脸正朝着她诡异的笑着……
苏佩玖愣在原地,与头颅傻傻对视,然后猛地泪水就氤氲了整个眼眶,她浑身无力的靠在身后的栏杆上,根本没有力气来对抗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头颅。
要说之间月娘的鬼魂比这个还要可怕,但是月娘出现的时候她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手中还握着一颗夜明珠,所以相对来说心理上有一些安慰。
此刻她身无长物,四周漆黑一片,在她最恐惧的环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鬼东西,当下吓得有点懵。
就在她已经吓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时候,一个有力的臂膀将她猛地拉过去,随即她的身子瘫软在那个兰香四溢的怀抱中,那人手轻轻的拍她的后背:“别怕,我来了。”
简单的五个字,苏佩玖却好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泪水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
“你怎么才来……呜呜……我好怕你知不知道……”她哭的撕心裂肺,伸出手锤着他的胸膛,整张脸都窝在那兰香的衣衫里面。一声声的抱怨着:“你怎么才来?”
抱着她的那人,只是好脾气的一遍又一遍的拍着她的背,小声的安慰着,一直这么安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佩玖哭声静默了,但是她还是保持着哭泣的姿势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前,没有离开。
现在理智已经回来了,她满脸都挂着窘迫的表情,刚刚是她死皮赖脸的抱着人家,还一脸矫情的锤着人家的胸膛,哭喊:“你怎么才来……”要死咯……她要如何面对祁墨?会不会被他嘲笑?
“打算一直在我怀里呆一辈子吗?“头顶传来好听的男声,祁墨又怎么会不知道苏佩玖的小心思。“我很乐意这么抱着你的。”
一听那话,苏佩玖红着脸推开他,然后伸出手擦擦脸上的泪痕,却注意到头上的簪子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满头黑发垂了下来。
“谢谢。”她小声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跟我说谢谢,毕竟救你这件事情的报酬,我自会讨回来。”他意有所指,苏佩玖在他促狭的目光中脸又红了几分。
“……那颗头呢?”她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祁墨桃花眼一挑,指着上面:“你是说这个?”
苏佩玖身子一软又想往他怀里跑,但是理智控制住了,想想自己不能这么没有羞耻心,咬着唇将自己的身子转过去,但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祁墨——!”她愤怒的回头叫了一声。
祁墨笑眼眯眯:“在。”
“戏弄我好玩吗?”
“……害怕就来找我,我喜欢你因为恐惧害怕的样子,你能够依赖的是我,也只能是我。”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眼中的缱绻温柔却容不得苏佩玖忽视。
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被这双眸子困在了里面?
“走吧。”她冷下声音,从祁墨的身边走过去。
这份感情,她无法回应也回应不了,即使现在的她……也已经逐渐沉沦……
她竟然是爱极了被他宠着的感觉……
对自己的仇人产生了感情,她有希望得到救赎吗?
一开始她不懂,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是一个人在孤独的时候必定会做出的自然反应,但是刚刚那颗头颅出现的一瞬间她明白了,也清楚了,她喜欢祁墨,她喜欢祁墨摸着她的发丝对她宠溺笑的样子,她喜欢他无比霸道拥她入怀的样子,更加喜欢他无赖喊她夫人的样子……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他了,要怎么办?
似乎感觉到苏佩玖心情的起伏,祁墨眼眸深深不做声跟在了她的背后,只是在她心神不宁一脚快要踩空的时候,伸手将她拽了回来。
碧色一闪而过,他声音很冷:“你在想什么?”
苏佩玖摇摇头,企图拜托他的束缚。
祁墨笑了,很是讽刺的笑了:“你到底在装什么矫情?”
听到这句话,她浑身僵硬住,视线低垂放在楼梯的木板上,她心中酸涩,同样自问:“你在装什么矫情?”
“不劳你费心。”最终还是冷漠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祁墨慢慢松开了手:“刚刚是谁趴在我怀里,死抱着我不撒手,鼻涕眼泪一把的抱怨我去晚了的?”
苏佩玖脸黑了一分。
“苏佩玖,你用完就扔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什么叫做用完就扔?!一瞬间她彻底将她喜欢祁墨这件事情给狠狠的丢弃,绝对不可能!她会喜欢这个无赖?!哈?笑话!!
“你说清楚,我怎么你了?搞得自己跟个怨妇似的。”
祁墨挑衅的看着她:“说这话好像你没有将我吃干抹尽一样。”
红色蔓延到苏佩玖的小脸上,她深呼吸几次压不下来,一拳过去对着祁墨的胸口砸过去:“你放屁!明明就是你将我吃干抹尽的!别想赖我!”她还记得那次疼了好多天没有能正常行走。
祁墨听完这句话,就像是偷腥的猫,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倾国倾城,妖娆无边。
只见他弯下身子看着苏佩玖愤怒的小脸,然后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凑到她的耳边用气息说话:“所以我愿意负责,你愿意被我负责吗?”
说完在她如玉的耳坠上落下一吻。
是他的,终究是他的,想也别想跑!我不会给你半点机会让你疏离我。
苏佩玖抬起膝盖朝着他的下身狠狠的踢去,只听男子痛苦的发出一声呻吟,她坏笑:“花娘擒狼第一招,攻其下盘!”
“苏佩玖你……”那边男子捂着下面,黑眸中满满的怒火。该死的,丧心病狂的教给她这种招数!
☆、第九章 密室情【1】
由于苏家嫡女的出奇一脚,二人行程暂缓,某男铁青着一张脸靠坐在一张很是陈旧的椅子上,半天都没有抬脸一下。四周的低气压几乎要将人给冻死。
苏佩玖良心发现,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拉拉他的袖子:“……咳咳,你没事吧。”
“不牢你费心。”他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返还给她。
苏佩玖撇撇嘴不屑的轻声哼道:“我下脚又不重,至于吗?”
祁墨听完,一把将她扯过来,翻身将她压在桌上,浅碧色的眸子中荡漾着诡异的光泽,他噙着一抹邪肆的笑意,伸出食指摩挲她的红唇,声音低哑蕴含怒气:“为夫即使不能人道了,也能让你欲仙欲死。”
然后起身离开,背对着苏佩玖站直身子。
而他身后的女子脸红一阵白一阵,默默的从桌子上下来,再也不敢造次了。
跟无赖比节操,她自认为望尘莫及,索性不答话便是。
那男子一身暗紫色的袍子依旧风姿卓越,反观她的衣衫已经被路上的铁钉尖锐物刮得有些破碎,所以有时候古人有一句话叫做“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委实不错。
“我们走吧,尽量在藏剑山庄发现禁地被入侵之前找到苏家。”祁墨恢复之前的淡薄俊雅。
苏佩玖看着自己的鞋尖,很是诚恳的点头:“嗯嗯。”
祁墨看了她乖巧的样子,微微勾起唇角,很淡。“还愣在原地干什么?”
“哦!”苏佩玖连忙上前跟在他的身边。
二人从楼梯下去,沿着另一边的房间往里面走,结果意外发现一间密室,站在密室门口却发现这密室是凿穿的石块。
“难道湖底还有山?”苏佩玖伸手上前摸摸面前的石块,冰冷坚硬,不是幻象。
祁墨摇摇头,表情微妙:“还记得湖边的那个阵法吗?”
“嗯嗯。”
“那个也许不是死阵,而是一个转移阵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现在已经不在藏剑山庄了,一路上过来的湖底风貌其实是个幻境,现在的古楼才是真实的,只是这古楼也在阵法之中,所以我们才会产生古楼出现在湖底的假的视图。”讲了这么多,祁墨看了一眼苏佩玖皱着的眉头:“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眉头又皱深:“其实好像也没懂。”
祁墨唇角微微抽动一下:“算我多此一问了。”然后再苏佩玖翻白眼的视线中走进了密室,回头看她还在那边,于是伸过手去:“快进来。”
苏佩玖也不扭捏,反正比拉手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她一点都不在乎好吗?一点都不在乎……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当她将手塞进他的手掌心的时候,心中还是淌过一段暖流,这种有依赖的感觉让她安心。
朝着密室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祁墨越走脸色越冷,最后直接停了下来。
苏佩玖疑惑:“为什么不走了?”
“不走了,我们回去。”他尽量语气平静不吓到她。“此路不通,所以回去吧。”
他拉着苏佩玖的手转身,就在此时,面前突然降下一块石门,挡住他们的去路,一道尖锐的女声传了过来:“哈哈哈……来了还想走?”
这个声音……好像是月娘。苏佩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但是月娘跟她讲过,她的魂魄都被镇压在那个山洞里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前辈还请手下留情,我等也是误打误撞才到达此地。”祁墨虽然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但是苏佩玖感觉得到他捏着她手的力气越发的大了。
“误打误撞?好一个误打误撞啊……那我杀了你们也只是误打误撞而已。”那女子似乎不打算饶过他们。
“前辈其实就是藏剑山庄的陆诗双吧?”苏佩玖将手上的戒指外圈转到内圈,沉着冷静的说道。
你女子似是惊讶:“还有小辈认识我,看来这及半年过去了我的名气依旧啊。”
陆诗双是个自大恶毒的女人,苏佩玖心里闪过这么一句话。
“即使是这样,你们也得死!入了我这不回居,就休想往回走!”又是一道石门落下挡住他们的后路。
祁墨拉着苏佩玖,看着她冷静美丽的小脸,担忧了一下。他倒是不要紧,但是她呢?他担心她受伤。
“没关系。”似乎是感应到祁墨的想法,苏佩玖努力勾起唇朝着他笑了一下。
“嗯。”他捏捏她的掌心。
“哼!死到临头了还打情骂俏!”那女子轻哼出声,但是似乎不是很生气:“你们是夫妻吗?”
祁墨轻笑:“不是夫妻如何?是夫妻又如何?”他绝对不会把她的性命交给别人!
“倒也不是如何不如何,只是相爱容易,维持不易,且行且珍惜而已。”
“何解?”祁墨拉着苏佩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轰——!”旁边突然打开一道门,女子的声音如期而至:“这门里面是极冰寒之地,我见过很多相爱的人进去了却没有来得及出来……给你们一个机会,进去以后倘若一个时辰之后你们还活着,我就放了你们,如果没有……死也可以作对野鸳鸯。”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相爱维持容易不容易的问题,等到他们进去之后,谁知道这个老妖婆要用什么法子对付他们?
“我们不是爱人,为何要进去?前辈的这个密室是给相爱之人准备的,我们只是朋友而已。”苏佩玖说道。
陆诗双冷笑:“你莫不是当我这两百多年是白活的?是不是相爱之人,我一眼便可以看清……况且你们的小手不是从进来就一直拉着的吗?”
苏佩玖连忙看过去,下意识的就去挣脱,祁墨固执的不松开,然后转身朝着密室走去。
苏佩玖瞪着眼睛:“祁墨你疯了不成?”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很认真的对她说,这一刻,她竟是无比的相信。
二人进去之后,密室门缓缓落下,跟陆诗双说的没错,里面特别冷,苏佩玖衣衫单薄,很快便嘴唇发青。
“到我怀里来。”祁墨解开衣服的扣子。
苏佩玖木着一张脸:“男女授受不亲。”
“不要闹,快进来。”
“哦。”乖乖的躲进去。瞬间温暖的苏佩玖都想哭。
“温度如何?”祁墨将她包裹在衣服里面抱紧,靠着角落坐了下来。
“好暖和,你好像是个人体暖炉。”她感动的说道。
祁墨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渐渐的温度更加低,苏佩玖甚至可以看见密室的墙壁上面都冻满了冰霜,而抱着她的怀抱也渐渐不是那么温暖了。
“又冷了?”祁墨看着抬头看她的苏佩玖,笑着说道,只是那双曾经灼灼其华的桃花眼有些疲倦。
苏佩玖将身子更加紧的贴着他:“祁墨……你是不是在用内力加热啊?”
“你还知道内力加热啊?看来脑袋瓜还是挺聪明的。”他赞许的点点头,提升了点内力,瞬间怀抱又温暖起来,看着脸蛋又便红润的佳人,手臂收拢了点。
这是他的命,只要能熬过这一个时辰,内力耗尽又何妨?只要她没事……
“……祁墨。”她喊他。
“嗯?”
“你内力很多吗?”源源不断的传送内力不会出事吧?
祁墨挑着眉看她没有回答。苏佩玖水眸微微睁大一点:“师兄说内力耗尽会死人……你不会这么傻吧?”
他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不自然的偏移了一点:“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傻?你想多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还剩下半个时辰。苏佩玖又抬头看抱着自己的男子,只见他唇色发白,神情也是一副大病初愈的疲倦状态,当下伸出手捧住他的脸。
“祁墨!”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看着他为了救她失去性命,这会告诉她有多么讽刺!
“……嗯?”他眯着眼睛懒懒的看她:“是不是又冷了?”当下又要提升内力。
苏佩玖赶紧摇头:“你抱着我就好了,不要再用内力了……要是内力用光了,谁陪我走出不回居?”
祁墨勾勾唇角:“没事的,为夫还没有这么弱,只是一点内力而已……”话还没有说完,他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吓得苏佩玖赶紧扶住他。
“怎么了?”
“没事。”该死!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复发?!
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很是关怀自己的女子,他收拢臂膀,将她埋在自己的怀中。
“我没事,只是脚有点麻了。”他安抚道,大手摸着她顺滑的墨发,一下一下的。
苏佩玖莫名感觉眼角有些酸涩。
同样是密室,当年为何他可以面对秦歌的请求眼睛一眨不眨?现在却又要为了苏佩玖的生愿意耗费自己全身的内力……
苏佩玖,我好嫉妒你……真的好嫉妒你……
“你不要再用内力了。”她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脑袋放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一声一声有力的跳动。
祁墨眼角带着笑意:“你莫不是在关心我?”
“嗯。”她不否认自己的内心,至少这个时候不否认。
“好,我不用内力了。”祁墨将所剩无几的内力收回,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感受到她有些哆嗦,于是轻轻的将她推开,解开了自己的内衣扣子,拉开。浅笑着说道:“靠进来,不会害羞吧?”
☆、第十章 密室情【2】
苏佩玖面色有些微红,也扯开了自己的外衫,套在了他的身上,自己窝进他的怀抱中。
这难熬的半个时辰,温度还在不断降低,她呼吸都觉得有些刺疼,为了提醒自己不失去意识,她开始跟祁墨搭话。
“祁墨……”
“嗯?”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喜欢你。”他回答的很坦然,苏佩玖却听在心里极不是滋味。
“你之前认识我吗?”
祁墨碧色眸子微微眯起,想起自己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有一个少女曾经温暖了他整个阴暗的少年记忆。于是点头:“认识。”
“你有多喜欢苏佩玖?”他什么时候认识苏佩玖的?在她还是相府那个懦弱的嫡女的时候吗?
祁墨这才察觉到怀中的小人儿有些不对劲起来,原来她在吃味。要是以前的秦歌必定是要过来狠狠的咬他,只许他跟她一个人玩耍的。
笑意加深:“很喜欢很喜欢。”
怀中的小人水眸一下子黯淡下来。
原来从头到尾她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秦歌,上一世还是这下一世,你都活的这么窝囊。
“看来你们还很好。”冰冷的女声突然想起,祁墨眼中闪过杀气。
“既然很好,那便再呆一个时辰吧。”女声消失,带着丝丝怨毒。
苏佩玖听完气得脸都红了:“身为前辈竟然说话不算数!难道不怕被后背垢笑?!”
但是任凭她如何说,那陆诗双再也没有出现过,好像是真的要他们俩死在这里一样。
“……你后悔跟我进来吗?”半响祁墨将她拖回怀中,浓密的睫毛上面都开始有些风霜。
苏佩玖被懂得不轻,但是神智还算清楚,她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要是跟我说一些生离死别的话,我会笑话你的。”
祁墨闻言扯开嘴角,很开心的笑。伸手将她的下巴掰过来:“那我们不说,我们做如何?”
现在温度急速下降,想要单单靠二人的温度来回温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但是人类还有一种原始的方法可以迅速升温……
苏佩玖皱眉,她不是不知道祁墨的意思,但是……再次跟他……?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无所谓,只是到时候怕是要你跟着我一起去阎王殿报道了。”祁墨淡淡的开口,神情好似一点都不在乎。
做过一次害怕第二次?就当是被狗咬了!
“好。”她有些不自然的低着头说。
祁墨眼中闪过笑意,然后伸手将他们的外衣扑在满是冰霜的地上,自己倒在了上面,让怀中之人倒在他的身上:“为了活命,不需要计较太多。”
嗯,为了活命不需要计较太多。
苏佩玖咬咬牙去脱身上的内衫,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肚兜,洁白的躯体暴露在冷空气中越发显得晶莹剔透,让那男子看到眼神一暗,声音都沙哑起来。
“你自己来,我内力消耗太多已经不能动了。”他在苏佩玖手伸到肚兜带子的时候吐出这么一句,拉带子的手立刻停住了。
苏佩玖低头看他的眼眸,里面通体碧色,显然已经动情,只是里面的无辜让她很是晃眼:“祁墨,你是不是玩我?!”
“夫人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这生不能同时,死后同衾也是好的……”他作势起来,被苏佩玖猛地一推重新倒在地上。
“老娘衣服都脱了你跟我说这个!”她上前趴在他光洁的胸膛上,一口咬在他的鼻间,呼气如兰。
祁墨开始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把持不住了……
伸手将自己的腰带解下来。她将带子系在祁墨的眼睛上。
“为什么蒙住为夫的眼睛?夫人害羞?”他以为是女儿家的小情绪,但是这无疑是闺房的乐趣,虽然地点有些不对,但是他很乐意跟她玩玩。
苏佩玖讥诮的一笑,报复性的压在他的身上,慢慢起身,双手滑向他的腰侧:“你当初不就是这么对我的吗?蒙住我的眼睛,然后对我为所欲为……”
“所以夫人想要报复回来?”他越发觉得她可爱了。
“那不便宜了你?”话音未落,他的双手也被束缚起来。
苏佩玖站起身看着地上的好风光,啧啧出声:“你这皮囊委实好,要是买去小倌馆肯定是花魁级别。”
“夫人要是肯包养为夫,为夫也不介意当那花魁。”他的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
苏佩玖白眼一翻,蹲下身开始扯他的腰带,动作有点粗鲁,但是那男子发出的呻吟让她可耻的脸红了。“你叫个屁!我怎么你了,你就叫!”
“娘子上回也叫了,为夫只是换位思考而已。”
“我说不过你!”她初经人事,当然手忙脚乱,当腰带解下来之后,便再也下不去手了,这个时候那地上的男子已经不耐的挣脱开来腰带,一把扯掉眼上的束缚,急火火的将她推到在地,压了上去,声音嘶哑:“你真是要急死为夫!”
一室旖旎风光,暂且不提…………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苏佩玖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密室出来了,浑身酸软无力的倒在祁墨的怀中。
“出来了?”她眯着眼睛看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祁墨嗯了一声,抱着她往前走,苏佩玖再次坠入无边的黑暗。
……
听到外面有蝉鸣,她恍恍惚惚的起身,才发现四周已经变了模样。
“起来了?都怪为夫没有能够把持住,所以让夫人劳累了。”祁墨手上捧着一个盆,盆上面挂着一块布:“是不是有点热?来擦擦。”他伸手将布放在水里,挤干给榻上女子擦拭脸上的汗珠。
苏佩玖皱眉看着周边的环境,伸手过去掐祁墨的手臂:“疼吗?”
“不疼。”祁墨笑着任由她作为。
苏佩玖回收就掐自己,结果疼的抽气:“果然不是梦。”
“我们出来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男子点点头。“黑鸦他们呢?出来没有?”
虽然有些不喜她问关于其他男子的事情,但还是回答了:“他们早就出来了,我们因为被陆诗双困住,所以耽搁了一会。”
“那有没有找到苏家的人?”她还得问清楚赵梦芝到底知不知道苏佩玖的父亲是谁。
祁墨摇摇头:“不回居太过凶险,他们能够出来已经算是万幸,更加不用说找人了。”
“啊……”苏佩玖有些遗憾,但心里舒服了一点:“没有伤亡也算是好消息了。”
祁墨面无表情的身子向前倾,看着那张小脸上的微笑,心里开始不舒坦了:“你是不是太关心别的男人了?为夫会吃醋的。”
“有吗?他们是我属下。”苏佩玖有些尴尬的朝后仰着。
祁墨眯眼勾唇:“是吗?”
“当然……是,不然你以为呢?”
“你要是有一天对为夫不乖了,为夫一定让你下不来床!”他收回撑在她腰边的手,将布重新扔回盆子里。
苏佩玖干笑着看着他离开门,表情顿时落寞下来……
原本是要摆脱他的……怎生料到两个人之间的牵绊越来越深,祁墨,我到底该怎么对你?
当祁墨回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没有苏佩玖的身影,但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纸:“我回去了。”
纸张瞬间变成齑粉,他神色未变只是眼中碧色闪过。眼眸微深,是不是他将她逼的太紧了?
“主子。”乐阳出现在门口。
“说。”
“皇宫里传来四张诏书,要求主子回去统帅大军抵御四周来犯。”
祁墨冷笑:“现在倒是想到我了,是祁荣想要我回去,还是那个死不了的皇帝我那可笑的父皇?”
“是皇帝。”
“不回。”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去告诉那个传圣旨的太监,我闲散人一个可担不起这个保家卫国的担子,也没有责任区担这个担子!”
“是!”乐阳去了。
祁墨看着远处天边渐渐压过来的乌云,神情淡然。这天总算是要变了……他倒是要看看这元苍没了他祁墨,还能成什么气候!
那边还在马车上的苏佩玖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的似的,从马车里面弯身出去,就看见头顶上乌云密布。
花千奇怪的呢喃:“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下雨就要下雨了?楼主你快些坐进去,我们赶路吧。”
苏佩玖眯着眼睛看那天色,心中升起一缕惆怅,叹了一口气进去:“我只愿我选择的路不会错。”
“楼主的选择不会错的,这一次就连那个漠王也被你给摆了一道呢。”花千坐在前面驾马得意洋洋的说道。
苏佩玖闭眼假寐不再说话。
她确实摆了祁墨一道,但是那些在禁地的感情却不是假的,她是真的沦陷了……
☆、第十一章 半壁山
刚刚回到南谢楼,黑鸦就赶了上来,脸上有一道伤痕,苏佩玖皱眉:“怎么回事?受伤了?”
“没事。”黑鸦敛眉,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跟乐阳打了一架,还被人在脸上留了痕迹。
苏佩玖点头:“去擦点药……现在的局势如何?”她问的是赤国协同周国来犯的事情。
黑鸦拿来一封信:“这是赤国现任君王君叶夙给您的信。”
“嗯。”接过来,撕开信封,迅速浏览一遍下来,眉头舒展了些。
“那君叶夙说了什么?”黑鸦疑惑的问,楼主好似是卸下了重担一半。
苏佩玖轻笑,红唇微抿:“赤国君主说,已经联合十八国正在招兵买马逐渐攻陷元苍。”
“……呵,这元苍,我倒要是看看他如何撑下去!没了祁墨,他还剩下什么!只需要半个月,这赤国的大军就会兵临长安城,那个时候回天乏术难矣!”眼中闪过痛快,她站在原地,一身破碎白衣却丝毫不嫌落魄,浑身上下顿显天下霸气。
这一计套着一计,一环连着一环,唯一的目的不过是将祁墨从皇室中除去,不管是怎样的计谋,即使最后破釜沉舟她终于是做到了,祁墨被废除王爷封号,此生不准再入长安!
暗中靠着在赤国的南谢楼的人,成功推新任的赤国君主上任,作为皇位的交换就是,承袭之后立刻对元苍发起战争!赤国是这周边大国唯一可以跟元苍较量一二的国家,再联合其他十八小国,她就不信元苍还有通天本领!
为了蒙蔽祁墨的耳目,她亲自去问了花娘,有没有哪里是可以与世隔绝的,成功得知藏剑山庄内的禁地。巧设计谋将祁墨引过来,她知道他对她放心不下,就是利用他的放心不下,她成功的算计了他……
只是唯一超出计划的是,竟然陆诗双真的就在那个禁地之内,他们之间被迫再次发生了关系……
将眼里的不自然掩盖住,苏佩玖将手中的信件给黑鸦:“毁掉。”应声内,那张纸张在黑鸦的手心中变成齑粉,随风消散。
“花娘现在如何?”她知道藏剑山庄对于花娘来说是一个难以触碰的地方,为了将戏做的更加逼真,蒙蔽祁墨的眼睛。
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但是没有想到花娘真的愿意再次进去。再次见到曾经伤自己入骨的人,无论表面上如何风平浪静,心里还是会不好受吧。
黑鸦看了看站在一边落寞的花千,耸肩表示不知。
“花千?”
花千伸出手摸摸头,表情有些尴尬:“花娘将那南宫香抽了一顿,带回来了,现在关在地牢内……”
“南宫香?”萧楚辛的庄主夫人,花娘将她带回来了?苏佩玖有一瞬间楞然。
“怪不得,我说呢,那南宫世家的人已经在外面叫嚣好几日了。”黑鸦不耐的说道:“感情是花娘将他家人带了回来。”
“藏剑山庄有派人过来吗?”苏佩玖问道。
“目前没有。”
闻言,苏佩玖勾唇冷笑:“那萧楚辛也是心里有数,不过来自然好,要是过来的话,本楼主正好也报一下上一次内伤之仇!南宫世家的人不用管,实在烦躁的话,乱棍打出,生死不论。”说完甩袖上了楼,那背影潇洒俊逸,却独成一股落寞萧瑟。
黑鸦看着苏佩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处,喃喃开口:“……楼主她,越来越想南谢楼的人了……”
花千眼神一暗,点点头:“嗯。”
……
“滚!都给本宫滚!”祁荣一把将面前的奏折通通扫在地上,指着下面跪着的一**大臣骂道:“都是一**废物,现在大军来犯,你们这些酒囊饭袋,竟然要去求和!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废物!废物——!”
下面跪着大臣人人自危,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祁荣看着一**窝囊的大臣气就不打一处来。
忽然想到什么,他急声问道:“怎么不见怀王?怀王呢?还有德王呢?他们怎么都没有来上朝?”
下面的大臣不敢言语,倒是站在那边的老太监冒死说了一声:“回太子,怀王还有德王去打猎去了。”
“碰——!”祁荣面前的案几瞬间碎成两半,他噙着一抹冷笑:“好,真是好样的,这一个个的,国难当头竟然还去打猎了!”他猛地站起身,一路走下台阶,看见脚边的大臣,直接踢了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大臣们已经东倒西歪,但是丝毫不敢有所怨言。
“元苍给你们这些大臣多少官饷,是要求你们帮主元苍做事的,而不是让你们拿着官饷去耀武扬威却无所事事的。”祁荣背对着众大臣,阳光照在他的蟒袍之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辉,他的声音很冷,杀意很浓……
就在祁荣甩袖离开之后,众大臣才拿着衣袖擦擦自己的汗水,互相讨论起来。
“这太子真是一点也不念我们这些老臣……刚刚踢得老夫好生疼。”
“太子如此残暴,我们这些老臣该如何是好?”
“将军们都死在了前线,现在能够带兵的人都没有,不求和的话,他怎么不去前线啊……”有一个老臣很是气愤的说到,很快有人过来拉他:“张大人小心言多必失啊,这里可不比你家里。”
张尚书眼中闪过怨恨的光芒,甩袖离开。
这元苍气候已尽,鸟择良木而栖,人择明主而侍!
在他走后,一**大臣满脸忧愁的相互感叹着……
这一切来的太快,就像是暴风雨般,没有给任何人一点准备,元苍就在这三日的时间连续丢了十座城池,这些城池曾经都是那笑面阎罗打下来的江山,众大臣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没有一个不想着漠王重新带兵归来,只是那太子处处压制着,明显跟漠王敌对。
那边竹林里面的祁墨倒是淡定很多,只是一双黑眸中的冷光却让人不寒而栗,他拍拍瞬间捏成齑粉杯子的残余,噙着一抹冷笑。
“为夫这一次倒真是小看了夫人……不过你既然要玩,就玩一把大的如何?”
“主子,你真的不打算回朝?兄弟们都等的着急了。”乐阳在一旁蹙眉问道。
“她还没有玩够,我现在回去,岂不是砸了她不惜色诱布下的局……?”最后一句话渐渐隐于薄唇边。
乐阳明显不赞同:“这元苍的天下是主子打下的,主子就算是再怎么纵容苏家**,也不能这样子纵容,南谢楼明显就是在通敌叛国!”
“乐阳,你的话有点多了。”祁墨没有抬眼,但是乐阳听完浑身一震,随即跪在地上:“属下知罪。”
“下去吧。”祁墨挥挥手。
乐阳低着眉便要离开,身后传来懒散的声音:“让人重新换一套茶具过来。”
“诺。”
她恨他,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这亡国杀父之仇让她难以承受,必定不会陷于男女私情之中。
过了良久,那个一袭墨衣的男子才叹息出声。
“……怎样才可以解开你的心?”
…………
祁荣没有想到会再一次见到那个南谢楼无赖的楼主,一身怒气回到宫殿之后,就看见那个纤细的男子穿着玄衣坐在桌前,看他回来,宛若主人般开口:“可算是等你过来了。”
祁荣顿时感觉太阳穴又疼了很多,咬牙切齿的吼道:“这宫殿的人都死了不成?!怎么放生人进来了?!”最近真的是一件顺心的事情都没有。
苏佩玖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伸出小指扣扣耳朵:“吵死了。”
“这里是本宫的宫殿,楼主哪里来便哪里去!”
苏佩玖挑眉,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真的要本楼主走?太子想要元苍毁在你的手上?”
祁荣立刻凝眉,张手运功将大门关上,步步逼近那桌子上坐着的人,眼中有狐疑和猜测:“……楼主的意思是?”
“上一次的合作很愉快,不知太子可还有意愿再合作一次。”她一手拿起茶壶,一手将倒扣在桌子上的杯子翻过来,倒上茶水,伸手示意祁荣享用。
祁荣掀袍坐下,没有喝水,鹰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佩玖:“南谢楼愿意助本宫保住元苍?”
苏佩玖伸出手指摇了摇:“不是,准确来说只是一场交易,本楼主可不是那种了乐于奉献的人。”
“条件。”
“半壁江山如何?”
“你——!”祁荣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狮子大开口的平貌男子。
那男子轻笑,一派混混模样:“看来太子不舍得。”
“你这是趁火打劫!”与虎谋皮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做过,但是唯独不愿意跟眼前之人做,他太过神秘,而且手段果断迅速,从上一次利落撤去祁墨王位就可以知道。
“……啧啧。”苏佩玖咋舌:“太子原来是这么小气的人啊,半壁江山都不肯给本楼主,还有什么诚意要求本楼主带着人为你出生入死?”
祁荣冷着一张脸,伸手猛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楼主这是欺人太甚!分你半壁江山,元苍还如何算得上是元苍?与你合作,不如本宫去求和,利益岂不是更多?”
“看来太子也不算是太笨。”苏佩玖一脸孺子可教的样子,让祁荣脸又黑了几分。
☆、第十二章 有匪君子
“你究竟想要什么?”祁荣死盯着面前的男人,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苏佩玖耸耸肩;“暂时没有想好,太子先欠着吧。”看着大殿窗户那边一轮明月已经升起来,她慢慢站起身,也不看祁荣:“要想本楼主帮你夺回元苍,唯一的要求便是那祁墨永生永世不能入朝堂!太子若是能够做到的话……”
祁荣眯眯眼睛,之前他便感觉到这南谢楼的楼主对祁墨有很深的恨意,但是当时祁墨被削下王位的时候,她又没有按照先前的意思,将那祁墨杀之……现在又来主动帮助他夺回元苍,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佩玖当然没有忽略祁荣眼中渐渐升起来的狐疑,她水眸深深:“这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太子殿下不知吗?”
祁荣沉默片刻,顿时笑意涟涟,但是鹰眼中的冰霜显示他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轻松多少。“不知楼主要如何做?”这是答应了。
苏佩玖冷下语气:“这是本楼主的事情,太子只需要配合便是……还有。”她唇角微勾:“老皇帝虽然时日无多,但是手中还是握着点东西的,太子若是有心的话……”话点到为止。
殿门打开,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纱布中的人走了进来,带着苏佩玖离开。
祁荣捏紧手掌猛地一拍在桌子上,丝毫不顾地上散落的木屑,脸色铁青。“只不过是个江湖土匪,竟敢跟本宫谈条件!等一日大权在手,本宫绝对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
拿着一本书,苏佩玖靠在软椅上在城郊的一处别院晒太阳,刚刚眯上眼睛,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她将书从脸上拿下来,有些疲惫的问花千:“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花千正在摆弄她的那些药材,听到苏佩玖问她,表情有些奇怪有些气愤:“……南宫世家的家主和藏剑山庄的人在门口叫嚣。”
“竟然知道本楼主在城郊别院,看来南宫家下了一番苦功。”捏捏太阳穴,她半睁着眼睛,坐起身来:“去看看吧。”
花千连忙放下手上的草药,跟了过去:“其实楼主可以置之不理的。”
苏佩玖看着她无奈的笑了:“……事情终究需要解决了。”况且这样下去,花娘不会不知道,她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南宫香现在还活着吗?”一边从花千手中接过一个面具戴上,一边问道。
这个面具是花千最近刚做的,之前那个面具坏掉了,所以又给她专门做了一个,是一张白玉猫脸的面具,挡住唇上面的部分,露出唇还有下巴。很小巧很好看。
“南宫香从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嗯。”苏佩玖将面具调整好角度,点点头,将头上的步摇拿了下来,只留一根白玉簪子盘着发髻。
南宫世家已经没落,不足为惧,唯一有点棘手的就是藏剑山庄,她现在忙于跟周国君主交涉,一时间不想将南谢楼陷入跟藏剑山庄的较量之中,所以这件事情需要好好的计较一下。
到了门口,她看到两顶轿子,一顶紫黑,一顶玄色,轿子周边站着很多人,完完全全将这别院的门口一块地方给占领了,当即不喜起来。
“好大的仗势。”她视线与黑鸦接触之后,微微点头,黑鸦站到了她身后。
玄色轿子的轿帘被拉开来,露出萧楚辛苍白颓废的脸,几日不见,他竟然消瘦成这个样子,完全看不出以前霸气侧漏的庄主样子了。
苏佩玖眼中闪过一抹深色,白玉猫脸面具下面的红唇微勾:“萧大庄主,你怎生颓废成这个样子?庄内之事要是繁杂的话,本楼主不介意接手一些进来。”
“嚣张小子……”一位老者脸色通红上前一步就要骂道。
萧楚辛咳嗽出声:“退下。”
“可是庄主……”
“退下!”萧楚辛眼中闪过厉色,那老者不甘的退下了。
“萧大庄主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苏佩玖呵呵的笑着,手袖子下垂,缓缓掉出一把银骨扇落在如玉小手之上,她将扇子拉开,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萧楚辛推开旁人伸过来扶他的手,单手扶着轿门出来了,右手出绑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上面渗出的血丝让人心惊。
听闻花千说萧楚辛为了赎罪将自己的右手给剁了,她原本是一笑置之,可是现在看来竟然也有那么一点可怜。
她眼色不变,没有出声,她在等萧楚辛开口说明来意,如果是为了南宫世家讨伐来的话,南谢楼不介意将他另一只手也给剁了!
“……花娘呢?”萧楚辛咳嗽出声,神情悲怆。
“找花娘所为何事?”语气平板听不出语气。
“请求她的原谅……”萧楚辛突然双膝跪在地上,不顾南宫世家的谩骂和身后藏剑山庄长老们的惊呼。他苦笑,眼神却真挚:“我萧楚辛请求花娘出来见我一面,只需要一面……”
苏佩玖露在外面的红唇弯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可是花娘不在这里。”
“那她在哪里?”跪在地上的男人很是急切的问道。
“天涯还是海角?本楼主又怎么会知晓。”
“我知道楼主对于萧某人有偏见,但是这一次我是真诚的想要找花娘请求原谅的……我不会放弃的,明天萧某人还会来的。”他在长老们的掺扶下站起身,背过身去走进轿子,竟是要离去了。
南宫世家的人着急了,一位长相富态的老妇人,满头的玛瑙金饰急色的喊道:“萧庄主这是什么意思?不管我家香儿了吗?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她现在生死不知,你怎可不闻不问?!”
萧楚辛那座轿子的帘子动了一下,然后恢复平静,只听见苍老疲惫的声音传出来:“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这是天道……我们回去吧。”轿子起身,原路返回了。
那妇人脸色苍白,一下子跌落在地上,然后猛地爬起来朝着那顶紫黑色轿子面前跪下大声喊道:“家主,家主……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香儿啊,她是你的姐姐啊……”
从刚才苏佩玖就一直注意着那顶轿子,虽然貌不惊人,但是行家一看就知道这顶轿子价值不菲,上好的云锦竟然用来做轿面,四角滴落的坠饰,清一色的暗紫琉璃,轿门上面雕刻的花纹,也无一不精,堪称绝品。
这顶轿子可以说得上是奢华品种的奢华品了,就是不知道这轿子里面是什么构造,外面都如此华美了,里面应该更加精致吧?
心思一动,她便生出想要进轿子里面看看的心思了。不知道富可敌国的南谢楼有没有这么好的轿子,一直听他们说南谢楼怎么怎么有钱,但是她一直都风餐露宿的也没有怎么享受过。
黑鸦不是没有看见自家楼主眼中闪过的嫉妒,凑上前去小声说道:“咱家库房里有比这个还要好的轿子,只是之前一直认为楼主不喜奢华,所以才没有拿出来而已。”
苏佩玖干咳一声,掩饰过去被属下戳穿的心思。
那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妇人就是南宫香的母亲,南宫香是南宫世家的大**,她的母亲虽然不是正妻,但是也不至于落魄到跪在这个刚刚上任家主的嫡子面前吧。
只是过了一会,苏佩玖立刻就打消了现在的疑虑。
修长如玉的手轻柔的将帘子掀开,同样一袭白衣的男子弯腰走出轿子来,衣摆处绣着白鹤,随着衣摆的浮动栩栩如生。
如墨的发丝被一根木簪子盘在脑后,面若冠玉,唇红齿白。
这个世上有一种男子站在那边便像是一幅画,一举一动都诗意的不像话,即使看惯了祁墨姬御这些美男子,苏佩玖还是忍不住心悸动了半下。
眼前的这个南宫璃,虽然五官不如祁墨精致也不如姬御妖娆,但是那抹淡漠疏离的气质勾的人忍不住将视线固定在他身上。
“璃突然造访,唐突了。”他的眸子是棕色的,苏佩玖在里面看到了浓浓的雾气,挡住了所有探索的目光。
眼前的南宫璃绝对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苏佩玖慢慢的走下台阶,朝着南宫璃走过去,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语出惊人:“南宫家主长得不错,不如给本楼主当男宠?”
南宫世家的人听完身上的剑都拔了出来,但是苏佩玖丝毫不畏惧,她照样挑着对面男子的下巴,看着他一脸淡漠的神情,面具下面的唇角弧度就没有掉下来过。
“南宫家主可是害羞了?”手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滑,轻柔的手掌滑过他的喉结最后落在锁骨处,似乎还有往下的趋势。
这样就不信你还能忍住!
果然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对面男子开口了:“楼主可是认真的?”
“认真如何?不认真又如何?家主难道不知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人生如戏?何必当真……”
“楼主似乎很喜欢游戏人间。”他声音依旧淡薄,但是始终握着苏佩玖的手不肯放松。
“呵……游戏人间?”苏佩玖面具下的脸露出讽刺,另一只手上拿着银骨扇朝着南宫璃握着她的手上打去,却见对方更快的躲开,她轻笑:“人生不过几十载,快乐便好。”
“璃受教了。”那男子朝后稍稍推开一步。
苏佩玖却在一瞬间脑中闪过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第十三章 南宫璃
“那南宫家主愿意当本楼主的男宠吗?”她对这个问题异常执着,看着他眼中的淡漠,跟以前一个人如出一辙,让她忍不住想要打破。
南宫璃轻微的勾了一下唇角,忽如一夜梨花开,将周身的气氛都变得柔和起来,苏佩玖捏紧了手掌,眼中风云变换。
“本楼主一向喜欢霸王硬上弓。”一把抓住南宫璃的衣襟,扯了过来看着周围蠢蠢欲动的南宫世家的人,她冷哼:“黑鸦都给人拦住了,本楼主不喜有人打扰好事!”
黑鸦:“……”倒不曾想楼主如此霸道好色……
虽是这样想,还是拔出了手中的剑,冷着一张脸挡住了南宫世家的人。“过来可是要死的哦。”
他说的漫不经心,但是剑尖的寒光却让人望而却步,一时间僵持不下。
这边苏佩玖一路将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子扯到门内,她将他猛地推到墙角,看着衣衫有些凌乱的他,依旧优雅如初。
仰头看着他,女子红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线。
“为什么?”她问。
南宫璃只是淡淡的看她,没有开口说话,表情柔和的不像话。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你没有听到吗?”女子眼圈发红,一把将脸上的猫脸面具扯下来,看着眼前的男子几乎要哭出来。
那男子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然后慢慢的将依旧哭泣的小人扯到怀中:“不要哭了,哭的为师心都碎了。”
“……你不是已经打算不管我了吗?”她用手背擦掉不断涌出来的眼泪,哭的像个孩子。
这是她的师父,是从她懵懂时期便陪伴她的人,在她的心中,这个人比父皇还要重要一点。所以重生之后,她才会如此慌张的去寻求他的帮助……因为她相信,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不要她,都背叛她,眼前的这个人也绝对会把怀抱留给她……
“……都是大姑娘了,还哭成一个小花猫。”他从袖口处拿出帕子,轻柔的给她擦拭眼泪。见她眼泪还是不断涌出来,叹了一口气:“为师何时说过不管你?”
“要是我刚才没有认出你是师父,师父是不是打算就离开?”她哽咽的抱怨。
男子轻笑,将她从怀中推开,看着她一片狼藉的脸:“你是我最爱的小徒儿,想什么呢?就算将你大师兄扔掉也不会扔掉你的。”
苏佩玖破涕而笑:“师兄会说师父偏心的。”
话音未落,一袭红衣妖娆的男子从天而降,凤眼慵懒的半眯着,靠着树干看苏佩玖那边:“师兄才不会说,小师妹你不要趁着师兄不在就胡说啊。”
“你来了。”南宫璃,又或者说是长白慕楚公子朝着姬御淡淡的点了点头。
姬御眼中闪过一道暗色,同样疏离的嗯了一声。然后将视线放在苏佩玖身上,表情戏谑:“当初师兄来的时候,也不见师妹这般开心啊,有了师父就忘了师兄吗?师兄心好痛啊……”说着他伸手按在胸口处。
苏佩玖唇角抽抽:“师兄,心脏在左边,你按错了。”
“哦。”姬御连忙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按着:“师兄心好痛啊……”
“师父,我们进去吧。”苏佩玖打算无视姬御的愚蠢动作。
那边姬御却叫嚷起来:“师妹!你真的要将师父纳为男宠吗?要不要将师兄也收了?”
苏佩玖这才想起刚刚在门外自己说了什么,脸红了一小块:“师父我是生气才这么说的,况且这样也不会让人怀疑……所以……”她朝慕楚着急的解释。
慕楚面无表情摇摇头:“无碍,为师不介意。”
姬御笑着走上前,想要勾着苏佩玖的手,手刚上去就被一道劲风给打了一下,眼中闪过了然,凤眼闪过冷光,他伸手拦住苏佩玖,拖到一边,将身体的全部重量落在她身上,余光挑衅的看着慕楚:“师妹要是不收师父,不妨考虑将师兄收了?师兄长得这么美,出去不会给你丢脸的。”
苏佩玖脸都黑了,一抓掐在姬御的腰上,身子猫腰躲开:“师兄太美太招摇了,师妹受不起。”
“师父……”她转过身对慕楚说话。
慕楚棕色的眸子中有微微冷光:“今天师父还有事情,他日再说吧。”说着竟是施展轻功离开。
外面僵持的人,只看见一道白影闪过,然后那个带着猫脸面具的南谢楼楼主追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妖娆男子,顿时有些不明所以。
黑鸦将剑收了回去:“你们家主已经离开了,都散了吧,不要杵着了,碍眼。”
南宫世家的人面面相觑,然后那个穿着光鲜的夫人走到前面骂道:“散?可以,交出我家香儿,否则谁都别想好过!”
黑鸦不屑于跟妇人叫骂,于是闭口不言,只是轻蔑的看着她。
那妇人便以为黑鸦怕了她,于是更加变本加厉的骂道:“别以为我们南宫世家怕了你,惹急了大家一起死好了!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人,天生的狐媚子去勾引人家夫君,还一派贞洁的样子,现在捉了我家香儿,想杀人灭口啊?!南宫世家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
黑鸦将剑鞘拔出半点,露出的寒光让那妇人吓得一缩,但还是挺直腰板继续骂。
苏佩玖看了看姬御一眼,然后对他说:“师兄来找我做什么?”
“里面说吧,外面太吵了。”
说着两个人竟是进门了,顺便还关上了大门,将黑鸦一个人留在了门外,顿时他的脸色有些黑。
“害怕了是吗?你们这些天煞的……”
“骂够了没有?!”黑鸦一下子将剑全部拔了出来,那妇人吓得躲在了护卫后面。
“慢着!”一道柔和的女声出现,花娘靠坐在大门左边的柳树上面,声音冰冷。慢慢的从柳树上面下来,她穿着一身的藕色裙衫,面若冰霜。
“黑鸦退下。”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哪妇人面前:“南宫香的母亲?”
“正是!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花娘是吧!”那妇人面目狰狞的就想上来掐花娘的脖子,花娘闪开,语气冰冷:“这是我跟南宫香之间的事情,跟你无关,要是再来闹事,我南谢楼也不是好惹的!”
“你敢!我南宫世家在朝廷上还是有些威望的,你们这些江湖组织就会打打杀杀,朝廷终会有一天派兵灭了你们!”
“呵……不愧是什么样子的母亲就有什么样子的女儿,你口口声声要求我放了南宫香,当初为什么不让你的女儿放了我?你们想要藏剑山庄夫人位置,可以,我给你们,但是……为什么要来夺走我的孩子?!”
“你说我们江湖组织就会打打杀杀,但是你们这些大家氏族何尝不是血腥云集?用一些肮脏的手段逼的人家破人亡,这就是正道吗?这就是你们这些世家的正道吗?至于朝廷……哼!国都快要灭了,谁来管你们这些落魄世家的死活?”
她眼神讥诮,语气尖锐,戳的对面的妇人面色发白,再也不说话。
“我花娘便放话在这里,南宫香的命我要定了!佛挡杀佛,神挡弑神!”
“你你——!”那妇人竟是气得晕了过去,面目都抽搐在一起。
花娘看着面前一**畏畏缩缩的南宫世家的人,冷哼:“还不快滚!”于是一**人拖着那妇人,丧家之犬般逃离了。
“除了那嫡子南宫璃,这南宫世家简直是龌龊到了极点!”她轻哼出声,转过身朝着大门走去,黑鸦皱眉将剑插进了鞘:“楼主似乎跟南宫家的家主有关系。”
“黑鸦!”花娘眼中闪过戾气:“你似乎忘记了你的身份!”
“属下知错。”
“错在哪里?”
“不该妄议楼主。”
花娘美目冰冷,意味深长:“要记住属下终究是属下,而楼主终究是楼主,南谢楼之所以百年不衰,便是因为这等级森严!”
“属下知道了。”黑鸦低下眉眼,恭顺的说道。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天下终于是要乱了……我们也算是等到了一个正确的楼主,南谢楼将要以一种霸主的身份重新存活!”她语气愈发激动,抑制不住的狂热。
黑鸦站在她身后,眼中闪过一道暗光,没有开口说什么。
门里面。
苏佩玖表情严肃的看着姬御,对方同样一脸正色。
“那十八周国差不多都签了保证协议。”姬御说道。
苏佩玖皱眉:“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联络十八周国的事情,她不放心其他人,所以亲自找姬御去做的。
“还剩下赤国,君叶夙要求见你一面,否则不签!”
“啪!”姬御话音未落,苏佩玖就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冷笑,水眸中布满冰霜:“他敢跟我玩这一套!”
“君叶夙说了,要是这个月十五见不到你,就撤军,其他十七个国家是以赤国参战为前提条件的,要是赤国撤军……”他脸色未变,末了加了一句:“需不需要师兄帮忙?”
苏佩玖阴着一张俏脸,唇角的笑意很深:“不用,竟然敢在这个时候阴我一把,我当然要亲自会会。”看看赤国那个原本懦弱无能的太子爷,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第十四章 刺杀【磨铁网,】
元苍终于有人愿意带兵去打仗了……有人说带兵的将军据说不是朝廷的人……有人说那将军据说还老带着一张猫脸面具……有人说那将军身子削瘦是哪家王爷的男宠……有人说元苍要毁在一个男宠手上了……
在长安城的百姓吵的沸沸扬扬的时候,苏佩玖已经带着五十万大军出了城,看着身后密密麻麻浩浩荡荡的军队,她眼中很是凝重。
如果上一世,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是不是早就继承了父皇的位置,现在已经成为大燕的国主了?
“原地安营扎寨!”她对旁边的副手说道,副手火速传令下去,很快大军们便陆陆续续的开始布置晚上休息的寨子。
登上旁边的小山坡,她看着西面残阳如血,染红了整片天空,面具下面的水眸也染上了些许血色。
“将军!”一个小兵拿着地图跑了上来,苏佩玖接过去然后示意他离开了。
缓缓将那布打开,上面是这方圆千里的情况,元苍没了祁墨,现在已经被赤国连续攻陷,离长安城已经不远了。
“在想什么?”姬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边。
苏佩玖敛眉,看着上面的部署,赤国和其他十八国的军队离这里不足千里,很可能两日之内便要开战了。“我在想,我是要输还是要赢呢?”
姬御凤眼妖娆无边:“那就看你是要元苍生还是死了。”
苏佩玖听完唇角便带了笑意,转过头看姬御:“师兄怎么有时间来看我?魔教的事情处理好了?”
姬御摇头:“没有。”前些日,魔教出了叛徒,所以造成了一些秘辛被泄露出去,事情棘手到他也头疼。
“那师兄怎么过来了?”苏佩玖疑惑。
姬御笑笑,眉眼弯弯:“担心歌儿便过来了,怎么?不欢迎?”
苏佩玖心里一阵感动,突然想到那一天,师父突然离开,神色不对,便问姬御:“师父呢?那日之后,师兄有没有跟师父联系?”
“师父没事,你不要担心。”姬御眼中闪过异色,上一次师父离开的时候就是追着什么过去了的,他是第一次看见那张木板脸出现其他表情。
“嗯嗯。”她点头,放下心来。
“你身边的人为什么没有陪着你出来?”姬御看不见苏佩玖身边南谢楼的人。
“他们被我派出去办事去了。”
姬御皱眉:“那你身边岂不是一个人没有?”
“有几个暗卫,师兄不用担心。”
“南谢楼虽然名气大,但是这些年里一直致力于经商,在武功造诣上面已经很是平庸,水平连我的十分之一都不及,如何保护你?”
“额……”这么说她的人真的好吗?
“师兄留下来保护你。”姬御迅速说道,凤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刚好祁墨那个神经病不在,他要好好把握机会将自家小师妹套牢。
“师兄……”苏佩玖担心姬御的事情没有处理好,有些犹豫。
“就这样吧,我们回帐篷再说,天色黑了,有蚊虫。”他揽着她的腰从山坡上面飞下来,朝着主帐篷走去,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山坡苏佩玖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他一双碧色的眸子中冰寒一片,似乎要将这六月的天彻底冻结。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大军继续朝着战场进发。
快要到午时的时候,大军经过一片丛林,突然狂风四起,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批黑衣人,手拿砍刀,朝着马上的苏佩玖便砍了过去。
姬御迅速出手将苏佩玖给抱在怀中:“你们是什么人!”
“要你们命的人!”话音未落,几十个黑衣人朝着姬御怀中的苏佩玖杀了过来,他们的命令便是杀了这个带猫脸面具的人。
“杀手?”姬御皱眉,抱着苏佩玖东躲西闪,单手挥舞着手中的剑,血花四溅。
苏佩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不攻击其他人,唯独朝着她发动攻击,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在姬御肩膀上被花开一道小口子后,她怒喊:“还愣着干什么?莫非要等本楼主被杀了才出现收尸吗?”
她不是第一次对南谢楼的人心寒,虽然他们待她很好,但是这种好却是有条件的,绝对隐秘的保护南谢楼的存在。
很快出现五个白衣紫衫的男子,加入战斗,那边姬御闪身站在了大军面前,抱着苏佩玖有些轻微的喘息。他是武功高强,但是这些杀手武功也不差,再怎么强悍也经不过车轮战,况且怀中还抱着一个人。
“将军!”副手着急的翻身下马,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苏佩玖伸手制止:“让大军不要乱,这点事情用不着你们插手。”
副手点点头去安抚军心去了,苏佩玖冷着脸看前面的战斗,南谢楼虽然有人身上挂了伤,但是依旧逐渐落了上风。
到底是谁要刺杀她?还专门请了杀手!
眼前闪过一张张脸孔,但是丝毫没有头绪。
“请楼主恕罪!”解决完杀手,五个暗卫跪在地上请求苏佩玖原谅。
苏佩玖让姬御放她下来,冷哼:“知道什么是暗卫吗?”
那五个人面面相觑,面露愧色。
“剑拔在我有危险之前才叫暗卫!以身护主才叫暗卫!”说完这句话,她便重新翻身上马,领着大军重新前进了。
中午休息的时间,她将副手喊了过来。
“将军有何事吩咐?”那副手是祁荣给她的,虽说是单纯的来监督她,但是苏佩玖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副手是有一定的才能的,而且性子沉稳,面对她这么一个突然从而将的将军,一点也不质疑。
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过于愚忠终将导致祸患。
“经过刚才的事情,本将军决定跟大军分开,你带着大军继续赶路,我们兵分两路,两日之后在凉城汇合。”她心里有了计划,副手听完丝毫没有异议便同意了。
姬御坐在一边嫌弃的看着手上的干粮:“真的打算了?”
“嗯。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要置我于死地。”虽然想要杀她的人很多,但是这个节骨眼杀她的话,便有些意思了。
喝完水,两人便驾马离开了,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才走了一个时辰之后,又出现了一披杀手。
“你们受雇于谁?本楼主可以花双倍的价钱买自己的这颗项上人头。”她身下的马屁感受到杀意有些急躁的踢着马蹄,溅起一团团的黄土。
“无可奉告!”那**杀手看似是领头的人说着提剑来刺,这一次五个暗卫霍的全部出现,挡住了攻势,苏佩玖坐在马屁上只是笑,眼角带着冷光。
这一批的杀手显然武功更加高深,层次也更加高一点,所以那五个南谢楼的暗卫身上已经多处负伤,姬御慵懒的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活动了一下筋骨:“还是要本大爷大开杀戒啊。”
苏佩玖稳住缰绳:“师兄小心点。”不知道为什么,这匹马有些奇怪,很是躁动。
姬御加入战斗之后,局面开始一方面倾斜,他几乎是所到之处便是一片血花一个尸体,杀人杀的十分艺术。
这种局面持续下去的话,他们很快便能继续赶路了,苏佩玖勒紧缰绳想到。
就在最后几个黑衣人围攻姬御的时候,苏佩玖一直担心的马匹终于动了,像是发了疯一般,朝着一处冲了出去,苏佩玖只听得见姬御喊了一声:“歌儿。”入耳的便只有急速的风声了。
马跑的很快,任凭她怎么喊停怎么拉进缰绳,都没了用处,眼看着前面出现悬崖,背后开始发凉。
看着四周都是凌厉的石头,她咬咬牙决定跳马,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跟着这疯马掉下悬崖的话,人生就没戏了!
想着她松开了缰绳,身子一跃朝着地上滚去,在距离悬崖一米处,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匹疯马飞身一跃摔了下去!
好险——!
惊魂甫定之下,她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然后撑着地上做了起来,这才发现身上已经血迹斑斑,全身上下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不知道师兄那边处理的如何了,希望他快点找到自己,要不然她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体的疼痛将她逐渐麻木,眼皮子也重了下来,她缓缓倒了下去,原本以为会倒在尖锐的石头上面,却不想掉入一个兰香四溢的怀抱中。
眯着眼睛,她半梦半醒呢喃:“……予琛?”
“我在。”
昏迷的一瞬间,她好像是听见清雅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将她兵荒马乱的心给彻底安抚了。
……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哭?”她把玩着师父刚刚送她的珠子走近一个少年,却惊喜的发现那少年的眼睛是碧色的。
“你的眼睛真好看。”她鲁莽的伸出手去摸,却不小心戳到他的眼皮。“没事吧?”她有些慌乱。
那少年怔怔的看着她,摇摇头,又低下了头。
“你不开心吗?”她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从来没有看见宫里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她一直以为这皇宫之内只有她最好看了,今天却被一个男孩子给比了下去,但是她一点都不生气。
“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哭呢?”她笨拙的从怀中掏出手帕想要给少年擦擦,却想到刚才不小心戳到他的眼皮,于是将帕子放在他的手上。
却听见少年一声轻笑,透着荒凉:“你觉得我好看吗?”
“嗯嗯!”她使劲的点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除了师父以外。她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
☆、第十五章 疼吗?
少年听到她的话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碧色的眼眸中淌过一道冷光,他坐在殿门的台阶上,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少女,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珠子上面。
“这是什么?”
“是师父送我的珠子,你喜欢吗?”她将晶莹剔透的珠子放在掌心中送到少年面前。
少年摇摇头:“不喜欢。”这样透明纯洁的东西,他不喜欢。就像他不喜欢眼前的少女一样,所有美好的东西他都不喜欢!
因为没有资格去拥有,所以从一开始便去厌恶……也许这样即使失去,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皇叔的宫殿门口坐着?”她好奇的歪着脑袋问,发髻也松散的歪到了一边。
少年眼中闪过诡谲的光芒,他转过身子看着少女一脸懵懂好奇的样子,粉嫩的小脸,表情天真的像是一只小白兔,让他忍不住就去毁灭。
“你说这是你皇叔的宫殿?”少年挑眉,碧色的眸子琉璃剔透,好看的不得了。
她点点头,伸出手又想去摸他的眼睛,又害怕会弄伤他。所以小手停顿在了距离他眼眸还有三寸的距离。
“你喜欢这双眼睛?”少年将她的小手拿了下来,握在掌心,暖暖的柔柔的很舒服。
“很好看,就像是珠子。我最喜欢漂亮的珠子了。”
“你不会觉得这样的颜色是鬼怪吗?”少年问这话的时候心不自觉的揪了一下,因为这双异人的双眸,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又连累了多少人跟着他受苦……
她摇摇头:“很好看,你不要不自信。我觉得很好看呢……”皱皱鼻子,她看着面前的少年:“你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予琛。”
“予琛?”
“嗯。”
“真好听……”她放在唇边喊了一声,便笑弯了眼。
“你叫什么?”少年继续握着她的手,丝毫不打算放开。
“我叫秦歌,你可以叫我歌儿,父皇还有师父都是这样喊我的。”
“……歌儿?”少年喊了一声。
她又高兴了:“你喊我名字真好听。”眼巴巴的凑过去:“再喊我一声好不好?听你喊我的名字,让我觉得这个名字还不赖。”
少年看着她孩子气的表情,唇角勾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歌儿……”
“哎!”她站起来高兴的答应着。
少年时期玩耍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小秦歌跟少年约好明日再来这里,少年笑着答应了。
“你要跟我勾小手约定。”她伸出自己的小指,少年愣了一下,在她一脸期待的表情中也伸出小指……
“不许耍赖哦,明天要在这里等我!你要是等不及可以来我的宫殿找我,最东边那个门口有兰花园的门口就是我宫殿……”她超前跑了几步,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大声喊道,只看见那少年一身浅色长袍站在朱门外,看着她这里笑意深深。
少年没有束发,墨色的发丝随风飘逸,如玉的面庞上挂着比阳光还要暖的笑意,……小秦歌将这一幕牢牢的记了下来。
次日,少年果然又出现在宫殿门口,这一次她拉着他的手去了湖边钓鱼。……
“真的要钓鱼?这里的鱼应该是用来观赏的吧。”少年拿着鱼竿站在原地没有动,视线落在湖边已经放鱼饵的少女身上。
少女抽抽有些发痒的鼻子:“鱼就是鱼,还分什么观赏不观赏?我好想吃烤鱼,予琛我们来钓,然后吃烤鱼好不好?”她仰头看他,对他说出自己请求的样子,让人无法拒绝。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湖水上面的花纹,一下子变泛滥开来。
坐在她身边的草地上,他看着那张姣好的侧颜,虽然稚气未脱,但已见倾城之色。
“你就是那个长公主秦歌吗?”忍不住他还是问了。
“对啊。我就是秦歌。”她专心的看着鱼竿。“虽然我不怎么像个公主,师父说我像一只野猴子,整天往外面跑。”
“往外面跑?”
“嗯哪!”她转过头看着他,眉飞色舞:“外面可好玩了,我跟你说啊,只要是出了这宫门,我压根就不想回来。”
“外面真的有这么好?”他眼中闪过憧憬。
“我们以后去外面好不好?让师父带我们去。”
“可以吗?”声线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可以的,可以的。”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师父最厉害了,能一下子就飞出去,皇宫里的侍卫根本拦不住。”
这是他不止一次听见她说她的师父,表情很是崇拜和热忱,让他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你师父很了不起吗?”
“那当然!我师父可是长白的慕楚公子!”
“没有听说过。”他恶劣的开口。
长白慕楚公子,确实名气很大,有名的不仅是他那一套出神入化的武功,还有那张足以迷惑世人的面容。世人大多愚笨,以讹传讹的事情多了,名气也逐渐出来了,为了表示对于慕楚的尊敬,所以在名字后面加了公子而已以示敬崇。
少女听完果然撅起了小嘴巴:“师父那么有名,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以为还能在你面前炫耀一下我是他的小弟子呢。”
他莞尔,然后看到手中的鱼竿动了两下,立即收线,很快一条白鲤被拽到了岸上。
少女在旁边惊呼:“予琛你好厉害。”正想过来看看鱼时候,手中的鱼竿也动了,她骄傲的叫道:“我肯定是一条大鱼!”
他不可置否,小心的将鱼钩从鱼嘴巴里剔除,这个时候一只龙虾从他面前飞过……
时光总会删去很多美好的回忆,留下更多的是伤痛……他们之间的美好时光结束在一个下着雨的午后,这三月的雨水就像是翻旧一般,将深藏地底的阴暗与污秽全部摆在了台面上,让人猝不及防。
小秦歌淋了一身的雨水,从自己的宫殿跑到这里,兴高采烈的只想跟小伙伴分享新到手的玩意,却在门口没有看见少年。
那几乎不见人守门的宫殿,这个时候站着两个人。
她小心翼翼的护着手中的小鸟,走上台阶,站在屋檐下,看着紧闭的大门,再看了看那两个奇怪的守门人。
“皇叔今日回宫殿了是吗?”皇叔一般不回来,他总说这皇宫到处都是三纲五常伦理纲常,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所以他宁愿住到外面的别院去。
今天怎么回来了?还是这样一个下雨天。
一个穿着红衫的男子,衣衫很是宽松,露出大片肌肤,他靠在门栏上,朝着秦歌笑道:“长公主是来找你皇叔的?”
她摇摇头,捧着手中的小鸟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跟皇叔不是很熟。“我来找予琛……他在吗?”
那人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奇怪了,他笑着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发丝,意味深长:“长公主现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你的予琛正在享受呢……”
“享受什么?”不能跟她分享吗?她有些不高兴了。
那人只是笑笑不说话。
另外一个穿着绿衫,只是脸上摸着厚厚脂粉的男子开口了,有些阴阳怪气:“还有什么?就是你家皇叔正在教那小畜生快活的法子呗。”
“啪!”
“长公主!”绿衫男子捂着脸震惊的看着秦歌。
秦歌倔强的看着他:“予琛不是小畜生!你要是下次再说错话,我就让父皇打你板子!”抬脚便朝着里面走去,红衫男子站在一边眼波婉转,没有伸手拦。
秦歌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发慌的,隐隐约约的听见身后有人在说话。
“红筹,你为什么不拦着?!打扰了王爷,仔细你的皮!”
“绿筹你胆子大你去啊,长公主可是未来国主,我红筹可没有胆子去拦一国之主……”
外面的声音渐渐熙攘,秦歌捧着小鸟,一步一步的朝着里面走,忽然帘子里面传来一声怒骂:“好一个不识趣的东西!”
她的心猛地跌落,颤抖着手去拉帘子……
这是一个怎样的画面啊……她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皇叔*着上身,站在床榻下面,身上溅到几滴鲜血,而床榻之上,衣衫半裸的少年,表情冷漠,如玉的肩头插着一把阴寒的匕首,绯丽的红色染透了他的衣衫……
“再过来,就是死!”
她听见那个午后温暖的少年从口中吐出一句这样丝毫不掩藏杀气的话语,手中的小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叫声。
“歌儿……?”皇叔率先看见她,皱着眉将外衫利落穿好:“你怎么来了?”
她不顾皇叔过来推她的手,眼中只有那榻上仿佛浸在血池中的少年,只见他听到“歌儿”这两个字的时候,眼中的杀意顿时消去,凄迷和悲凉将那双碧色的眸子填满……
少年缓缓将眼睛合上,似乎这样便可以自欺欺人一点,不用看见她眼中鄙夷的神色。
娈童……呵,他的身份是这样的龌龊与卑劣,如何跟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相提并论?
这样的他,如何还能牵着她的手,一起在太阳下面行走?
他真的是太脏了……太脏了……
“予琛……”手被拉住,他睁开眼睛。
秦歌哭的两眼迷离:“疼吗?”
☆、第十六章 无疾而终的遇见
“滴答……滴答……”水滴滴落的声音,清脆悦耳。
苏佩玖迷惘的睁开眼睛,入眼便是一片蔚蓝的天空,身下是柔软的被褥……
这里……
是哪里?
“醒了?”祁墨靠坐在一边的树桩下面,视线轻柔的落在榻上女子迷茫的脸上。
苏佩玖撑着身子,坐起身来,一动浑身火辣辣的疼痛。她习惯性的皱眉:“这里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是什么时候?”
祁墨听完挑眉莞尔,好脾气的回答:“这里是桃林,你昏迷了一日,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伸手接住一片桃花:“你以为呢?”
虽然已经六月了,但是这里竟然还有桃花盛开,从这里望眼过去一片粉红色祥云。
“送我回去。”她挣扎着从榻上下来,小脸因为伤口的疼痛微微发白。
祁墨慢慢的从那棵开满桃花的树桩下起身,碧色的琉璃眼一闪而过,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一步一步的走的极其缓慢,看着那榻上的女子身上的白衣渗出血迹,伸手过去……
苏佩玖下意识的一朵,空中男子的手微微卡了一下,然后继续……
“好了。”他将她发上的一瓣桃花拿了下来。
苏佩玖愣住,然后不自然的朝后面退了一下,低着头语气淡然却倔强:“送我回去。”
“……玖儿。”他喊她。
“送我回去。”她坚持。
男子温柔的面容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很深很重,难以捉摸。
“……你受伤了……”
“送我回去!”她抬眼猛地看向他,满眼的没得商量。“这点伤不重要,前面的战士还在等着我……”
祁墨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她脱口而说的话语顿时卡在了唇边,无法继续下去,半响过后,才发出一声叹息:“送我回去吧……”
“叮——!”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地戳穿被褥钉在下面的石床之上,那男子扯开衣衫露出光洁的胸膛,面无表情。
“你要是实在恨我,就拿起这把匕首戳进来……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苏佩玖一脸惊骇的看着他,视线落在闪着蓝光的匕首上面,手颤抖着最终没有碰上去。
“你这又是何苦……”她将身子稍微超内侧移动,抱着自己的双膝,耳际的发丝垂落在眼眉末梢。似乎是呢喃又似乎是自嘲。
何苦……?
何苦……
我们两个人何苦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予琛……何苦呢?
祁墨将石床上的匕首收回袖口,站在她的面前,碧色的眼眸中闪过疼痛,稍纵即逝……
“从你见我的第一面开始……这就是命数。”
男子一袭墨衣飘然而去,苏佩玖望着石床边上的满树桃花,微微出神……
…………
“疼吗?”她无比小心的握着那榻上少年的手,小鹿一般的眼眸中尽是慌乱。“疼不疼?予琛?”
少年勾起苍白的唇:“歌儿……别碰我,脏……”
“予琛……呜呜……予琛最干净了,比歌儿还干净,哪里脏……”她手足无措,又不敢去碰那把锋利的匕首,只能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呵……”少年抿唇一笑,洗尽铅华……“歌儿是在哄我……”
“没有!没有……”她看着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又看看一脸阴沉站在一边盯着自己的皇叔,终于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皇叔……找太医!快去找太医!”她过去拉皇叔的衣角,却被躲开。
“歌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点出去!”
“啊——!啊——!啊——!!”少女尖锐的嗓音穿透整个宫殿,秦歌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使劲尖叫,泪水几乎蒙住了眼睛。
“歌儿——!”秦明严重时闪过害怕,这是整个大燕的至宝,要是她出现了什么问题,皇兄不知道会拿他怎么办呢!“歌儿你没事吧?不要吓皇叔!”
“太医——!我要太医……”秦歌满脑子中只剩下这句话:“我要太医……”
秦明听完慌乱的朝着外殿走去,口中吼道:“快去给本王找太医来!”
好不容易有一个时间可以调教调教这元苍送来的质子,但是不曾想这质子性子烈,愣是撑过了烈春风,为了保持清醒,竟然不惜用匕首山海自己!此子对自己都如此狠辣,要是将来送回元苍,指不定是一大祸患啊……
他阴沉着一张脸将太医给推进了内殿,地上的少女已经坐在榻上扶着少年,哭的天昏地暗。
“长公主……”太医为难的看秦歌。
秦明过去将秦歌拖下来,还被踹了几脚,忍着疼吼道:“别哭了,堂堂一皇女哭成这个鬼样子!大燕要你何用!”
秦歌被吼了一下,原本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一吓立刻打起嗝来。
她伸出奶白的小手指着榻上的少年:“……予琛死了……嗝!呜呜……我也不活…活…嗝!不活了……”
太医将少年肩上的匕首拔出来,正在包扎伤口,听见秦歌一边打嗝一边吼出这一句话,吓得手抖了一下。
“长公主,这少年没事。”太医开口插了一句,秦歌眼泪也不擦就跑到他身边坐下:“嗝——!真的没事吗?”
“没事,长公主不要担心。”
“呜呜……嗝——!予琛不死了……嗝——!真好!”她又哭了起来。
秦明过去将她抱了起来:“他不死了,你哭什么哭!”
“哇……嗝——!可是我不停的打嗝……好难受……嗝——!”
这场掩盖着阴谋和污秽的闹剧,在秦歌公主一声接着一声的打嗝声中落下了帷幕。
事后,秦明被秦歌的父亲,也就是大燕的国主罚着去尼姑庵呆了一个月。皇帝的亲弟弟此生只对男儿有兴趣,将他罚去尼姑庵算是很大的惩罚了。
这边秦歌捧着一只小白兔凑到靠在软椅假寐的少年面前,瞪着眼睛看少年的睡颜,呼吸都放轻了……
“你又来了?教书的先生不会罚你吗?”少年睁开眼睛,碧色微微闪过。秦歌一脸惊讶:“哎!你的眼睛变成黑色了!碧色呢?!那好看的碧色呢?”
少年伸出修长的手放在眼皮上面,苍白的唇微微勾起:“大概是躲起来了吧。”
“那她什么时候会出现呢?”她可是十分喜欢碧色的眼睛呢。
“在我很激动的时候就会出现。”少年放下手,去接她手中的兔子,眼中的光芒竟是无比晦涩难懂,可惜这个时候的秦歌是看不懂了……
“歌儿……我想回家。”少年抱着兔子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兔子的皮毛。
秦歌疑惑的歪着脑袋:“予琛的家不在大燕吗?”
“不在……”少年温柔的表情上闪过丝丝阴暗:“我的家在元苍……”
“予琛不可以回家吗?”她跟眼前的少年相差八岁,有时候她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他的脸上总会闪过落寞的表情,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还是被她看见了。
“……歌儿,你愿意帮我回家吗?”这隐藏着的毒蛇终于慢慢吐出了它的芯子,朝着那一抹曾经以为是他阳光的地方,慢慢的收拢了身躯,一寸一寸,牢牢的把握住猎物……
……
“秦歌你真的是胆子肥了!竟然敢将元苍的质子放回去!从今天开始去暗房紧闭!没有孤的命令不许出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让予琛回家这件事情让父皇如此震怒。
那一年,她十岁,过早的接触了一些她完全不懂的事情……后果是,被关进了暗房一个月,落下了怕黑的毛病。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毒。你即使看着也会中毒身亡……祁墨,祁予琛就是这样的人。
秦歌死的前一夜,曾经梦见自己身处于大火之中,无法救赎,漫山遍野的火光将她包围住,而记忆里的少年一袭白衣站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寸一寸的烧成灰烬……
这个梦最终变成了现实,她死在了他的手中……
在密室内,孤苦无依,身边至亲之人悉数被砍杀被侮辱,她握着他的剑,一点……一点的戳进了自己的胸膛……
那个时候她才清楚明白,十岁那年那场灰暗的往事,只不过是眼前薄情男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演戏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她的眼睛,他想借着她的手……开辟一场回家路……
要是真的不堪受辱想死,为何不刺心脏?而是肩膀?
她毕竟太过年轻,不谙世事,只知道美好的东西她最喜欢,却忽略了美好的东西……通常含着剧毒……
等到她幡然悔悟,对方已经带着刀光剑影将她的生活悉数砍断……
…………
“你现在对于苏佩玖的长情……当初若是施舍一点给我,我又何苦变成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坐在石床上的女子将头埋在膝盖中,呢喃出声。
她前世最懵懂十岁遇见了这样一个心思阴沉却温暖如玉的男子……跌跌撞撞自以为是的一头栽了进去。
十七岁她看穿一切,却猛然发现自己胸口开出一朵血花。
于是这场没有意义却处心积虑的遇见,无疾而终……
☆、第十七章 一错失终生
这是第三日,苏佩玖也看着那石床边的桃花发呆了三日,也是她跟祁墨不言不语三日。
这一天,祁墨穿着一身白衣,衣襟上面用金丝绣着复杂的图案。
他几乎不穿白衣,所以苏佩玖看见他身上衣服的一瞬间,水眸便定格在上面,移也移不开。
十岁可以记多少事情?
至少她记得关于他的所有事情……
那件白衣,便是少年祁墨经常披在身上的……所以现在祁墨又穿了这件衣服的意思是什么?
“……还不打算跟我说话吗?”他走过来,手中端着一碗粘稠的米粥,还有一碟小菜。
苏佩玖皱着眉,移开视线。
“喝了这碗粥,我便送你回去。”祁墨终于还是松口了。
苏佩玖听完,伸出手接过他手中的热粥,放在唇边便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喝完之后才发觉唇被烫出一个泡。
“……你这般不爱护自己,可曾考虑过我的心情?”唇边一片冰凉,他将药膏抹在伤口上。
“你就不能稍微爱护一下这具身体?”祁墨叹息一声,将药膏放在她手上:“一日三次。”
苏佩玖撇开眼睛,爱护这具躯体吗?
呵……替他爱护吗?爱护这具不是她的躯体……
“上路吧。”闭了闭眼睛,她开口。然后站起身朝着远处走去,祁墨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有一瞬间觉得她要乘风而去,心神一紧。
“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了……
他一把从身后拥住她,清雅微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答应我……”他固执要求一个答案。
“嗯。”女子平视面前的红云,眼中却布满冰霜。
从什么时候开始,祁墨你竟然也开始在乎一个人了?
呵……你在乎苏佩玖吗?可惜,现在这躯身体的主人是她秦歌……你所在乎的我都会毁灭。就像你当年对我做的一样!
祁墨…我想要看看,你到底会不会痛……
…………
凉城。
一袭红衣妖娆的姬御冷着一张脸看着对面一身白的男子,视线最终落在他身边较小的少女身上。
“师妹,过来。”他伸手,苏佩玖走了过来。那个时候,他将黑衣人全部砍杀,一路追到悬崖的时候,只看见猫脸面具孤零零的落在地上,那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对于这个小师妹对于自己的意义。
“吓死师兄了。”他看着苏佩玖走近,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师兄以为你……”
“让师兄的担心了。”苏佩玖勾唇对着姬御笑笑。
姬御从袖中拿出面具:“戴上吧,马上你那副将也要过来。”
苏佩玖接过戴上了,这个时候姬御看着对面的祁墨冷笑:“多谢漠王亲自将在下的师妹送回来,我们还有事情,就不招待漠王了。”
祁墨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了看那边站着的带着猫脸面具的纤细身影,又落在姬御身上:“既然是师兄就要尽到当师兄的责任,身为魔教的教主,竟然连区区几个杀手都摆不平,果真浪得虚名。”
祁墨说的话声音平板没有丝毫情绪流露出来,但是姬御就是听出了里面的嘲讽之意。
他不怒反笑:“难不成躲在暗中坐享其成的人就伟大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祁墨一直跟在后面,只是懒得去管而已……杀手来袭的时候不出现,现在摆出一张理所当然的脸当他姬御傻不成?!
祁墨那张黑暗的嘴脸,一定要自家小师妹看清楚!
“有如教主这般爱逞口舌之争跟妇人有何区别?”祁墨丝毫不退让。
“那也比伪善君子来的堂堂正正!”
“够了!”苏佩玖觉得头脑作痛,甩出这句话,便离开,正好看见副将从拐角处往这边来了。
这两个人,要是想吵,便吵吧!
她可没有一点闲情管!
等到苏佩玖离开之后,姬御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站在祁墨的对面,将一块腰牌扔在地上。
“不要耍这些不入流的伎俩!朱门门主如果只能安排一些刺杀,未免有些啼笑大方了!”看着对面人一脸漠然,他语气加重:“离她远一点!既然当初决定了,就不要自己打自己巴掌!”
祁墨眼中闪过一道黯淡……唇角讽刺的勾起:“那么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接近吗?”
“祁墨……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资格靠近她,唯独一个你!唯独只有你不能!”凤眼微眯:“人最好还是有点自知自明的好。”
“姬御,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他没有资格,他又凭什么?!
“祁墨——!”姬御手放在了腰上,准备随时抽出剑,杀意弥漫。
祁墨轻蔑的看着他:“要怪当年你太愚蠢,一错失终生,姬御……你也不过是这世间可怜人。”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一错失终生……”留下来的红衣男子呢喃这句话,凤眼中闪过错杂。
…………
“赤国那边情况如何?对方可有准备攻城?”虽然知道君叶夙在没有见到自己之前是绝对不会发兵的,但是苏佩玖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了一下副将。
副将摇摇头:“末将也是觉得很奇怪,赤国联合十八周国全部驻扎在凉城之外,但是丝毫没有要攻打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
六月已经过去了,距离七月月半还有十五日,她要尽可能的将这五十万士兵训练好。
五十万的人不可能都是精兵,所以她要挑出那些年轻力壮的,将一些老兵集合起来。
顺便将南谢楼的人也安插进去,整日都想着那些商人的小把戏,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商人重利,所以这也是当时她遇险南谢楼不能及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虽然不知道花娘是如何教导的,但是她可不想身后跟着一**拖后腿的人!
既然月娘将这百年南谢给她了,那么她便不客气了。
“言白在吗?”走到拐角处,她跟副将道别之后,朝着空气说道。
然后身后出现一个抱着剑的稚嫩少年:“楼主。”
“嗯。”她点点头:“花娘他们已经到了那种程度?”
“花娘他们遇见了麻烦。”言白蹙眉。
“什么麻烦?”这商场上还有人敢拦南谢楼的人?倒真是稀奇了。
“藏剑山庄的庄主,说只要花娘一日不见他,他便垄断粮草一日。”言白抱着剑,清秀的脸上闪烁着不赞同。
苏佩玖却是笑了:“花娘怎么办的?还没有见?”
“花娘正在全力收购藏剑山庄的铺子,好像打算跟呐藏剑山庄杠起来。”
苏佩玖微微皱眉,这个时候花娘似乎有些孩子气了。“黑鸦没有拦着花娘?”
说道黑鸦,言白白皙的脸上飘过红晕,看的苏佩玖奇怪:“黑鸦在干什么?”
“黑鸦他流连于万花楼,说是遇见了这一生最为重要的人。”
呵!这倒是好了,一个个的都去谈情说爱了,她这个楼主莫不是真的就是个摆设不成?
“去将那个放出来!”她沉着脸吩咐。
言白惊讶了一下,然后乖乖的掏出一个火折子,正准备打开,苏佩玖过去拍了他一下:“去城郊放,城内早已人心惶惶,不要让其他人注意到我们。”
言白点点头,然后瞬间消失。
他也是今天早上才跟楼主接触到的,但是因为楼主身边那个男子实在武功太过高深,所以只能靠着暗语来接触,索性是两个人成功在凉城内碰面了。
想到一见面楼主就给自己布置任务,他就有些激动。
一路飞到城郊,将火折子扯开,一窜火红色的光芒直冲云霄,经久不散。
这是南谢楼遇见紧急事件的时候才会发出的信号,见到这个等级的信号,所有上层南谢楼的人都要赶回,无论任何情况!就算是断胳膊断腿,爬都得爬回来。
虽然不知道楼主为什么要放这个信号,但是他觉得楼主做的事情自然是有她的理由的。
回到凉城内,苏佩玖换好衣服出来了,言白给了她一个信号,她为不可及的点点头。
暗处的言白脸上闪过一道红晕。
走到军营,副将还有其他一些将军已经站在里面了,她进去的时候只有副将朝着她点头示意,其他人则是装作不经意的忽略过去。
看来是对她不服啊。
苏佩玖心中冷笑,不落痕迹的坐在了主位上。
“将军莫不是以为行兵打仗是儿戏?说消失就消失,而且还是整整三日。”一个络腮胡子的将军开口说道,言语中满满的都是对苏佩玖的不满。
“这位是?”她淡笑着问。
那络腮胡子的将领哼哧一声:“末将大虎是也!”
“大虎?”苏佩玖似笑非笑。
“正是末将!”
“拖下去打十大板军棍!”她猛地拍了一下椅子,竟是硬生生将椅子副手给拍断。
大虎吓了一下,随即不满道:“将军一连消失三日,回来就是要打我大虎板子,是何道理?!”
“是何道理?”她将红肿的手收进袖子中,身子靠在另一边,看着副将:“副将来说说为何要打他板子。”
“以下犯上,质问上级,军营大忌。”副将吐出十六个字,手一挥,两个小兵上来讲大虎给拖了下去。
☆、第十八章 貌合神离
听着帐篷外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木棍敲击在人身体上面的声音,其他几个将领有些不淡定了。
“将军……”一位长相书生的将领开口了:“末将张生。”
“说。”苏佩玖眯着眼睛盯着帐篷的门。
张生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咬咬牙开口了:“将军初来乍到,就动手打大虎将军,恐令众将士不服,还请将军三思。”
苏佩玖眼皮子稍微抬了一点,但是隔着一张猫脸面具,看不到她的表情。“知道为什么太子和陛下派我来领兵打仗吗?”
“末将不知。”这也是所有人疑惑的地方,朝中也是有王爷的,德王还是怀王过来,都比眼前这个不知所谓却阴阳怪气的猫脸人要好很多。
苏佩玖冷笑:“因为元苍无人!”
副将惊骇的看了一眼苏佩玖,嘴唇闭紧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生猛地站起身:“将军这么说岂不是过分了?元苍怎生会没人?!”
“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们这长安城的官员们到底都在做些什么,也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们那个尊崇的陛下如何可怜巴巴的续命……但是这些你们承受的了吗?”
“将军——!”副将喊出声,示意苏佩玖住嘴。她现在所作的可是动摇军心啊!这乃是军家之大忌啊!!
“副将无需担忧,你我都清楚,朝廷已经将我们这些人放弃了,如果打赢这场战争,他们会继续高高在上,如果输了,我们只是一**死在前面的小鬼而已,后面那些官僚照样会派人过去找赤国君主求和……”她说的漫不经心,却句句戳在在座的将领心里。
“所以……打仗之前我先告诉你们这些可怜鬼,在你们所崇拜卖命的朝廷眼里,你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可那又如何呢?”张生听完苦笑:“我还有老母身在长安,所以是万万不能输掉的。”
“对!”苏佩玖站起身走到下面来,总算是有人说出她心中所要的东西了:“我们现在不是在为朝廷卖命,而是为了我们那些身在长安的妻儿老母卖命!你们愿意看见赤国的铁骑踏破长安城吗?愿意看见自己的亲人倒在血泊吗?”
“不愿意!”大虎弓着腰,以极其奇怪的姿势走了进来,他刚刚就有在听这位新来将军的话,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但已经看他稍微舒服了一点,至少不是那些只知道风花雪月的酒囊饭袋,还知道忧国忧民就算是好事了。
“朝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是我们这些将领也都是跟在漠王身后锻炼过的,虽然资格稍欠,只能当一个小兵,可是我们从来没有一天想要将自己的国家交给别人!”大虎也是个血性男儿,说起话来气沉丹田,风风火火的。
“很好!”苏佩玖满意的勾唇,抬脚便朝外面走去,看的众将领一愣一愣的。
大虎急忙开口:“将军这是?”
“我只是个将军,太子又没有让我做元帅,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问副将吧,他知道该如何去做。”竟是要当一个闲散将军了。
副将眼中闪过了然,开口:“先去将精兵和其他兵区分开来,至少要找出十万精兵!”
五十万里面找十万,这岂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很快众将领便发现了问题,这五十万里面到底有多少老弱病残,朝廷竟是将这些人给他们派出来了。
是了,漠王被废除王位的时候,相继有很多将军也请辞离去,走的时候或多或少带走了一些人。
好不容易挑出十万精兵,大虎叹了一口气:“朝廷派他们出来就是送死的啊。”
张生忧愁的看了一眼那蔓延的营寨,最后落在主帐篷:“那个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你是说那个猫脸将军?”
“他好似胸有成竹的样子。”张生点点头说道。“他会带来奇迹吗?”
“我不知道。“大虎是粗人,不知道奇迹不奇迹,只知道带兵打仗终有输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
等到夜黑的时候,几道黑影迅速闪过蜿蜒的帐篷,很快来到了灯火通明的主帐篷,那上位坐着一个带着猫脸面具的少年,面前摆着三大坛子酒水,还有一些酒碟。
“来了?”少年眼睛未抬:“落座吧。”
“楼主……”花娘有些迟疑的上前。
苏佩玖勾唇却看不出笑意:“看来本楼主的话你们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她将戴着银戒的手放在案几上,灯火中闪烁着银光。
花娘几人立刻跪下,齐声喊道:“求楼主恕罪!”
苏佩玖看着面前黑压压跪着一票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那日继承仪式上面出现的,也有继承仪式没有出现的。心中冷笑,果然一个小小的火折子比她这个大活人有用多了。
“我知道你们对我这个突然冒出的楼主心怀不满。”她拿着坛子给自己倒了酒水,然后灌了下去,喝光之后将碟子猛地摔碎在花娘面前,声音冰冷带刺:“但是不要忘记了!这楼主之位我从来都不稀罕!是你们偏要我来做的——!”
“楼主……”花千苍白着一张小脸开口,跪在前面的花娘却是面无表情的垂着脑袋跪在地上没有开口。
“闭嘴——!”苏佩玖冷眸扫过去,吓得花千一愣。“本楼主连说话的时候都可以让你们随便乱插吗?这南谢楼的规矩,我苏佩玖叨扰多日算是真的领教了!无怪乎这百年之内没有什么大动静,都缩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呢……金钱让你们很高兴?富可敌国你们很得意?”
“就算有那钱财,我看你们都不一定敢去花!口口声声的说南谢楼有多么了不起,口舌之争很痛快吗?我看你们也只敢跟那些没落的世家作对,一遇到事情便高高挂起,事不关己,必要的时候,楼主是不是也可以送死在你们前面?”苏佩玖的眼眸像是淬了毒一般,落在花娘脸上。
她在逼她……
“这南谢楼的楼主,我算是当够了,你们今日之后便与我再无一点关系!”她拿起一碟酒水又灌倒了口中,指着门口:“给我滚!”
花娘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个时候有人嘀咕了一句:“楼主的戒指还在手上呢,如何摆脱关系?”
苏佩玖听完冷笑,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然后猛地把手放在桌子上,拿着匕首比划上去:“这戒指是拔不下来了,不过你们既然心心所念,我便给你们!”
“楼主!”黑鸦喊了一声,眼中闪过震惊,跪在他身边的花千已经哭红了眼,还有后面跪着的言白完全傻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对他还很温柔的楼主,为什么这一刻变得如此陌生?
“哦?黑鸦还有话要说?”匕首很锋利,落在玉指上面便点破一块朱砂。
被点到名的黑鸦俊脸有些失措:“楼主不要冲动啊。”一路走来,他看着眼前的少女逐渐成长为一个有手段有计谋的女子,她不过刚刚及笄啊,却在这一年里遭受了这么多。
“黑鸦这话你可是说错了,我这样做不是冲动,只是在最后告诫你们不要轻易拿别人的东西,如果拿了却又不能完好的去做成功,是要接受代价的……”她眯着水眸,里面狭长的冷光似乎要溢出来。
手中的匕首再次高高抬起,朝着自己的中指砍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把金钗刺了过来,将匕首打飞,饶是如此,锋利的匕首还是将那只温软如玉的手划出了一道血痕,猩红的血水瞬间像是玛瑙一般在手面凝结成光滑的血痕。
苏佩玖看着孤零零落在地上的匕首还有插在自己面前桌子上的金钗,轻蔑的勾唇:“花娘这是何意?”
“南谢幽月,自古长今,信我浮临,载世载倾!”花娘恭敬的将头贴在了地面上:“承蒙我主恩泽,吾等即日起杯水车薪,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花娘开口之后,跪在她身后的十几个人也好像下了决心一般,跟着她的姿势以臣服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苏佩玖只是笑笑,目光玩味的定格在自己受伤的手背上面,半响没有开口说话,而面前的众人也半响没有抬起头看她一下。
商人重利,南谢早已经不是月娘手中那个载世载倾的南谢了,现在的他们说的好听还顶着一个南谢的名号,但是其实骨子里已经貌合神离,内部虽然还团结在一起,但是早已没有那种共进退共荣辱的心了。
“话,要想清楚在说,不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慢条斯理,语气舒缓的好像是闲谈一般。
花娘等人却听得为之一振:“吾等愿万死不辞效劳楼主!”
“不后悔吗?”她的声音飘渺虚无,不切实际。
“绝不后悔!”
“可是我已经不相信你们了。”苏佩玖淡淡的抛出这样一句话。
这时,姬御一身红衣出现在帐篷外,笑颜如花:“师妹,外面月光正美,可有雅兴出去赏月?”
“善。”说着竟是起身出去了。
☆、第十九章 布局
“就这么让他们一直跪着?”姬御玩味的趴在树干上面,瞥眼看树下的女子,浑身慵懒像没有骨头似的。
那只是一根手臂粗细的树干,照理来成年男子的体重理应会将那树枝压断,就算不压断也会压弯,可是姬御趴在上面就好似无物一般。
苏佩玖嗯了一声,水眸中淌着莫名的光芒。
“这劳什子楼主,不如咱不要?”姬御从树上掉下来半个身子挂在苏佩玖面前,鼻尖与她相贴,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直勾勾的望进她的眼里,让她有些猝不及防的往后退。
“南谢楼虽然钱财多,但是已经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地位了,这个世界上,商人是最低等的阶级,你的身份跟他们混在一起是玷污了。”
苏佩玖看着手上的银戒,想到那日山洞内月娘凄切的神情,就狠不下心来:“虽不是心甘情愿,但是既然背负了,又如何割舍得掉……”只要见到萧占,交代完月娘的话,她便脱离南谢。
“歌儿……”他从树干上就这么倒挂着下来,坐在她的身边仰头看天上的月娘,声音没了平日里的魅惑。“你……”
“嗯?师兄要说什么?”苏佩玖疑惑的转过头去看姬御,却只能看见他的侧颜,褪去了妖娆和刻意的狠辣,他也不过是个清冷的男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的目光紧缩了一下:“如果有一天你信任的人伤你最深,你要怎么办?”
苏佩玖愣了一下,然后莞尔:“怎么办?现在的我如何回答上来?不过……”
“不过什么?”姬御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过被最信任的人伤害,我应该会伤心很久吧。”她把玩着手掌中的狗一把草,转着圈的跳跃。
再次受到伤害的她,也许会化身为魔吧……
“手过来。”姬御开口,苏佩玖对于师兄这种跳跃性的思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于是下意识的问:“要做什么?”
“笨啊,你不是受伤了?”他过去将她的手小心的捏过来,然后用牙齿咬开药罐的塞子,将药粉倒在伤口上。“当时怎么就下得去手?”
苏佩玖笑了:“师兄你忘了当年我是怎么死的吗?连心脏这种地方我都干刺,手又算的了什么?”
闻言,姬御撒药粉的手一滞,表情苍白了些许,然后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给她包扎。
…………
花娘他们毫无怨言的跪在地上,这是他们应该受的,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少女开始,她便知道掩盖住风华的凤凰终究还是要展翅飞翔,而他们会成为凤凰的助力,可惜……百年的毛病不是说改就改的,这些本性的东西已经刻骨深邃……
“花娘,楼主会不会原谅我们?”花千个性单纯,整天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摆弄花花草草,当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楼主会突然生这么大的气,竟然还要拿匕首砍断自己的手指。
花娘只是沉闷的看着插在桌子上面的那根金光闪闪的金钗,声音有些落寞:“不知道,我们所能够做的只是跪在这里诚服,其他的就看造化……”
不管月娘的戒指出现在她手上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但是他们已经在她身上看见了希望,一个让南谢重新屹立这个世界的希望!
花千默了,其他人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两个时辰过去之后,苏佩玖才迟迟归来,一身暗红色袍子的姬御见众人还跪着,调侃道:“哟!还跪着呢,早知道如此,当初干嘛去了?要不是本教主武功高强,你们家便宜楼主就要死在杀手剑下了知道吗?”
苏佩玖没有制止姬御说下去,有些事情她必须让他们知道,护主不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愚蠢错误!
花娘等人羞愧的跪在了地上,不敢吭声,苏佩玖见效果也差不多,以后多一点磨练便是了。于是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明日午时之前将南谢附近方圆百里的人全部召集过来,加入军队一起训练……”
“楼主……”黑鸦难以置信刚刚还喊着剁手的人,现在竟然如此风平浪静。
“看来本楼主的话你还没有放在耳朵里。”
苏佩玖此话一说,花娘立刻给了黑鸦一巴掌:“属下知道了。”
苏佩玖眯眯眼,然后点头。
她要的是绝对的诚服——!
等到那些人全部出去了,她看着快要烧干净的蜡烛,知道自己不能仅仅是依靠别人,她得有自己的势力,绝对服从自己的势力。
“师兄……”
“嗯?”
“去帮我买一些孤儿和流浪汉。”
“要做什么?”姬御挑眉,但是凤眼中的闪烁的光芒完全不是那回事,自家的师妹终于开窍了。
“师兄何必多此一问?”苏佩玖不是没有看见姬御的表情。
“好。”他答应下来,然后神色微变:“师妹交代师兄办这件事情,就不怕师兄做什么手脚?”
苏佩玖水眸浅浅,浅笑:“师兄会吗?”
“不会。”他再也不会了。
因为,心……会痛。
…………
就在张生大虎他们加紧训练精兵的时候,苏佩玖扔了三百人过来,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这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但是将军交代了,要往死里练!
自然粗糙如大虎,这种山战场厮杀的招式,自然不能松懈半分,所以半天下来南谢楼的人就已经疲惫的不行了,但是他们又不能轻言放弃,为了留住自家楼主只能往死里去冲。
他们水深火热的时候,苏佩玖已经身在两百里外的小城镇了。陪着她的不是姬御,而是祁墨。
那日自从她跟姬御说了那件事情之后便消失了接着祁墨就不吭声的出现在她身边。
来到与赤国君主约定好了的酒楼,她跟着小二上了台阶,然后推开那门边看见了里面黑压压的坐着一**人。
面具下面的脸色微微讥讽,她红唇微抿:“难不成堂堂一国之主也怕我一个小小南谢楼主不成?”
那**人中有一个长相极其俊美的公子,跟她竟然有几分相似,看的苏佩玖一愣,但是随即便知道了这就是那便是赤国*:君叶夙。
君叶夙的姑姑就是这躯身子苏佩玖的娘亲君柳姬,所以自然他们俩有些相似也不为过。
“下去吧……咳咳……”君叶夙挥挥手示意那些人下去,末了又加了一句:“人多影响我喘气。”
苏佩玖站在门口看着身边一路过去一些脸色微妙的人,唇角又勾了起来,这一路过来终于开口对祁墨说了第一句话:“你也离开吧。”
祁墨听完,眼中闪过碧色,他不怒反笑:“我在楼下等你。”那笑容中透着种种阴森,但是苏佩玖已经无暇顾及。
现在她对于这个君叶夙极其的感兴趣,要说他们的关系,可能还有那么点血缘,当然是指苏佩玖跟君叶夙。
门终于被合上。
两个都对对方极其感兴趣的人互相对视,谁都不让谁最终还是那君叶夙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语气有些不自然:“女孩子家怎么能够如此炙热的盯着男子看?”
这话说出来便是知道苏佩玖的身份了,她也不做作,对方既然来了肯定也是做足了功课。
“国主似乎跟传言中有所不同。”她落落大方的扯掉自己的面具,露出跟对面人有几分相似的脸来。
“……你跟姑姑长得真像。”君叶夙感慨了一句。
“是吗?”
“嗯……小时候我时常跟着姑姑出去玩,姑姑也最疼我……后来姑姑远嫁……”他声音停住。
苏佩玖挑眉;“家常似乎不是这个时候拉的,国主我们开门见山。非要见我一面的原因到底为何?”
君叶夙目光在苏佩玖脸上凝视了半秒,飞快移开:“不过是想看看姑姑的孩子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了……前些日子听闻苏家造反了,我很担心你所以……”
“现在我很好,所以联盟合约上的字……”她从袖口中掏出合约摊在桌子上。
君叶夙又咳嗽了,这一次咳的有点狠,脸上都咳出了红晕,他一边咳一边去拿桌子上的毛笔,在那合约上落下了自己的字。
他的字迹俊雅清秀。
古人常言,字如其人,有这样字的人,是不会有野心想要当这个国主的,不过既然当了,那么他应该是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吧。
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便宜亲戚,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
“佩玖,你要是过的不好,随时可以来赤国,我身为你的长辈是一定要护着你的。”他将帕子从自己的口中拿开,看着苏佩玖说道,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微微漾起水雾。
“我会的。”她轻笑着重新戴上面具,站起身来,临走之前看了君叶夙一眼:“你好好保重身子。”
她看家君叶夙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是了,这个世上,他跟她算的上是最后的亲人了……
“佩玖,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替姑姑给你!”君叶夙站起身,手抓着桌子拐角,手背因为用力有些苍白。
这一刻,秦歌不得不承认她再一次嫉妒这个身子的主人了,虽然懦弱愚笨命薄,但是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这么多喜欢她的人……而她呢?寥寥可数……
☆、第二十章 这混乱的人世间
当苏佩玖下楼的时候,楼下的局面有些一触即发。
一身墨衣的男子噙着一抹优雅的笑,坐在窗前的位置上,手举酒盏,一派慵懒闲适。
反观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怒目而视,紧张到不行。
虽然苏佩玖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事情,但此时的局面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她一点都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坏了心情。
一言不发的穿过人**,她也没有喊祁墨,独自一人便出了酒馆,看的窗前的男子眼中闪过一道愠怒。
外面的街市还算热闹,丝毫没有因为战争而变得人心惶惶,妇孺老少还是照常过着自己的日子。
她走到一处酒馆不远处的古墙之下,看着墙内伸出来的花树枝,有些出神。
这花谢花开不过一个季度,可是却能长存百年,人从世间走一遭便是一个轮回,轮回过了,这一辈子变也算是没了……想来,人的命真的是宝贵的很。
“在想什么?”男子清雅的声音在她肩膀右侧响起,她稍微侧过脸:“我们走吧。”
莲步往前踏出一步,便再也挪不开第二步。
苏佩玖目光下移到握住自己柔荑的大掌,面无表情:“你拉着我不好走路。”
祁墨挑眉,然后加大力度:“为什么不好走路?你在意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她将手往回挣扎了一下,却是徒然。
那男子一听这话,嘴角勾起一个邪肆且愤怒的笑容,一把将她推压在古墙上,声音低沉:“……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矫情什么?都是我的人了,这手拉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呵……你莫非忘了你顶着我王妃的身份?”
“你已经不是漠王了,况且你的王妃是苏行烟,不是我。”她将视线落在耳畔的花枝上面,不想看他。
“苏佩玖——!”他生气的喊了她一声,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莫非想要我在这里要了你?!”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第一次我不愿的时候,你不照样强行霸占了去?”她的声音平板没有情绪,似乎像是一躯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个世上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什么是应该坚持下去的,什么又是应该早早放弃的……重生一次,她也终究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秦歌还是秦歌,苏佩玖依旧是苏佩玖……她们之间只不过是因为一个错误交叉在了一起,可惜……一个人终究是没有办法替代得了另一个人。
“玖儿……是不是君叶夙跟你说了什么?”祁墨眼中闪过慌乱,他第一次看见面前的她如此空洞,就像是幽魂一般,没有来去没有生气。
“你要这么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他一把将她抱紧在怀中,墨瞳瞬间变成通体碧色,没有知道他到底为了她付出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找寻了她多久……
更加没有人知道,她的重生,她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哪一种意义……
“放我们俩一条生路吧……”她趴在他的怀中,语气很平静,就像是说出今天天气如何一般,祁墨却听得心惊胆战。
“我不许!苏佩玖,我告诉你我不许!”他抱紧她,这样的慌乱……一如两年前,他抱着那个少女冰冷的尸体一般,有些重要的东西似乎又要失去了:“……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绝对不允许!”
低头咬住她的红唇,他慌张而又霸道的探索和追寻她的柔软……
这七月的流火,花树之下,有一个男子因为爱情伤了神,有一个女子因为爱情与责任乱了神……
在他们不远处站着一位红衣妖娆的男子,他握着一包糕点站在屋顶之上,面无表情……在他身边有一位白衣似仙的男子,他目光飘渺的放在树下的一对男女身上,然后移开,怅然若失:“终究他们还是有了瓜葛……”或许从她死的那一刻,这瓜葛就再也没有断过。
姬御将装糕点的纸袋捏紧,凤眼执拗:“他们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又何必执着?”慕楚看着自己的大弟子,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生只收了两个弟子,却不料这两个弟子都不能让他省心。
情字害人匪浅啊……
“那师父呢?师父就可以忘记那个人吗?如果自己做不到,又凭什么要求我放弃?”这是他第一次动心,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想要去霸占一个人,凭什么要让出去?!
祁墨是她的亡国灭家的仇人,她的心里无法不去恨他!只要他们之间有恨,他又如何不能介入?
这漫长的时间,连忘记一个人都有可能,何况是爱上一个人?
如果真的忘不了,他还有忘情丹……
慕楚目光淡然,然后转过身去:“你好自为之。”
他在这一方面果然是不能苛求别人的,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何尝放弃去找寻那个人呢?
……
祁墨松开苏佩玖的那一刻,脸上便被打了一下,很响亮的一声,将外面一些买东西的商贩都吸引了过来,但是碍于男子身上不断涌出来的滔天煞气,他们决定避而远之,换一个地方摆摊。
“苏佩玖……”他摸了摸流出血丝的唇角,笑的妖孽,眼中的冷光却是骇人的很。
苏佩玖看着他的脸,只是讽刺的笑:“如何?被打的滋味如何?祁墨,我告诉过你,不要来招惹我,绝对不要招惹我!可是你为什么不听呢?你知不知道从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从来没有放下想要杀死你的冲动!”
“能不能请你不要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苏佩玖不是以前的苏佩玖,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苏佩玖。”她伸出手戳戳自己的胸膛:“在你眼前的这个人,她杀过人,害过人,嗜血狠辣,无恶不作!你到底想要我这样的人给你什么——!!”
她是秦歌,她是亡国大燕的长公主秦歌!绝对不是那个一心只会为了别人好,到头来却饿死在后院的相府嫡女苏佩玖!
她不是——!
祁墨看着她,看着如此歇斯底里的她,如此失控的她……在她的眼中满满流露的都是对自己的恨意,对这个世界的恨意。
这样的她,跟以前的自己真的好像,好像……
“还不走吗?还想要再被我打一巴掌吗?”她朝后面踉跄了一步:“祁墨,你真贱!”
终于……他将纯洁无暇的她,给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颜色,堕落的颜色,同类的味道……
“过来。”他伸出手过去,不意外被打开。
“祁墨你果然贱得很!”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他的声音染上黑色的味道,这一刻这个男子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暗夜无边嗜血伤魂。
原来之前的温情都是铺垫,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本来的面目,苏佩玖你看看你自诩为聪明,到底都干了那些蠢事?!
“你想要干什么?”
祁墨笑的花枝乱颤,邪气肆意,向前走了一步,伸手轻柔的抚摸她的脸颊:“我费尽心思不过是想要得到你,你说我现在好不容易看见了成品,又怎么会让你从我手中脱逃?”
“你想要囚禁我?!”她咬着唇,背抵在了古墙上。头顶一片阴影,男子半个身子都在阳光下,她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听见冰冷的声音撕开血管:“我要你成为我一个人的禁脔!”
意识在这一刻失去……这可笑的一生是不是就要这么结束了?她在最后一秒闪现出这个问题,然后自嘲的笑了笑。
当苏佩玖醒过来的时候,四周有些熟悉,倒像是军营。外面传来练兵的声音,她猛地坐起,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师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姬御正在她身边包扎伤口,面前一盆血水还有一堆猩红的纱布团。
“师兄!”她赶紧下来帮他包扎,然后意识到什么:“……师兄,谢谢你。”
谢谢你将我从那恶魔的手中救出来……
姬御背对着她嗯了一声,风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懂的颜色。
到底是他救了她,还是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打算对她做什么?不过这一身的伤倒真的是拜他所赐。
“半年后,我亲自将她取回,确保她安然无恙!”他说完这句话,便将那易水寒收了起来,留下一身伤的他还有靠在古墙下的她……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师兄……”
“嗯?”思绪被拉回。
苏佩玖咬唇:“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姬御一愣,随即知晓她要做的事情,可能今天是那个人让她有些不安了,“尽管做便是,师父师兄都站在你这边。”
“即使我做的是祸国殃民的事情?”她眼中布满冰霜,带着一丝脆裂的痕迹。
姬御笑的肆意浪荡:“这世间没有所谓的正确与错误,只有一报还一报,元苍欠大燕的,你夺回来也没有什么不对。”
宁愿我付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
苏佩玖点点头,然后吹了一声口哨,黑鸦出现在她面前。
“将挑选出来的精兵乘着这一次打仗全部带进深山中,让南谢的兄弟好好的拉拢这些士兵,务必全部变成我们的人,如果不能诚心诚意,杀之!”
黑鸦在听见杀之二字的时候,猛地抬头看苏佩玖,发现她绝色面容上面因为灯光忽明忽暗,那一双温情的眸子中,此刻布满寒霜!
楼主是真的变了一个人!
☆、第二十一章 不期而遇的生命
这一年盛夏入秋,大陆雄踞一时的枭雄元苍终于陨落,凉城一战,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那个精彩潋滟被世人传言的神秘男子也随着这场战争,销声匿迹……
赤国一家独大,迅速占领元苍京都长安,皇室成员顷刻间皆为俘虏。元苍太子祁荣领着侍妾打算*,却被宫人发现及时救下。赤国君主君叶夙怜其赤诚之心,封其荣檀候,赐城郊别院一座,坐享封地百里。
怀王祁澈还有德王祁申封号不变,举家搬离长安,除非召唤不得入城。
这灭国之仇算是报了……
苏佩玖站在元苍皇帝面前,看着他苟延残喘的样子,嘴角是一抹冷凝的笑:“花千,我还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花千了然上前给老皇帝的天灵盖上面插了三根针。
顿时那原本快要蹬腿的人立刻有了精神,他睁着眼睛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猫脸面具的人。
“你……是谁?”
苏佩玖将面具扯下来:“陛下认识这张脸吗?”
“你是苏家嫡女……那个凰女。”他颤抖着手指着她,眼中满是惊骇,不过不消片刻便也淡然了。
“凰女?呵呵……不过是一个传言,可笑你们皇家的人竟然还都信了。”她眯起眼睛:“满城艳艳相家女,一舞倾城侍魂曲。凤兮朝来铜雀渠,玲珑山河凰为脊……”
低低的吟诵着,苏佩玖眼中闪烁着微微冷光:“这四句话里面只说对了两个。”
“哪两个……?”
“玲珑脊。”她在皇帝满眼惊骇的目光中吐出这三个字。
“玲珑脊果然在你身上!好一个苏驰,朕早该杀了他的,早该杀了他的——!!咳咳,他最后竟然还妄想杀掉朕,咳咳……这是我元苍的天下!元苍的!”
“元苍?”苏佩玖柳眉微挑:“陛下似乎说错了,现在的元苍已经被载入史册,当今国主是赤国君叶夙!你的元苍已经没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妖女你敢说元苍没了!朕要杀了你,来人啊——!将这个妖女杀了!”
苏佩玖仰天大笑,笑的几乎流出泪,她看着从榻上滚下来的皇帝,笑容讽刺悲凉:“当初你征讨周边小国的时候就没有想到现在的下场了吗?”
“苏佩玖!你也是元苍的子民,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皇帝趴在地上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苏佩玖从花千手上接过玉玺,放在地上人面前,一脚踩了上去,声音诡谲:“元苍?我的存在便是要毁掉你们元苍!至于你……便在地狱慢慢地看着吧!我曾经所遭受的一切,都将返还。”
“你这个恶毒女人!!”
“恶毒?”她表情有些微妙奇怪;“我既是恶,尔等亦然……”说完转身离去……在她的身后,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元苍国主口吐鲜血三尺,倒地身亡。
“祁墨还没有死。”她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长安城里落叶缤纷,将往日喧闹的城池染上了一抹萧瑟的昏黄。
姬御一身红衣站在她身边,倚着城墙眺望远方,人烟稀少。“你打算怎么办?”
“师兄,我才刚刚及笄。”她转移了话题,白皙的玉手放在城墙的砖块上面,表情晦涩:“可是……我已经怀孕了。”
姬御瞬间凤眼风云变幻,复杂难懂,他微微眯起眼睛,然后红唇微动,嗓子有些干涩:“……孩子是他的?”
苏佩玖只是看着远处袅袅炊烟,久久才开口:“嗯。”
“你打算……”
“生下来。”她转过头看他,重复了一遍:“我要生下来。”
“刚刚重生的那段时间,我没有一夜不梦见自己身处于大火之中,四周留了满地的鲜血,孤独无依的我只能等待死亡……”手放在小腹上面。六月的最后一天,她得知自己怀了孕,孩子是那个人的。
那日古墙之下,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索性选择逃避,逼着他离开,人算天算,最终她赢了。
“曾经以为,这一世,我所能拥有的便只能是复仇,杀戮,鲜血…可是,现在我有了一个孩子。”
“师兄……你说人这一生追求的东西有多少?我看到元苍国灭,心里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高兴那么畅快,那个狗皇帝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里其实是有些难过的……师兄,我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下来,至少安安稳稳的生下它……”她的目光缱绻落在自己的小腹,纤细的手掌轻柔的按在上面。
这里有一个小生命……
“歌儿。”姬御喊她。
“嗯?”
“我们去归隐吧。”
苏佩玖目光诧异的看了一下姬御,然后豁然笑了,恍若十里桃花盛开,刹那间美得让人心惊。
……
南谢楼步入正轨,苏佩玖甩手给花娘,自己当了一个徒有头衔的楼主。当她提出要归隐山林的时候,花娘还是惊讶了一下的,但是看着那女子明明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那双水眸中却布满尘世的寒霜,脱口的话语又收了回来。
“带上花千和言白,他们跟着你比跟着我好。”花娘开口,然后看了看南谢的正上方的排位:“只要你活着的一天,便还是我们南谢的楼主,这句话,誓死不变。”
那一日,苏佩玖从门里进从门里出,带了一男一女,飘然而去。路上遇见萧楚辛的马车,正想错过去,却不料对方抢先一步拦住她的车。
“萧大庄主所为何事?”外面传来花千冰冷的声音。
萧楚辛干咳一声:“这车内坐的可是南谢楼楼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萧某有几句话想跟楼主说一下……”
“请改……”话语收住,一只纤细白玉的手拉开了车帘,车里坐着一位素净雅致却绝色天香的女子,那女子轻启红唇,眉眼淡雅:“不知萧庄主有何事想要告知?”
“花娘……萧某想请楼主在花娘面前美言几句……”他有些窘迫,没有想到南谢楼的楼主竟然就是一个小姑娘,自己还要去腆着脸拜托她帮他美言几句,好抱得美娇娘归。
“萧庄主是否知道旁人借力倒不如自己竭力的道理?你若是有心花娘又怎会看不见。”她这是拒绝了。
萧楚辛一看没戏,便颓废的想要转过身去,苏佩玖想起一件事情:“稍等萧庄主。”
“还有何事?”
“转告萧占,我苏佩玖不日登门拜访。”她放下帘子,花千立刻催马离去,萧楚辛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
车夫开口:“庄主,我们还去南谢楼吗?”
“不去了,打道回府。”他眼中闪过一道疑虑的光芒,然后匆匆上了马车。
……
君叶夙特意给苏佩玖封了平安公主的称号,还赐了公主府,但是不了她没有当几天公主,便是要辞去,一时间有些难受。
“佩玖,你不再多考虑考虑?你呆在我身边,我才可以替姑姑好好照顾你啊。”君叶夙坐在铺装软垫的椅子上,浅浅的咳嗽。
苏佩玖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只是这些时日有些累了,想要找个清静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而已。”
“……小舅舅,不用太担心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喊了君叶夙一声舅舅,几乎是同时,她便看见那个年轻却病魔缠身的帝王,红了眼圈。
“若是想家了,随时回来知道吗?这公主府永远为你留着。”
“嗯。”
她交代好一切事情,便上了师父的马车,跟着他回了长白。路上她开玩笑的问师父:“师父走了,南宫璃怎么办?”
“胡闹,那不过是为师的一个身份而已,不得当真。”苏佩玖的师父慕楚公子有一头雪白银丝,如玉的容颜好似冰山上的雪莲,远远的不可近观。
师兄曾经告诉过她,师父原本不是银丝,后来因为一个人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死去的那两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苏佩玖无从得知,掀开帘子往后看,这长安城离自己越来越远,马车哒哒,她不过也是一个过客。
“师兄呢?他不是说陪我隐居的吗?难不成舍不得那魔教教主之位?”接过花千递过来的干果,她塞进嘴里,看着对面煮茶的如玉男子笑道。
慕楚轻笑:“你师兄还有些事情,为师不是陪在你身边?难道为师还比不过那个混小子?”
苏佩玖吐吐舌头,再次吃下一个梅干。
“师父,我要在长白山上盖一间屋子。”
“好。”
“屋子前面全部种上花。”
“花?”慕楚表情有些奇怪。
花千插了一口:“楼主,能种草药吗?”
苏佩玖盯着慕楚:“师父不同意?”
“你高兴便是。”慕楚沏好茶放在唇边,眼中闪过好笑的光芒。
这长白终年积雪,哪里长得了寻常的花朵?自己这个小徒弟再世为人依旧天生无邪到有些蠢。
不过这样也好,他最怕的便是连她都变得有些面目全非,那个时候……他又该如何去见那个人?
苏佩玖摸着肚子笑的暖暖,这个不期而遇的生命,是她此生唯一最美的快乐。
即使以后快乐终究会变成不快乐……当然,这些是后话了。
☆、第二十二章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长白山很长也很白,嗯,很对得起它的名字。
当苏佩玖呼哧呼哧的爬上去的时候,看到笼罩在白雪之中的楼宇时,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总算是知道师父你为何以前一直不带我来长白了,感情这里除了雪什么都看不见。”
“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一切都要讲究机缘,这一层又一层的白雪之下掩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你需要自己发掘。”慕楚掏出钥匙去开锁,一边一本正经的讲解。看的苏佩玖一愣一愣的。
“师父原来你连门童都没有。”
慕楚将门打开,目光落在言白还有花千身上,意味深长:“以前没有,现在不一定。”
无论过多久,这姜还是老的辣。
“除了后山的那座寺庙里你不能去,其他地方随意。”慕楚给他们安排好房间,临走之前吩咐道。
“为什么后山不能去?”苏佩玖疑惑的问,这么大的地方,师父一直以来是一个人住吗?
慕楚目光平淡:“那里是我心中的禁地,歌儿。”
“哦哦!”她吐吐舌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方净土不愿意被世人所知,即使师父仙风道骨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到底还是*凡夫,抛不了七情六欲……
慕楚走后,花千便将屋子里的炭火升了起来,裹着一件狐裘,露出白嫩嫩的小脸,鼻子尖被冻得通红。
苏佩玖目光温柔了一些;“有没有后悔跟我来这里?”
花千摇摇头,目光从炭火上移开,苏佩玖才返现她竟然是一脸兴奋。“这里肯定有很多珍贵的药材,这次跟楼主来这里简直三生有幸啊!我早就想来长白了,但是一直苦于徘徊山脚之下。”
“为什么?”
“楼主不知道你的师父慕楚公子有多厉害吗?从山脚往上十米开始便全部都是阵法,走错一步都可能回不去,我就算是再喜爱草药也不会拿命去拼的。”
苏佩玖莞尔一笑。她看到言白一脸疲惫的样子,便挥手让他去休息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容易疲乏。
“花千你也回去休息吧。”苏佩玖看她还在帮忙整理行李,连忙说道。
“没事楼主,我体力跟那小言白不是一个等级的,才没有他那么弱。”
“去休息吧,你要是累垮了,谁来照顾我肚子里的孩子?”她勾唇劝道。
时至今日,花千才知道苏佩玖竟然怀了孩子,美目中全是震惊,她立刻上前摸上苏佩玖的脉,然后手松开捂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楼主你竟然怀了孩子,孩子的爹是谁?”
苏佩玖将目光稍稍错开:“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至于孩子他爹,大概已经死了吧。”
花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些慌张,但是又怕自己嘴笨说错什么,急的小脸发红。
“好了好了,快些回去休息吧。”她促狭一笑,然后将花千推出了门,良久,才将手放在肚子上摸了摸。
苦笑:“孩子,你是娘亲一个人的知道吗?只是娘亲一个人的……”
在长白住了大概一个月,姬御一身火红色冲进了茫茫雪山,在一个日落西山的时候敲开了苏佩玖的门,张口便骂道:“为什么来长白?!不知道长白山上湿气寒气较重吗?伤了孩子怎么办?”
那个时候慕楚正在和苏佩玖讨论孩子以后叫什么,还没有确定下来,一阵寒风便刮开了门,迎面便是一通气急败坏的乱骂,她看着风尘仆仆的姬御,眼眶微热。
慕楚靠在软垫上,看着自家徒弟,眼角闪过冷光,嘴角微勾,慢条斯理道:“你这是在说为师的长白山不好?”
姬御这才看见那个恐怖的师父坐在屋里,表情瞬间凝固的有些狰狞。
苏佩玖赶紧让姬御进屋:“师兄进来,外面冷。”
姬御撇了撇慕楚的眼神,干笑的摆手:“不了不了,外面清醒,师兄刚刚过来还有些疲惫就不先进去了,明日再来看你…明日再来。“他笑着后退,将大门合上。
苏佩玖木讷的看着慕楚,对方耸肩:“也许是赶路赶得脑子有点不好使。”
苏佩玖:“……”
第二日,姬御趁着慕楚不在,火速帮着她收拾好了行李,以生孩子不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为理由,成功将苏佩玖三人拐走。
“师兄找的地方在哪里?”苏佩玖穿着一件较厚的衣服,额头已经有些出汗了,长白极冷,山下又刚好入秋还算是热,所以一时间没有调整过来。
“去江南,水好景好人好,生出来的孩子才好。”姬御半眯着眼躺在马车内假寐,他这段时间是累坏了,一直在处理魔教叛党的事情,还有苏佩玖之前交代给他的培植新势力的事情。
“师兄倒是比我这个母亲更加像是孩子的亲人。”苏佩玖掀开帘子看外面的风景,一路上枫叶如火,背景如花,好似身在仙境一般。
姬御听完这句话,睁开了狭长的凤眼去看掀帘的女子,目光有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柔情,他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那不如等孩子出世了,认我做爹如何?”
“就怕师兄以后的娘子嫌弃。”她笑的像是个孩子,将手伸出去接下一片枫叶,却发现上面有一滴鸟屎,黑着脸丢掉了。
姬御重新闭上眼睛:“师兄注孤生的命,哪里有娘子?歌儿你的孩子i便是师兄的孩子,师兄一定会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疼的。”
“那当然,你可就我这一个师妹,我孩子你不疼还了得?”一滴鸟屎还坏不了她赏秋的心情,掏出帕子还有水将手洗了一下,她又趴在了床边。
没有注意到身后男子嘴角荡漾起一抹笑意,久久的没有消散。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找一家客栈住下。”姬御给苏佩玖掀开帘子,扶着她下来。
“这里有客栈吗?”她四周看了一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处都是树。
姬御点点头:“早些年的时候,我从这里走过,记得前面有一家店,只不过店主有些奇怪。”
“奇怪?”开店的还奇怪?
姬御表情柔和:“是一个很个性的男人,武功深不可测。但是为人仗义,所以我跟他很谈得来。”
“那我倒要是见见这个被师兄夸奖的人了。”姬御眼线极高,很少夸奖人,甚至他对于慕楚也有些看不惯的样子,这一次被师兄夸的那个人,一定是一个很了不得人。
……
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会见面的人终究还是会见面,苏佩玖不会想到自己苦心寻觅已久的萧占,竟然就是师兄口中的那个脾气很奇怪的店主。
当进门的那一刹那,手中的银戒发烫,她似乎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两百年前的是是非非,这些刻骨铭心的故事,关于眼前这个男人……
姬御伸出手在苏佩玖面前晃了晃:“歌儿?”
“嗯。”移开视线,她看向姬御:“怎么了师兄?”
“你刚刚发什么呆?”姬御蹙眉。
苏佩玖摇摇头:“没有,只是细细打量了一下你所说的奇怪店家。”
姬御无奈的摇头,走进店内,最角落的一个地方摆着一个柜台,那萧占一袭灰色长袍站在那边,手上翻花似乎是在对账本。
“占兄!”姬御高兴的喊了一声,那萧占立刻抬头对姬御笑了笑:“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出现了,是不是打算这一次又偷喝我的好酒?”
“占兄酒酿众多,小弟喝上几罐,难不成占兄还心疼?”
“哈哈哈……心疼什么?你爱喝我的酒,高兴还来不及,快些进来吧,我们今日不醉不归!”萧占从柜台出来迎接姬御,看起来两个人是很熟悉的。
“今夜是来投宿的。”姬御伸手介绍:“这是我的师妹,这是她的随从。”
“见过掌柜的。”她稍微点头示意。
萧占视线看过去,然后很自然的落在了她右手中指上面的银戒,目光闪烁了一下。“妹子好生漂亮。”
“掌柜的夸奖了。”她下意识将手往袖子里收。
那萧占眯起眼睛,然后笑着勾起姬御的脖子:“我们去喝酒吧,妹子你们随意便是,看上那间房便住那间房。”
姬御一脸为难的被拖走了,苏佩玖站在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朝着楼上走去,言白花千紧跟其后。
“楼主,这个掌柜的好像真的很奇怪。”许久不开口说话的言白看着苏佩玖犹豫的开口。
“为什么?”
“他似乎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楼主的戒指上面,难不成他认识这枚戒指?”言白总是能够发现关键之处。
苏佩玖推开门,将行李放了进去,面对言白疑惑的脸,她拍拍他的肩膀:“别想这么多,快去休息吧。”
“那楼主也早些休息。”言白点头便进了隔壁房间,花千看了看也选择了苏佩玖旁边的屋子。
☆、第二十三章 人活世上得有一个念想
苏佩玖这一夜睡得很踏实,自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她揉揉眼睛起身了。
言白和花千的屋子门还是紧闭的,想来是这些日子跟着她东奔西走累坏了。
从楼上下去,就看见姬御一袭暗红色的长袍趴在桌子上,脚边堆着一坛又一坛的酒水,显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坐在他对面的灰袍男子眯起眼睛正在小酌,看见苏佩玖下来了,示意她过来。
“……你们喝了一夜?”苏佩玖知道江湖人士想来豁达随性,姬御身为魔教教主,也想来将伦理纲常视为俗物,但是像是这样彻夜贪欢的情况,她有些不喜,似乎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萧占轻柔的放下手中的酒盏,然后起身站在一边,看着窗户外面倾泻下来的阳光,开口:“不知道萧某可有幸跟妹子谈上一谈?”
苏佩玖知道这是要问她戒指的事情了,她点点头:“出去吧。”姬御还在休息,不应该打扰。
萧占点头,然后去开客栈的门。两个人出去了。
因为昨天是夜晚的原因,所以没有看清楚这个客栈坐落的位置,但是现在一看,这边飞风景异常的好。
从客栈往南一百米处是一片枫叶林,火红色一片,在清晨略显萧瑟的空气中,带着稍微的暖意。枫叶林旁边便是一座山,正值秋季,这山上金黄一片,夹杂着点点绿点点红,好看的紧。
山脚下还冒着点点烟气,但是因为枫叶林的阻挡,她一时间看不清楚那边是什么。
“那里是温泉。”萧占开口说道。
苏佩玖勾唇,想到月娘惨死他却在这边依山傍水的地方过的逍遥,语气便不好了:“大庄主的日子似乎过的很不错。”
萧占眼中闪过波纹,他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苏佩玖伸出来拨弄发丝的右手中指上面了。
“萧某开门见山,这银戒妹子你是怎么来的?”
“妹子?呵呵……大庄主活了两百多年了吧?我不过才十五,您老是我祖宗辈级别的人物,别这么喊我。”
萧占这样还不明白眼前的小姑娘针对自己,便是对不起自己活了那么多年,不过这样针对自己应该是见到那人了吧,心下有些放心起来,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过的如何……
“小姑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他表情柔和像是一个亲切的长辈。
苏佩玖将右手抬起来放在他面前,眼中闪过丝丝冷光:“你知道这枚戒指是谁给我的吗?”
“栾月……她还好吗?”萧占艰难的吐出那句话。
栾月,原来月娘的真名叫做栾月。
苏佩玖咬唇摇头:“她已经死了。死相凄惨,不得轮回。”
“你说什么?!”萧占震惊的上前抓住苏佩玖的肩膀,那双沉寂的眸子中布满震惊,这一定不是真的……曾经那么精彩潋滟的人,怎么会死?
“你不相信?那你说要不是月娘死了,这戒指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手里?要不是她死了,我又怎么可能站在这边质问你?你知道不知道这两百多年她的魂魄在黑漆漆的山洞中过的有多凄苦多苍凉?!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苏佩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平静,但是话语十分偏激。
萧占松开握着她的肩膀,满脸苦涩:“她可是恨我?”
“难道她不该恨你?”苏佩玖嗤笑。
“她是应该恨我的……当初要是没有将她带离明月湾,她可能还是那个快快乐乐的大**……”
“你在自责?”
“我只是在后悔,当初不该带她走,要是不带她走,之后便不会发生这么事情,我们又怎么会天人相隔。”
苏佩玖看着那个像海一样深沉的男子,一脸痛苦的看着远方,于心不忍:“可是她不后悔。”
“你说什么?”萧占转过头看她:“再说一遍……”
“月娘不后悔,她说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世间什么都难,为情最甚。苏佩玖想到山洞里月娘背对着自己,纤细的背影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飘荡:“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带句话给他:……月娘从不后悔跟着他,从明月湾到藏剑山庄这大半个大陆的距离……从不后悔……”
苏佩玖将月娘的原话转述完毕后,却惊然发现对面的萧占竟然泪流满面。“她的魂魄在那座山里面?”
“我忘了。”不是她不想告诉他,是确实忘记了,当时被人绑架一路扛着也没有看清楚路,后来好不容易爬出山洞,祁荣又带着一**人过来刺杀,她哪里知道自己是在那座山上。
“不过有人知道。”苏佩玖看着萧占万念俱灰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
人还是有点念想好,一旦什么都不想了,这人也就没有活头了……
看见萧占的眸子亮了几分,她松了一口气。只有祁墨和祁荣知道了,前者她一点都不想见到,至于祁荣,似乎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去找月娘的时候,带上陆诗双。”苏佩玖水眸中闪过阴寒之光,这个阴狠毒辣的女人觉得不能留在世上了!
萧占微微一愣,然后目光深沉下来,没人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还有不忍。
苏佩玖还想要说些什么,余光瞥到客栈门口出来一道红色影子,那道影子伸伸懒腰显得十分自在。
“师兄!”她喊,然后跑了过去。
姬御抬头一看见她跑了过来,急忙喊道:“慢点慢点,别伤着孩子……”然后急忙去扶她。
苏佩玖只是吃吃的笑:“哪有这么娇气。”
“我的女儿就得娇气,怎么你不服气!”姬御伸出手放在苏佩玖的小腹前面还有腰后面,微微弓着腰,一路护着她进客栈。
苏佩玖柳眉弯弯:“师兄怎么就知道是个女孩儿?”
“师兄喜欢女孩儿。”最好生下一个小歌儿,让他玩,要不然生出来一个臭小子跟祁墨那个神经病一样,他找谁哭去?还是女孩好,女孩好。
“过几日去了江南的院子,便找一个大夫看看这到底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花千刚刚从楼上下来,一听姬御要找大夫,不高兴了:“我就是大夫,哪里还需要其他大夫!”这世上还有谁的医术有她高?
姬御看了她一眼:“那你说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花千干看他一下,上去摸苏佩玖的脉象,小脸皱吧到了一起:“这哪里能够摸出来?还不到三个月呢。”
“亏你还敢说自己是这江湖第一名医,连一个孩子是男是女都摸不出来,真丢人。”姬御嘲笑道。
花千不干了,平日里最恨的便是被人说医术不精,当下骂道:“有本事你来啊!”
“我要是会医术,还用得着你?果然还是得给我家歌儿再找一个大夫,小姑娘就是不靠谱。”
姬御那是三寸金舌,吐出的话语又辣又狠,花千气得脸都红了:“我就不信了,这江湖上还有比我花千医术更高的人!人死在半路上,我只需要一针便可以拉回来,这世上还有别人可以吗?”她杠上了!
苏佩玖叹了一口气,眼神示意站在旁边一脸无辜的言白扶着自己去桌子上坐下,然后两个人津津有味的看着面前这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吵架。
姬御薄唇微勾:“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能诊断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三个月怎么会得出是男孩是女孩?至少要五个月才可以!”花千是有医学素养的。
“五个月,本教主也能看出来了,要你何用!”
“你——!”花千气得头顶冒烟,然后蓦地唇角泛起诡异的笑容,看的姬御浑身不对劲。
“你笑什么?”
“这孔老夫子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堂堂魔教教主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吗?”
“你敢对我下毒!”姬御立刻感觉自己肚子绞痛起来,脸色铁青。
局势一下子逆转过来,花千得意洋洋:“我这毒是刚刚研发出来,无色无味,中毒者症状无非也就是时不时腹痛,时不时脚痛,时不时浑身痛而已……哦,还伴有上吐下泻功能,第一次用在教主身上也不枉我花了一个时辰将它做出来啊。”
看着姬御一脸苍白的扶着门,花千笑的那叫一个嘚瑟,别以为是楼主的师兄就可以随意诋毁她,她的毒术可不是盖得!
苏佩玖坐在那边笑意涟涟说道:“花千别闹了,快些将药给师兄吧,我们一会还要赶路呢。”
花千无辜的耸肩:“这是我早上起来研制的,还没有研究出解药,可能要委屈一下……”眼前闪过一抹红色,眨眼间,客栈里哪还有姬御的身影?
苏佩玖也是小孩子,看到花千这样恶搞姬御,虽然心疼但是也是很畅快的,当初姬御也没有少捉弄她。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花千。
“你莫不是忘记了我那师兄的身份?就不怕他恼羞成怒将你宰了?”
花千后怕的摸摸脖子,伸手抱住苏佩玖的胳膊:“所以楼主要保护属下!”
☆、第二十四章 从不后悔
当姬御一脸虚弱的躺在榻上,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花千心虚的让苏佩玖帮忙送来了药。
好不容易服侍他吃了好,苏佩玖好笑道:“师兄为何今日要与那丫头闹?看吃苦了吧。”
姬御太阳穴突突:“别跟我提她。”那个丫头,他迟早收拾了,不然让这个小魔头跟着师妹,实在不放心。
“师兄。”苏佩玖正了正神色。“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嗯?什么事?”他累的眼皮子都懒得抬。
“我跟萧占大哥有事情去做,所以这两日师兄呆在客栈好好养身体。”
这不是商量,而是告知。姬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双凤眼因为疼痛显得无神,略带伤感飘过来:“就这么打算抛下师兄?”
“花千会留下来照顾你。”苏佩玖站起身帮他拢拢被子,侧脸落下一缕发丝,衬托着皮肤越发白皙嫩透。
姬御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点点头:“小心点。”
他不问苏佩玖是为了什么事情,也不说为何萧占会和她去办什么事情……
有的时候,对于某人来说不能够逼的太紧,他放纵她有自己的秘密自己的空间。
苏佩玖走后,他靠在床栏上,看着门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
自己……到底做的是对还是错呢?谁知道?也许时间知道……
他掩去唇角一抹苦涩,无声翻身躺下,世界开始恍惚。
…………
从萧占客栈到祁荣的封地大概只有半日车程,要是骑马的话可能只需要三个时辰,苏佩玖原本想要骑马的,但是言白不同意,他拒绝的理由是苏佩玖肚子里的孩子。
萧占看着苏佩玖一脸懊恼的样子,于是笑道:“坐马车吧,都已经等了两百年了,不至于等不了两天。”
是啊,都已经等了两百年了……这两百年的世道无常,风云变幻,他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栾月,那个只会傻乎乎跟着自己笑的很开心的丫头……
两百年,他们要是还在一起,可以做多少事情?相信孩子的孩子的孩子……都已经不知道多少代了吧?
收起眼中的酸涩,他坐在了马车的驾驶位置,言白看看车内的苏佩玖又看看萧占,于是顺从的坐在了萧占旁边。
一路驾车穿过火红色的枫叶林,苏佩玖接过从窗户外面飘进来的枫叶,怅然若失。
你说红线绕匝,弄媒作嫁。后来血满画沙,远隔天涯……
月娘到底对萧占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不怨不恨……心甘情愿的被困在一个山洞里不得轮回两百多年,她的心里当真对萧占这个人没有一丝怨恨吗?
那一句“从不后悔”又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说出来的?
苏佩玖按着心脏的位置微微有些胀。
蓦地脑中闪过一道残碎的片段,只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同样如此坚定的吐出这么一句:“……从不后悔!”
片段闪的速度过于迅速,只是一瞬间她便抓不住,脑袋有些疼,心里空空的就像是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幽暗的山洞中。
一个白衣飘飘的女鬼站在山洞内,面对着墙壁,伸手去摩挲上面的痕迹,空洞的眼眶中有鲜血缓缓流下……
这是陆诗双对她唯一的施舍,她留下了一张萧占的画像,但刺瞎了她的眼睛……
两百年了,整整两百年了……她想他想的都快要发疯了。
萧占……我最怕忘记关于你的事情,可是现在我连你长什么样样子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呵……碧落黄泉,这难道不是最为讽刺的事情?
“……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一面?我只想见你一面啊……”她慢慢的摩挲那画像,可是手却穿过画纸尴尬的停顿在了半空中。
半响她蓦地尖锐笑出声,歇斯底里的笑,血水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涌出,满脸猩红的女鬼颓废的飘在空中,说不出的悲凉……
这世间无数刑法苦楚,陆诗双给了她最为狠戾的一种,死了却不能轮回,留着这狰狞的魂魄,连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
马车一刻不停歇的赶去祁荣的封地,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城门紧闭,门口空无一人。
苏佩玖掀开帘子看外面,柳眉皱了起来:“为什么没有人?”
言白看了看城门上:“楼主,我上去看看。”说着飞身而起,几个起点落在城门之上。
城墙之上也没有什么人,言白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墙后面发现穿着蓝衫的守卫,他上前推了推:“小哥?你醒醒。”
守卫糊着一眼的眼屎睁眼看是谁打扰到他幽会梦中美人,却看见阳光之下一张俊秀的脸奇怪的看着自己,立刻手去拿身边的刀。
“你是什么人?到这里干什么来了?!”守卫没有摸到刀,才想到是昨夜落在花满楼了,于是壮着胆子站起身后退问道。
言白指了指城门之下的马车:“我家主人要进城,麻烦小哥给开个门。”
“你家主人?”守卫走过去趴在城墙之上往下看,正好对上苏佩玖素面朝天的秀颜,眼睛都看直了。
“仙……仙女儿?”他看了看言白,然后手在空中抖个不停。
言白白眼一翻,上前一把用剑砸晕了他,果然还是花千说的对,有时候暴力万能还省事。
翻身下城门去将门给打开,萧占驾马进来了,言白将门重新关上才上了车。
“刚刚我似乎看见一个守卫,怎么是你开的门?”萧占笑着问道。
言白抱着剑,一脸懵懂:“哪有什么守卫,城墙上面一个人都没有。”
萧占但笑不语,专心驾车了。
祁荣的封地是洛城。虽然比不上平安更加比不上平安,也算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大城。
他们驾马走了一段路之后,路上便热闹起来了,打听了祁荣的荣檀候府邸在哪里后,便径直去了。
经过门人通报,三个人才缓缓进门而去。
绕过亭台楼榭,一袭绛紫色长袍的男子背对着他们站在亭子里,看着前方的水池出神。
隔着老远听见动静,便看了过来,见为首的是一位灰色长袍的男子,一双眼幽深如大海,惊了一下,然后视线便落在那男子身后的白衣女子身上了。
没想到……会遇见她……
苏佩玖其实看祁荣是有些复杂了,毕竟当年和这个太子爷发生过很多事情,而且她还跟他以南谢楼的楼主身份合作过,最后甚至利用他的信任亲手毁掉了他的国家还有太子之位,虽然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他们祁家欠她的,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内疚。
她从小道而来,声音清浅柔和:“好久不见,侯爷别来无恙。”
祁荣掩盖住眸子中的暗光,抿唇点头:“别来无恙。”无人注意到他背过身去的手在抑制不去颤抖。
一年时间过去了……眼前的女子似乎更加娇美让人离不开眼睛,眉眼也逐渐长开,尽显倾城之色。她还是往日那般淡定如水,似乎把一切都握在手中。
苏佩玖……
他打算去自杀的时候便想过,所有的事情走向反方向都是因为相府突然出现的嫡女……她出现的如此突然如此惊艳,似乎一夜之内天下人尽知的程度,再到后来的玲珑脊,凰女,漠王妃,地牢,逃亡,叛国……
直到现在,他依然记得那年初遇相府,她一脸素颜素装,平淡冷漠却吸人眼球……
手颤抖了一会变恢复正常,一如他的心脏也开始渐渐恢复平静。
“不知道苏家**找本侯有什么事情?”
苏佩玖看了看萧占,然后习惯性的咬唇:“是这样的,我们在找一个人,但是那个地方我忘记了,所以……能不能请侯爷告诉我上次刺杀我和祁墨的山是什么山?”
话说的有些奇怪,但是祁荣也没有其他感觉,仔细想了想,开口:“长安城北方一千里的琼梁山。”
苏佩玖和萧占眼中闪过惊喜,然后便起身打算告别,祁荣唇动了动,鹰眼有些怅然,他看了看萧占和言白,又把目光落在了苏佩玖身上,嗓音有些干涩:“……我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吗?”他用的是我。
祁荣从来没有对她用过“我”一直以来都是本宫本太子,现在的他竟然对着她用我。
苏佩玖震惊之后,便有些心酸,于是朝着萧占和言白点头示意自己马上就过来。
清场之后,祁荣有些拘谨,他看着苏佩玖的脸,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杯子,手劲大了些:“那次刺杀你的事情,对不起。”
“啊?”
祁荣窘迫了:“那次的事情对不起,我当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你,因为祁墨……所以对你有些偏激,还有百花节的事情,我很抱歉……你能不能原谅我?我很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说完连他自己都有些愣了,为什么他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苏佩玖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瘦了很多,眉间的戾气也磨去很多……
现在他的国家被她用阴谋诡计攻破,现在的她还摆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站在她的面前……苏佩玖,你何尝不是做了你最为不屑的那种恶人?
“我原谅你。”所以也请你原谅我好吗?
祁荣听完,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他伸手去拿杯子喝水,却不料将水洒在衣服上,微楞之后,笑出声。
“我很高兴,从元苍灭掉之后,我第一次这么高兴……”
苏佩玖却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习惯性的去摸自己的小腹,然后开口:“时辰也不早了,那么我们便告辞了,多谢侯爷。”站起身。
祁荣张张嘴,将想要挽留的话卡在喉咙里,问了一句话:“……祁墨他现在还好吗?”
苏佩玖闪神了一下,她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那个人了,真的很久了。
“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唇角是无懈可击的笑。
祁荣担忧的开口:“若是遇见祁墨,还是请你离他远一点……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的。“
唇微抿:“你小心。”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你小心”他看着那白色的身影穿过花园朝着门口离去,眼中的黯然越来越深。
☆、第二十五章 难以割舍,触碰不得
出了侯爷府,苏佩玖上马车的时候,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萧占:“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去藏剑山庄。”萧占深邃若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浮光,看不真切。
“决定好了?”
萧占勾勾唇看苏佩玖:“这本不是我决定不决定的事情,只是去要一个原因,问一个结果。”
苏佩玖手松开帘子,在帘子落下的一瞬间,她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句:你到底对于月娘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若是爱,为何如此沉寂?
若是不爱,又为何如此奔劳?
藏剑山庄距离这里有点远,由于苏佩玖怀着孩子,所以萧占决定让言白送她回去,自己亲自前往。
在分叉路口的时候,言白接过马匹的缰绳,萧占潇洒下车,苏佩玖手放在车帘子上面,最后还是没有掀开。到底是外人,有什么资格来说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萧某就此告辞!那枫叶林的客栈,若是你们师兄妹喜欢便留着,若是不喜欢……便一把火烧了吧。”声音就像是一阵清风飘过,原地已经看不见那人。
“言白,走吧。”马车在分叉口停了一会,苏佩玖轻轻说了一句。那马蹄才缓缓抬起,朝着远方而去。
…………
藏剑山庄禁地之内,萧占看了一眼匆匆赶过来的萧楚辛,看到他断掉的右臂,转过视线去湖面。
“老祖宗,您怎么回来了?”萧楚辛震惊的说道,之前那个南谢楼的楼主还说要来找他呢,现在他竟然回来了。
“你是藏剑山庄现在的庄主?”萧占眼中带着一丝平和。
萧楚辛弓腰点头称是。
萧占嗯了一声,便入了禁地,一句话也没有,留下萧楚辛莫名其妙的看着湖面。
到底老祖宗为什么回来的?
照样是蓝色的世界,照样是破旧的古楼。
萧占缓缓的移动脚步站在古楼的前面,胸前中都好似有一股酸涩之意。
“双儿,出来见我。”他轻轻的说了一声,却好似整个湖底都流淌着这声音。
原本寂静的湖底开始有些沸腾,一团团透明的泡沫从地上升起,很快便将这清澈的湖底世界闹得朦胧起来,萧占站在原地不动,似乎从未发现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泡沫终于肃清,一位穿着桃色裙衫的女子背对着妖娆的站在那里。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那女子幽幽的转过身来,一张宛若清水芙蓉的面容呈现出来。
“陪我去见一个人。”萧占开口。
陆诗双却是笑了:“这百年的时间,你将我压在湖底不能出来,一出来就是为了陪你去见一个人?”
“双儿,我是为了你好。”陆诗双武艺高强,经常月圆之夜血性大发,必须杀人才能解除煞气,所以当年藏剑山庄每逢月圆之夜便尸骨成山,他不得已将她用阵法困在此地。
“哈哈哈……为我好?我当然知道是为我好了,只不过萧占,你要带我去见谁?”陆诗双盈盈的柳腰一摇一摆的转到萧占面前,伸手去摸他的脸,而他也不躲。
“见了你便知道了。”
“可是没有几日便要月圆了。”她在提醒他,她的危险程度。
萧占嗯了一声,转过去:“走吧。”
陆诗双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个宽广如海的背影,眼中的疯狂几乎要吞没整个湖底世界。
多少年了?终于要出去了……
梁琼山脚下。
陆诗双美眸中闪过愠怒:“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萧占伸手拽住她的手:“来见故人。”
“我不去!”她反手过去一掌,萧占不躲不避,生生受住,唇角逸出一点血丝,看到陆诗双一愣。
“走吧。”他拽着她朝山上走去。
那山洞很偏,坐落于半山腰,没有依傍,唯一的方法便是从山顶上往下利用轻功飞入。
到了陆诗双和萧占这种年纪的人,武功造诣自然是在这大陆上无人能及,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二人便出现在了山洞之内。
与此同时,月娘几乎是浑身一震,便感应到从灵魂深处传过来的恨意和恐惧。
陆诗双来了……
她过来是为了让自己魂飞魄散吗?……南谢楼交代好了,也在最后的时光中挑选好继承人,应当是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只是此生唯一遗憾便是……不能再见萧占一面,这个曾经让她义无反顾的男人,终究是无缘相见了。
缓缓的现了身,她将整个山洞封闭的暗无天日,声音阴冷肃杀:“……过了这么多年,姐姐终于愿意来看我了?”
陆诗双是她的姐姐,孪生姐妹,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便是她有一双碧色的眸子。
萧占几乎是一瞬间便看见了悬在半空中的狰狞女鬼,双眼空洞留着猩红的血水,唇部被钢丝缝住,面色青白,四肢残缺……死相极其凄惨。
月娘是看不见萧占和月娘的,只能靠着人气来分辨到底他们在哪里,但这种人气仅仅只对一般人有用,萧占和陆诗双都是能够逃避黑白无常追踪的人,所以自然没了眼睛的她看不见山洞里到底都有谁。
只能凭借着生前的恨意来肯定陆诗双绝对进了里面!
“妹妹我可是日夜都思恋着姐姐呢,想着什么时候姐姐也可以下来陪陪我呢……”阴风越刮越大。
萧占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诗双,又看了一眼死相凄厉的女鬼,嗓子干哑:“……月娘?”
月娘听到有人喊她,听到声音之后,灵魂闪了一下,有些透明。
她……没有听错吧?
这个声音好像是那个人……?
“萧占?是你吗?”她很艰难的吐出这两字,跟着胸口都像是活了一般动了两下。
“是我。”
没有想到再见的时候,已经阴阳两隔。
陆诗双冷哼一声,去捏手中的玉石:“在这边郎情妾意的给我看吗?你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栾月,你就应该跟着你那个没有用的娘亲永远的死在明月湾,你就不应该回来!现在落到这样的境地,也怨不得我!”
“双儿!”萧占抓住陆诗双手中的玉石,迅速握在掌心,然后点住了她的穴位:“不可任性!”
不可任性……
月娘飘在空中的魂魄抖了一下。
从很久之前,他对陆诗双一直都是不一样的,永远都是不一样的,对于她犯的错,从来都是四个字不可任性,即使现在看到她被害的如此凄惨……他这样的偏袒着陆诗双。
“萧占……”她空洞的眼看着前面,不知道他在哪里,只能看着一个地方说话。
“月娘?”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说便是。”
她的灵魂又透明了一点:“……当年你为什么要娶我?”
既然从来爱的都不是我,为何又要娶我?!
…………
她栾月,是明月湾最后一个巫女,掌管着整个明月湾的命运,注定毕生都要死守这方土地。
直到一个少年的闯入,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那日,少年一身是血的倒在她的阵法之内,手中死死的攥着一把寒剑。
不知道处于哪一种心思,她最终留下了他的命,甚至帮他清理包扎伤口。她救活了他,却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会因为他的出现万劫不复……
巫女可以算天算地的命运,唯独算不出自己的命运……一日她心血来潮来算了一卦那少年的命运,却发现前方一路迷踪。
少年醒过来的那天,正好她参加巫术仪式回来,刚进门便落入一双湛蓝色的大海中,一颗心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仅仅是这一下,她却耗费了毕生的精力。
“你救了我?”
“你叫什么?”
“谢谢。”
少年说了三句话,她却魔怔一般觉得好听的紧。
“我叫栾月,你可以喊我月娘。”她敛敛心神,站在门口别扭的不肯进去。
“我叫萧占,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月娘,这名字真好听……”
他觉得她的名字好听……
这日午后,她坠入了一个很深的梦魇,终至有一日将自己都丢了进去。
“什么?!你要出明月湾?!”族长还有族民愤怒的站在出口拦住他们的去路。
她冷着一张脸将自己的族脉断了一根:“这样可以了吗?断了族脉,我便不是这巫女,这样还不能出去吗?”
她记得那个时候族长红着一双眼瞪着她还有她身后的男子,嘴唇发抖:“总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月娘!你会后悔的——!”
你会后悔的……
是啊,她有一天会后悔的,总有一天。
洞房花烛的时候,她娇羞的问他爱不爱她,却只得来一枚深吻。
那一夜她将最好的自己交给了他,完完整整的交给了他,感觉整个人生都是幸福美满的。
她传授他明月湾的巫术,尽力交给他长生不老的法子,甚至因为这件事情险些遭到天罚。
身为巫女是不能生孩子的,所以这漫长的一生,她打算跟他一起过。
萧占是她的心上人,心尖上的人,难以割舍,触碰不得。
举案齐眉的日子过了几十年,藏剑山庄逐渐也开始走上正轨,那日阳光正好,他领着一个跟她长得无比想象的女子站在她面前,残忍的开口。
“这是你的姐姐陆诗双。我将长生不老的法子也教了她……”
原来这个世上,她所有的付出都是一厢情愿,这个深邃如海的男子总是会在人最温情的时候,挑开你的伤口,往上面撒盐……
☆、第二十六章 纵然千般胜过她
陆诗双是一个狠辣的女子,但是萧占却纵容她的这种狠辣。
他说:“月娘,双儿是你的亲姐姐,你要好好照顾她……”
他说:“前些日子练的丹药给你姐姐送去了……”
他说:“双儿受了很多苦,你要迁就她……”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陆诗双,没有她栾月,可是她怎么就这样一头栽了过去,还倔强的不肯回头呢?
陆诗双将她四肢挑断,剁去一手一足,挖去双眼毁掉她容颜的时候,她心里恨得只有陆诗双一个人。
三魂七魄不得善终,无**回,终日困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两百多年的时候,她心里恨得依旧只有陆诗双一个人。
萧占……你到底将我置于何种境地?才可以如此平淡的对我提出这么多要求?
陆诗双是可怜,可是关她什么事情?她小小年纪便被逼着去跟蛇虫住在一起,整日忍受万虫钻心难道就不可怜吗?一己之力撑着明月湾不辛苦不可怜吗?被自己的丈夫欺骗隐瞒几十年养着其他的女人,甚至有一日登堂入室的时候不可怜吗?
萧占你如此厚此薄彼,是不是仅仅因为……不爱?
所以既然不爱……当初为什么要将我从明月湾带出来?又为何要娶我做妻子?
“为什么娶我?萧占,时至今日,我只求一个明白。”一个死心的结果。
萧占看着眼前虚无缥缈,仿佛立刻便烟消云散的魂魄,愧疚酸涩:“月娘……我对不起你。”
我对不起你……
原来,你爱的终究不是我……
“是因为她吗?为了陆诗双,你连自己不爱的人都可以娶回家吗……?萧占,你可真伟大!”心中悲凉,哀切到极致却无法发泄,整个洞内阴森可怖,昏暗一片。
萧占面容照旧,只是那双眸子里面盛满了愧疚和无力。
“当年,双儿染上重病,大夫说活不过二十岁,听闻明月湾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法子,我便孤身前往,不料受伤被你所救,见到你是明月湾的巫女之后,我便改了心思……娶你过门,我只是想着能够给你一个家……月娘,我萧占此生不会再娶其他人……”
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理由,所有的一切终究不过是为了她陆诗双,可她栾月到底这两百多年扮演着什么样子的角色?
帮助陆诗双续命的媒介?还是那可笑的藏剑山庄夫人?
“你不娶其他人?呵呵……萧占你毁了我一生你知道吗?你和陆诗双两个人一起,彻底毁掉了我的一生!!”她发出歇斯底里的笑,面容更加狰狞。
“两百多年的日子是不是过的很舒服?长命百岁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她癫狂的开始念咒语,浑身上下开始发生变化,最为显眼的便是那碧色的眸子,然后身上的疤痕全部消失,除了几乎要成为透明的影子,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
陆诗双跟栾月的唯一区别便是她右眼眼角下面有一颗鲜艳欲滴的朱砂痣。
此刻那粒朱砂痣变得妖娆异常。
“即使永世不得超生,我栾月也要将你们欠我的讨回来!”她看到陆诗双眼中的惧怕还有恨意,笑的妖娆无边,移动到她身边,摸着她的眼眸,这一次竟然可以真实的摸上去了。
她猛地一用力将手指插入了陆诗双的眼眸中,瞬间一声惨叫还有一串血花从里面涌出,萧占站在旁边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却不能动了。
陆诗双捂着自己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月娘:“**!你这个**!”
月娘上前一把将她的四经脉挑断,脸上带着快意看萧占:“心疼了?你可知道当年她就是这么对我的?”
尖锐的指甲猛地又是一个用力,她狠狠的抓破陆诗双的脸蛋,啧啧赞叹:“这脸过了两百年还是那么柔嫩,可是我怎么就看在眼里这么不舒服呢?”她的指甲已经扣进了肉里,戳到了脸骨,疼的陆诗双尖叫不已。
萧占站在旁边动也不能动,看着地上翻滚的陆诗双,沉痛的目光落在月娘身上:“毕竟她是你的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得人处且饶人?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你们两个人!我今日所得拜谁所赐?都是因为你们!”她狰狞的笑,轻柔的将陆诗双的双手砍下,看着那双愤怒的单眸,她笑的轻蔑:“我知道你这两百多年研究巫术,以为自己很有成果吗?陆诗双,我告诉你,你知道的那些都是皮毛!”
“恨我吗?我也恨你呢!我真的是恨透了你们两个人,一个道貌岸然,一个心狠手辣……”她留下陆诗双的一只眼,转身来到萧占面前,手成爪形在他胸前比划:“永远都不要跟自己不知道的力量作对,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有多么强大!”
“这两百多年的生命算我月娘施舍给你们的,现在怜悯该收回了……”她笑的肆意,尖锐的指甲穿过衣服戳进了他的胸膛内,听见陆诗双尖锐的吼叫声之后,她看向萧占的表情,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我后悔当初救了你。”
萧占眼中的亮光一下子消散了……
她慢慢的捏紧血肉里面的跳动,一点一点用力,细细的打量面前的男子,一如往昔那般让自己痴迷。
“住手!”陆诗双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挣扎想要起身,朝着他们这边恶狠狠的看过来:“你不能杀了他!不准杀了他!”
“你以什么样子的身份这样命令我?”月娘的魂魄越发透明了,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她面无表情的看向那边。
陆诗双咬咬牙,看着因为萧占灰色的长袍上顺延而下的血迹,开口:“凭我是你的姐姐!”
“姐姐?”月娘闻言松开手,却将萧占手心里的玉石捏在了自己的掌心中,慢慢的朝着陆诗双飘过去:“时至今日你到底是承认你是我的姐姐了?”
“可是这世上哪里会有姐姐对自己的亲妹妹下狠手呢?你这一句姐姐未免太可笑了。”她眯着眼睛看着下方的女人,真是如玉的面容啊,美人皮之下藏着如此狠毒的心。
“所有的苦果,我自己来承受,你不要伤害萧占。”陆诗双看了一眼那边的男人,说道。
“晚了……”月娘将那颗困住自己灵魂的玉石放在手心中,闪烁微凉的冷光,陆诗双当下便知道她要干什么了,花容失色的喊道:“你疯了吗?!”
“疯?”月娘自嘲:“疯又如何?你们欠我的,不会以为我当真不计较了吧?”
你们欠我的,我都会悉数收回,哪怕魂飞魄散,在所不惜……
“……月娘,停手吧,我们一起去轮回。”萧占捂着胸口跪坐在山洞中,脸色苍白的看着她。
“喝了这孟婆汤,一切便烟消云散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萧占欠你的来世再还……”
“住口!”月娘猛地捏紧手,玉石碎了一点。“轮回?你到最后都还是为了这个女人考虑,她到底哪里比我好?你到现在还想着如何保全她!”
胸腔中充斥着愤怒,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灼烧殆尽。
到底陆诗双哪里比得上她?!
“凭什么!”她眼角有泪光闪过,到底凭什么?
萧占看了一眼颓废倒在地上的陆诗双,声音低哑:“……凭我爱她。”
纵然万般压过她,却最终还是敌不过你一句凭我爱她。
萧占……你是这世间最狠毒的男子,伤人伤的这般柔情蜜意这般痛入骨髓。
娶她是为了那个人,伤她是为了那个人,现如今求她还是为了那个人……
玉石碎了,在陆诗双满眼惊悚的目光中从空中掉落。
不同的人施加的力不一样,如果是她来捏碎,灰飞烟灭的只有栾月,但现如今捏碎玉石的是栾月,那么等待他们的便只有……
“哼!”来自地狱的阴冷气息,一黑一白拿着镰刀的人从黑暗中出来,看着地上的一男一女冷哼:“大爷我就说呢,总是少两个人的魂魄,两百多年了,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说着上前拿着刀将他们的魂魄从身体里勾出来,拿着锁链绑着,语气阴森:“妄想逃避天命,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
陆诗双看了看还在空中对着自己笑的栾月,突然尖叫:“那边还有一个人,你们为什么不带走她!”
白无常上前一刀砍在她的腰上:“还想拖别人下水吗?真是个恶妇!”
黑无常冷笑的扫视了一下萧占还有陆诗双最后看向栾月:“都是一个快要魂飞魄散的了,管它作甚,走吧。”
栾月不惜魂飞魄散也要让他们受尽痛苦?
萧占听完眼中闪过剧痛。竟是如此恨他吗?
目光看着那边有些凄然的魂魄,他看见她一点一点的变得透明,最后消失……
“走吧!”黑无常在他背上推了一把,他踉跄上前,听着身边陆诗双不断传来的怨恨话语,心中苦涩。
从明月湾到藏剑山庄,他最终还是负了那个女子,纵然她有千般好,纵然她如此爱着他,他不过就是仗着这一点,最终还是狠狠的伤了她……
“俗世间的痴儿啊……”黑无常看着他,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地府之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