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后来后来【霸道总裁爱上我 作者恶搞 不喜慎点】(1 / 1)
☆、第二十七章 祥云斋事件
当客栈前面的枫叶林全部被风霜覆盖,也没有等回萧占,于是苏佩玖等人准备离开。
她站在马车上,看远处的山,然后回望那客栈,想到萧占说的话,去看姬御:“师兄,这客栈你打算如何?”
所有的故事她都告诉了姬御。只见那妖娆男子微抿唇:“烧了吧。”
就让往事随风般一样消散吧……
马车哒哒,终于是在第一场风雪来临之前,他们到达了江南别院。
苏佩玖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甚至不能够正常走路,扶着栏杆往前走还有些气喘吁吁,便自嘲道:“如今这身子骨是越发不爽朗了。”
言白天天从外面买来一些小玩意,堆的西边的屋子都快要满了,一脸的兴高采烈,说他也不听。
花千天天窝在药房里熬药,找来一些稀世珍宝给她养着身子。
姬御更加是疯狂,找了一个屋子的奶娘还有绣娘,将小孩子的衣物从出生到二十岁全部做完,还早早的找好了教书的先生,甚至不远万里去寺庙中求高僧取名,比她这个娘亲还要敬业。
“宝宝,你是在这么多人的期待中出生的,只愿这样可以弥补……”弥补你没有父亲的遗憾……
她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感受着里面传来的力度,唇角微弯,却有些苦涩。
“楼主,外面下雪了。”花千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着一碗蜜饯还有一碗汤药,很是高兴的走进来。
苏佩玖视线往窗外飘过去,果然看见一片片雪花从空中落下,打着旋落在枝桠上,池塘里……
“不知道这雪会不会积下来。”她伸手接过药,放在唇边一饮而尽,然后捏过一颗蜜饯放在嘴里。
花千将药碗放在盘子里,然后照常给苏佩玖把脉,眉开眼笑:“楼主,小主子很健康呢。”
苏佩玖笑着点点头,然后目光又落在了外面,稍微有些暗的蓝色天空,不断下着雪花,院子里已经淡淡的覆盖上一层银装……照这个样子继续下,大概明天就要积雪了。
“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苏家的人找到没有?”她问。
花千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外面很正常,苏家的人还没有找到,楼主专心养胎便是,这些事情交给我们。”
苏佩玖回眸看她,将腿上的毯子稍稍往上面拉了拉:“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师兄已经半个月没有回来了。
这个期间师父来了一次,给她带了点丹药便也离开了。
“没有出什么事情,楼主你想多了。”花千端起盘子便要离开,蓦地听见身后人清冷的声音:“你并不善于撒谎知道吗?阿千。”
盘子应声摔碎在地上,花千立刻跪在地上,垂着脑袋请求:“楼主就安心养胎吧,属下请求楼主不要管这件事情!”
“到底什么事情。”
花千咬着唇不肯说,想到先前花娘飞鸽传书过来的信,越发不肯说出来了。
如果让楼主知道那个人将她辛辛苦苦谋略的一切都毁的差不多了,只怕要伤了胎气。
“楼主,恕属下不能告知!”
苏佩玖看着有雪花从屋外飘进来,很快被屋内的暖炉烘烤成水珠,眼皮子有些沉重,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去吧。”
花千复杂的看了苏佩玖一眼,然后将地上的盘子碎片打扫好离开了……
在她走后,原本闭上眼睛假寐的人蓦地睁开眼睛,手摸着自己的隆起的小腹:“我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尘埃落定了,却不想着一切才刚刚开始……宝宝,娘亲只想给你一方净土,护你一生平安,如果这样都是奢望……”水眸中闪过一道杀气。
突然小腹被踢了一下,她从杀意中清醒,难以置信的双手摸上自己的小腹。
“宝宝……”
这雪到底是积下来了,江南烟雨被完全笼罩在一层雪海之中,她披着一身大红色的狐裘,站在高楼往下眺望,鼻间被风吹得有些微红。
似乎那年,自己也是这样登高而望,身边站着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后来城墙破碎,一切都变成了幻影。
“言白,今日外面热闹吗?”她看着外面雪景亭台楼阁里面点点火红。
言白抱着剑,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袄子,脖子处围了一圈白色的貂毛,显得很是贵气,他点点头:“快过年了,外面很热闹。”
“时间都这么快了。”她微微敛眉,呼出一口热气,看着空气中快速消散的白气,笑的纯粹:“我想去外面买点东西,言白陪我?”
原本想要拒绝,但是看见那少女一张白净倾城的小脸,清澈透明的眸子中闪烁着期待,想要说出去拒绝的话语便只剩下一个字:“好。”
苏佩玖听完高兴的便去喊丫头帮她梳妆,拿着一根白玉簪子,她摩挲簪子顶端的银色镂空花纹:“用这个。”
言白去找了一辆马车,在车里弄好了暖炉还有被子,车厢的暗格里还摆了好些干果蜜饯,原想着去喊花千一同去的,但是没有找到人,只好喊了一个懂点医术的丫头跟着以防意外。
那边苏佩玖已经换好衣服,在丫头的掺扶下缓缓而来,一身火红色狐裘就像是开在雪地里的一朵雪莲,美得不可胜收。
掀开帘子,苏佩玖愣了一下,然后勾唇对言白赞叹:“你想的倒是周到。”
言白红着耳朵点头,抱着剑站在马前,伸手摸摸马耳朵。
等到苏佩玖坐好,言白看了一眼暗中的侍卫,无言的点点头,然后驾马朝着街市而去。
当初为了不让苏佩玖被打扰到,姬御特地找了一个安静的别院,所以离街市有点距离,不过也只是半柱香的时间。
暖香烧着,苏佩玖有些昏昏欲睡,便靠在软榻上,丫鬟要给她盖毯子,却不料将她惊醒。
她看着丫鬟一脸惊慌的跪在马车里,无奈的笑了:“无事,只是怀了孩子的人,大多嗜睡罢了,我睡得浅,不怪你。”
想了想又开口:“去给我在暗格里面找些蜜饯来,嘴里总是想含着什么。”
丫鬟找来蜜饯之后,刚吃了一粒,言白便在外面喊道:“楼主,到了。”
她伸手去掀开帘子,一路过去都是小贩,摊子上面摆着喜庆的红色,各种过年的玩意。
“先去祥云斋买些糕点,起身到现在我倒是有些饿了。”她对言白说道,于是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她收回手帘子掉下来的一瞬间,看见苏行烟倚着一个男子从眼前飘过……
立刻掀开帘子,她朝后看去,但是什么都没有,柳眉微蹙:“言白停车。”
扶着丫鬟,她下马,环顾四周,再也没有看见那两个人。
“难不成是我看错了?”呢喃开口。
“楼主看到了什么?”
“苏行烟。”她吐出口,绝对不可能看错。
“去让手下的人注意点,也许他们已经改名易姓了,让人拿着画像去找。”
“是!”
既然都下了马车,便也不想上去了,虽然还是有些下着小雪,但是打着一把伞在雪中漫步还是很惬意的。
三人便慢慢的打着伞朝着祥云斋过去了,一路上看见很多好看好玩的东西,让她觉得很是新鲜。当年还是秦歌的时候,虽然身份尊贵但是没有出来的机会,后来身为苏佩玖,忙着勾心斗角更加是疲乏,哪里有时间接近这些事物?
“那对小老虎倒是可爱的紧。”她站在那边笑着说道。丫鬟也笑着说:“主子可要买来给小主子玩?”
“好。”她点头,言白立刻上去付钱,原本抱在怀中的剑只能挂在腰上,手上捏着一对明黄色的小老虎,配一脸严肃呆萌也合适的很。
走走停停,买了好些东西,言白身上挂着花花绿绿一堆,终于是到了祥云斋。
“你们去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糕点,我想要点桂花糕还有梅花糕。”她走了好些路有些累,便找了个空处坐了下来。
那丫头原本就有些嘴馋,看着主子也是个好说话的人,于是先讲桂花糕还有梅花糕买了,又去挑自己想吃的了。
言白坐在苏佩玖旁边没有动。
“为什么不去?”苏佩玖笑着去拿他脖子上的红绳结。
言白看了看那些精致玲珑的糕点摇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的,而且我做的比他们的要好吃。”
苏佩玖莞尔:“那以后你一直给我做?”
言白认真的点点头。
原本只是以为是句戏言,到不想这个傻孩子当真给她做了一辈子的糕点……
突然门外一阵吵吵闹闹,然后就有一个嚣张的小厮跑进来将客人赶出去了,口中叫叫嚷嚷:“都出去,都出去,我家夫人要包场了。”
小厮很嚣张,大过年的很多人不想生气,于是扫兴的离开,小厮得意的笑笑,又去赶其他人。
“谁家的夫人这么嚣张?”苏佩玖小声的问言白,言白摇摇头。
那边苏佩玖的小丫头刚刚买好糕点就要过来,谁料那小厮一把将她推到在地:“没有听见我家夫人要包场啊,你个死丫头挡什么路?!”
苏佩玖水眸危险的眯了眯。
小厮刚好看到这边还坐着两个人,于是踏着八字步走了过来:“赶紧滚啊!我家夫人要包了这祥云斋,你们这些杂七杂八的人不要打扰了我家夫人的心情!”
☆、第二十八章 疑似故人来
言白默默的将自己身上的东西都给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摸上了自己腰上的剑,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小厮登时吓得退后了两步,不过看到自己身边还有两个人壮胆,于是手指着言白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拿着剑在这里吓唬谁呢?难不成还想杀人不成?有没有王法了!”
这小厮说话说得丝毫没有章法,尖锐的声音就像是鸭叫一般,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那边小丫头跌倒在地上看着碎了的糕点抹着眼泪,端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苏佩玖叹了一口气说话了:“是哪一家的夫人?排场这么大?”
小厮这才将目光转到苏佩玖脸上,初看惊艳,但是细看眼中便出现了狐疑,嘴唇抖了抖没敢说话了。
这时门外一阵骚动,只听见一道闷骚至极的女声幽幽响起:“小狗子啊,你怎么办事效率这么低啊。”入眼是一只绣着牡丹的绣花鞋,然后一身橘色的裙衫闯入眼帘。
原本这橘色的衣衫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驾驭,偏生眼前这位嚣张的夫人穿的那叫一个明艳动人还不缺小女孩家的娇憨,看的人是眼前一亮。
不过苏佩玖却是看的眼前一暗,这女子她认识。
“夫人……”小狗子上前两步连忙去掺扶那女子,满眼的讨好。
女子走进屋内后,第一眼便看见了苏佩玖,目光中闪过几丝嫉妒后,笑的娇媚的走过来:“哎呦,真是不好意思啊,这祥云斋已经被我给包场了,这位夫人若是想吃糕点的话,还请出门左拐,那条巷子里还有一家糕点铺子。”
出门左拐那条巷子末端只有一家馊水铺子,这夫人虽是好看,说出的话语却让人很是不适。
苏佩玖挑眉:“为什么要我走?”
女子微微一愣,然后拿着帕子的手捂住小口笑道:“凭我已经包场。”
“钱付了吗?”苏佩玖这句话一说,言白立刻从腰间甩出一袋子金元宝放在了店家面前,看的店家那叫一个满眼炙热。
但是眼前的这位橘色裙衫的夫人也不是好惹的,他怕有命拿钱没命去花啊,于是为难的将视线收回。
那女子挑衅的看了看苏佩玖,目光在她的肚子上飘过,又笑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啊?如此不识抬举,不知道我的身份吗?给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找罪受。”
“呵呵……夫人还真是气场大的很,就是不知道你家父知道不知道。”苏佩玖眼中含着复杂又讥讽的光芒。“如此苟活于人世,还耀武扬威,他日命归之时有何脸面去见你家人?”
女子脸色一片铁青:“住口!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既然当的是亡国奴就该有亡国奴的样子,不要没羞没躁的出来丢人!秦然,识相的赶紧滚回去!”苏佩玖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冷声说完,然后拉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丫头就往柜台那边走。
秦然拦住苏佩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
秦然是秦歌的妹妹,所有兄弟姐妹中,只有秦然最像她,但是秦然不如她的身份高贵,性子也有些软弱,只是想不到这国亡了,倒是养成了她嚣张跋扈的性子。
“让开。”她眼也不抬往前走,却不料那发了疯的秦然猛地推了她一把:“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这个**!”
这个女人长得比她好看,一双冷飕飕的水眸活像是当年东宫里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她最恨的那个女子!!!
苏佩玖身子不稳,就要倒下去,那丫头也是机灵原本要倒向苏佩玖却愣生生的歪倒了一边,撞坏了脑袋,这里苏佩玖幸亏是有言白扶着,吓得出了一身的汗,摸着肚子她气得脸都有些发白,推开言白的手,上前一巴掌抽在秦然的脸上。
只听见响亮的一声,秦然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她:“你敢抽我!”
“下次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杀了你!”她也没了心情去买糕点。
秦然哪里是肯受辱的人,上前就想要往苏佩玖这边扑,言白闪身挡在了她面前,却不防被挠了一爪子,登时血丝从脸上渗透出来。
“暗卫何在?”苏佩玖冷哼出声,刷刷刷出现了三个黑衣人,两个迅速架住那秦然,还有一个点了其他跃跃欲试打算上手的秦然手下。
苏佩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手放在秦然的脸上,摸了一下,语气森然:“你知道我这一世最不想要看见的就是这张脸吗?”就是这张与她想象的脸,逼着她不得不去回想那些可耻的回忆。
捏着她的下巴:“我不知道你现在傍上的是哪家富贵公子哥,但是切记以后见到我绕路走!光光是你刚才差点伤了我孩儿这件事情,我都可以让你来来回回的死几次!”
她语气森然的丢下秦然的下巴,然后看了那掌柜一眼:“这祥云斋给我收了,以后但凡看见这些嚣张的阿猫阿狗都给我撵出去!”
言白立刻上前去掌柜面前,掏出南谢楼的印章还有两袋金元宝放在他面前,语气冰凉:“够吗?”
掌柜的在看见南谢楼印章的时候已经吓得都快傻了,只要是做生意的谁不知道南谢楼?只要是得罪了南谢楼这生意是不要想做下去了,真不曾想到今天他倒是惹上了南谢楼的人,只怪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哪里敢再开口要元宝?他拿了一袋金元宝,连忙点头:“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伙计留下,你出去。”言白看了他一眼,不屑道。
掌柜的白着一张脸,急忙走了出去。
秦然被两个暗卫架着,又被苏佩玖那样羞辱,气得脸都白了,自从大燕亡国之后,她哪里收到过这种屈辱?
“把她给我丢出去。”苏佩玖话音未落,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便起来:“谁要将我的夫人给丢出去啊?”
苏佩玖听到声音愣了一下,然后唇角冷凝,看着背光进来的颀长身影,这一刻时间都开始缓慢下来。
那男子一身白色的长袍,腰间挂着一块碧色的玉佩,笑的恍若三月春风,手中抱着一只纯白的貂儿走了进来。
“是谁这么大胆将我的夫人给架住了?快些松开不要伤了我家夫人。”他说话间去拍暗卫的手,虽然是极其轻巧的动作,但是暗卫一下子便松开了,捂着手臂站在了苏佩玖身后,眼中喊着惊骇。
得到自由的秦然哭着投入那男子的怀抱:“他们欺负我。”
“怎么欺负的?”那男子桃花眼微挑,眼中含着玩味的冷光,直勾勾的看向苏佩玖,最后落在她的肚子上,瞬间碧色一闪而过。
“那个**抽我!”秦然拿着帕子擦眼泪,然后一手指着苏佩玖控诉,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夫人要为夫怎么做?”男子依旧抱着貂儿,没有伸出手去揽秦然。
“让我打回来!”秦然眼中闪过恶毒的光。
苏佩玖笑了,笑的花枝乱颤,笑的妖娆之际,即使怀胎五月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只见那粉色的唇微微勾起,水眸微眯,十足的憨态:“你想要打我?”
那男子摸着貂儿的手一顿,然后同样勾唇:“你惹到了我家夫人。”
苏佩玖缩在狐裘下面的手猛地一捏,感觉到小腹传来轻轻的一下,她去按住,然后看着那男子:“你若是敢,便来试试!”
话语落,瞬间空中又落下十几个黑衣人,偌大的祥云斋倒是有些拥挤了。
“啧啧……南谢楼的人?”那男子咋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怀中的貂儿,语气吊儿郎当的让人觉得他丝毫都不畏惧。
他当然不会畏惧!堂堂的元苍战神,人称笑面阎罗的祁墨会畏惧几个南谢楼的人?
苏佩玖躲在人**的最后房,冷漠的看着那男子。
秦然看着一下子多出来的人,垂着的美目中闪过怨毒的光芒。
“南谢楼啊南谢楼……呵呵,早前我还在那山里俘虏了一披南谢楼的人,现在算不算的上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祁墨说的云淡风轻,只是目光在触及到苏佩玖拢起来的小腹时,眼中的寒光越盛。
山里……南谢楼……军队……
几个字眼不断在苏佩玖脑海中闪过,她蓦地咬住下唇,好一个祁墨!!!竟然给她来这一招!
那里面至少藏着她十万大军,真是没有想到,一朝一夕的培养竟是为了他人做衣衫!十万里面有五万原本就是元苍的军队,他们早前跟着祁墨打过仗,现在偏偏是收拢人心最紧要的关头,祁墨出现了!
要说是他无意间发现,她根本就不会信!
由于怒火过盛,她感觉喉间又丝猩甜,但是没有在意,咬牙对着那人说道:“真是好计谋,本楼主佩服佩服!”
“抵不上楼主当年的计策,那招美人计真是让我都差点信以为真。”祁墨勾唇说道。
“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苏佩玖不想跟他翻旧账。
“你打了我夫人,道个歉走人,我也不为难你。”
道歉……
她凭什么?
手覆在小腹上,心中有些苍凉。身为她孩子的父亲却在帮另一个女人说话。
宝宝,你有娘亲就够了……
“若是我不呢!”她森然的笑着,火红的狐裘衬着她的小脸越发晶莹剔透。
看来姬御将她养的不错,两个人甚至都怀上了孩子!可是歌儿你忘了吗?我说过你这辈子都是我祁墨的,生生死死都必须是我祁墨的!
掩盖住眼中的疯狂,他笑的云淡风轻:“留下一条命便是。”
☆、第二十九章 当真还想再杀我一次?
听到这句话的苏佩玖水眸中闪过一道剧痛,很快她垂下眼眉,癫狂的笑出声,笑的身子前仰后合的有些不稳:“呵呵……这简直是本楼主听到过最可笑的话!!”
慢慢收住笑意,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然后手放在扶着自己小丫头的肩膀上面,将她推开,目光如炬看着那白衣男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前面走去,将暗卫们全部丢在了身后。
“当真还想再杀我一次?”她声音很通透,似乎要戳到人的内心深处。
祁墨看着那女子,猛然心间有些慌乱,抱着貂儿的手臂收紧,貂儿叫了一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勾住唇角:“这话说的好像夫人认识我一样,不过很抱歉……虽说这孕妇别有一番风味,但是我不好这一口。”
女子纤细的手掌立刻攥紧,死死的扣在掌心中,愤怒让她眼中的笑意更甚。从什么开始?她开始学会用这一层又一层的笑容伪装自己?
恨得越深,笑的越灿烂……秦歌,你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可你却不愿意承认。
“真是可惜了,本楼主刚刚就好你这一口呢。”她笑弯了眉眼,细瓷的小脸上带着些许红晕越发衬托着美艳不可方物。“刚好就喜欢那些稍微散发着娘性气味的男子呢。”
伸手随意搭在一个暗卫的肩膀,她靠进那个暗卫的怀里,水眸闪烁着亮光:“今日之事,是你的女人不对,你若是识趣便各自散了,若是不识趣,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新帐旧账咱们可以一起算算!”
话是撂在这里了,关键就看祁墨要怎么收场。
祁墨在她搭着暗卫的手上凝结了一下,唇角的笑意都不自知的变浅了些,黑眸中微眯,狭长的桃花眼带着不可深究。“要如何算?”他们之间,他倒是不知道还可以清算……不是早就已经纠缠不清誓死交戈了吗?
苏佩玖指尖抬起,点在了秦然头上,身子却是越发的靠着暗卫。
那暗卫不知道自家楼主为何突然如此亲近自己,只是感觉怀中的人儿身上的热气慢慢消散,言白站在一边皱着眉,然后视线落在了苏佩玖的唇上,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你的女人伤了我的人,还在我的地盘闹事,你觉得这件事情要怎么算?”话音未落,秦歌怨恨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真像!真是太像了!
眼前的秦歌就恍惚是当年的自己,那眉眼还有眼神,虽说多了几分记恨和阴霾,但是除却这些,活脱脱就是长公主秦歌!
祁墨到底留着秦然干什么?是对秦歌的愧疚吗?
可笑……她眼中闪过讽刺,完全一副妖娆的姿态靠着暗卫,唇边已经有些微微发青,但是她丝毫不在意的笑着。
“你为什么不说是你的人挡了我的路?还有这个祥云斋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秦然尖叫道。
祁墨眼中闪过一丝不喜,但是没有开口,抱着貂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然以为祁墨不开口就是对她行为的默许,更加放肆了。眼前的女人不就是一副狐媚的样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靠在自己暗卫怀中勾勾搭搭,想必也不是什么好鸟,当下有些鄙夷了。
“身为一个女人也懂点羞耻心,挺着大肚子出来走来走去,还跟人暧昧不清,自己不要脸至少也给未出生的孩子留点脸。”秦然越说越得意,看着对面女人脸上稍微闪过的一道暗光更加兴奋了。“不过你那孩子也许大概就是不知道打哪里出来的野种吧,呵呵……有什么样子的娘亲就有什么样子的孩子……”
苏佩玖噙着一抹冷笑,唇角笑意越发深浓,在听到“野种”的时候,水眸中闪过杀意,手指稍微勾起,一个暗卫瞬间拔刀横扫,秦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一缕发丝就已经落在了地上。
登时吓得脸色发白,指着苏佩玖连连喊了几声“你你你……”却始终你不出来一句话来。
“说完了?”苏佩玖咬着唇,水眸半眯,身子全部靠着暗卫的支撑:“言白,去拿祥云斋的地契给这位秦然**好好看看,到底她在哪个地盘闹事!”
言白迅速将地契扔在了秦然面前,苏佩玖接着说道:“我挺着个大肚子出来关你屁事?还有跟谁暧昧不清也和你有关系吗?你跟我非亲非故管的这么宽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过来分一杯羹?秦然**……既然有了碗里的就不要看着别人锅里的,本楼主好歹还算是一个楼主,唯一的乐趣便是看看美人,钱多的没出花,你管得着吗?”
“至于我的孩子是不是野种——”她语气顿了顿,视线凌厉的钉在秦然脸上:“它出世了我自然会好生的养着,好吃好喝的供着,嫡子的身份完全不同担心。总好过那些被藏在暗地里见不得光的小妖精要好得多。”
原本不想这么说,但是秦然真的将她惹急了,如若不是祁墨在这边,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也怕混乱之下伤了孩子,她早就一刀送她去见父皇了!
秦然的母亲是父皇一个妃子的丫鬟,靠着几分姿色像她的母妃被父皇发现,一夜恩宠之后便成了皇室的屈辱,原本是被那妃子打压下去的,但是不曾想这个丫鬟也是个聪明的主,怀了父皇的孩子,有了封位,但是荣华富贵没有享到倒是早早的香消玉损了,秦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
还记得以前跟祁墨一起玩的时候,身边角落里总是跟着一个跟自己有些像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祁墨,勾着魂的眼没命的往他身上抛,却又不过来,她少时便不喜秦然这种深谙宫谋的孩子。
没有想到,长大了,她倒是真的如愿以偿可以陪在祁墨身边了。
“你这个**!”秦然平生最恨人提及两件事情,一件是她的出生,一件是她的容貌像长公主秦歌。
初看苏佩玖便觉得眼前这个人极其像是那个人,在听她说自己的出生,心想就算不是秦歌,也肯定是自己当年极其讨厌的人!当即发飙的冲了上去要撕苏佩玖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些什么,让祁墨看不起自己。
“够了。”祁墨淡淡的开口却让秦然猛地收住手势,她委屈的眨着眼睛:“这个女人欺辱于我!”
“所以呢?”祁墨目光没有从貂儿头上移开,看着眸子通体纯粹黑的动物眼眸,语气心不在焉。
秦然知道现在的祁墨应该是心情有些不好了,当下收住眼泪,乖巧走到他身边:“闹也闹够了,我们回家吧。”
祁墨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走了。秦然恶狠狠的瞪了苏佩玖一眼:“以后再跟你算账!”急匆匆的追了上去,娇媚的喊着:“等等我呀,相公。”
那声刺耳的相公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苏佩玖,只觉得天旋地转了一会,眼前便黑了下来,耳边只听见一声接着一声越发急促的喊叫声,自己却实在听不清楚了……
黑……到处都是极致的黑……
她颤抖着手去触摸外面,什么也摸不到,心下慌了,蹲坐在了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稚嫩的声音:“娘亲……”
“娘亲……”声音很是年幼,糯糯的很动听,她感觉心房好像暖暖的,努力睁开眼睛去看周围,看到一团亮光朝着自己飘过来,那亮光中站着一个光不溜秋雪白粉胖的小娃娃,堵着小嘴,睁着黑球球的小眼睛朝着自己笑。
“娘亲……”
苏佩玖忍不住去伸出手去抱他,这小娃娃像是泥鳅一般脱离,他歪着小脑袋天真无邪的看着她:“娘亲,我是不是没有父亲?”
苏佩玖心一痛,连忙说道:“你有娘亲啊?有娘亲不够吗?”
“娘亲很好,可是我听我那些朋友说没有父亲的孩子是不幸福的,没有父亲的家庭也是不完整的。”小娃娃语气很稚嫩,但是说话却能够完整的叙述,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苏佩玖笑容有些不自然:“谁给你说这些的?”她是死都不会让祁墨知道这孩子是他的,要是被知道的话,只怕她这辈子都别想要看见这个孩子了。
所以绝对不会!绝对不会让祁墨知道!
“小孩子就知道瞎想,你是有父亲的。”
“我父亲是谁?”
“你父亲可厉害了呢?他是魔教的教主,武功很高哦,你出生之后可以跟着他学习武功保护娘亲哦。”自欺欺人的想着既然姬御是孩子的干爹,那也算是父亲了。
小娃娃一下子高兴了,绕着苏佩玖转圈圈,绕了三圈之后停了下来,有些不开心。
苏佩玖急了:“怎么了啊,宝宝?”
“娘亲,有人在喊你。”小娃娃咬着自己的小手指,戳戳上面:“虽然很不想让娘亲离开,但是我知道这样不好,娘亲快出去吧。”说完这话,小娃娃便飘远了。
苏佩玖急的连忙从地上起身,张开手去抓,却猛地抓住一个温暖物,眼睛睁开了,入眼是姬御满脸胡渣,担忧的凤眼。
他见苏佩玖醒了,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吓死师兄了,真是吓死师兄了,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该怎么办。”
要是苏佩玖出了事情,他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要如何了。
☆、第三十章 何其有幸
“师……兄?”苏佩玖惊诧的被抱在怀中,水眸中闪过一丝赧然。
姬御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松开她,发现自己的左手还在苏佩玖的手里,两个人看了一下彼此,突然就笑了。
笑过之后便没有那么尴尬了,姬御拿过桌子上的汤药用汤匙凉凉,然后挖了一勺放在苏佩玖唇边:“你啊,知不知道差点害死我的干儿子?”
苏佩玖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孩子,发现肚子还是原样,放心了。有些尴尬的去喝勺子里的药:“我为什么会晕呢?”
“急火攻心,你说呢?”姬御白了她一眼,又挖了一勺递过来,苏佩玖忙伸手去接汤碗:“师兄,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喝。”
姬御将手往后缩了一下:“乖乖的,不然让花千给你加点黄莲。”
伸出去的缩了回来:“师兄我错了。”
“看见那人了?就这么喜欢?气得肚子疼还要硬撑着?”姬御说这话的时候凤眼中闪过黯淡。到底比不过那人吗?明明是他最先遇见她的,可是那人凭什么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到她的全部?
孩子,她的心……全部都是那个人的。
哈……祁墨你何其有幸!
苏佩玖不说话了,感觉口腔中的药有些苦涩,苦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摇摇头:“只是一段孽缘罢了,到底是我的错,管不住自己的心还连累孩子受罪。”
“他就这么好吗?”姬御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这句藏在自己心里很长时间的话。
苏佩玖愣了一下,想到之前跟祁墨的点点滴滴,他对自己是很宠的吧?几乎是有求必应,但是隔着国仇家恨,他们之间终究是虚妄。
“师兄,这些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除了这个孩子,我以后不想跟那个人有任何联系。”她从姬御手中端过汤药,放在唇边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从她的口腔一直流进胃里,虽然暖暖的却让肠道有些不适。
姬御视线落在苏佩玖的小腹上面。
除了孩子再也没有联系吗?你可知,仅仅只需一个孩子,你们之间便纠缠不断?
“喝完这碗,过会还有一剂安胎药,你一定要喝光啊,不能像上次一样偷偷倒在盆栽里面。”姬御站起身将药碗放在盘子里,红唇碎碎念念。
苏佩玖目光落在他的青色胡渣上面,心里淌过一道热流,点点头:“我会乖乖喝完的。”
“今天这么好说话?”姬御有些诧异的转过头,仿佛看见了不一样的苏佩玖。那一次这个小丫头不是吵着闹着不肯喝药?
苏佩玖吐吐舌头,只有在姬御和师父面前她才会使坏,才会任性不想喝药便不喝,是因为他们是她的亲人啊,是她可以撒娇可以依靠的亲人。在别人的眼里,她必须保持一个独立自主行动果断的上位者形象。要不然如何领导别人为她出生入死?
“师兄你累了,快些去休息吧。”她在姬御身后催促。
姬御无奈的笑笑出门了,门关上的一瞬间,他扬起的唇角也弯了下来……凤眼晦涩的看着天边,最后幽然离去。
苏佩玖看着空旷的屋子,身子缩在温暖的被窝里面,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微抬眼:“言白。”
“属下在!”言白立刻从暗中出现跪在了地上。
“我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请楼主吩咐。”
“你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去京城给我送一封信,并且将漠王祁墨招兵买马的事情泄露出去,声势造的越大越好。”水眸中闪过冷光,她笑的冷血。
她要在孩子出生之间彻底抹杀掉祁墨这个人!
祁墨,不要怪我狠心……当初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现在我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
这腊月的寒风飒飒的吹着,万物都被霜雪覆盖,世间的一切笼罩在银装素裹创造的迷幻之中,虚无缥缈的让人伸手不可触及……
跟着祁墨回到府中的秦然忍着一口怒气,冲进了房间,胡乱的摔碎了一堆东西,才一把掐着贴身丫鬟的手怒骂:“她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打我!那个**竟然敢打我!”
那丫鬟忍受着疼痛讨好的对秦然说道:“必定不能饶过那个女人,夫人可是千金之躯,那个**凭什么打夫人!”
秦然听罢手劲又大了一分,疼的丫鬟苍白了脸,却咬着唇始终不肯哼出声,知道一旦叫出来,会惹来更加恐怖的惩罚,上一个丫鬟就是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从这个房间拖出去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被拖了出去。
“我倒是要看看,那个除了脸蛋好看的女人拿什么来跟我秦然斗!”眼中闪过恶毒的笑意,她松开手俯视丫鬟:“去熬点芙蓉汤,今天老爷在家。”丫鬟顺从下去了。
秦然得意的转身坐在了软垫上面,翘着腿看着屋内的熏香青烟袅袅,想到祁墨那张丰神俊朗的脸,眼中是止不住的爱慕之意。
但是很快又黯淡下来,虽然她是他的夫人,但是他从来没有碰过自己,表面上好像是恩爱,却连一个婚礼的仪式都没有给她,更加不用说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了。
今日他看那个女人的眼神有变化,莫不是……
忍住心中不安的想法,她从身边的暗格中掏出一包药粉,只需要一点点,就算是圣人也孟浪!她就不信了,祁墨只要喝了那芙蓉汤,还不是得得乖乖上她的塌!
这年头,女人要想把握住什么,还是肚子里的孩子靠谱!
丫鬟端着一碗汤回来,秦然将药粉收回袖口,淡淡道:“放在桌子上吧。”
看着丫鬟离开,她阴笑着将药粉洒进了汤水中,然后用调羹搅拌了一下,端起来小心翼翼的朝着祁墨的书房过去……
“查出我要的吗?”白衣男子手中把玩着一块翠绿的玉佩,单手按在貂儿的身子上面,在他的下首是乐阳严肃的脸。
“夫人具体怀胎时间不知道,只是在被封公主之位后消失了一个月,后来才随着那魔教教主姬御移居江南。”他说完这话果然觉得自家主子气压低了几分,尤其是在消失一个月那几个字的时候,屋里冷风嗖嗖。
“苏家的人好好看着,尽早从赵梦芝的口中挖出苏佩玖的生父是谁!另外让外面乔装苏行烟的暗卫留意南谢楼的人,想必不出三日,就会找上/门去。”
“诺!”
“还有……”祁墨话语突然停住,视线移到了门上,果然听见了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娇滴滴的:“相公……”门被推开,一袭橘色身影端着汤水走了进来。
祁墨掩盖住黑眸中的厌恶,露出一个浅笑:“怎么来了?”
秦然害羞的将汤放在桌上:“这是妾身为相公熬得汤,想让相公尝尝妾身的手艺。”
“汤为夫会喝,你下去吧。”祁墨一看那汤便知道秦然的把戏,眼神冷了几分,视线落在了乐阳身上。乐阳苦笑一下,每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要他来做,虽然无奈但还是开口了:“夫人,属下还有要事禀报,请夫人离开。”
秦然恶狠狠的瞪了乐阳一眼,然后柔情蜜意的对祁墨说道:“那相公记得喝啊……”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门关上离开了。
“这汤……”乐阳看了一眼有问题的汤碗,难不成主子真的准备喝?
祁墨目光落在汤水中,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开口:“街南边的我们应该是有一处院子的。”
乐阳头顶上掉下一滴汗珠,那院子刚好就是苏佩玖家隔壁……中间只隔着一道墙,要是现在还不知道主子想要干什么,他就白跟着他十几年了。
这边苏佩玖吩咐好言白事情之后,又沉沉的睡下了,但是睡着睡着,就感觉身子贴着一个火炉,脸上脖颈还总是被湿湿的软物划过,有些不喜的皱眉,依旧没有醒过来。
等到身上的衣服被扒的差不多的时候,她被凉飕飕的风吹着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一片大红色,绣着合欢的帐子,分明不是她的屋子!
水眸一下子全部睁开,一个噙着邪肆笑意的男子赤/裸着上半身看着自己,大手覆盖在她拢起来的小腹上面……
“祁墨!你想干什么!”她身子太过笨重根本一个人起不了身,看着眼前笑的一脸**的男子,本能的感觉到畏惧。
“夫人……”男子凑过来,像是小兽一般舔舔她的唇角,在她耳边呢喃:“为夫被下了药。”
“被下药关我屁事!谁是你夫人!滚出去找你家秦然去。”她说的话自以为很冷漠其实就像是一个生气的小妻子,看在男子眼中闪过笑意。
大手顺着她的凸起的小腹往下滑,苏佩玖身子颤了一下,怀了孩子的女人身子是禁不起撩拨的,她红着一张脸去推他的手:“滚!不要碰我!”
“为夫被下了烈春风。”男子不要脸的又贴过来,却小心翼翼的错开身子不去碰她的小腹。“没有解药会死人的。”
苏佩玖冷笑:“你要是死了我放三天三夜的鞭炮庆祝这世间终于少了一个祸害!”
祁墨恶狠狠的一口咬住她的红唇,辗转吮吸,眼眸变成了通体碧色。
一点都不想要听到这张诱人的小嘴再吐出什么伤他的话语,真的一点都不想要了……
“……唔唔!”她一口咬在他的唇上,看着他唇边被咬破,鲜红的血丝涌出来,笑的得意:“你若是敢碰我,下一次就不是咬这里了。”
祁墨暧昧的笑了,将自己滚烫的身子贴着她,某处火热的力度不耐的蹭了蹭。声音沙哑低沉:“夫人还想咬什么地方?”
苏佩玖:……
☆、第三十一章 孩子是谁的?
总是这样……眼前的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即使两个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他都能毫无想法的靠近调戏暧昧……
“我怀着孩子,你要是实在按捺不住可以去找外面的歌姬,再不济你府上不是还有一位?笑面阎罗想要女人大概能够从这苏州排到长安吧。”她口中含刺。
祁墨微微挑眉:“夫人吃醋?”
“……是个女的你都喊夫人吗?”
祁墨但笑不语,手暧昧的在她身上敏感处撩拨,看着她强忍着的样子,心里仿佛一下子受到了安慰。
“孩子是谁的?”他压着嗓子问。
苏佩玖咬着唇讥讽:“反正不是你的。”扣着她腰肢的手猛地一用力,她吓得连忙用手去护住肚子,白日里刚刚受到了惊吓,这下子可不能再有闪失了。
“祁墨,你要还是个男的,就不应该将我带到这里以这种方式跟我说话!”她努力撑起身子坐起来,冬日的貂毛衣衫从她白玉的肩膀上滑落,露出光洁的肌肤,看的男子眼神一暗。
“那为夫要以怎样的方式?直接做吗?”他环住她的腰,这肚子里的孩子倘若是他的皆大欢喜,倘若不是他的……眼中闪过杀意,他迅速掩去。
苏佩玖不敢动作太大,生怕伤到孩子,只能由着他动作,双手使命的去掐他腰上的细肉。
“孩子是谁的?”轻轻的咬上她的后耳,伸出舌尖将那如玉的耳坠包住,他哑声问道。
“不是你的!”身子躲不开,只能强忍,她红着一张小脸,珠圆玉润的很是诱人。
“是姬御的?”大手缓缓的将那貂毛拉下,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上去……
“是又怎样……啊!”猛地肩膀被咬了一口,她愤怒着一双眸子回头看他,却见对方轻笑的舔去那肌肤上面的血丝,很是无辜:“下口重了点。”
“祁墨——!”
“为夫在!”
“给我滚!”
“心在你这里滚不走。”
“我嫌你脏……”
世界顿时禁止了……那男子原本笑嘻嘻的神情一下子阴霾下来,他先是面无表情,然后一把将怀中女子推到在榻上,邪肆的勾着唇,碧色的眸子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嫌我脏?嗯?你嫌我脏?”
“我嫌脏,所以不要碰我!”她别过头不看他,心角的地方抽抽的疼着……
“那你呢?你不是照样怀了别人的孩子?苏佩玖,我们之间彼此彼此!”猛地大手撕扯开她身上的貂毛衣衫,那碧色眸子中闪烁的光让她本能的畏惧,那人抱着她起身坐在自己的身上,伸手扣着她小巧的下巴:“等我们融为一体的时候,我看你要如何嫌我脏!”
我若是脏,也定要玷污了你!
如火的吻批头盖下,她使劲的推攘却纹丝不动,不止一次感受到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她索性小心翼翼的护着小腹,尽量减少伤害。
祁墨显然是注意到她的举动,唇角勾起冷笑,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不想伤害孩子?”
回应他的是女子冷冷的带着倔强的目光,他笑的越发孟浪了,双手一摊倒在榻上:“过来服侍我,我便不伤害你的孩子。”
“我为什么要去服侍你!”她双手攥紧,看着那一脸惬意的男子,水眸中满是恨意。
就是那样的恨啊……和当年的目光如此相似,当时她就是带着这样的目光自杀于他的面前。早该知道的,眼前的她依旧倔的跟一头驴一样,宁愿轰轰烈烈的死,不愿小心翼翼的苟活于世。
“你若是不来,我便去,你该知道的,为夫的需要一向很惊人,更何况是被下了药……”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体某处,意有所指。
苏佩玖顺着看过去,立刻红着脸收回视线,手撑在榻上,身子立刻超前倾,然后赤着脚就打算往外跑,她的动作很快,但是身后男子的动作更快,几乎是她落脚的一瞬间,整个身子就被揽着倒在了榻上,头顶上男子似笑非笑的碧眼带着些许怒意:“想逃?”
“无耻!”她骂!
男子无所谓的笑笑:“这句话我也该听腻了,无耻便无耻吧。”大手一挥,帷帐落了下来,他压了过去:“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我还没有尝过孕妇的滋味。”
炙热的吻落下,苏佩玖闭着眼睛承受,胸口难以抑制着恶心,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肯放过她?为什么要这样羞辱她?到底这是为什么?!她作为秦歌还有苏佩玖到底都做错了什么!!!
衣衫落尽,身子被托起落下……
※※※※和谐符号一往直前※※※※※
激情过后,她疲倦的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就打算坐起,却不料被腰间有力的臂膀又给带了回去。
耳朵被咬住:“想去哪?”
“离开这里,离开你。”她声音很冷,身子很凉。
男子将被褥重新盖在她的身上,揽进自己的怀中,语气霸道:“休想。”
背贴着身后炙热的胸膛,她浑身上下都似乎被一股愤怒给填满,感受到双腿间的温度,水眸中痛苦万分。
“你究竟想要什么?”她咬着唇躺在他的怀里,双眼看着那扇大门,看着外面透进来的光芒,煞白煞白的。
男子收紧手臂,声音很是低哑慵懒,鼻间在女子脖颈处蹭了蹭:“我想要的,难道你不知道?”
“我并非你金屋里面的娇宠,没有如此不谙世事……天下还是玲珑脊,开口便是。”
男子碧色的眸子中闪过愠怒,他轻笑:“天下还是玲珑脊?你语气倒是挺大,难不成你可以帮我得到其中一样?”
“放过我。”这是条件。
男子眯了眯眼睛,薄唇轻启,打碎了她的幻象:“休想。”
“这天下还有你,我都要。”无与伦比的霸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天下已然在他的手中。
“我已经坏了别人的孩子……一个破鞋还能让你如此牵肠挂肚,倒是我的荣幸。”她的话越发的讽刺越发的自嘲。
“嘶——!”耳坠被咬了一口,她疼出声,便听见男子的话在耳边响起:“永远不要如此轻贱自己。”他不许她这样轻贱自己,就如当初她不许他嫌弃自己脏一样……
秦歌,你何时才会知道我对你的执念?已经万劫不复了呢。
“睡吧。”他抱着她,盖着厚厚的毯子,将怀中的人牢牢的抱在怀中,眼睛却清澈透明,他怀中的人儿,怀着孩子,孩子不是他的……
呵……就算不是他的又如何?这孩子虽然现在动不得,但是谁知道以后呢?等到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姬御的种他岂能留他在世上!
苏佩玖没有睡,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她的心情,她敏感的觉察到身后传来一股杀气,稍纵即逝,快的几乎让她以为是错觉。
祁墨若是敢对她的孩子动手,穷其一生她都会让他痛苦万分!
两个人同床异梦,虽然靠的比任何时候都近,心却比天涯还要疏远……而且,越来越远……
次日清晨,她发现自己醒在自己的房间之内,熟悉的帷幔熟悉的香薰熟悉的内部构造,仿佛昨日发生的事情都是梦一般,默默的起身,将自己的内衫褪去,她看见身上青青紫紫的一块接着一块,缓缓的闭上眼睛,重新拿过一件内衫穿上,又披上外衫和貂裘,出了内室。
“你们可知错?”声音很低很冷,带着浓浓的倦意,她敛眉看桌子上的搪瓷,手上攥着一方帕子。
“刷刷刷”从暗地里跪了三个人,他们双膝跪在地上,头颅深深的低着,声音满是自责还有恐惧:“望主子责罚!”
昨日主子不生不息的消失,他们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不敢惊动其他人,又派人去这苏州街来来回回的找,却发现三个时辰后,主子昏睡在自己的屋内。
“可有惊动到其他人?”
“没有。”
苏佩玖叹了一口气,帕子轻轻的摆了摆:“自己去领罚吧,散了。”
屋内再次陷入平静,袅袅的香薰从青炉中缓缓升起,暖香怡人。她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面,泪水终于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即使装的再怎么坚强,她到底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渴望得到呵护的女人,只不过一步走错接下来的步步皆错,怀上仇人的孩子,她还奢望仇人的爱怜……
秦歌,你最终还是糊涂了……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这幅暗自垂泪的模样已经落在了外人眼里。
窗外那颗被大雪覆盖的青松枝桠间,靠着一个白衫男子,他眼眸深邃,目光透过树下的窗户定格在屋内脆弱的女子身上,看着她由最初的小声抽泣变为嚎啕大哭,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泽。他站了许久许久,肩膀上落下了薄薄的一层霜雪……
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这人世间佛说有万千魔障,唯其嗔痴怒三者,如今这嗔痴怒全因一人所起,这万千魔障便也只因一人所灭……
☆、第三十二章 又起波澜
亡国元苍的笑面阎罗漠王已经举兵来犯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整个长安城里面闹得人心惶惶,在这乱世的硝烟之中,虽有几十载的安宁,让人安逸,但是藏在骨子里面的无措还是让以为天下太平的长安贵族们,再一次掀起了一股声讨热潮。
首当其冲受到牵连的便是长安周围的几位前朝王侯了,为了更好的控制这些人,皇命昭告所有的外姓王侯悉数进京,这个诏书刚下去没有一天,便又传出来那怀王祁澈已经自杀于自己的府中了。
怀王一死,贵族们顿时感觉漠王即将举兵来犯的消息确实属实,纷纷上书要求派兵镇压,诛其九族,行五马分尸之刑方可安抚民心。对于贵族的这些要求,新皇君叶夙均以默认的方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将朝廷交给了宰相。
赤国的新宰相是一位极其神秘的人,也担任着赤国的国师,平时除了大事基本不出来,指派小童子替其传递消息,外界皆不知其真相。
国师手段雷霆,果断安排了十万大军时刻准备着讨伐叛乱,还给各位贵族加了些护卫队,让贵族们很是满意。
查笑面阎罗叛军的行动如火如荼的进行下来……
此时,苏佩玖的已经怀胎接近六月,肚子越发的大了起来,听着手下不断传来长安的消息,心态一天接这一天淡然。
姬御闲着没事,便将魔教交给了左右护法,整日陪着苏佩玖东逛西逛,完全一副三好丈夫模样,细心的程度几乎让苏佩玖以为怀孕的是他而不是她。
从那日以后,她再也没有看见祁墨,就跟去年七月一样,他好像是从这江南地区消失了一样。
无心之人从来都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像是风一样来来去去,丝毫不顾吹皱了他人心湖中心的涟漪……她咬着唇想着,却蓦地又被自己的想法给下了一跳,片刻眼神又黯淡下来。
旁边密切注意她的姬御看着她的神情,那凤眼中也闪过微光,都说孕妇的情绪不能够大起大落,他连忙说些话来转移她对那个人的注意。
“歌儿,可有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果然一提起孩子,她的兴致便来了,连忙点点头:“我有想好多,之前你请那个大师起的名字实在是太奇怪了,活像是个法号,道济,好好的叫什么道济。”
姬御脸上闪过尴尬,他当时把名字带回来的时候也是纳闷呢,后来才知道那日他遇见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大师,而是一个偷了师父袈裟的小佛陀。“那歌儿可有什么好名字?”
“阿千说是男孩儿。”她眼中闪烁着期待为人母的光芒,充满真挚,看的姬御都不自觉的心情平静下来。
“男孩的话,我想要喊他锦笙,笙儿笙儿的叫起来很好听。”
“会不会有些太过女孩子气?”姬御明显有些不赞同。
“我就想当女孩儿养,当成女孩儿养以后长大才不会有你们男子的野心,以后也不会给我惹出那么多事情,多好?”她摸着肚子笑的很是慈爱。
姬御在听见没有你们男子野心的时候,眼神黯淡了几分,片刻消失,他点点头:“那么便叫锦笙吧。”
“以后等笙儿生下来,师兄就教他武功,虽然是我这个妇道人家养着却不能失去男孩子的英气,真希望以后他会长成一个正直健康的孩子。”她笑着看姬御,仿佛看到了将来。
身为一个母亲,她不求他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只求他这一生平安喜乐,自给自足。
自己尝过的那些风浪,她如何舍得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看你的样子,倒是还真有几分为人父母的样子。”姬御感慨,同时有些紧张,他蓦地伸出手去抓苏佩玖放在小腹上的柔荑。
苏佩玖惊讶的看他一眼:“?”
姬御红唇动了几下,妖娆的面容上面闪过几丝窘迫,看着苏佩玖清澈的眸子。
你想不想给孩子找个父亲?我,怎么样?
他想自己至少能够坏笑着将这两句话以玩笑的方式问出口,但是站在她面前,却发现真的是高估自己了,看着那双星眸,他弯弯眼睛:“晚上言白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快些去洗手吧。”
苏佩玖莞尔,点点头起身,挺着肚子小心翼翼的朝着里面走去,喊着自己的小丫头……
姬御站在原地,一身红衣原本应该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却不知道何时染上了点萧索,他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一步步的离去,神情恍惚。
………………
冷,极致的冷。
疼,极致的疼。
祁澈神智清醒的时候,只有这两种感觉,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就看见黑压压的帐篷顶,好不容易撑起自己的身子,看见离自己不远处一方桌子那边点着烛灯,一个人披着厚重的貂毛正在细致的端详桌子上面的什么,在他的周围摆着三盆火炭,正噼里啪啦烧的旺盛。
再看看自己身边,可怜巴巴的烧着一盆,登时有些委屈的叫出声:“四哥,你就这么虐待你的弟弟吗?”
那裹在貂毛中的人闻言转过身,桃花眼中没有任何光芒,他轻扯唇角却勾出一个冷凝的笑意,看到人不寒而栗,只听见那寒玉般清雅的声音响起:“我若是虐待,你早就该死了。”
祁澈撇撇嘴,忍着身体上的痛处从榻上下去,有些颠簸的走过去,看到桌子上面的地图,上面圈圈画画的地方全部都是此时赤*队部署还有粮仓所在,也不讶然,而是兴奋的说道:“四哥终于想通了吗?打算接手这天下了吗?”
祁墨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祁澈,沉吟:“你手上那些暗藏的军队还剩下多少?”
“被老皇帝收掉了一点,现在还剩下不到两千。”祁澈咬咬牙,那些军队可都是他亲自练出来的精兵中的精兵啊!
“一万收掉一点还剩下不到两千?”祁墨挑眉,眼中有冷光。
祁澈赶紧解释:“虽然是两千兵,但是这里面一个个出来都可以一敌十!各个骁勇善战!不是我吹,只要是上了战场,那绝对是不可以战胜的存在。”
“比朱门如何?”朱门是祁墨手中的一只军队,很神秘很弑杀,所到之处尸横遍野人畜不分无一活口!所以至今没有人知道笑面阎罗战无不胜的原因,只是以讹传讹,三人成虎,这笑面阎罗嗜血成杀的消息便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言,这阎王一笑,三军皆胆怯股栗士气顿失!
听祁墨的声音中有调侃,祁澈有些挂不住了,他讨好道:“四哥真是开玩笑,朱门是什么样子的存在?我这两千个人顶多是比比那些寻常军队,怎么能够跟朱门比?”
“我记得你那舅舅家还是有些私藏军队的,你想办法弄过来吧。”祁墨淡淡说完,不顾祁澈已经傻掉的表情,转过身拿着桌子上面的地图丢进了火炭中,不消片刻烧成了灰烬。
祁澈抓耳挠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舅舅是个什么脾气,我这次诈死瞒不过他,还要去借他保命的军……他定不会饶我!”想到那个五大三粗跟个水桶一样威武的舅舅,他就有些胆颤。
听不出丝毫语气的嗓音:“你这是不去的意思?”
祁澈干笑,双手合十:“能不能打个商量?”
“不去就滚。”吐出这么一句话,祁墨大步上前出了帐篷,身后是一道痛苦万分的尖叫:“我去——!四哥我去啊!!去的啊——!!”
去见舅舅顶多是被打到快死,但是不去就真的死了啊……祁澈想想还是跟着阴晴不定的祁墨比较靠谱,再说这天下,他实在是袖手旁观太长时间了,手脚早就有些痒了。
他对于这个四皇兄是又爱又恨,保持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他不断的想要接近,不断的想要去证实,不过具体要证实什么,他也许自己也说不清楚,祁墨就是这样的人,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这个人还是会像是一个发光体一般,将身边所有的目光还有注意力全部集中过去。
被冷风吹得有些抖索,他咳嗽了一声,然后唾骂出声:“快来人啊,送点厚衣服来,想要冻死你主子吗?!”
话音未落,便听见女子娇笑,然后一件厚厚的袍子披在了他身上。“主子真是好些时候没有嚣张了。”
女子下巴被捏住,祁澈邪笑:“不喜欢?”
“喜欢,奴家最爱的不就是主子这幅嚣张模样吗?”女子一副软骨头般偎进男子怀里,纤细的手指摸着那坚毅的下巴,吃吃的笑。
祁澈拉着她的小手,放在手心中揉揉:“好些时候没有看见你了,都快憋死你家主子了。”
“主子看见奴家就想到那档子事情?”女子有些嗔怒,但是另一只小手却像是小鱼一般滑进男子的衣襟之内。
“不想那档子事情还能是那档子事情?好乐云,好云儿,还不快来服侍你家主子?”祁澈拉着女子的手倒退到榻前。
却见女子不动,正想发怒,便看见一脸木头的乐阳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将乐云拎着衣襟出去,从头至尾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是老子的手下!!!”许久之后,夜幕之下的帐篷里面传来男子气急败坏的叫声。
☆、第三十三章 淅风雨来
帐篷不远处,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对视,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乐阳忍不住打破了平静:“什么时候回来的?”
乐云笑的魅惑,软趴趴的靠着身后的粮草:“哥哥这是关心我?”
“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乐云只是笑:“我以为哥哥心中只有你家主子呢。”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乐阳皱起眉头。
“什么话?”乐云指尖划过自己的下巴,最后放在唇边咬住食指,舔舔。“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知道,我懒得说。”
乐阳身子一滞,然后语气有些苦涩:“我知道你恨我……也奢求你会原谅我,但至少你不要作践自己去侍候那个混世魔王啊。”
作践?乐云眼中闪过讥讽的光:“哥哥以为我这是作践自己?”她指着远处的天,指着那几颗寥落的星:“你敢对着天上的爹娘再这么说一次自己的妹妹吗?我是作践吗?从小到大你就是我的榜样,我跟着怀王完全都是跟随你效仿你!你多伟大啊,为了自己的主子,愣是五年不回家,爹娘病逝你才舍得回来看一眼,连个夜都不宿就走了……这个世上还有谁比你伟大!!!”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她指着眼前跟自己面容相似的男子,那妖娆的眸子中满满的都是恨:“所以……乐阳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到底,究竟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用手背抹去自己的眼角,乐云转身朝着军营相反的方向离去,留下那青衫男子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星辰,唇角是化不开的酸涩……
………………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证实那谣言一般,果真从暗地里涌出来一批军队,在离平安不远的凉城与赤国的守卫军大战了一场,但是没有见到所谓的笑面阎罗,从头到尾这批军队来的快去的也快,仗虽然打赢了,但是凉城的士兵将领心里都是有那么点不自在。
长安城里的花娘第一时间便从黑鸦那边得到了关于这批军队的消息,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一掌将面前的桌子拍的那叫一个稀巴烂:“好一个笑面阎罗,好一个祁墨!给他人作嫁衣裳,我算是切切实实的懂了这句话!”那批军队就是苏佩玖算计祁荣的那匹军队,是他们辛辛苦苦训练出来打算备用的军队。
被祁墨封山围剿之后,那匹军队立刻就降了,还搭了好些南谢楼的兄弟进去,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南谢楼的脸简直是送出去被打的噼里啪啦,还不敢叫出声,打碎了牙往肚子吞。
“迅速收购全国粮草还有捆绑住兵器制造,我就不信离了这些,他笑面阎罗再怎么骁勇善战还能翻出天去!”
这句话说出去时候,分布在全国的南谢楼的人开始行动,几乎是三天的事情,粮草几乎被垄断,还有兵器全部收归旗下,剩余一下便只是一些零散的店铺,不值一提。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明眼人很快便知道,有些势力在暗中较劲,作壁上观此乃上上之策啊。
与此同时,苏佩玖得到言白传过来的消息,花千正在给她把脉,确定没有情况之后收回了手,这些事情她不是很懂,于是出门忙着熬药膳去了。
苏佩玖将袖子落下来,微微有些皱眉,被祁墨摆了一道的事情她心里也不是很舒服,但是没有想到短短一个月他竟然可以完完全全的将这支军队驯服而且里面还有南谢楼的人,并且迅速打造出这样一支奇兵出来。
“花娘做了什么反应?”她问。花娘势必不会坐以待毙,她性子要强,势必不会坐以待毙。
言白点点头:“花娘已经将全国的粮草还有兵器控制在手中。”
苏佩玖嗯了一声:“这算是一个好办法,断其根本,但是不能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言白好奇的问。
苏佩玖食指在桌子上面点点:“就是祁墨拥有地下兵器库还有富足的粮仓。”
“这怎么可能!”言白惊呼,不是很相信。
“你不要忘记了,祁墨在元苍的时候是漠王,虽然不受皇帝待见,但依旧有着自己的势力还有忠心耿耿的手下,朝堂内外耳目众多,自然是深谙政权之道,分分合合经久必衰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又怎么不会提前给自己留后路?”
“那花娘这一招岂不是没用?”言白有些遗憾。
苏佩玖摇摇头:“也不尽然。”
“怎么说?”
“祁墨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自己的东西未必肯告知别人,所以除非自己的亲属军队,是不会让他们知道他还拥有一个地下王国的,所以那些军队吃的用的穿的势必还是会从外面获取,这个时候花娘的手段便是有效了。”
苏佩玖讲到这里,又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表情柔和了一下,伸手去摸摸小腹开口:“让花娘不要做的太狠,那些将士也是人,寒冬腊月的又快要过年了,稍稍留些情面,过冬的衣物袄子就不要垄断了……就当是给我这未出生的孩子积点德吧……”
言白迅速在小纸条上写下什么,然后食指和拇指捏成圈放在唇边一吹,一只黑鹰从天上盘旋落在窗边,言白将纸条卷好放在黑鹰脚踝上的信筒里了,然后摸摸黑鹰的头,催促它离开。
刚好姬御从远处过来,黑着一张脸,像是踩到狗屎一样很是怨愤。
“师兄这是怎么了?”
“你师父让我接你去长白山住一段时间。”说这话的时候,苏佩玖感觉姬御几乎都快要喷火了。
“为什么?”在这里住的好好的啊。
姬御郁闷了:“他说这世道乱了,你怀有身孕不能被惊扰,长白山上有多处阵法,一般人是不会进去的,凉城过来千里便是江南,在这里不安全。”
虽然话说的有些正确,但是看着苏佩玖的大肚子,也是有些为难呢,这里距离长白山还是有些距离的,舟车劳顿只怕她吃不消。
“师父就说了这些?他为什么不亲自过来?而是让师兄带话?”
姬御更加生气了:“谁知道那个老神经,不知道又看见什么人了,话还没有说完就飞走了,真是人越老这脑子就越不正常!”
“咳咳……”苏佩玖干咳,虽然不怎么赞成姬御的话,但是确实有时候慕楚的做事风格有些孩子气,甚至有些任性无理取闹。
“歌儿你去吗?”
苏佩玖点点头:“我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就要生子了,年成不好乱事多,这里恐不是安全之地,所以还是去长白吧。”
“也只能如此了,我去收拾收拾,尽早启程。”姬御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开。
等到他离开之后,苏佩玖才叹了一口气对言白说道:“之前让你交给赤国君主的信,有消息了吗?”
言白摇摇头:“暂时没有。不过那赤国君主确实是看了信件的,只是迟迟没有消息传过来。”
苏佩玖有些沉思。“皇室暗中有没有动作?”
“没有。”
这就奇怪了,君叶夙应该是所有人中最该有反应的人,但是此刻竟然如此平静,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他根本不在乎。
一种,他根本就什么都知道。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就太可怕了,掩藏太深了……
那信上只有一句话:君柳姬还活着……
一开始苏佩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后来手下传来确切的消息说是在边界的地方看见一个很像是君柳姬的女子跟在一个车队后面,但是风沙实在太大,所以他们没有能够跟上去。
如果君叶夙真的对君柳姬这个姑姑很在意的话,就不应该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毫无动作。当年,君柳姬作为赤国君主最喜爱的小公主前来元苍和亲,但是和亲的对象不是任何王爷也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刚刚上任的宰相……
倘若说老皇帝想要笼络人心,表示自己对于苏驰的重视,这样似乎也是无可厚非。可是当时君柳姬跟闲王祁清的爱情故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为什么老皇帝不成全自己的弟弟,反而将公主嫁给苏驰?
君柳姬竟然也没有表示任何的不满,就这么嫁给了苏驰……那个时候苏驰甚至冷落了她好一阵子,等到苏行烟出来,君柳姬才怀上自己的孩子,也就是苏佩玖,后来苏佩玖还没有长大,这个一时风靡的公主殿下蓦地香消玉损,从这个世界消失……
根据苏佩玖的记忆,她只记得是赵梦芝害了自己的母亲,所以这些年一直恨着二房,但是自己又不得宠所以无法帮助母亲报仇。只不过南谢楼传来君柳姬出现在边界的消息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看来当年的事情还是有些隐情的。
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隐情,能够让这个母亲舍弃自己还未成年的孩子,甚至不惜炸死离开?
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情况,苏佩玖这些年受的苦,她感同身处,即使君柳姬再有什么苦衷,但是在她身为母亲这个身份上面就打了一个叉。
☆、第三十四章 失魂落魄为哪般?【加更谢小裕赏花】
深宫内院,一袭明黄色的身影坐在轮椅之上,在他的面前是一树梅花,点点红色点缀了整个院角,在他身后站着一个深蓝色服饰的太监,手上撑着一把浅色的伞,上面已经铺上薄薄的一层霜雪,看来站在这里有些时候了。
“你说姑姑会怪朕吗?”半响,那明黄色浅浅的传来这么一句话,身后的太监拿着伞的手抖了一下,上面雪花坠落些许,发出轻微的声响。
“不会。”太监嗓音尖锐而沙哑很难听。
“你看连你都不愿意原谅朕……”满嘴的苦涩笑。
“皇上严重了。”太监尊敬的低着头,手上的伞纹丝不动。
细看那太监眉宇间有着一般内院宫人所没有的英气,虽然谦卑,但是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地位低下。他是皇帝贴身太监,是三宫内院人人敬而畏之的圣前红人。
“走吧……这梅花也赏够了,该走了。”君叶夙说出这话后,那太监便缓缓的去推轮椅,这上百斤的轮椅还有人,那太监竟然轻松推起,竟是一个武功高手!
这世间,谁怪得了谁,谁又原谅得了谁,谁是谁的错,谁又是谁的孽……一切轮回往生,到头来不过是黄土一抔罢了。
赤国一年,前朝漠王举兵造反,赤国君主派军镇压,安静了四个季度不到的长安再次动乱起来,这天下终究是要有人来分一杯羹,并且来人络绎不绝。
漠王造反之际,之前联合赤国的十八小国,违背先前盟约,与漠王一齐围攻赤国,一时间硝烟四起,战火纷飞……
就在外面兵戈铁马的时候,苏州城迎来了一场几年不遇的大雪,苏佩玖一行人去向长白山养胎的行程耽搁。
雪下得很大,将苏州城完完整整的给埋在了大雪之下,苏佩玖披着厚厚的狐裘,站在窗前,看着这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神情有些恍惚,手捧着热婆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楼主,窗前冷,快些进来吧。”花千端着药膳进来,看见苏佩玖站在窗前,连忙放下药膳去拉她。
苏佩玖顺着花千的力道朝着里屋来,才慢慢回了思绪。“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化……”
“雪还在下,而且下得这么大,我问过城里的司命了,这雪要下三天三夜呢,至少得七八天才会化吧。”花千将药膳摆开,然后拿了一双筷子递给苏佩玖。
苏佩玖却是摇摇头:“不吃了,没有胃口。”
“这怎么行?楼主就算再怎么没有胃口也得顾及肚子里的小主子啊。”花千不赞成的将筷子塞进她的手中。
苏佩玖只得将筷子捏在手中,看了看桌子上面精心制作的药膳,她却感觉自己无从下手,余光看到花千一脸期待的样子,如此只好随意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搁置了筷子。
花千收拾碗筷的时候,看着坐在榻上毫无心思看书的苏佩玖,面色复杂,她咬咬唇最终还是走上前。
“嗯?”察觉到书上投下阴影,苏佩玖茫然的抬头:“怎么了?你有话说?”
“楼主是不是在担心漠王?”花千硬着头问出这句话。
苏佩玖脸色一白,双手去合书,却将书掉下地去,语气错乱:“你在胡说什么?”
“那么为什么自从赤国跟叛军打起来之后,楼主就一直心神恍惚?”花千在质问。
“那是因为……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楼主在担心小主子他爹的生命安全是吗?在我心里楼主从来都不是一个踌躇不前的人,但是为什么在对待漠王这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优柔寡断?失去所有的判断力还有自持力……楼主没有好好问过自己的心吗?”
“……原来我是这样的啊。”
“楼主……”花千语重心长:“既然爱了,为何胆怯不前?又为何相思相杀?”
苏佩玖惊愕花千会说出这样的话,红唇微抿,吐出一句:“阿千,你还小不懂……”
“花娘是这样,楼主也是这样,每次都以我年纪小不懂情爱之事来敷衍于我……”花千眼神有些暗淡:“我只知道,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相爱那就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到底你们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困难,让自己这么难受!”
话说完,她转身端着药膳盘子就推开门出去了,没有注意到门的左边墙角站着一袭红色身影,看他黑发上已有苍茫,显然是站了许久……
听着屋内炭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苏佩玖自嘲的笑了:“……不是每一个相爱的人都可以在一起,也不是每一个人的短短几十载都可以奋不顾身……”
所有不顾一切在一起的中间到底隔着多少万水千山,谁也不知道,她唯独知晓,她跟祁墨不可能,永永远远的不可能……
姬御静静的站在门外,靠着门的缝隙透过去看坐在软榻上发呆的女子,妖娆的凤眼此刻黯淡一片。
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心里只有祁墨吗?又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左胸口会有丝丝的疼痛?
什么时候……到底什么时候你的眼里才会有我的存在?
从少年时期到再世为人,你又要跟那个祁墨牵扯多少恩怨?就不能给我一点机会吗?就不能给我一个眼神的余光吗?
秦歌,你怎么如此自私……
手伸出去推门,却在半路收了回来,他犹豫了半响,静静的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了,那一身鲜红在大雪纷飞中似有凋零之态。
其实不是她自私……只是缘分这东西作祟,来得早了来的晚了,都不如来的巧了。
所有人都有些迷惘低迷的时候,言白给苏佩玖带来了一个消息:雪山之战,叛军首领中箭,生死不明。
“楼主……”言白看着脸色苍白的苏佩玖,担忧的开口,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去备马。”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有些颤抖。
“楼主!”言白瞪大眼睛。
“备马!”她转过头看言白,指尖颤抖的捏不住一方帕子。
言白没有动,他看着苏佩玖很坚定:“恕属下难以从命。您现在怀胎六月,怎么能够策马奔驰?更何况现在前方激战,雪又下的如此之大,随时都有可能发生雪崩。您肚子里还怀着小主子,怎么能够如此儿戏?!”
苏佩玖看着窗外的雪,看了许久,才呼出一口浊气:“是我失态了……”
去了又能怎么样?不去又能如何?她不是这个世上最希望他死的人吗?怎么现在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累了,去休息了。”转身走进内室。
她最近的情绪是越发的不对了。
苏州城里的大雪终于停了,积雪很深,果真像花千说的那样没有七八天是化不了的,慕楚公子来信,说长白山积雪成灾,恐有雪崩,让他们不要过来了。
姬御坐在屋里听着手下人传来的消息,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没有想到战争爆发的如此之快,也没有想到竟然发生战争的地方在魔教的周围。
“让兄弟们撤出来,不要牵扯进去。”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祁墨在报复自己。
那手下问了一句:“要从密道撤退吗?外面已经被积雪覆盖住了,无路可退。”
姬御眯了眯凤眼:“不许走密道,既然无路可退那便杀出一道路来,密道是魔教根本,这一次暴露出去,等于是自损经脉。”
他可不会给祁墨任何铲倒自己的机会,虽然那只不过是魔教最外围的驻点,可是密道却是全部相通的。
☆、第三十五章 锦笙
这不走便彻底不走了,春节过得很快,战乱时分,没有几家有心情去热闹的,只是贴了对子挂了红灯笼,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一翻,便各过各的去了。
苏佩玖这边也只是吃了顿团圆饭,便回屋休息去了。
她的肚子越发的大了,现在走路都有些喘气,大雪过后天气日渐温暖,不知不觉中开春了。
这战乱却也是跨过了春节持续着,没有想到竟是打了两三个月。赤国开始重新调配军队支援,而叛军就像是永远也消灭不了似的,一时间僵持不下。
四月份,春暖花开,苏佩玖要临盆了。
她的锦笙要在这个温暖如花的季节诞生,这段时间姬御几乎是寸步不离,比她这个母亲还要周到。
“多穿件衣服,小心冻坏了我家干儿子。”姬御拿着一件衣服出来,披在苏佩玖的身上,手上接过她的鱼食,丢进池塘。
“师兄也二十好几了吧?怎么不给我找个嫂子?”她打趣道。
姬御坏笑:“找个嫂子回来做什么?传宗接代?”
“难道师兄不需要?”
“我的儿子不是在你的肚子里吗?”他浑然不在意的将手中的鱼食悉数撕碎丢进池塘,然后吊儿郎当的坐下拿着一枚果子咬了一口,鲜红的汁液染着他的薄唇,甚是好看。
“师兄这幅妖孽的样子,也不知道未来的嫂子如何降得住你。”
“为何这么说?”
“师兄长得比女人还美,未来嫂子怕是不喜欢跟你站在一起了。”
“一口一个未来嫂子,就这么希望将你师兄推销出去?”他凤眼微眯,掩盖住些许暗光。
苏佩玖不知道姬御的心思,只是温和的笑着:“一个人总是寂寞的,师兄还是早些找个人陪陪自己。”
“你就不能陪着师兄?”终究是问出口了。
心中忐忑的等着对方的回答,却不料看见那人蹙着一双柳眉,捂着小腹:“……师兄,我怕是要生了……”
目瞪口呆之后,他慌乱上前将她抱起,吼了一声:“去喊产婆过来!”
门被合上之后,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喊叫,他站在屋外很是无措。
言白站在他的身边,却是开口说话了:“教主喜欢我家主子吗?”
姬御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既然喜欢我家主子,就要一直守着她。漠王和她是不可能的。”说完这句话,言白径直向前,坐在了产房的台阶上面。
姬御站在原地,凤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春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些许发丝吹散……
一天一夜之后,锦笙总算是出来了,苏佩玖累的精疲力尽来不及看孩子一眼便匆匆昏睡过去,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身,入眼便是姬御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小孩坐在她的榻前,一脸温柔。
“这是我的孩子?”苏佩玖伸头过去看。
姬御将孩子抱到她面前,逗着孩子:“这是你娘亲,生你的人,快喊一声。”
苏佩玖笑了:“刚生下来怎么会喊人?”然后有些嫌弃:“我长得也不错,为什么这孩子这么丑?”
姬御白了她一眼:“刚生来都是这样,再养些时候就好看了,你还嫌弃你亲生儿子?”
“给我抱抱。”她伸过手去,等到婴儿柔软的身子偎进她的怀抱,整颗心都开始柔软起来,看着小小的脸蛋小小的手掌,仿佛这个世间所有珍贵的东西都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决定将锦笙生下来果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她这一生恨祁墨很多事情,唯独感谢他将锦笙给了自己,她要守着这个孩子,一个人守着,完全霸占这个孩子的爱。
………………
三年后。
赤国依旧跟漠王的叛军打着仗,苏佩玖也带着一家人从苏州城转移到长安,这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安全了,到处都是流民土匪强盗。
苏锦笙已经三岁了,比同龄孩子要安静很多,小大人一般抱着一本四书五经,跟着教书的先生后面咿咿呀呀的喊着,口齿还不算是清楚,却也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教书的先生每次离开都要找苏佩玖夸一下她的孩子,让她很是骄傲。
“笙儿,快过来。”她拿着帕子给苏锦笙擦汗,现在是六月份,天气很热。
“娘亲,你能陪我出去玩吗?”小娃娃糯糯的语气,一开口便让人拒绝不了。
苏佩玖捏捏他的小鼻子:“怎么想着要出去玩啊?”
“我听先生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想出去走走。”小锦笙一本正经的说道。
苏佩玖看着欢喜的不得了:“好,娘亲陪你出去。”
“娘亲真好。”苏锦笙在他娘亲脸上么了一个,跟着丫鬟去换衣服去了。
苏佩玖看着那个小小的影子走进门内,水眸中都是笑意。真想就这样守着这个孩子,什么都不去管什么都不想要去管,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不然难以对得起大燕两千多枉死的皇宫贵族。
“战况如何?”她问暗中的言白,三年时光过去,他已经长成一个青葱的少年,做菜的手艺也是越发的厉害。
“赤国已经失守多座城池,叛军势如破竹。”
是了,三年时光,祁墨应该是按捺不住,开始准备玩真的了,最近的军队明显与先前不同。
“看来最近我得进宫一趟,你去安排一下。”这天下,她势必不会交给祁墨。
“还有……”顿了顿:“我娘亲找到没有?”她想要跟祁墨争天下,就必须搞清楚自己身体里藏着的玲珑脊是怎么一回事,而君柳姬就是关键。
虽然也能够去问君叶夙,但只怕一旦被得知,她将会面临数不尽的麻烦。不过若是有时间,她可以去皇宫内的藏书阁去好好查看一下。
“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下去吧,我知道了。过会出门多安排点人给我和笙儿,外面比较乱。”她点头,然后语气柔和几分:“晚上吃什么?”
“全鱼宴?”言白唇角带笑,果然看见对面的女子一下子开心了;“那我就等着晚上回来吃了。”
“娘亲。”锦笙穿着藏青色花边的红色小袍子出来,看见言白站在那边,连忙又喊了一声:“白叔叔。”
言白弯腰下来摸摸他的头:“又长胖了?”
锦笙白嫩的小脸红了一下:“才没有。”
言白也不拆穿:“晚上白叔叔给你准备全鱼宴。”果然看见小家伙眼睛发亮了。
大的小的都是吃货,言白无奈的笑了。
苏佩玖拉着锦笙的小手朝言白挥手再见,然后出了门,上了轿子。
轿子上,她摸摸锦笙的眼皮,忧心忡忡,随着年纪的增大,他的瞳孔的颜色越发的偏碧色,这样一来,想必不用她告知,天下人都会知道这是祁墨的孩子。到底应该想个什么办法呢?
“娘亲,我想吃冰糖葫芦。”出了门的锦笙,稍微有些孩子气了,指着帘子缝隙外面卖冰糖葫芦的人开口。
苏佩玖笑着点头让停了轿子:“我们出去慢慢逛好不好?”锦笙兴奋的点头。
出了轿子,她朝着轿夫挥挥手:“这轿子先撤了吧,我们走会儿。”
先让丫鬟买了冰糖葫芦给锦笙,他却捏着一根给她:“娘亲,给你吃。”
“好。”她接过来,咬了一口,甜甜的酸酸的,一如当年的味道。
“笙儿想要买些什么呢?”拉着他的小手,缓慢的在长安街上面行走,心中莫名的安慰。
“书。”
“真是个小书呆子,到底像谁呢?你娘亲我也不爱读书啊。”苏佩玖笑笑。
锦笙歪着脑袋:“娘亲不喜欢,但是爹爹喜欢啊。”
他说的爹爹是指姬御,现在姬御外出了,一时间没有回来,看小锦笙的样子应该是想姬御了。
“还有师公也喜欢读书,似乎只有娘亲不喜欢。”小鼻子皱起来。师公是指慕楚。
苏佩玖讪讪的笑:“那是因为娘亲读过很多书,所以不需要再读了。”她能说自己除了野史什么的看的下去,其他书一打开就想睡觉吗?
不过这么被自己的儿子瞧不起,她也是有些郁闷的:“娘亲从今天开始陪你一起读书。”
“娘亲你一定坚持不下去。”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找打!”她作凶恶的样子扑过去,小锦笙连忙撒腿就跑,她在后面追,一时间笑声不断……
在他们的身后,一双墨色的瞳紧紧的盯着那对灵动的身影,眼中有袅袅青蔓缠绕幽深……
☆、第三十六章 没心没肺的女人
“笙儿,中午想吃些什么?”苏佩玖笑着侧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的右侧,却发现身边原本紧挨着自己的小娃娃,失去了踪影,顿时心咯噔了一下。
“笙儿!”她喊,然后问丫鬟:“小少爷呢?”
丫鬟迷茫却也惊慌的开口:“刚刚还在身边的啊。”
“不要紧张,四处看看,兴许是自己贪玩。”她努力压制心中的不安,扯着嘴角安抚众人,看着丫鬟还有车夫迅速散开,她才伸手摸摸自己的发簪,食指探了探,暗中立刻飞出去几道人影。
派暗卫出去找,应该很快便能找到了吧。苏佩玖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后顺着街道朝着里面更加热闹的地方寻过去,从小到大,笙儿就没有离开自己过,虽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但到底还是一个才三岁的孩子,一想到他不在自己的身边,心里就跟空了一块似的。
眼尖看见前面墙角有一个小布袋,她上前捡了起来,上面绣着一个有些歪瓜裂枣的兔子,苏佩玖原本特意平静的心,一下子慌了……这是她给锦笙绣的布袋,当时还被他嘲笑了很久,但是一直都好好的保管在自己身上,从来没有拿下来过,怎么会掉在这里?
“笙儿……你若是出了事情,娘亲该怎么办?”将布袋捏紧,她颤抖着双手喊出了自己身边最后一个暗卫:“去放南谢楼的信号,全面寻找小少爷,若是找不到,你们都提头来见!”
“诺!”
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对她的笙儿做什么,她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水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她看着暗卫消失,然后身子软了一下靠在墙上,还没有来得及喘气,腰肢上便多了一只手,一道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乖乖过来,否则小心你儿子。”
苏佩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自己身处于巷子的出口,前面有一道墙当着,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刚刚在墙角发现了那个小布袋,想来关心则乱,这根本就是人家设下的圈套,故意套她进来的!
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自己,那么一切都好办了,她顺从的被那人圈在怀中朝着里面走去,原本还想打量一下朝哪里走,不想一只大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既然我在这里,放了我儿子。”她开口。
掌心被纤细柔软的睫毛挠了两下,那人轻哼:“跟我走便是。”
苏佩玖不再言语。只想着自己不要热闹了这个人,连累了笙儿。
听着那人的话,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也不知道跨了多少个台阶,眼睛上的手才移开,一条黑布便覆盖在她眼睛上面,接着双手被捆绑住。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笙儿呢?我儿子呢?”
“你儿子在很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乖乖的呆在这里,等到那君叶夙放了我手下,你自然还是安全的。”
苏佩玖这下子了然了,原来是前线的战事牵连到了长安,自己出门又没有看黄历,被绑了过来当成筹码了,心中冷笑,语气自嘲:“阁下以为我有多少价值?能够让这赤国的君主放了你的属下?还有……主子喜欢使些阴谋诡计,属下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她想到了当年祁墨是如何骗着大燕打开了城门,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怕是祁墨的手下吧,竟然绑架了自己还有笙儿!笙儿可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有本事去劫狱啊,绑架妇女儿童算什么男人!”她想着笙儿有可能吓哭便浑身气得发抖,当下有些口不择言:“卑鄙无耻肮脏下流的东西!要是我家笙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娘一定弄不死你……”
“真是够了!”眼前的黑布被扯下,入眼是一张较为年轻的面容,透着几分熟悉,苏佩玖眯起眼睛:“祁澈你这个混蛋!”
“好久不见啊,苏家嫡女。”祁澈笑嘻嘻的将手上的黑布扔在地上:“几年不见你这口舌上的功夫竟是如此了得!”
“倒也比不上怀王,炸死这一招不是谁都用的了的!”美目喷火,祁澈没有死,祁家都是冷情之人,他想要救得的人到底是谁?还让他大费周章的将她绑架到这个地方?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刚好就是元苍苏家相府大院,不过现在没有人打理,荒废了不少。
“废话少说,赶紧给你那个舅舅写封信,放了我的人,否则你和你儿子都得死!”祁澈说话夹杂着玩笑的语气,似乎比三年前更加成熟了,弑杀之气也更加重了,这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通常都会带着的一种戾气。
看来他炸死之后直接投奔了祁墨,两个人合作拿下了不少城池封地。
“你的人?”苏佩玖挑衅的超前走了两步,看着祁澈的娃娃脸,一直到贴着他的身子才停下来,仰头盯着那双眸子:“这么在乎?”
“写还是不写?”祁澈嬉皮笑脸没有推开,吐出一句话。
苏佩玖咬咬牙哼道:“你就没有想过将我卷入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祁澈挑眉:“难不成你这几年还真的隐退了不成?”
隐退?当然没有!该准备的不该准备的她都准备好了,只等一个好的时机!
“苏佩玖,这个人你救也得救,不就也得救!笙儿的安危可全部都在你的手上了……”
一只毛笔蓦地被塞进了她的手中。
不同于这边的剑拔弩张,隔着几条巷子的小院子里面,乐云跟一个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小家伙你娘亲没有告诉你这样盯着人家女子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锦笙歪着脑袋,然后伸出小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娘亲只说过不可以伸手摸女孩子的胸还有屁股。”
乐云:“……”这是怎样彪悍的娘亲?
“娘亲也说过不可以随便摸男孩子的胸和屁股,更加不可以随便亲亲。亲了就要负责。”白玉小脸上很是认真。
“所以大姐姐,你刚刚抱着我的时候摸了我的屁股,你打算负责吗?”完全兴师问罪的态度好吗?
“你还小。”乐云嘴角抽抽:“负责不负责的跟你没有关系哈。”
“果然娘亲说对了,越好看的女人越会推卸责任。”小娃娃转过身子,跟蔫了一般。
乐云没有哄过孩子,当下有些着急,伸手去按小家伙的肩膀,就看见那小家伙唇角带着一抹奸笑,然后一片烟雾在自己眼前飘过,瞬间失去了意识……
果然越可爱的孩子也越会欺骗人!
“小主子……”暗卫从树上下来,跪在锦笙的面前。
锦笙捏着一个小瓷瓶嘟着嘴:“阿千姐姐的药果然有效,下次要多拿一些才好,省着总有人想要染指小爷。”
暗卫“……”
“我娘亲内?”
暗卫脸上有过丝毫不自然:“小主子失踪后,主子也失踪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敢骗眼前的孩子。
“将那个倒在地上的大姐姐好生照料照料,我们先回去再说。”
“诺。”暗卫上前将锦笙抱在怀中,然后在乐云身上点了几个穴道拎着她的衣襟朝着远处掠去。
……
双手被绑着,写的字自然不好看,被祁澈嫌弃了一番狗爬字之后,她走到那颗花树下面便坐着了,祁澈将信让手下送出去之后,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喂!”
“有事?”爱答不理。
祁澈怒了:“你这个女人真是没有人情味,什么态度啊这是?!你就不怕我撕票!”
“有本事你倒是撕票啊。”苏佩玖猛地站起身,吓得祁澈朝后面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又见那个清雅的女子红着一双眼睛:“笙儿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弄不死你祁澈!”
“毫毛那么多哪里数的清……”祁澈小声咕哝了一句,被女子一计眼刀给噤声。
过了一会才迟钝的认识道自己才是绑匪,“苏佩玖你就不想知道我四哥的消息吗?”
“只要不是死讯,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祁澈愤怒的喊了一声,然后表情瞬间一变,他笑出声:“我四哥这些年可是很想你呢,早就想要跟你来叙叙旧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放我四哥出来。”
放祁墨出来?
所以君叶夙实际上是抓住了祁墨!
她猛地瞪大眼睛,就看见祁澈走远的身影,而她的四周开始围绕一**体格彪悍的女子,抓着她关进了一间屋子里面。
到处都是粉尘还有蜘蛛网,阳光又透不进来,她颓废的四周转了转,然后开始用牙齿将自己手腕上的布给咬断,谁知道这个布料很是柔韧,牙龈都有些出血了,还没有咬破一点,泄气了。
“放我出去!”她猛地一脚揣在门上,然后年久失修的门在她面前抖了两下,轰然倒塌……
这么容易?
门倒了,但是守门人没倒,看着门口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苏佩玖讪笑了两下:“屋子里粉尘太多,我呼吸不好,出来透透气……呵呵……”
甲女:“屋子打扫好了吗?”
乙女:“应该打扫好了。”
甲女:“大人快来了。”
乙女:“所以快些送过去吧。”
“嗯。”
话音未落,苏佩玖被一掌拍晕,倒在了甲女怀中,只见其一个横甩,某人被当成麻袋挂在了人家身上……
☆、第三十七章 蓄谋已久的久别重逢
人世间的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但是苏佩玖跟祁予琛的相遇则是蓄谋已久。
有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精心布置步步为营挖空了心思去算计了十几年,结局到底是好还是坏,甚至他自己都有些瑞瑞不安。
看着榻上安静躺着的美人,他穿着一袭淡薄的内衫站在榻前,身后的斑斑血迹昭示着他之前过了一段不是那么舒畅的生活,而这不怎么舒畅的生活完全拜眼前的女人所赐,最后也拖眼前的女人所解。
“醒了就不要装睡了。”他咳嗽了一声,薄唇发白,靠着榻边的一个软椅躺了下来,单手放在脑袋下面,一双墨色的眸子在晚霞的黄昏中显得流光溢彩。
苏佩玖装作很自然的哼了一声,然后坐起身,睁开眼睛,在触及那男子一脸疲惫的样子的时候,水眸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你也出来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走吧。”男子出意外的开口说出这句话,让苏佩玖讶然的睁大眼睛,愣坐在了原地。
男子玩味的看她:“怎么?难道舍不得走?”
苏佩玖立刻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清清嗓子:“我希望你以后成熟一点,不要老是用这种方式将我请过来!”请这个字,她加了很重的音。说完话,推开门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男子垂眉,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了一层淡淡的阴影,窗外的霞光洒在他的身上,增添了几分祥和的味道,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恍惚出声:“哦。”在他的左手掌心中,一块青绿色的玉佩熠熠生辉。
苏佩玖当然没有走的成,不过刚刚出了房门,就在拐角的地方被乐阳给堵住了,那张一直木讷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鲜少有的紧张和慌乱,他站在那边挡着路,也不说话,直直的盯着苏佩玖看。
“你家主子已经放我离开了,你还要挡着?”苏佩玖对于乐阳有很深的怨恨,就是因为眼前的男人扮作祁墨,她才会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心意,也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她才会第一次失手杀人……敛下眼角的冷光,她红唇讥讽的说道。
乐阳伸出去的手缓缓往下落,苏佩玖轻哼一声就打算从他身边过去,结果那只手又抬了起来。
“什么意思?”她收住脚步,绝色的脸上已经渐渐流露出杀意。
乐阳仿佛没有看见,只看见那个少言寡语的男子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吐出一句沙哑却显灰白的话语:“请夫人放过属下的妹妹。”
“妹妹?你是说你的妹妹在我这里?”苏佩玖挑眉,朝后退了一步,双手环着胸,表情冷凝:“所以呢?”
她是说所以呢?你的妹妹在我这里,而我在你们这里,所以呢?不打算放我离开了吗?
“请夫人给南谢楼的人传一个话,放过乐云,属下任凭夫人责罚。”乐阳低着头,单膝缓缓落在地上:“毫无怨言。”
乐阳有一个妹妹叫做乐云,现在乐云被抓到了南谢楼,乐云到底为什么会被抓?转念一想,看来笙儿已经没有事情了,于是心也渐渐落下了,有了底气,她自然不肯简单的答应乐阳的要求,于是一副高傲的样子俯视他:“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夫人……”乐阳岂是不知道苏佩玖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直以来便知道南谢楼的刑法很是严酷,乐云是他的亲妹妹,跟着他一直没有过过好日子,现在落到那帮人手中,只怕……
咬咬牙,他沉声说道:“一个乐云换一个要求,请夫人高抬贵手!”“啧啧,一个要求呢,你的妹妹看来也不是很值钱。”她的目光故意朝着里屋看,还没有关上的门内依稀可以看见一抹白色若隐若现,红唇微勾:“你跟你的主子一样,都是冷情之人,一个要求吗?乐阳,求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还有处境,我真替你的妹妹感到心酸!”
说完这句话,她抬起脚步绕开眼前一袭青衫的男子,满眼苍凉和漠视。
一步,两步……即将跨出这个院子,终于身后传来一道清雅却略带倦意的男声:“站住。”
她没有停,但是再抬脚的时候,青衫已经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个可笑的世界啊,慢慢转过身子,水眸扫过那个倚着门框的男子,清风吹拂,梨花院落,墨色发丝翩然而起,恍惚隔了一个世纪的距离,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碧色,清澈透明却孤独哀伤……这个恍若神祇的男子,何时如此落魄了?
“出尔反尔?”她冷眼看他,心如磐石。
祁墨挥挥手示意乐阳下去,等到整个院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咳嗽一声,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清浅的声音夹杂着梨花慢慢飘过来:“过来。”
如何过得去?这世道沧桑,两世轮回,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挡在面前,她要如何才能过得去?
见那素装女子执拗的站在那边,看着自己,他眼神闪了一下,语气稍微加重:“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不过去,我过不去。”她朝后面退了一步。隔断笙儿跟眼前之人的唯一方法就是他们从此以后再也不见面。
摇着头她朝后面一退再退。她不要再受到眼前男子蛊惑,不要再被那些不切实际虚妄的想法所牵制,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两个人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关系……要如何才能相亲相爱?
不会过去的……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过去的……
扭过头她转身朝着外面跑,脚步急促,胸口处扑通扑通的跳,因为奔跑喉咙间刺刺的疼,眼角便有了水光,不知道是疼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东西戳着了她。
“要如何才能让你学会心甘情愿来我这里?”身子被轻轻一揽,脚步不稳,跌入一个兰香四溢的怀抱,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红唇被咬的发白。
“放开我。”她低低的喊,像是被困住的小兽,纤细的手掌反抗的抵着男子的胸膛。
看着怀中那苍白的小脸,一瞬间那句“秦歌”就要脱口而出,等到了口中却又被生生咽下,不能说,不说还可以自欺欺人,说的便再没有可能。
“……为夫还欠你一个盛世婚宴。”他凑在她的耳际轻声出口,温热的气息瞬间染红了她如玉的耳坠。
苏佩玖睁开眼睛,抵触的开口便道:“不需要。”
碧色的眸子一寸一寸的扫过她的脸颊:“需不需要是夫人的事情,给不给也是为夫的意思,夫人莫要太过霸道,想着左右别人的心思。”
回答他的是一计耳光,很响,但是不疼。
那柔弱的女子趁着自己愣神的片刻推开自己,因为愤怒变得通红的小脸,那双水眸死死的盯着自己,红唇微抿,然后动了……
“你不要每次都这么自以为是好吗?祁墨我很清楚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对你没有丝毫情意,我都已经生下别人的孩子了,你到底还要对我死缠烂打到什么时候?!祁墨——我最后一次告诉你,离我远点!!!”
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情意……
……我已经生下了别人的孩子……你到底还要对我死缠烂打到什么时候……
祁墨……离我远一点!远……一点!
那小巧魅惑的红唇一张一合,他眯着眼睛看着她,然后手腕一动捏着她的肩膀拉进自己的怀中,头低下狠狠的咬住那张红唇……
再也不想要从这唇中听到任何伤人的话语了,再也不想了……
口齿间慢慢有血腥味溢出,他死死的一手扣在她的脑后,一手固执的揽着她的腰肢,那双碧色的眸子紧紧的闭着,睫毛轻微的颤抖泄露了些许不符合他的脆弱……
深入,还想再更加深入一点……他想要将怀中的女子死死的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离。
秦歌……你是我的命啊……
大燕灭亡的那段日子,他曾徒步去西域最高的山峰上,遇见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苦行僧,他想要给予那个苦行僧救治,却被拒绝。当他问为什么的时候,那人笑了,笑的很高洁,很温暖。
“你说人在这个世上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着。”
那人笑了笑,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不解,于是追问。那人已经进气比出气都少,却依旧笑的灿烂:“是为了死去。”
“为了完成所有遗留人间的执念,然后孤独满足的死去……”
……
用力扯碎那繁琐的裙衫,他绝望的吻着她,慌乱的手在她身上摩挲,耳畔是那一声又一声无助的呻吟,轻颤的睫毛上有点点星光……
将她推到在垫着衣衫的青草地上,看着女子愤恨的目光,他轻笑褪去了自己的外衫覆了上去……背上的伤口裂了,空气中似乎都可以感受到那猩甜的味道,听着身下女子娇喘的哭泣,还有颤抖嗓音喊出的疯子,他兀自的笑……无疯不成魔,他祁墨终于是为了一个女人疯了!还疯的如此彻底……
靠着身体最为原始的欲/望,无休止的索要,仿佛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的品尝着略带着苦涩的珍羞。
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真正的接纳他。
☆、第三十八章 懦夫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风景里,我最爱的还是你……
“娘亲……娘亲,你醒醒……”耳边是糯糯的小孩声音,她感觉得到自己的手臂被轻微的推攘,意识逐渐清醒,身体却好似还在混沌之中,不愿醒过来。
那一声接着一声执拗带着哭腔的喊叫,她听得心酸却无力来回复,远方似乎有更加重要的东西在不断的诱惑着她,渐渐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闪烁着幽蓝色的世界,她孤独一人,彷徨不知所依,摇摇晃晃的向前走,没有目的,蓦地远处开始出现一片火红色的花海,她举步向前。这些花儿,她从来没有见过,细小的花瓣却团团锦簇在一起,构成一朵团着一朵,绵延成花海,似乎将这个混沌世界全部灼烧干净。
“你还想逃离我身边吗?”
声音沙哑充满绝望带着黑色的曼陀罗一点一点的渗透开来,她环顾四周,脚步错乱,却看不见除自己以外其他人。但是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似乎从灵魂深处传来。
“……还在想着要躲着我吗?”
“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那一声一声的低语,伴随着满天的花海朝着她蜂拥而来,声势浩大,令人惊悚,她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头,身子颤抖不止。
到底是谁?是谁在说话?到底是谁不愿意放过她?!
到底都是谁……
“谁——!”榻上人儿猛地睁开水眸,身子一跃坐起,苍白的脸上全部都是汗水。“是谁……”
“终于是醒了。”一方帕子递了过来,苏佩玖抬眸看见师父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坐在她榻前,身边是一盆温水。
“我……”她哑着嗓子,却被慕楚打住:“醒过来便好,笙儿刚刚才被奶娘抱走睡觉去了,你可知他受了一夜?”
“……师父。”接过帕子,她擦拭了一下脸颊,呼出一口浊气。然后那些带着绝望的记忆瞬间占据她的大脑……青草地,疯狂的男子,歇斯底里呐喊求饶,满地的鲜血……
狠狠的闭上眼睛,她习惯性的咬唇:“我是怎么回来的?”
“姬御抱着你回来的。”慕楚看遍世态炎凉的眸中也不自主的闪过一抹不忍。
姬御喜欢歌儿,他身为师父又如何不知?那日她衣衫破碎狼狈不堪被他用红衣包裹着抱回来,心里应该是极其不好受的吧。
苏佩玖敛眉:“师兄呢?”
慕楚话语一转:“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饿了吧,言白那小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饭菜,为师去喊来……”
“师父!”苏佩玖喊住转过身的慕楚:“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慕楚没有转过身。
“师父每次有事情瞒着我的时候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所以瞒着我什么事情?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师兄现在又在哪里?还有……那个人,他——”话语猛地收住。
慕楚看着窗外的院内花树飘落,落红随风而逝,缓缓开口:“你好好休息。”说着迈开脚步出去,顺便将门合上,留下屋内女子捏着被褥,唇被咬的发白。
…………
马车内,一袭白衫的男子靠车厢坐着,面目如画,带着略微病态的美,倒也赏心悦目,他眯着眼睛假寐,然后忽然用手捂住嘴猛地咳嗽起来,几乎快要咳得断气,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此刻有些暗淡,他疲倦的移开手,目光却触及到掌心中的一点红……
“祁墨——!”满天的杀气袭来,那白衣男子默默的将掌心的血渍擦拭掉,然后掀开车帘,果然看见马车的正前方站着一袭红衣,那人满脸怒容,寒光潋滟的刀剑几欲刺穿空气而来。
乐阳一看见祁墨探出身子来,连忙喊出声:“主子!”
祁墨挥挥手示意无碍,然后噙着一抹淡漠的笑:“魔教教主有何事请教?马路中央公然拦车的行为似乎不适合你的身份。”
“身份?哼!你跟我谈身份。”剑尖直直的指着祁墨的方向,姬御笑的讽刺愤怒:“我不过是江湖桀客,来来去去毫无牵绊,自然比不得叛军首领前朝漠王。”
祁墨眯着眼睛,没有说话。乐阳看姬御来者不善,又知道自家主子受了重伤,不能动内力,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于是身子一侧,剑鞘脱手而出,挡在了祁墨面前。
“请教主赐教!”乐阳冷着一张脸说道。
姬御轻蔑道:“你是个什么身份?跟我动手你还不配!”凤眼扫过祁墨的面容:“师弟……怎么?不打算让师兄来试试你的武功吗?”
祁墨竟然也是慕楚的徒弟!乐阳掩住心中的惊讶,大燕亡国之后,自家王爷曾经无声无息消失了一年,这段时间内不知道他到底去干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都去了哪些地方。
祁墨伸手推开乐阳,乐阳皱着眉:“主子!”
“退下吧,你不是他的对手。”他从马车上翻身而下,潇洒利落,除了脸色苍白之外看不出来他是受了内伤的人,一副翩然贵公子的模样。
“这么多年,你总算喊了我一声师弟。”祁墨自嘲的笑道,但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姬御冷哼一声,反手翻出一个剑花直刺过来,几招下去,见他只守不攻,登时恼怒:“你的易水寒呢?!舍不得拿出来吗?”
祁墨闪身躲过锋利的一剑,依旧只守不攻,姬御攻势凶猛,没有几招下来,他的衣角便被剑气破碎。
“为什么不还手!”姬御红着眼睛又是一计狠刺,想到那个小人无力脆弱的躺在自己的怀中,胸口的地方猛地生疼:“你真该死!祁墨你该死——!”
他捧在心尖尖上面的人,凭什么到底凭什么要被眼前这个混蛋肆意凌辱伤害?到底凭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她——!你这个胆小鬼!懦夫!”剑锋越发凌厉,那白衣男子始终侧身闪过,没过多久身上便落下痕迹。要是他没有受内伤的话,跟姬御出全力,大概也只能险胜,现在他受了内伤,又不主动出击,碰上发狂的姬御,基本上处于被打的境地。
乐阳站在一边,手中的剑捏的生紧,没有祁墨的命令,他不能出手。
“叮——!”寒剑插在祁墨脖颈处一寸之外的树桩之上,凌厉的剑气还是划伤了他的脖子,露出一道血痕。
姬御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提起来靠近自己,美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她!”
“不。”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轻飘飘却很坚定的吐出这个字眼。
不……
“碰!”脸上被砸了一拳,姬御低吼一声,将祁墨撞击在树上,双眼火红:“你说什么?”
“我说不。”祁墨眼眸淡淡的看着他,不含生死毫无表情。
又是一拳,他的唇角被打出血。
“再敢说一遍!”
“不……”眼见着拳风又要下来,这次祁墨出手挡住了,虽然有些凌乱但是依旧不减他风雅,只见薄唇微动:“不论是前生今世,她注定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而你,姬御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懦夫胆小鬼?到现在都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呵……”他扯着疼痛的唇角笑的肆意:“你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罢了。”
双手用力,他慢慢将姬御的手给拧开,然后丢下表情木讷的红衣男子翻身上了马车,乐阳迅速上马,马鞭一抽,哒哒而去。
姬御站在原地,风过,吹起一袭暗红色长袍,发丝轻抚眼眸,迷离了这红尘滚滚。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懦夫呢。
自己的心意始终不敢表明,不敢告诉那个人,生怕会被拒绝,害怕捅破这层关系两个人便再没有了那种亲昵的感觉,害怕那个人啊……会就此疏远他。
姬御,你也是个胆小鬼,却自以为是的来替她教训别人。
很久很久以前,他没有见过她的人,却总是听说她的事情,点点滴滴,几乎伴随着他成长,后来等他长大了,想要去寻她的时候却传来以身殉国的消息,三千落寞流转心底,苦涩酸疼。
后来有人一行风雪而来敲响了长白的大门,他才第一次见到了她,可是那个时候她只是个魂魄,不能言不能语。两年风光,她睁开眼眸的一瞬间,他恍惚听见了繁华盛开的声音。
后来尘世再遇,谁又知道到底他的心底有多么欣喜呢?
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因为他有的时候,都甚至欺骗了自己的内心。
…………
马车颠簸,离开树林三百米后,车内之人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热血,双眸通体碧色,手扣在车栏上,紧紧的扣着。
那自薄唇缓缓掉落的血丝粘稠而又猩红,落在马车木板上,像是一滴妖娆的小花。
“咳咳……”他伸出手擦拭唇边的血迹,笑的薄凉。
这天下,他一定会夺得,万里江山如画他要亲手送到她的面前,这是他欠她的,欠大燕的。
秦歌……就这么恨着我吧,永远恨着我吧。
☆、第三十九章 染指天下
“追杀,不死不休!”冰冷的声音从那素衣女子口中缓缓吐出,她背对着一**黑衣暗卫站在梨树下面,神情冷漠。
黑衣人为首的人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上面用鲜红的朱砂画了一个“一”字,在他身后陆续站着六个人,面具上按照数字顺序增加“二”、“三”、“四”……“七”。
“丑一,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苏佩玖慢慢转过身看着排在前面的丑一。
丑一站的笔直,不同于其他暗卫那么卑微,这七个人站在苏佩玖面前丝毫没有身为下属的低下感,各自为营,不卑不亢。
“主子似乎有些情绪化。”丑一的声音很平静。“这种情绪化会让主子失去原有的判断,所以属下有义务不接受。”
苏佩玖:“……”
“你们是我的属下吧?”苏佩玖摸着太阳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丑一。
“丑一到丑七,是负责主子人生安全的最高等级暗卫,负责一些高级暗杀活动。”所以那些情杀什么的有事没事不要喊他们了,不归他们管。“况且,这是主子当时立下的规矩。”
“知道了!都下去,下去!”她看着那小丑面具,面部都有些僵硬了。不过很快缓过气来,不能轻易暴露自己最后一张底牌。这七个人是姬御为她准备的最后一道防线,必须用在刀刃上面,笙儿还有她的安全都靠这七个人完完全全的保护着。
“属下告辞。”丑一带着七个人瞬间从原地消失,留下那女子一个人在风中缭乱。
正想着要如何算计祁墨一笔,就看见一身朱红色长袍的男子从花园中穿过,她喊了一声,但是姬御就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快速走过,消失在花园尽头。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她伸手去扣树皮,一个个的都来欺负她。
实在没有想到,在粮草还有兵器被限制的情况下,祁墨竟然还能够跟君叶夙打了三年,之前他被俘获,但是赤国并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想来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现在祁墨逃出,君叶夙再反应迟钝也应该知道了,这个时候祁墨回程的路上必定不会太平,她要不要过去给他添一把火?
祁荣还有祁申都被严格控制在长安,出入困难。祁墨不顾自己生命危险闯入长安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南谢楼还有玲珑脊都在她的手中,等于这半个天下就掌握在她手中,如果藏剑山庄再跟南谢楼联合的话……
“呼……”不能想这么多,笙儿才三岁,现在还太早。
不过……这玲珑脊到底要如何拿出来?白双雅说这是君柳姬用鲜血下的禁制,也必须用亲人的鲜血解除禁制,后来发现苏驰的血解不开,就是说她的父亲另有其人。
可是为什么查了三年时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南谢楼的势力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到底为什么这三年时间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还是有人将这些消息都给她扣了下来?
祁墨势必还会跟君叶夙继续打下去,她掌握着两大关键,城门之火必定会烧到她这里。三年前,她原本打算去平安安家,但是一封诏书将她召回了长安,君叶夙给她安排了住宅,却也不是公主府,到底这个病怏怏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事情一下子起来,她要给笙儿找一个安身之所……也许师父可以?
“娘亲,我想吃梅花糕。”衣摆被轻轻的拉扯一下,苏佩玖收回心神,蹲下身子摸摸那小人的脑袋:“好啊,这就让言白叔叔给你做啊。”
“今天有没有很乖。”她看着这张稚嫩的小脸,胸口柔成一片,只是那双微微闪过碧色光芒的眼眸,让她心神一凝。越发像那个人了……真的是越发像了。
所以千万不能够让他们见面,千万不能!
“娘亲,我很乖哦,已经学会了好多诗句,先生今天教我‘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我都有背下来哦。”
“很乖……”苏佩玖捏捏锦笙的小肉脸,笑的温暖:“娘亲问你一件事哦。”
“什么事?”小人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天真浪漫。
“笙儿想不想跟着慕师父去长白山玩?”
“想啊。”小人看着苏佩玖的脸,末了又加了一句:“笙儿想跟娘亲一起去长白山住。”
苏佩玖干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拉着锦笙的小手:“我们去找言白叔叔要吃的。”
小孩子一提到吃就兴奋的不得了,于是很快将苏佩玖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开心的蹦蹦跳跳跟在了苏佩玖身后。
…………
朝堂之上。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准奏。”君叶夙浅笑着坐在龙椅之上,身边站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太监,浑身上下散发着不一般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请陛下召唤平安公主回朝。”说话的是一袭朱色官府的老人,眉眼精光闪烁。
“何故?”
“平安公主是南谢楼的楼主,手握天下财富,三年前南谢楼大肆高价收购粮草还有兵器师傅,后来竟是没有传出一丁点要卖出的消息,虽然这三年来公主并没有丝毫异动,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请陛下请公主回朝。”危险的事物要放在自己的眼前才放心。
君叶夙正想说话,又看见一个稍微年轻的官员上前:“前朝有传闻,平安公主手中拥有玲珑脊,现如今南谢楼也在公主手中,不可不防啊陛下。”
笑意已经从君叶夙唇边消失,他淡淡的看着堂下的一**官员,目光复杂幽深,然后轻启唇角:“准。”
半晚时分,苏佩玖刚带着笙儿吃完饭就收到了圣旨,看着太监一脸谄媚的样子,她淡然的收了圣旨,让手下拿了银子将太监给打发出去了。
“你现在打算如何?”慕楚一袭灰色长袍站在她身边。
看着外面灯火阑珊,苏佩玖轻笑将手中圣旨握紧:“我上午还在想我那个便宜舅舅什么时候会想起我,没有想到晚上就来了。”转过身看慕楚:“我不希望笙儿跟我一起进公主府。”
慕楚嗯了一声,苏佩玖心放宽了。
次日清晨,苏佩玖带着一**人入住公主府,看着院子里一排接着一排,一箱接着一箱的打赏,她笑的讥诮,然后不动声色的收下了。
没有人能够在皇权之前不改初衷,当年凉城客栈对她温暖说出想要什么都会给她的男子,终于是变了。
“师兄……”她喊姬御。
姬御嗯了一声:“笙儿已经在长白的路上,有师父在不用担心。”
“笙儿他……哭了是吗?”离开娘亲应该是会哭的吧。
姬御神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她悲伤的神情下犹豫的摇头:“没有,笙儿他很开心的样子,好像还说了一句幸亏娘亲不来……”
苏佩玖:“……”
“小兔崽子!”她恶狠狠的朝着天空吼了一声:“有本事你别回来!”说什么最喜欢的就是娘亲,什么离不开娘亲,什么要跟娘亲永远在一起……啊!小兔崽子满嘴胡话,离开她就这么开心?
姬御站在一边笑的温柔,看着那女子一改悲伤表情变得生动起来,伸出手想要抓那被风吹起的发丝,却看见那人伸出手粗鲁的将自己发丝捋到耳后,转过来看他:“师兄。”
他自然的将手收了回去,凤眼眯起来:“嗯?”
“明天要是我进宫回不来,你便回魔教吧。”
“为何?”他不解。
“这是我事情,所以我想要自己解决,师兄你……已经帮了我太多,可是这毕竟是我的生活,我想要自己走完。”
姬御凤眼紧缩了一下,干咳一声:“有师兄帮你不好吗?”是不是她已经察觉了什么?
苏佩玖摇摇头:“很好……可是你毕竟不能帮我一辈子,我总是要成长的,上苍赐予我重生并不是让我继续颓靡不振……所以。”她看着他,目光缱绻:“所以师兄……让我一个人去承受吧。”无论前面等着我是什么,都让我一个人去承受吧。
姬御看了她很久,那双桀骜不驯的凤眸中闪过很多情绪,最终幻化成为安然,轻轻的点头:“……保重。”
寂寞的转过身,他朝着远处缓缓而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泥泞之地举步艰难……
祁墨,你说的对,我姬御就是一个胆小鬼,就是一个懦夫……
纵使她将我驱逐身边,我也没有勇气开口……真的没有勇气开口啊,我怕一开口,等着我就是万劫不复,害怕一开口就是她陌生的眼神,害怕一开口……她爱的那个人还是你……
………………
御书房。
大门紧闭,屋内很暗,苏佩玖一身牡丹宫装站在龙案之前,挂着得体的微笑。
“朕喊你回来,你可怨朕?”君叶夙轻声咳嗽了一下,坐在龙案之前没动,手中是一只墨水干掉的狼毫。
苏佩玖轻笑:“陛下开玩笑了,身为平安公主自然不能长期在外。”
“看来你还是怨了。”君叶夙看着狼毫,低着头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只听见声音有些冷:“既然回来了,朕想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怨便怨吧,朕护了你三年,现在也是你该报答的时候了。”
“平安知道了。”苏佩玖行礼,表情不变。
“朕明日早朝会封你为平安王,你有点准备……赤国的天下原本应该由姑姑守护,但是姑姑不在,你身为姑姑的女儿自然得担起责任来……”
“臣万死不辞。”
“下去吧。”
“诺。”
☆、第四十章 封王
她知道现在君叶夙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公主,更加是一个可以为他所用的大臣,想要利用她手中的财力为他锦上添花,又不能将她激怒,所以恩赐一个王爷下来安抚,不得不说君叶夙这一招走的很高!
可是他自以为是了一点,就是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个王爷的身份,君叶夙所谓的牵制,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过。
苏佩玖想的很简单,表面上为皇权效力,背地里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但是她想的太简单了,次日早朝上,她才第一次真正认识了自己这个便宜舅舅到底是一个怎样有心计有手段的人。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早朝在太监尖锐的嗓音中拉开帷幕,大臣们拿着玉牌恭恭敬敬的站在两边,君叶夙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坐在高位。
“诸位爱卿,可有事启奏?”目光稍微在下面大臣身上漂移,他像是自我感慨一样:“宰相大人好像又没有来上早朝。”
下面的大臣立刻惊的浑身都是汗水,全部低着脑袋。
赤国谁人不知,陛下跟宰相想来不和?但是因为先皇的遗照,陛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宰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可是这个宰相偏偏又不是一个省事的主儿,经常不来上早朝便罢了,今日如此重大的日子,甚至都没有让童子来通知一声。
“呵呵……我们的宰相大人应该是国师坐久了,忘记了自己的本职身份。”君叶夙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自己身边的太监说道,太监稍微低着头,弯着身子轻声说道:“要是陛下想的话,奴才可以……”
“不用了,随他吧。”君叶夙摆摆手,然后声音大了些:“朕的国事朕自己做的了主。”
“爱卿们似乎是没有事情要启奏啊,罢了……朕刚好有事情要告诉你们,前些日子不是有人闹着喊着要平安公主会来吗?朕给你们喊回来了……”话音刚落,那与人不同的太监便使了个眼色,门口的小太监立刻高声喊道:“请平安公主觐见——!”
苏佩玖今天没有穿宫装,而是换了一身较为洒脱的月白色男装,衣襟用金线绣着暗纹,低调却也奢华。
她不卑不亢面无表情的站在殿内,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目光跟上位的君叶夙交织了一下。
“朕想了想,平安公主不是寻常人,如果要参与国事的话,也得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他将右手边的诏书递给身边的太监:“所以朕打算封平安为本朝第一个女王爷!”
这简直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下面的大臣们立刻交头接耳的开始窃窃私语,不少大臣在苏佩玖穿男装进殿的时候就有些鄙夷,现在一听说苏佩玖一个女人要被封为王爷,更加是有些怒于行色了。
“臣……以为这不合适!”礼部尚书立刻上前跪在地上,手中的玉牌贴着自己的额头:“微臣以为,平安公主身为一个外姓人士,被封为公主已经是破了祖宗的规矩,现在再被封为王爷,实在有些于礼不和啊!”
“微臣也以为不妥……平安公主除去这身份不说,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怎么能够当王爷?更何况是异姓王爷啊……古人有云女子不得参与内政,陛下切勿破了祖训啊!”
“臣以为……”
……
“够了!”君叶夙淡淡的喊了一声,瞬间鸦雀无声。
他轻声咳嗽了一下:“朕不是问你们的意见。”眼神飘向苏佩玖:“平安公主适不适合这个王爷,你们日后自然知道,收起你们的小心思,朕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们,整个朝堂之上,你们全部加起来都不如平安王一个人对赤国来的重要!”
说完甩袖而去,那跟在君叶夙身后的太监临走的时候目光复杂的看了一下苏佩玖,不过被她忽视了。
君叶夙走后,殿堂之内彻底炸开锅,苏佩玖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看着诸位大臣不善的目光,目不斜视的转身出去,留下了一**像蜜蜂一样聒噪的大臣们。
就是在今日早朝的时候,自己的公主府多了一个不速之客,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就是君柳姬,也就是她这幅身子的娘亲,被关在赤国皇宫之内。
那个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立刻消失,连姬御都没有搜寻到他的踪迹。这个人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派过来的,除了赤国君主别无他人!
怪不得他一直按捺着,一直沉寂了这么久,原来手里控制着这么重要的一张王牌,只要君柳姬曝光,玲珑脊必然瞒不住,一旦被天下人所知,她必定不得安宁!
但是她一点也不怀疑,君叶夙知道玲珑脊在她的手上。
女王爷吗?
既然你已经开了棋局,我苏佩玖岂有不下之理?!这天下谁主沉浮,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与此同时,偏远地区,祁墨也得到了消息。
“她果真当了赤国的王爷?”
“据可靠消息是这样的。”乐阳一如既往的面瘫,只是在触及祁澈身边妖娆女子的时候,眼光中闪过一丝内疚。
“哦?这倒是有趣了。”祁墨合上手中的兵书,靠在软座上:“君叶夙想要将苏佩玖扯进这场殊死搏斗之中,必然是知道了她和本王的关系,想必更深一层的关系都能够猜得到……倒是有些难办了。”
“四哥是怕了?”祁澈笑嘻嘻的用嘴叼过乐云薄过皮的葡萄,吊儿郎当的揽着美人腰肢说道。
祁墨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四哥定然是有所顾忌了。”祁澈吐掉口中的葡萄籽:“不过四哥应该知道江山与美人孰重孰轻,要是他日那君叶夙拿苏家嫡女要挟于你,要你选择其一……”
“你多话了……”声音带着冷意。
祁澈只是笑,手不老实的在乐云腰上捏捏:“这又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君叶夙什么人你应该知道的,弟弟我只是给你一个提醒而已,早点做准备……”说完他揽着乐云起身朝着外面走,在她耳边说着邪肆的话语,逗得美人红了脸。
乐阳看着那两个人一起出了帐篷,皱着眉没有动,祁墨食指在桌案上点了点。“你下去吧。”
“诺。”
虽然苏佩玖迟早会被扯入局中,但是他没有想到速度会这么快。看来自己上次的行动打草惊蛇了,所以君叶夙不得不早先一步将她拉进来牵制自己。
碧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他靠在软椅上凝视着桌前的兵书,久久不再言语。
帐篷外。
乐阳一把将乐云从祁澈怀中撤出来,面色阴沉。
“请六王爷对舍妹手下留情。”
祁澈面色变了变,重新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样子:“乐阳你似乎有点越位了。”
乐阳紧抓着乐云的手不放:“属下自会登门谢罪……”他目光落在默默不语的乐云身上,眉头皱缩:“现在,属下先走一步。”
拉过乐云的手,他大步向前,很快便消失在帐篷的拐角,留下祁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最后化成眼角一抹轻笑。
“够了”乐云等到周围没有什么人的时候猛地一把甩开乐阳的手,妖娆的脸上布满冰霜:“不是说不要你管我的事情的吗?要管当年为什么不管?现在摆这个样子又作什么秀!!”
“我知道我不对,但是六王爷并非你良配,你切勿再执迷不悟了。”
“良配?”乐云嘴角轻蔑的一勾:“我以为哥哥知道,入了我们这一行的,这辈子除了跟刀剑过日子,此生再无其他出处。”
那话语中的冷刺一下子戳的乐阳有些身子不稳,他抓着剑的手颤了颤,松开……“我会请求主子让你离开……”
“不需要!!”乐云一把推开乐阳:“你又要让我去哪里?是不是又打算让我再孤独一人?我告诉你乐阳你休想,你这辈子都休想!”我要在你在的地方悲惨给你看,让你的心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一如当年那般坚硬!
转身欲走之际,她忽然是想到什么,回过头笑了一下:“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
在乐阳苦涩的神情中,她轻飘飘的留下:“……我早就已经是六王爷的人了。”乐阳瞬间呆滞住。
这个世界不是你虐待我就是我虐待你,如果是互虐,那我为什么要让你好过?
乐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男子的低吼,笑的眉眼都弯了,只是那风情万种的身姿之下,到底掩藏了多少酸楚,谁也不知道。
“你让本王等了很久,要怎么补偿?”腰肢被揽住,她看到那张娃娃脸上邪肆的笑,于是勾唇:“主子想要什么补偿?”
“本王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大手下移。
女子纤细的手在他胸膛上画圈圈,媚眼如丝:“那主子希望属下如何做呢?”
“做该做的,*做的。”祁澈一把将乐云拦腰抱起,朝着帐篷内走去。
不久里面便传来女子的呻吟还有男子的喘息……
一个青衫男子站在不远处,手握着刀刃,鲜血留了一地。
☆、第四十一章 阴谋长安
长安街。
一个橘色的身影拿着小扇子走在街市上面,神情高傲,身边跟着一个丫鬟还有一个仆人。
“这天真是热。”小扇子不停的扇着。
丫鬟有眼色的指着前面的茶楼:“夫人不如去前面的茶楼休息会?听说里面来了一个很会说书的先生呢。”
“嗯,倒也好。”一行人朝着茶楼走去。
进去的时候里面就已经人满为患了,小厮好不容易花高价买下了一个雅座,还被那夫人嫌弃了一番,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今日我笑三生讲的是亡国大燕长公主秦歌的故事!要说这长公主秦歌啊,原本是大燕的王储,那是将来要当女皇的人啊,后来元苍进攻大燕,燕国国主为了保全国民,将长公主以小妾的身份打算送出去求和,深明大义的长公主同意了……”说道这里,他拿起桌子上面的紫砂壶往口里灌了一口水。
这笑三生长了一张很普通的脸,但是这一张嘴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妙语生花那是什么都能说啊,所以这家茶楼的掌柜的就将他请了过来,时不时的给茶客说些故事,倒也吸引了不少客人前来。
“这里呢,我笑三生插个话啊。当年长公主年仅十四岁,长得那叫一个绝色倾城,要不是大燕亡国,一场大火毁了所有。现在的长公主一定是当世第一美人!”话音未落,笑三生便听见一个地方传来一声冷哼,但是人太多,自己也没有注意看。
拿着紫砂壶跳到了桌子上面,他坐姿潇洒:“要求长公主下嫁为妾的可不是别人,就是元苍的漠王,现在的叛军首领!”
“要求一国公主下嫁为妾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而且长公主还是皇储呢。”下面有一个蓝衣公子高声叫道。
笑三生嘿嘿一笑:“这皇家的事情谁说的准?不过漠王倒是跟长公主之间有些故事。”
“什么故事?”蓝衣公子看着笑三生那个样子,于是了然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小童的盘子里,笑三生这才开口:“元苍曾经送过一个质子给大燕。”
“那个质子就是漠王?”玄衣公子自以为聪明的开口。
笑三生将紫砂壶一下子放在桌子上,指着那公子:“猜对了!没错,让人闻风丧胆的笑面阎罗曾经被元苍送去大燕当过质子!根据从大燕逃出来的宫人说过,长公主小的时候跟那漠王关系可好了,后来甚至还帮助过漠王回国……”
“可是为什么漠王要这么侮辱长公主呢?”有人提出疑问了。
笑三生眯眯眼睛,笑了:“你要是问我,我又去问谁?这个世上知道事情真相的恐怕只有远在三山之外的漠王了,可是谁敢去问?”
众人唏嘘不已。
但是也有人说了:“后来的消息我倒是听说了,就是长公主以身殉国,大燕彻底亡了。”
“相传从那场战争下来的人说,皇室的男性成员全部被杀光,只留下女眷。”
笑三生这个时候有些讽刺的笑了:“亡国奴罢了,这些女眷中有长公主那般气节的没有多少,现在过的连百花楼的**都不如,一个个奴颜卑膝早早的失去了身为公主郡主的信仰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左前方传来一声拍桌子的声音,一个气得脸发红的橘色裙衫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编排……”
还没有骂完就看见那女子身边的丫鬟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于是那女子面色好了一点,将手收了回去,面色讥讽:“你们所说的长公主秦歌并不如那么神圣美好,她根本就是一个故作姿态的**!”
“**如此说亡人是否有些不妥?”蓝衣公子不喜的说道。长公主秦歌当年以身殉国的时候不知道让多少文人浪客唏嘘不已,感叹其气节之高,胜似男儿。
“不妥?为什么不妥?”她一把将丫鬟的手甩开上前,面目有些狰狞。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死了这么多年,还要经常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到底是为什么?!!
秦歌,你简直是阴魂不散!
“你们见过秦歌吗?凭什么就以为她值得那么多的称赞?又凭什么来贬低其他公主女眷?”
蓝衣公子笑的阴阳怪气:“这么激动莫非你就是大燕亡国公主里面的一个?”
“我看也像。”笑三生在旁边摸着下巴打量,然后眼前一亮:“哎呦我说呢,怎么这么眼熟,这位姑娘的长相跟那长公主有些相似呢,曾经我有幸看过长公主的画像,跟眼前的姑娘有些神似……想必是皇室中人。”
秦然此生最恨的便是人家将她跟秦歌作比较,一听笑三生的话脸都青了:“我跟她根本就不一样!她哪里比得上我!”
秦然身边的丫鬟眼中闪过一道厌恶的光芒,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主子要将她派过来保护这个草包女,禁不起一丁点挑衅,简直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白痴。
但是那光芒很快便消失了,她一把抓住秦然的手往后拖:“夫人,我们赶紧回去吧,老爷出门有交代过的……”
秦然眼中闪过一抹忌惮,看着众人讨伐自己的样子,一下子脑子有些清醒过来,丫鬟就趁着这个时候跟小厮对视了一眼,小厮即可上前拦住众人想要窥探的眼睛,丫鬟拉着秦然朝着门口挤过去。
好不容易挤出来之后,秦然发现自己发髻也乱了,簪子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茶楼门口还站着一**指指点点的人,气得甩了那丫鬟一巴掌,扭头朝前面走去。
没有人看见丫鬟站在后面捂着自己的脸,眼中闪过一道戾气。
“注意点,那是主子要求看着的人。”小厮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丫鬟敛去戾气,再次化作无害小丫鬟跟了秦然往前跑去。
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连长公主一个脚趾都比不上,还偏生什么都要攀比!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人**里面有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半张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
苏佩玖好不容易将皇宫里面的太监们给安抚妥当,收好那些赏赐之后,顶着有些闷闷的脑袋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刚进去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于是抿唇:“来了为何不现身?”
树叶从空中飘落,她屏息。
身后窗户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想不到楼主依旧如此灵敏。”
苏佩玖轻笑的转身:“别来无恙啊,黑鸦。”
落座后,苏佩玖撑着下巴看黑鸦,三年不见,似乎眉目间更加成熟了。“为何会在长安出现?花娘呢?”
黑鸦勾着红唇:“当然是闲着没事就过来了啊,至于花娘……她现在大概正跟那个断手庄主打的火热呢。”
“这么说……”如果花娘跟萧楚辛旧情复燃,那么南谢楼和藏剑山庄合作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为什么花娘会愿意跟那个负心汉重新在一起?是为了爱情吗?她不信。
“花娘她……”她微微皱眉。
黑鸦打断:“情也好,恨也罢,不是世人能够说得清楚道的明白的,楼主切勿多想。”
“说来也是奇怪,楼主不妨猜猜属下今日进长安城到底发现了几件有趣的事情。”黑鸦觉得话既然带到了就不需要深究,他明白苏佩玖的性格,习惯多想。所以很快转移了话题。
“想说就说,不说就滚。”苏佩玖自然知道黑鸦的意思,于是顺着他转移了注意力。
“哎哎哎!楼主这就没意思了。”他换了个姿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小啜一口,啧啧舌:“好茶!”
“今日长安城内,属下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楼主也认识。”
“什么人?”
“三年前苏州城里,楼主不是还跟她在祥云斋吵过一架?”黑鸦得意的挑眉。
苏佩玖一听就明白了:“你说秦然在长安城里?”
“看来第一件事情楼主就已经惊讶成这个样子,那么第二件事情属下自以为比第一件事情更加有爆破力。”
“说!”看着黑鸦那张嘚瑟的脸,她就恨不得上去抽他一巴掌。
“在城门口,属下看见了苏家的人……”
话音未落,就看见苏佩玖猛地站起身:“看真切了吗?!”
“必须是看真切了,里面坐着苏行烟还有苏孟云以及赵梦芝,似乎还多了一个青年男子在里面。”
她三年前在苏州城里面见过苏行烟的身影,原本已经下命令去让人找,但是没有想到战事起来,自己便搬来了长安,现在苏家的那几个不安分的终于出来了,而且竟然还敢回到长安城里,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胆子?当年又是谁救了他们?!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苏佩玖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中,越发的看不清楚对手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所有的人似乎都集合在这小小的长安城内,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吩咐下去,密切关注秦然还有苏行烟他们的消息,弄清楚他们来长安城的目的。”她有些不确定的吩咐黑鸦。
“这些属下早就做了,楼主现在脸色似乎不好。”
苏佩玖点点头坐下:“你做的很好。”
黑鸦收起不桀的神情,正色道:“请楼主无需想太多,您不是孤军奋战,身后还有我们。”
苏佩玖心中一震,再抬头的时候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第四十二章 磨铁首发兰香
长安城内一处偏僻的院子。
一袭粉色裙装的女子坐在藤椅上摇着扇子,目光妖邪看着身边的男子:“无心,你说主子到底让我们干什么?又是呆在苏州又是进长安,到底是为了什么?”
被称为无心的男子把玩着女子的发丝:“主上的意思岂是你我能够揣度的?”
“周围的蚂蚱不清除吗?”女子轻飘飘的目光扫视了院子周围一圈。
男子则是靠近那发丝轻嗅了一下,声音低哑:“管那么多作甚?”
“呵呵……倒也是,如此好的天气,我们来做些快乐的事如何?”女子一把勾下男子的脖颈……
男子轻蔑的目光一闪而过,声音玩味:“顶着苏家大**的这张脸,我看着倒是兴奋不已。”话音未落拦腰抱起女子朝着屋内走去。
院子墙上。
“真是不要脸,白日宣淫!”粗噶的声音响起。
“好好看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另一道稍微阴沉的声音。“既然楼主让我们看着,我们就乖乖看着。”
“算了,算了……你看着啊,我去搞壶酒来。”
………………
赤国跟叛军坚持不下,各自占了半壁江山,但是苦于赤国再没有擅于带兵打仗的人才,即使粮草财力远胜于叛军,此时也有些捉襟见肘。就在赤国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的时候,叛军派出使者求和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炸死的怀王祁澈!
朝堂之上。
“朕觉得使者这张面孔甚为熟悉啊。”君叶夙皮笑肉不笑的坐在上位,看着下面浪里浪荡的祁澈,眉间夹杂着些许戾气。
祁澈负手站在殿堂之内,邪肆的目光扫过苏佩玖面无表情的俏脸,然后落在上位者身上,嬉皮笑脸:“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几个人长得相似也不是不可,陛下……我这话对吗?”
君叶夙眯了眯眼睛,食指在案几上点了三下,勾唇:“倒也不无可能。”话锋一转:“来人啊,去将前朝的两位王爷请过来,今日有朋而来,朕特许盛宴!”
祁澈笑而不语,看向君叶夙。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交换着只有对方知道的意味。
“平安王,今日便不要回府了。”就在散朝的最后一刻,君叶夙轻飘飘的一句话过来。
苏佩玖只得点头称是,没有注意到祁澈眼中闪过一道戾气。
布置宴会还有一段时间,苏佩玖暂时居住在宫里的公主殿。
“果然当了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样,看看那眼神那神态……啧啧,我现在都以为以前他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曾出现过。”黑鸦蹲在椅子上面,手上是一个鲜艳的苹果,嘎嘣一声咬了一大口。
苏佩玖勾唇:“皇权这种东西就像是蛊毒一样,沾上了便难以割舍,全身战栗不需多时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君叶夙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楼主呢?”黑鸦忽的冒出这一句。
苏佩玖眼神闪了一下,随即自嘲:“我吗?谁知道呢?”
“今天晚上楼主的日子恐怕不好过。”黑鸦啃着苹果,神情餍足。
“不好过便不好过吧……”她阴险的眯起眼睛:“让我不好过的人,我又岂会让他好过。在他君叶夙眼里,以为拿捏住君柳姬就可以将我完完全全的控制住,未免有些可笑了……一个不要我的女人,我凭什么要去在乎她的死活?!”
“……楼,楼主。”黑鸦看着苏佩玖的神情,察觉到有些不对,将苹果扔掉,喊了一声。
苏佩玖就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这赤国不过是我玩剩下施舍给他的……我会怕那些秘密吗?真正害怕秘密曝光的应该是他们才对!是他们!”
“丢下我在苏家自生自灭,这十几年里,他们知道我是怎么活的吗?现在想到我了吗?认为我又有利用价值了吗?君家的人和苏家的人都一样,一样的该死!全部都该死!”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所有对不起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那绝色面容此刻竟然有些失控的狰狞!
“楼主!”黑鸦连忙上前,现在的苏佩玖实在有些不对劲,那双原本应该清澈透明的眸子,此刻变得竟然有些浑浊发红,而且眸子里面渗透出来的光芒,竟像是另外一个人!
“楼主!!”黑鸦大声喊了一下,伸手在苏佩玖肩膀上拍了一下。
被拍的人像是被吓到一般,转过头看他,黑鸦清楚的看见那混沌的红色慢慢褪下去。
“怎么了?黑鸦?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苏佩玖皱眉看着黑鸦:“离我远点。”
黑鸦目光复杂的将手收回来,嗯了一声,退了回去。
楼主身上藏着秘密,这个秘密连她自己都有可能不知道……告诉还是不告诉她呢?
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吧……现在局势已经足够复杂了,如果楼主发生变化,所有的事情,那些谋算到现在的事情都要就此灰飞烟灭,为了南谢楼的明天,他要将这个事情掩盖下来。
“没有什么事情……”黑鸦恢复嬉皮笑脸。
苏佩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下去吧下去,宫女们要过来了。”
“诺。”
等到黑鸦消失之后,苏佩玖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揉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今天晚宴必定有些棘手,又要见到祁荣……还有祁澈,所有不愿意见的人,除了那个人,应该都差不多都在长安凑齐了。
“王爷,今晚您打算穿什么呢?”宫女柔声细语道。
苏佩玖眯起眼睛,红唇微抿:“给我准备一身男装。”
“诺。”
“距离晚宴还有多长时间?”苏佩玖挑眉,看着宫女迅速拿来了一件月牙色的男炮,上面绣着蟠龙暗纹,衣襟处挂着鲜红的玛瑙,低调奢华。
“回王爷还有两个时辰。”
“嗯。”她点头,双手摊开:“沐浴更衣。”
袅袅烟雾中,她看着宫人慢慢离开的声音开口:“一个时辰之后进来。”
“诺。”宫人欠身,弯腰退了出去。
苏佩玖窝在洒满花瓣的木桶中,神情疲惫。已经好些时日没有看见笙儿了,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如何?有没有想娘亲……
笙儿……再给娘亲一些时间,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娘亲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在熏香雾气中,她眼皮子越发沉重,大脑开始有些眩晕。身子开始向下滑,温热的水很快淹没了她的肩膀,脖颈再然后到下巴……
就在她整个人都要落到木桶中时,一只大手捞起她的肩膀,轻轻的将她扶正靠在木桶边上,静静的看了她好久,最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身形一闪,好似未曾来过。
“王爷,王爷……”宫人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佩玖慢慢睁开眼睛,鼻间恍惚有股兰香。
“你们中间有人用兰香的胭脂粉吗?”她问。
宫人们捂嘴笑:“奴婢们哪里有福气用胭脂粉?王爷说笑了,应该是这木桶里面撒了兰香的干花吧。”
“哦。”起身,一方裙衫裹了上来,看着一盘接着一盘上来的精油,她皱眉:“不用那么麻烦了,直接那袍子过来。”
“诺。”宫人们温顺的将东西撤下去,拿来了袍子。就在宫人给她系上腰间的带子的时候,一阵风将她额前的发丝拂起。
苏佩玖目光瞬间沉寂下来,红唇轻启:“你们刚才有谁开了窗子吗?”
宫人们相视一眼,摇摇头:“没有啊,刚才奴婢们还以为是主子觉得闷了自己开的呢。”
苏佩玖掩盖住眸中的深思和戾气:“兴许是本王自己开的,只不过给忘了。”
宫人给苏佩玖系好衣衫,捂住唇笑:“王爷性子真是这个皇宫内最好的呢,能够服侍王爷实在是我们的福分。”
“宫内的其他人脾气不好吗?”
宫人们惶恐的摇头:“刚刚是奴婢多嘴了。”
苏佩玖怜悯的看她一眼:“想要在宫里活的时间长,切记住一句话:祸从口出。”
“奴婢知晓了,必定谨记在心。”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以为平安王脾气好,但是忘记了她也是皇室中人,要不是平安王不计较,就那么一句话足够自己死一万次了。
“下去吧。”她挥手宫人们悉数退下去,带着惶恐的神情。
苏佩玖负手站在浴室内,目光在打开的窗户上面定格很长时间,然后轻蔑的笑了一声。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敢见她了吗?祁墨,既然有胆子来,为何不敢见她?苏家宅子里面的事情,她可都刻骨铭心了呢?
就说祁墨怎么可能让祁澈一个人过来?虽然祁澈有计谋,但是过于心狠手辣而且急功近利,君叶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他必定不会放心祁澈办事,晚宴……哼,晚宴啊,她现在可真是期待的不得了!!
晚宴上面,他要以怎样的面孔出现?祁澈身边的侍卫?
就算你易容的再怎么成功,她也一定要将他的面具撕下来!还敢在她面前出现就该有被报复的觉悟……
☆、第四十三章 游戏
皇宫还是元苍的皇宫,赤国的贵族们倒是没有怎么翻修改造,走在还算熟悉的宫廷里,苏佩玖顶着平安王的身份,一路上跟各个大臣打招呼。
“听说这次宰相大人也要出席宴会呢……”
“是啊,真是稀奇,宰相大人几乎不愿意走出国师府的。”
“今天晚上的宴会还真是热闹啊,什么人都有……”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们更加要谨言慎行啊……”
……
一路上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些话,里面涉及的宰相、国师让苏佩玖留意了一下。赤国的宰相,也就是那个传说中神秘兮兮的国师大人,今天晚上竟然要出席这场宴会,似乎事情更加复杂了些。
“……复杂啊。”她叹了一口气,只是水眸中闪烁着完全兴奋的光芒。不复杂怎么能够越来越好玩呢?
快要入场的时候,苏佩玖余光飘过一道亮丽的身影,但是因为那影子闪的过于迅速,她未能看的清楚,想到宫里也是有女眷的,于是很快忘记。
她进殿的时候,已经来了大半人,随意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喊来宫人将自己的酒水全部换成茶水后,便托着下巴咬着糕点暗中观察大殿之内的人。
坐在她对面正前方,也有一个很不想让人注意的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暗纹长袍,坐在原地闭目养神。那张面孔苏佩玖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是谁。由于自己身处于皇宫,内线过多目光也多,所以除了宫里的丫鬟侍卫,她没有在明目之下放一个自己的人,自然也无法立刻得到关于那墨绿长袍男子的消息。
隔着那男子有三个位置的地方坐着祁荣,今天他也很低调,紫黑色的长袍,上面简单的竹叶刺绣,头发随意的用一个扣子锁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随意又洒脱。苏佩玖却看出他不停灌酒的失意。现在喝太多酒,过会要如何处之?
目光继续朝前面移去,陆续是一些大臣,祁澈还没有来,自然那个神乎其神的国师宰相齐于一身的神人也没有到。至于君叶夙……掌握大局的人最后出场才能控制住全场。
想想自己,应该是来的过早了。
“平安王,臣敬你一杯。”一个长着精明胡子的大臣走了过来,很是熟络的坐在了自己身边,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少年,五官端正,说不上俊俏却还算耐看。
苏佩玖假笑的应了一声,然后举起自己装着茶水的酒杯一饮而尽。“大人客气了。”她记不住朝中大臣还有他们的职位,只能打马虎眼以大人相称。
“臣免贵姓张。”张大人媚笑着侧过身子将身后的少年露出来:“这是犬子。”
然后对那少年说道:“还不快来见过平安王?”
“见过平安王。”少年很是乖巧。
苏佩玖点点头,再次将酒杯中的茶水喝光,目光没有在少年脸上停留一分钟。
这个张大人,怕是想要让她帮忙给他的儿子在朝中谋一个官职,可惜她最不爱搭理的就是这种事情了。
“父亲还有事情,城儿就在这里好好陪着王爷知道吗?”张大人站起身端着酒杯一边嘱咐道。
“儿子知道了。”张城点头称是,然后坐到了苏佩玖身边,但是身边之人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等到父亲走远,张城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起身边的人来,一身男装,连发髻都是男士的,虽然女子装扮成这个样子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在她身上倒有说不出的韵味,配合着慵懒的性子,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开始他听到父亲说让他去勾引最新上来的女王爷,他是抵触的,但是真正见到她人的时候,就抑制不住的被吸引。
苏佩玖感觉身边坐着的这个张城看自己的目光越发热切,有些不喜,于是抬眼看他:“为何盯着本王看?”
张城连忙慌张低下眉:“王爷惊为天人,小人一时按捺不住,惊扰了王爷,请王爷责罚……”
“行了行了。”她不耐的摆手,刚要说让他离自己远点,就听见太监一声尖锐的喊叫:“使者进殿——!”
一身玄衣的祁澈揽着美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苏佩玖却一下浑身震住,目光好似被黏住一般盯在他身上。
一直等到祁澈入座,她还没有收回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似乎能够立刻在他身上钻个洞。
“王爷在看什么?”张城顺着苏佩玖的目光而去,看到跟美人嘻嘻打闹的祁澈,有些厌恶的别开眼睛。“叛军有些做法实在是有辱风化。”
见苏佩玖没有回过神,以为她是被惊吓住了,于是又喊了一声,顺带着手在她眼前挥舞了一下:“王爷您在看什么?”
苏佩玖淡淡的收回眼神,启唇:“在看一只披着狼皮的老虎。”
张城以为苏佩玖这么说,确实是怕了。便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下去。不管再怎么地位显赫,到底还是个女人,还是需要男人来保护的,只要他娶了这位平安王,王爷的位置还有她,就都是他的了,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苏佩玖收回视线的时候,那边祁澈刚好看过去,张城那个时候侧着身子跟苏佩玖说话,因为角度的原因可能靠的比较近,又见苏佩玖沉默不语,一副小女人姿态,登时眼中有些煞气,将怀中的美人吓得一哆嗦。
“大人……”美人含羞拉了拉他的袖子,他笑着收回眼神,大手捏捏美人的细腰,笑的风流倜傥。
“真是个斯文败类。”苏佩玖咬牙切齿的看着祁澈跟怀中的美人调/情,美目闪过一道火光。
祁澈之后进来的人就更加多了,很快便将位置差不多坐满,等到外面又有骚动的时候,全场只剩下两个位置,一个是上位,一个便是上位下首。
“宰相大人进殿——!”传说中从来不露面的国师终于出场了。
苏佩玖眯起眼睛看过去,只见一声白衣银袖的高挑男子带着一块木制的面具,穿着一双木屐踢踏而来……腰间挂着一根翠绿的笛子,上面还垂着红色的穗子。
这个国师似乎跟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苏佩玖食指敲了敲桌面,目光跟着国师直到落座,收回的时候正好跟祁澈碰了一下,便像是被蝎子蛰了一半迅速收回,让对方意味深长的眯起了眼睛。
又等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悠悠听见门口那小太监扯着嗓子吼了一声:“皇上驾到——!”
总算是人都齐了,皇帝一声令下,晚宴正式开始。
“今日使臣来我赤国,朕心甚是愉悦,诸卿家尽情欢饮……另外本朝第一位女王爷……朕还没有给平安王摆宴,趁着这次人都全了,一齐办了吧……”
被点名的苏佩玖只得站起身,挂着疏离的浅笑,对着君叶夙微微俯身:“多谢陛下。”
“平安王请不要拘束,你可是巾帼不让须眉,不必在场的这些男儿逊色多少啊……”君叶夙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苏佩玖蹙眉发现定格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发多了。
有意味深长的、有炙热、有不屑、有轻蔑的……各种目光齐聚,让她无端从心头升起一股怒火。
刚坐下,身边的那个张城就端起一杯酒水过来;“王爷请。”
苏佩玖只好端起自己的酒杯,浅浅的啜了一口。
酒过三巡,祁澈揽着美人的腰肢起身,醉眼迷离:“只是这么看着美人歌舞岂不无趣?不如我们来玩些游戏如何?”
“使者想要玩什么游戏?”君叶夙眯眼摆手让舞池中央的美人都下去,只留下了笙箫鼓瑟。
“南方流行着一种游戏……”他伸手将美人头上的玉簪子拿了下来:“就以这簪子作为传递之物,再设一人敲鼓,鼓声密集点猝停,簪子落在谁那里,谁便要受罚。”他讲完,顿了顿:“陛下以为如何?”
“甚好,朕都有些兴趣了,但是为了不让你们顾忌,朕还是观看吧。”
祁澈将簪子交给美人,那美人扭着腰肢从他怀中出来,媚眼如丝,果真尤物,大眼随意看过去,瞬间迷倒一**大臣,只见她轻移莲步将簪子交给了一位老臣:“就从这位大人这边开始吧。”
那老臣被她轻飘飘的一看,红着一张老脸,有些兴奋的喘息,接过簪子的手都在颤抖。
“开始吧。”
“再等一下。”祁澈喊住,老臣连忙将簪子收住,有些呆滞的看着他,不知为何。
只见那男子眯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薄唇微勾:“只是随意的传簪子未免有些无趣而且没有难度,不如对诗如何?对不出来者罚酒!”
“准。”君叶夙一声令下,那老臣便开始了第一句,虽然有些踌躇,但是想到能够在陛下面前显摆自己的实力,更加积极起来。
“春光明媚无限好,老臣便以这春为题献丑了……”他捋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眯起眼睛摇头晃脑:“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韩愈《晚春》)”
“好诗啊好诗……”众大臣纷纷迎合,下面以为较为年轻的臣子举着酒盏,一手接过簪子,吟唱道:“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韩愈《晚春》)
“接得好啊……”
“是啊……”
苏佩玖托着下巴看对面的人作诗做的神采飞扬,数了数人数,还有十几个才会转到她这边来,索性放宽了心。
用手指戳戳桌子上面软乎乎的糕点,戳一下弹一下,玩的不亦乐乎。
就算让她作诗,她也不会……
☆、第四十四章 磨铁首发我错了
鼓声开始变得有些急促,一些武将不懂诗文,索性灌了一大杯酒水,苏佩玖看着看着还剩下两个人就要到自己这边,于是老实的给自己酒杯倒满,反正是茶水,喝多少也没有关系。
最后一声鼓敲在了对面那个墨绿暗纹长袍男子的位置,她下意识去看祁澈,却见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怀中的美人看,没有看向这边,于是忍住心中异样,她看向对面。
“本侯不善文辞,自罚浊酒一杯。”男子睁开眼睛,里面黑漆漆一片。苏佩玖这才恍惚觉得自己是从哪里见过这个人。
“侯爷自谦了,谁人不知当年元苍侯爷可是文才武略兼得的德王啊……”有人乘着酒意胡言乱语。
德王……祁申?
在元苍的时候,她接触过最多的只是祁荣,祁墨,祁澈……至于剩下的那个皇位候选人德王倒是有过几次见面之缘,可惜印象不深。
只见祁申微微一笑:“大人抬举了,为了不扫诸位的雅兴,这样吧,本侯吹一小曲,请使者怀中美人即兴起舞如何?”
谁不想最先将火烧到祁澈那边的竟然是祁申!这个沉默不语低调到几乎虚无的前朝王爷。
“有何不可?”祁澈将怀中美人推了出去,靠在身后宫人身上,一派慵懒。
那美人也是落落大方,随意往舞池中央一站便娇笑道:“请侯爷赐教了。”
祁申从袖口抽出一根竹笛,那笛子上面斑驳一片,像是泪滴一般。唇凑到笛子上面,已然开始吹奏。
曲子很悠扬,听得人很平静,那边美人跳的也随兴,等到一舞完毕,大臣们看的意兴阑珊,鼓声再起。
这一次只敲了一下便落在了苏佩玖这边,她握着玉簪子,手背上青筋直冒。明显是有人在针对她!那敲鼓的人一脸木然的回视,她忍下心中怒火,笑的明朗,举起一壶酒水:“本王一介女流之辈,实在是没有什么才艺,不如干了这一壶,自罚如何?”
“平安王这话说的就有些推脱了。”那美人刚刚从舞池回来,见到苏佩玖正要灌下壶中酒水,开口便笑道。
苏佩玖挑眉:“姑娘为何这么说?”
“谁不知当年苏家嫡女一曲侍魂惊艳天下?谁又不知道当今炙手可热的平安王就是当年名噪一时的苏家嫡女?以前那元苍皇帝面前跳得的侍魂,当今圣上面前跳不得?若是这样仅仅是王爷手中那小小一壶可是不够的,至少得罚一坛酒水呢……”美人捂嘴嬉笑,犹如玩笑的话语却被有心人记在了心里。
苏佩玖将手中的簪子闲闲的丢到张城怀里,然后绕步开来走到那美人面前,蓦地嫣然一笑,只是笑意中蕴含着杀意,她讥讽:“你算什么个东西?敢来替陛下教训本王?”
她捏着那美人的下巴用力挑起,拿着酒水的手从身后揽住那美人的腰肢,邪邪一笑:“还是说你故意引起本王的注意力?只是可惜了,本王天生不带那物什,不能让美人欲生欲死呢……”
这段话说的大殿之内的人全部都像是被定格住一样,被眼前这个男装女子给吓傻了,如此荤话竟然是平安王说的……他们一直以为平安王是一个冰美人,但是没有想到喝过酒之后的王爷如此邪性。
角落里候着的宫人们看着苏佩玖魅惑的神情都不仅有些羞红了脸,就连她怀中的那个美人也有些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
“咳咳……”君叶夙干咳了一声:“平安王喝醉了,出去醒醒酒再进来吧。”
苏佩玖淡淡的收回自己的手,拿着那壶酒水随意的弯腰:“臣恭敬不如从命。”
那张邪肆的笑意已经无处可寻,原来这个小妮子以进为退逼着自己给她台阶下呢,君叶夙无奈的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吧。
苏佩玖转身的时候注意到那个宰相朝她这里看了一下,木头面具里面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看的她心头一震,出殿的脚步竟然都有些慌乱。
好不容易离开那个让人压抑的大殿,她呼出一口浊气,才幽幽的整理脑中那个末尾眼神。
赤国的宰相似乎有些……她蹙眉,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们认识吗?为什么这么看她?
那个目光……似乎她就像是死物一般!
宰相想要杀她?!!
苏佩玖惊的背后都是冷汗,信着脚步走,等到意识到周围有些荒芜的时候,她已经忘记自己走到哪里来了。
茫然看着周围……皇宫里还有这么阴暗的地方吗?
“黑鸦?你在么?”她轻轻喊了一声,没有听到回应,眉头皱了起来。
算了,还是找个宫人问路吧,她转过身去打算朝着来时的路,这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
可是走着走着,她眉头皱的越来愈深,周围更加黑暗了,潜意识里面的抵触让她不愿意朝前面继续前进,苍白的月光下面是斑驳的树影,被风一吹,竟然有些妖邪。
都说这深宫内孤魂野鬼最多,她不会是遇到传说中的鬼挡路了吧?
背上刚刚下去的冷汗此刻又上来了,脚步朝着后面退了两步,便听见有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并且夹杂着浅浅的脚步声……
深宫里的女鬼居多,大多数枉死,孤魂游荡在宫廷内就想着找一具活人身躯再世为人,基本上都是恶鬼……
苏佩玖满脑子都是小时候脑中师父给他讲的鬼故事,加上无穷的想象力,脑洞放大,几乎感觉身后脖颈处有冷风吹过,背上贴着女鬼一般。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如来佛祖释迦牟尼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赤脚大仙……”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该死的宰相那个阴森的眼神给吓得,感觉今天自己简直胆小的有些可笑。
感觉到自己身后真的贴着一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她身子猛地一颤,脸上血色瞬间全无……不会这么背吧?上次去山洞遇见一个月娘,这次深宫之内又会遇见什么?
“……女鬼姐姐,我,我与您无冤无仇……您有事情就不要来找我了好吗?我明天让人给你烧一屋子纸钱,您看行吗?”
“不行……”
苏佩玖颤抖着身子,眼角都有些水光了。刚刚她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怎么听见身后有人在说话?
“您想要如何?我都可以……都可以给您办成的,千万不要吓我啊……我胆小会被吓死的……”
黑灯瞎火的,浑身上下连一个火折子都没有,天上的月亮却恰好又被乌云给遮住,远处树影闪烁摇摆像是人手一般,所有的征兆都像是见了鬼!
“……什么都可以吗?”又听见那阴冷轻飘飘的话语,苏佩玖连忙点头。
“转过来看我呢?”
苏佩玖吓住……“这个能不能打个商量?”
“如果我偏要你转过来看我呢?”
苏佩玖双手捂住眼睛慢悠悠的转过去,手蒙在眼皮子上,颤抖着嗓音:“您死相……哦不,您生前最后一秒仪态如何?”最后那句如何简直是哭腔。
“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只手慢慢的放下来,然后另一只手,她依旧死死的闭着双眼,还在挣扎,激烈的挣扎,眼角有点点星光缀着,看起来让人怜惜。
“好了,睁开眼睛吧。”声音柔软了下来:“不吓你了。”
苏佩玖:“……”眼皮子睁开,是一张俊美的人神共愤的面容——祁墨。
小手随着愤怒朝着那张脸打过去,被挡住,她立刻挥着另一只手上去,又被挡住,上脚!被夹住!
面对男子促狭的笑意,苏佩玖咬牙恶狠狠的在他胸前咬住,只听见一声闷哼,她恶劣的加重力气,但是苦于牙口保持一个姿势太酸,又不能将那块肉咬下来,只好含糊不清道:“送凯窝!”松开我!
祁墨被咬的生疼,但是碍于对方是她,又不能生气,只能讨好的松开手脚,然后胸前那个愤怒小兽才松了尖锐的牙口,跳离他身边一米远,目光警惕望着这边。
“怎么?不去装你那个风流多情的六弟了?”朝堂之上的人是祁澈本尊,但是晚宴上的人被掉了包,换成了祁墨。苏佩玖用手背擦拭唇角,依稀感觉鼻息间还有熏人的胭脂味,无端让她厌恶。
“这个好像跟平安王似乎没有关系。”祁墨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胸口又闷又疼,语气也冷了下来。
苏佩玖被这句话说的一愣,似乎印象中祁墨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狠的语气,即使那个时候两个人初识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冷漠对她过……心里蓦地酸了一下。
“是啊,跟本王没有关系。”她扯开唇角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朝着他身后走去,却听见后面不咸不淡的一句:“反了。”
抽搐了一下唇角,她转过身走过他身边,心中暗骂什么玩意的一瞬间,手被轻轻却顽固的拉住,身子停了下来……她没有转过身,只听见身后那人沙哑着嗓音软软的喊了她一声:“……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第四十五章 以利用之名偏爱着
原谅你什么……?
祁予琛,你……让我到底原谅你什么?
被牵住的手无力的被身后之人握在手中,背对着身后之人,她的唇角苦涩牵强。
“已经太晚了……”手从那温暖的大手中抽出。
朝着前面没有走几步,身子就被大力勒住倒在身后之人怀里,那人声音冰冷邪肆:“……是我有些天真,为何要请求你的原谅呢?我忘了你那颗寒冰一样的心,是无论如何都捂不暖的……”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乖乖的听我的话,否则我就不确定你那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会不会有任何闪失。”
苏佩玖听完心跳了一下,然后想到笙儿是师父跟在身边,根本不可能让祁墨有机会得逞。
“你以为我上当吗?你除了能够拿别人要挟我之外还能干出其他事情吗?”她使劲挣扎,手上去挠他的脸,却被轻易制止住。
祁墨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的墨发,薄唇轻启:“不信吗?”
除了拿别人要挟你,我确实干不出其他事情……只是你不知道吗?为什么我只有拿别人要挟你的本事?还不是不忍心伤了你……
苏佩玖讥笑:“慕楚公子武功独步天下,即使你再怎么武艺高强也不可能从他手中将我的笙儿夺过来,骗人也要想一个好一点的法子吧?”
回应她的是男子低低的笑声:“原来是将你那宝贝儿子送去了慕楚那里了……怪不得我找不到他的踪迹。”苏佩玖知道是中了他的计,倒也不恼:“就算你知道又如何?能将慕楚打败的人,根本不存在!更何况长白山阵法众多,没有主人批准,半山腰你都别想上去!”
肩膀被摆正,面对他。只见那双漆黑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碧色,她似乎从那眼眶中看到了点点闪烁的晶莹,那人薄唇鲜艳,一勾便让人神魂颠倒。
她听见那张红唇中吐出一句话,瞳孔皱缩:“……你那不男不女的师兄没有告诉你吗?你还有一个师弟……”
“师姐……别来无恙啊。”肩膀上的束缚失去,她目光呆滞看着他,唇抖了抖:“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长白山的慕楚公子一共收了三个弟子……刚好不巧那第三个弟子就是你眼前之人。”大手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声音清浅呢喃,意味深长:“所以……师姐,你觉得师弟我又没有办法将你那宝贝长白山带出来呢?”
“还是你觉得我没有能力在南谢楼之前先派人上长白?我亲爱的夫人……你真是太天真了。”他的声音像是魔鬼一般在她耳边不断回响。
祁墨冷血弑杀,她亲眼所见,倘若笙儿落在他的手里,她要怎样才能保证那孩子毫发无损?
告诉他那是你的亲生骨肉吗?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不能动你的亲生儿子……
不到最后一步……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个秘密的!
这个秘密,如果可能…她想带进坟墓里面!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不要动笙儿……”
祁予琛……前生大燕两千多条人命加上她自己全部都给你了,今生你连我最后的命根子都不想放过吗?
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眼角落下一滴,顺着脸颊滑到唇边。“要是你动了笙儿,你会后悔的……”她睁开眼睛看他,纤细的手揪着他的衣襟,双目赤红:“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即便后悔……”他也会不择手段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不死不休!
“……从这一刻开始你苏佩玖便是我墨军留在大燕的奸细,关于赤国皇室的一举一动你都必须悉数告知,不得隐瞒,当然……”他眯起眼睛,修长的手指摩挲她的红唇,弯下腰凑近:“若是让我知道你企图派人去长白保护那个小子,后果自负……”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找回道路的,她浑浑噩噩的走到长廊里面,无力的抱住一根柱子坐在栏杆上面,脸上有浅浅泪痕。
时光慢慢流逝中。
一方素净的帕子带着暖香递到了自己面前,她迷离的抬眼看见祁荣。
“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还是擦擦吧,平安王可不能哭鼻子。”他声音很低,却很暖。难以想象以前阴狠毒辣的太子有这样的一面。
苏佩玖接过帕子……
不远处开的茂盛的蔷薇花丛下,一袭玄衣的男子站在那边看着这边,碧色的眸子中闪烁,竟都是看不清楚的情愫。
乐阳站在自家主子身后,开了口:“主子这样做会将她推得越来越远的……”
“越来越远……吗?”祁墨看着长廊里那两人,觉得刺目,却不忍心收回目光。
乐阳轻叹:“女子是要宠的,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被以利用之名偏爱着。”
祁墨却是笑,只是眼中全然没有笑意:“乐云的事情你不也束手无策?”
乐阳一想到妹妹那张倔强的俏脸,心滞了一下,辩解:“这两件事情本质上面是不一样的,乐云对我有很深的怨恨,是我对不起她……”
祁墨手触摸到身边开的娇艳的蔷薇花,收拢手掌,尖锐的刺戳进柔软的掌心,鲜血顺着掌心的纹路朝下面滑落,一阵风过,只听见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她对我何尝又不是恨呢?”
恨啊……他现在已经卑微的只求她可以一直这么恨着,一直这么恨下去……
生怕那一天她不恨他了,忘记他了……
又有谁知道,他……是一个没有来生的人?惟愿卿卿怨我心,此恨绵绵无绝期。
对面长廊之上。
苏佩玖情绪已经恢复过来,她将帕子捏在手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让侯爷见笑了。”
“那大殿里面实在是太热闹了,想不到祁澈这么能够闹。”祁荣转移话题,带着笑意。“只是太闹了,便出来透透气。”
“……你不会觉得他丢下你们是……”苏佩玖话说了一半卡在喉咙里面,所有谋划者都是她,现在她有什么资格来说别人?
其实她也没有想到元苍会亡的这么快,这么容易……即使是三年之后的她,依旧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祁荣应该在她被封为王爷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南谢楼楼主了吧……他似乎也没有太多的表示,想起当年那般强势的人,现在仿佛看淡生死名利一般,她倒是心里不是滋味。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所有的路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因就不会有果,强求往事只会让自己活得辛苦,我不愿意辛苦,所以选择让它过去,掀开一页,人生依旧可以继续。”
强求往事只会让自己活得辛苦,我不愿意辛苦……过去……掀开一页,人生还在继续……
苏佩玖愣住了,这段话……掩盖住水眸中的复杂,她不自然的站起身,将凌乱的发丝勾到脑后,笑道:“出来时间太长了,我回,回去了。”
“嗯,我再站一会。”
苏佩玖走了一段路后,再回顾祁荣的身影,只看见那人笔直的站在长廊里面,只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她觉得跟眼前这个人隔了好远,仿佛不是在一个世界。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遥遥的喊了一声:“苏行烟回长安了。”只见那人眺望夜色的身影摇晃了两下,便没了反应。
关于苏家的一切,随着苏行烟回长安又要重新拉开序幕,没了元苍那灭门之罪也消失,现在的他们又可以随意蹦跶了。只是苏佩玖不知道,苏行烟他们竟会将算盘打到自己的头上,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苏佩玖突然想起一个叫银鸽的丫鬟,当年喊着要跟着自己的苏家走狗,现在活的怎么样了?
一晃三年了……许多事情物是人非,她忘记了很多,也忽略了很多,在那只知道仇恨的一年时光里,勾心斗角成为家常便饭,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只是至少那个时候……她的心从来没有动摇过。
没有被一个叫祁墨的男子动摇过。
一步步朝着灯光明亮的地方走过去,她仿佛走马观花一般将那一年发生的事情都从眼前飘过,默默的心软了又好像更加坚硬了。
走进大殿,她看见众人的醉酒丑态,蹙着眉坐回自己角落,却不料那些人像是闻着香味的猎狗一般凑了过来要给她敬酒:“今夜不醉不归啊……平安王你可别想逃……”
淫邪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苏佩玖忍住想要呕吐的*站起身来,将张城推到了身前,拿着一壶酒水走上前去,竟是拿了一个软垫坐在了君叶夙身边。
她伸手扯着君叶夙的袖子:“陛下应该不是真的想让我醉倒在这大殿之上吧?”
“你可知朕身边的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意味不明的问。
水眸从下首那宰相木头面具上面飘过,她轻笑:“还是合作而已,陛下想将解子石绊倒,除了跟本王合作之外还有其他选择吗?”
君叶夙大手抓住她拉着他袖子的手,掌心冰冷干燥:“认真的吗?”
“南谢楼做事何时不认真?”
☆、第四十六章 国师解子石磨铁首发
“你的目的?”君叶夙不是一个只顾眼前利益的人,坐拥万里江山让他越发的谨慎。
苏佩玖视线落在大殿内祁澈身上,似笑非笑,惊的那人一愣,但随即继续与怀中美人调笑。
“陛下应该知道本王当年的事情,表面暗地里的那些事情,如果那些都不能成为本王跟陛下联盟的原因的话……南谢楼楼主睚眦必报的性格就有些名不符其实了。”
君叶夙不信苏佩玖的话,一点都不相信,但是南谢楼的势力他却是必须依仗,尤其在解决解子石这条路上。
“朕姑且信你。”
苏佩玖莞尔,拿起案几上面的一杯酒水,仰头饮下,然后趴在君叶夙的膝盖上轻声细语:“就看陛下的了。”
君叶夙听完并没有做什么动作,继续坐在原地,任凭膝盖上那小女子依靠着,唇角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意。
下位大多数臣子已经醉的不轻,但还是有少数没有醉的,比如另有打算的张大人还有他的儿子张城。眼看着苏佩玖小鸟依人依靠在陛下的身边,背上全是冷汗。
幸好没有任何出格的行动,之前的所有动作都是在陛下没有到来之前,真是没有想到陛下跟平安王会是这种关系。都说皇家的关系最为混乱,他们今日是真的看见了。
这个平安王也是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下就公然靠着陛下,而陛下竟然还是一副纵容宠溺的样子。
张大人眼色示意自家儿子小心点,却看见他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上面,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一袭月牙色。张大人气得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低声警告:“还看?再看小心眼珠子都没了!”
“……可惜了。”张城感慨道,如此清风明月的女子是不该跟皇家扯上一丁点关系的。
“可惜什么可惜!你给你老子小心点,以后离平安王远一点,那是陛下的女人!”
张城收回失望的视线,叹息的点点头:“孩儿知道了。”
“知道就好!”张大人这才放心下来。
游戏还在继续,只是大多数人都喝的烂醉如泥,君叶夙坐在上位也不吭声,下面鼓舌笙箫奏起靡靡之音,眯着眼睛打量下面的人。看着看着自然就落在了他下首的那个带木头面具的人身上。
他轻笑,微微抬手,身边那个太监立刻端着一杯酒壶过去。
“宰相大人辛苦了。”
解子石也不推脱,双手作揖:“多谢陛下。”
“应该的。”君叶夙笑着,桌子上面的手揉着趴在自己膝盖上的小人的柔荑,重一下轻一下,忽的感觉手上被咬了一下,神情微楞,半响轻笑出声。
“陛下何故发笑?”解子石透过木头面具的目光落在那一抹月牙白上,闪过鄙夷,稍纵即逝。
君叶夙一副宠溺的样子:“平安王累了,朕先送她去休息,接下来的宴会便由宰相大人主持吧。”
解子石拿着酒盏的手滞了一下,然后慢慢放下,双手朝着君叶夙的放下继续作揖:“臣以为不妥。”
“为何?”
“陛下跟平安王男女有别,这一次宴会的宴请的是叛军使者,陛下离席恐有失礼,所以平安王还是由其他人送离吧。”
君叶夙一脸愠色:“朕连送一下侄女的权利都没有码?”
“臣不敢。”解子石不卑不亢。
苏佩玖眯着眼睛感受着手被拉的生疼,又不能动作,因为解子石的目光一直注视在这边,只能忍着,实在忍不住就用另一只手掐君叶夙腿上的肉。
奶奶的,要捏断我的手吗?!
君叶夙稍微轻了些,但是脸色没有丝毫改变,他冷笑:“宰相大人要么闭门不管天下事,要么出门就管朕的家事,真是好样的!”
“臣是为了陛下还有平安王的名声着想,眼下是危急时刻,所以请陛下慎言慎行。”
“平安王是朕的侄女,让别人送朕不放心。”君叶夙稍稍面色缓和一下。
苏佩玖却是心咯噔了一下,这个该死的君叶夙想要干什么?她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便听见冷的入骨的是响起:“那么便由臣替陛下分忧吧。”
苏佩玖连忙掐君叶夙的大腿肉,他要是敢答应,她一定咬死他!
“如此……有劳宰相了。”君叶夙忍着大腿上面传来的疼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解子石。
君叶夙简直就是万年的狐狸!她不过要挟了他一次,就这么陷害她,解子石看她的目光恨不得大卸八块了,现在要是她落到他的手里,还不得掉层皮?可是现在又不能醒过来,否则不管自己脸色上面挂不过去,和君叶夙的联盟也许都会岌岌可危。
“请陛下放心,臣会将平安王亲自送回王府的。”不知道是不是苏佩玖的错觉,她似乎听见解子石特意加重的“亲自”这两个字。
然后身子就被扶了起来,拦腰被抱在一个清新的怀抱中,和祁墨温暖不同,解子石的怀抱冰冷的就像是一块寒冰。
渐渐耳边的笙箫靡靡消失,她呼吸到外面清醒的空气,听见有宫人给解子石行礼,心里不停的忐忑着,不知道这个解子石会将自己怎么处置。
“平安王还打算在本相的怀中呆多久?”毫无感情的话语从头顶上传来。
苏佩玖咬着牙闭着眼睛挺尸,便听见那声音变得讥讽:“还真是人尽可夫的女子,陌生男子的怀抱都可以呆的如此安稳吗?”
苏佩玖:“……”如果可以睁开眼睛,她一定狠狠的甩他一巴掌。
但是明显有人比她提前报复了,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那双抱着自己的胳膊便松开,自己身子呈降落状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屁股硬生生的磕在坚硬的石板上面,甚至都传出骨头碰裂的声音,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解子石你这个小人!”她捂着屁股起身指着对面那男子骂道。
便听见那边:“不装醉酒了?”
“关你屁事!”她揉揉屁股,抬眼看四周的环境,还好只是主干道旁边的一条小路,不算太过偏僻。她经常从这里下朝,因为这边更加清幽,而且环境好。这样只要解子石想要暗算她,她就可以尖叫出声,很快就会有宫人发现。
“粗俗!真是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男子为你神魂颠倒。”轻蔑,不屑,嘲讽。
苏佩玖揉着屁股的手松开,她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拉着他的衣襟,但是看见那木头面具一双清冷的目光,心又发憷了,还是硬着头皮骂道:“解子石你闲的慌?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男子为本王神魂颠倒又跟你有屁关系?本王跟你认识吗?貌似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啊!”
她万万没有想到解子石会恼羞成怒,只见他高高的抬起自己的手,苏佩玖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嘴上逞强:“打女人,赤国国师兼宰相就这点气量,本王算是见识到了!”
“气量?本相的气量可不止是这么一点……”
苏佩玖还没有反应过来,腰肢便被扣住,双手被禁锢,眼眸上覆盖上了一只大手,然后……充满冰冷雪莲味道的湿润落在了自己的唇角边上……
整个世界都好像是被冻住了……苏佩玖傻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那人已经重新戴上面具,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样子,还恬不知耻的评论:“味道也就那样吧。”
“解子石……”她阴阴的喊,那人冷哼:“作甚?莫不是还想再来一下?”
“知道吻过我人都是什么下场吗?”她蓦地笑颜如花,解子石被这个笑容迷惑顺着下面问:“什么下场?”
“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是继续下去得到我的人,一是死无葬身之地……万能的宰相大人,您觉得您会是什么下场呢?”苏佩玖目光飘到不远处一抹墨色长袍男子,看见那双漆黑的眸子变得碧绿,笑的魅惑有毒:“不过按照我看来,宰相大人离死不远了……”
说完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在这个世界上,男子是可以随意欺辱女子的,在这个世界上,女子是没有丝毫自尊可言的,即使你出生在怎么高贵……当年祁墨如若不是强了自己,她后来又岂会落在那般境地?
在解子石的身上,她又看见了祁墨的影子……呵,你们自己斗去吧!最好斗得死去活来!按照她对于祁墨的了解,他对于自己的私有物品占有欲极其的强烈,更何况是她?所以解子石这段日子绝对不会好过,还有她……可能还没有到家祁墨那个阴魂不散的就会过来找自己算账了。
解子石看着苏佩玖走远的背影,看着那人纤细的背影,觉得有些落寞好想过去守护。
一阵风过来,他皱眉,自己难不成魔怔了?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像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他不过是想要给她一点难堪而已,好让她知难而退,这赤国有他守护,绝对不允许红颜祸水来毁坏!
相信不需要多长时间,平安王*成性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长安吧……
转过身,木屐在小道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然后疾风穿刺过来,他的木头面具被打到一边,脸颊处留下一抹鲜红,他伸手捂住半张脸,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红唇微勾。
这是有人在对他警告啊……呵,多久了?没有这种感觉了?
☆、第四十七章 好戏磨铁首发
君叶夙站在亭台之上,夜风将他的衣角吹得翻飞作响,他负手看着远处的星辰。
不知道过了多久,深蓝色太监服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拿着一件披风:“陛下,夜深了,可以休憩了。”
披风给他披上,太监站在原地等候着君叶夙说话。
“大伯……今天的决定是对的吗?”沙哑的不像话的声音从君叶夙喉中发出。
那太监挺直的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随后稍稍弯曲了腰:“陛下该休息了。”
君叶夙单手上去捏住披风的一角,叹了一口气:“大伯还是不肯原谅朕啊。”说完朝里面走去,身后那深蓝色太监服的人,神色复杂的盯着君叶夙的背影,最后眼中所有的深思全部化成一道流光消失。
夜更加深了。
苏佩玖坐在马车上面,托着下巴靠在软垫上面,眼皮子渐渐重了下去,但是刚刚要睡过去的时候,马车猛烈的颠簸了一下,她猝不及防撞在马车上,心也咯噔了一下。
不会祁墨来算账吧?这么快?她还以为那两个人要在皇宫打一场才能出来呢……
“黑鸦,外面什么人?”她揉了一下头,没有掀开帘子。
只听见黑鸦声音很严肃:“楼主请不要出来……”然后就是剑鞘出剑的声音,刀剑交割寒光乍现,苏佩玖知道事情可能有些超出自己预料了。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行刺平安王!”黑鸦一个横扫逼退对方之后,立刻发出信号,瞬间身后站了一排黑衣人。他冷着眼:“若是识相说出主顾,我倒是可以饶你们一条狗命!”
“一直都有所闻南谢楼的第一高手黑鸦是个半张脸见不得光的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弟兄几个不才,想要好好向这第一高手讨教一翻!”对方阵营中走出一个一声漆黑,全身上下之后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人,那人声音像是十岁孩童一般稚嫩,只是身子确如成年男子一般壮硕,原是个化了音的。
“半张脸见不得光总比整个人都见不得光要好?自己藏头露尾披着王八皮还非要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是不是这样就能让你那卑鄙的心好受一点?”黑鸦向来不是一个肯在口舌上面退让的人。“大老爷们的装什么十岁孩子,那声音你不嫌恶心的慌,也要顾及顾及别人的感受好吗?!真是变态!”
“你——!”那人手握紧刀剑,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闪现,他好似深呼吸好几下,才保持平静继续开口:“想不到黑鸦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主,罢了!只要你家主子乖乖的交出玲珑脊,我们便留她一条全尸!”
“留个全尸?好大的口气!你问过我手中的剑了吗?”话音未落,一把寒光闪闪的剑倏地冲了出去,几道血花飞溅,对面阵营中已经倒下了两个人,排头的人眼中闪过几分慌乱,但更多的,在黑鸦看来是古怪。
“平安王卖主求荣,毁了元苍!一个只会靠美色侍人的阴险女子何德何能还霸占着玲珑脊?!难道想要当女皇不成?!”孩童稚嫩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很是诡异,苏佩玖坐在马车内,阴沉着一张脸,知道对方这一次可能不是过来刺杀的,而是过来故意散播消息的。
这赤国所有人中,哪怕君叶夙也罢,身边的暗探明探都没有她多,要是玲珑脊在她身上的消息被传出去,只怕全天下有心之人都会**起而攻之!到时候她即使手握大军还有财势也难以与天下人为敌啊……
“全部诛杀,一个不留!”她掀开帘子站在月光之下,看着对面二三十个人,目光嗜血阴冷。
黑鸦得到命令之后二话不说开始进攻,留下一人护在她左右。
血……还是血,到处都是鲜血,到底是黑鸦,不消片刻二十几个黑衣人被灭的只剩下一个为首的,而那个为首的也满身疮痍只剩下一口气撑着没有倒下。
黑鸦示意人过去结果却被苏佩玖喊下:“让本王来。”
她翻身下马,噙着一抹媚意的笑,却好像是来自地狱一般,美丽却危险。
伸手抽出黑鸦的佩剑,她捏着剑朝那人走去,声音轻灵:“我这辈子真正动手只杀过一个人……那是个狱卒,你是我杀过的第二个人,我以后还会杀更多的人,因为我以后有更多要守护的东西……那些东西也许是我的软肋,但也是我强大的理由!”剑没入那人身体,她冷着眼看他的眼球变得无神,抽出了佩剑,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花。
“处理干净点。”
“楼主放心。”
苏佩玖上了马车,黑鸦跟上去,捏着马鞭目光随意的落在自己的属下身上:“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诺。”很快一行人兵分两路,迅速将尸体处理干净,另一批则是去追杀附近的探子去了。
……
“啪啪啪……”急促的脚步声,黑夜之中一个人捂着胸口的位置跌跌撞撞的朝着巷子里面走过来,他激烈的敲打着大门,很快有人将他拉进去。
“怎么回事?”
“将这个消息传给主子,千万!”声音消失,地上是一大摊血。剩下一人愣了一下,又听见外面巷子传来一串脚步声只能咬咬牙看着地上兄弟的尸首,从另一边翻墙逃离。
昏暗的房间,一盏浅黄色的油灯,忽明忽暗。
穿着墨绿色长袍的男子负手站立,手上拿着一张纸条,眉目间是一层说不尽的意味深长。
“你下去吧。”
“诺……主子,二龙……”
“下去!”男子语气重了几分,手下垂下头颅,僵硬着身子走了出去。
等到那个人出去后,突然又从暗中走出一个人,一身深蓝色的长袍,声音粗噶:“做大事的人不应该留下任何后患。”
墨绿长袍男子将手中的纸片轻轻撕碎然后散落在地上,目光柔情却布满毒素:“本王从来都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放心,他活不过今晚。”
“哈哈……就是喜欢王爷的心狠手辣,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合作啊。”
“不会让阁下失望的。”相视一笑,均是淬毒的笑意。
“既然玲珑脊在平安王那里,不如我们再看一场好戏如何?”墨绿长袍男子提议。
深蓝色长袍的人上半身躲在暗中,看不清神情,只听见粗噶的声音中有隐约兴趣:“什么好戏?”
“那个不可一世的国师兼宰相的解子石不是一直自诩赤国第一能人吗?如果知道玲珑脊在一个女人身上,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行动。”
“平安王必定不是解子石的对手,要是玲珑脊落在解子石手里,到时候想要拿到我们这里,就有些困难了。”深蓝色长袍貌似不是很赞成。
“不会的……平安王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柔弱的,能够以一己之力在暗中推波助澜摧毁元苍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寻常人家只懂相夫教子的女流之辈?”
“既然德王已经确信了,我便静候佳音是了。”
墨绿色长袍的男子转过身,一张如玉的面容露了出来,原是晚宴上苏佩玖一直疑惑的祁申!
祁申轻笑稍微低首:“不会让阁下失望的。”
“嗯……既然事情已经有了新的变化,我们作壁上观先观察一番,这些时日我就不出来了,那人已经有所察觉了。”
“嗯。”
风声过,深蓝色长袍人已然消失,祁申站在原地看着忽明忽暗的烛光,笑的阴冷,谁都不会想到,他才是这天下的推动者,只是这一切的推动都毁在一个女人手上,如果不是苏佩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他早就将元苍掌控在手中了,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
等到坐拥这江山万里,他要让祁墨看着他是如何压着他心爱的女人,日日欢愉的!!!祁墨——!咱们走着瞧!
…………
苏佩玖捏着太阳穴坐在灯火通明的大厅之内,下面跪着一**南谢楼的人,闷了一会,她开口:“你们的意思是没有全部绞杀干净?”
下面一个为首的低着头:“没有想到探子还有一个同伴,被他逃到暗巷之内,等找到尸首的时候,看见周围血迹上面有另一个人的脚步,所以……”
“那个探子的尸首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黑鸦接过话,只是表情有些奇怪:“楼主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你们都不认识,我看了有什么用?”
黑鸦抿唇:“这是……楼主认识的人……”
苏佩玖闻言,抬眼看着黑鸦,她面色僵硬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暗卫身后,用手揭开白布后,失态的坐在了地上。
地上的那个人竟然是她的二哥!青龙帮的二龙!
“这到底是怎么……怎么一回事?”她不自觉红了一双眼,手颤抖的想要去摸二龙的手腕,卡在了半空中。
黑鸦将视线收回,不忍再看:“如果查的没有错的话,青龙帮的人应该是有意接触楼主的,楼主身上藏有玲珑脊的消息应该已经被幕后之人知晓了。”他知道苏佩玖对于这两兄弟有很深的情感,所以不忍心再看她水眸中崩坏的情绪。
☆、第四十八章 绑架磨铁首发
苏佩玖忍住眼眶的泪,忍的喉咙生疼,手颤抖着上去讲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她勉强自己勾出一个笑来,却发现唇角怎么都勾不上去。
“你和花娘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黑鸦没有说话。
是的,上次楼主大发雷霆的时候,就是因为他们提前知晓了大龙二龙根本就是有预谋接近,但是因为花娘阻止,所以将这个秘密掩盖住了。
苏佩玖攥紧袖子下面的手,背对着众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呼出一口浊气,清冷的声音响起:“这世上果真是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传令下去,全力截杀青龙帮,并且顺藤摸瓜下去找到幕后黑手,一网打尽!”
“诺!”黑鸦带着众人下去,瞬间将二龙的尸体也抬了下去,留下苏佩玖站在大厅之内,一时间萧索孤寂。
曾经她以为支持她继续保持善良的人,不被沉重的血海深仇压得崩坏的人,竟然在某一天以这种方式告诉她,这个世界有多么可笑!
不会原谅的……她绝对不会原谅的!
水眸中闪过一道猩红,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都想要玲珑脊吗?
妄想!
“丑一。”
“属下在。”一个人懒洋洋的蹲在房梁上开口。
“去将皇宫里面查君柳姬的人全部撤回来。”
“主子不查了?”
苏佩玖冷笑:“查,怎么会不查?只不过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而已。”
何事?丑一想问,但是一个合格的暗卫是不会对于主子合理的吩咐有任何异议的。
丑一消失的很快,苏佩玖交代完这件事后,便出了大厅,向着自己的内室走去,但是没有想到,今天晚上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她刚刚推开门,一个麻袋就从头顶上套了下来,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拦腰被人抗在了肩膀上面,晚宴上灌得那些茶水险些吐了出来。
只听见扛着自己的人小声对另一个人说话:“是那个平安王吗?”
“都在她寝室里等了这么久了,这个时候进来的不是还能是谁?赶紧背回去好交差。”
“……都说平安王府戒备森严,我们两个怎么那么容易就混进来了?”背着苏佩玖的人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小声嘟囔,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朝着外面走,尽量将身子藏在没有灯光的地方。
苏佩玖因为压得胃很是难受,仿佛一张口就要吐出来,只能咬着唇暗骂这两个蠢贼。
为什么没有被抓住,是因为她都把人派出去了!身边那些丑字辈的,没有她的命令是不会现身的。
现在只能跟着他们两个出去来个一夜游,看看抓她的人是谁?竟然会派这么两个脑残过来绑架,而且还得手了……
脑袋被晃得昏昏沉沉,她索性睡了过去,不知不觉就睡了一觉,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八绑的绑在椅子上面,环顾四周,根据布置得知这是一个寝室,猜的不错的话还是一个男子的寝室。
既来之则安之,抓她的人该现身了吧。
正想着便传来开门的吱呀声,她望过去,着实意外了一下。
“王爷醒了?”张城一脸腼腆的站在她面前。
苏佩玖仔仔细细的将他打量了一下:“本王没有想到你还有胆子将绑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有想到啊。“所以绑架本王的那两个傻贼呢?”
“他们?”张城愣了一下,手在空中挥舞乱指,:“他们……他们,他们就是家丁,家丁……”
“你将本王绑过来作甚?”
张城看着双手被麻绳绑的通红的苏佩玖,连忙上前想要帮她松开,但是手过去之后扯开一个结就停下来了,然后为难的看着她:“王爷……我不能给你松绑。”
“为什么?”苏佩玖感觉今天晚上遇到的这些事情,每一件都可以将她彻底逼疯,甚至末了还来个张城捣乱,要是让她出去了,一定好好的修理他一顿!
“父亲说只要王爷可以说出玲珑脊的下落,再乖乖吃了这粒药,我们以后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张城晃晃手中的药,黑漆漆的一颗,闻着就有很浓的药味。
苏佩玖冷笑:“你父亲知道玲珑脊在本王手里?”二龙是张大人手下的?
张城看着苏佩玖冷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强装镇定点点头:“家丁告诉父亲的。”
“哪个家丁?”难道是大龙?
“这个……我不能说。”张城将药碗捏在手里:“只要王爷说出玲珑脊的下落,再吃了这药,那个家丁一定让你看见。”
苏佩玖眯起眼睛,看他手里的药:“这是什么药?”
“忘忧丹,可以将烦恼往事通通忘记的丹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
“这么神奇?你用过?”
张城摇头:“没有用过,但是卖我丹药的人是这么说功效的。”
苏佩玖简直一口血从喉咙中喷出,张家的人一个个的脑子都好像不太好使。深呼吸一口气:“你父亲是不是在外面等着你给他送好消息?”
张城懵懂的点头:“王爷怎么会知道?”
苏佩玖已经懒得说话了,大晚上的贴在窗户上面,又不是眼瞎谁不知道啊?“让他进来。”
张弛本来想拒绝,但是目光触及美人一脸冰霜,心里发憷,不自觉的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等到将门打开之后,才回过神,这个时候张大人已经伸出头过来:“如何?”
张城朝里面看了看,将门打开:“王爷说让父亲进去。”
张大人胡子抖了一下,然后整理了一下着装朝着里面迈开步伐,刚刚接触到平安王似笑非笑的目光之后,腿就抖了一下。
“张大人有几条命敢承受绑架本王的下场?”她轻哼出声,张大人腿一弯,连忙扶住自己的儿子。
眼前这个女人果然不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明明自己受制于人却生生让她逆转了一下境地,张大人擦擦脸上的汗水逞能:“只要玲珑脊到手,本大人就是这江山的主人,到时候谁都得诚服本大人面前。”
苏佩玖简直不忍心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幻象,柳眉一挑:“谁说的?”
张大人镇定的推开张城,干咳一声走到苏佩玖面前:“传言是这么说的。”
“都说是传言了,如果在本王手上的话,陛下会不知道?还是你觉得你的情报比陛下还有宰相大人还要灵通?再者,就算玲珑脊真在本王手上,本王为何不另立门户反而归顺当今陛下?”
几个问题下来之后,张大人有些怀疑了,他看了看张城,张城走到他面前嘀咕几声,然后两个人走了出去。
苏佩玖都不用听就知道张城说的是什么,应该是去找那个家丁了。
“丑三。”她疲惫的开口,面前闪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主子。”白色影子开口
“给我松开绳子。”
“诺。”
张大人还有张城很快就会来了,这个时候苏佩玖已经解开绳子靠坐在椅子上面,倒着茶水,神情自在:“问清楚了?”
张城手指在空中抖了几下:“王爷不是被……”
“被绑着?”苏佩玖将茶杯里面的水洒在地上,画成一个弧形,然后抬头:“你们以为本王真的会被两个蠢贼给绑架吗?本王不过是顺藤摸瓜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而已。”
话音刚落,丑三站在苏佩玖的身后,带着一个白色面具,上面用鲜红的血液画着一个“三”字。
张大人面色慌张,眼珠转了几圈,然后将房门关上了,拉着张城跪在了地上,头磕的作响:“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人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绑架王爷的,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吧……”
苏佩玖吹吹指尖的灰尘,单手托住下巴,身子倚着桌子:“是哪个家丁透露消息的?又是哪个家丁将本王绑到这里的?”
张大人立刻趴着去门口,拉开门朝外面吼了一声人,然后进来两个人。
看见面前的形式,两个人知道大事不好,连忙跪在地上:“王爷饶命,小人们都是被张大人指使的啊……求王爷饶命!”
张大人原本惨白的脸变成猪肝色,又不敢在苏佩玖面前发怒,只好在闷着头磕在地上,一双手使劲的扣地板。
苏佩玖眼神看向丑三,丑三立刻将腰上的剑出鞘,吓得他们往后一退,只会求饶。
“本王对这两个家丁很是感兴趣,不知道张大人可否愿意割爱?”苏佩玖感觉到身子是越发的疲惫了,打算速战速决。
张大人哪里不肯,又是一阵磕头谢罪,苏佩玖皱眉:“好了,好了。本王没有打算对张大人如何。”
“只不过以后有些话张大人应该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有些事情该做又不该做,本王也不是嗜杀之人,张大人以后若是有心,可以替本王分担分担,本王呢,在一些事情上面也可以为大人张罗张罗……”苏佩玖说道这里的时候,明显注意到张大人松了一口气,于是恶劣的开口:“只不过有一个条件。”
☆、第四十九章 哔了狗的一夜
“王爷尽管说,十个百个条件小人都答应!”
“你们父子两个人吃了这个玉露丹,就是我平安王的人,日后朝堂之上必定有你们二人容身之所……”玉露丹当然不是像名字这般美好,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丹药,花千无事研究出来的,后来她拿了过来。
张大人一听苏佩玖不追究他的责任又愿意以后扶持他们父子,爬过去就将玉露丹捏在手中,塞给张城一颗,然后咽了下去。张城看了看丹药,犹豫了一下,张大人瞪了他一眼,张城只好咽了下去。
“好!”苏佩玖站起身,拍拍手,“以后呢,每逢月半十五十六记得来本王府上求丹药,如果过了时辰可是会七窍流血而死的哦。”
“丑三,带着人走吧。”她不看瘫倒在地上的张家父子,推开门走了出去,伸了个拦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再看月亮已经偏东,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你知道怎么处理吧?”
“属下明白。”丑三以后拎着一个飞身出去。苏佩玖走到大门的时候,黑鸦已经坐在马车上等她:“主子玩的可还高兴?”
“看我的样子很高兴?”苏佩玖指着自己的眼皮,明显感觉有些肿了,头也昏昏沉沉的。“回府回府。”
好不容易洗漱好爬上塌,迷上眼睛没多久,鸡打鸣了……
苏佩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使劲的揉了几下,捏着被子翻身裹了进去,听见推门声她吼道:“今天不早朝,不早朝!”
来人抱着双臂靠在门栏上往里面看,然后轻笑出声:“知道平安王不早朝,但是好歹本相也来了,王爷赖床不相迎是何道理?”
苏佩玖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一屁股坐起来,将被子裹好:“解子石你是不是神经病?!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啊!大早上跑王府就算了,还私闯女子闺房!”
来人一张轻薄的木头面具,上面有浅浅的划痕,只见面具下面的红唇微勾:“这就是平安王的待客之道?陛下,臣以为我们还是回宫吧……”什么?君叶夙也来了?
苏佩玖将头从被子里面扒拉出来往外面看,因为隔着一道帷幔,所以看不真切,只知道外面门口站着一个人,那身形是解子石没错,看来君叶夙应该是站在外面了。
真是不知道一国宰相素质那么差,不敲门就往人家女子闺房闯,还大喇喇的站在门口。真是有辱斯文!
“请宰相大人还有陛下回避一下,让本王有时间洗漱一番。”苏佩玖内心叹了一口幽长的气,看来注定是睡不成了,只能起身陪着这两个大早上不睡觉到处瞎逛的人。
解子石不可置否的耸肩出门,没过多久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苏佩玖瘫倒在榻上,顶着一双熊猫眼愣生生的吓坏了那丫鬟。
“王爷是不是生病了?怎生脸上如此苍白?”
苏佩玖苦笑的用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起身让丫鬟服侍穿衣:“是没有休息好。”
“要不奴婢将外面那两个公子回了明日再来?王爷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看着心疼。”丫鬟是她亲手从强盗手里带出来的,所以自然将苏佩玖当成亲人一样看待。
“桃花你有心了,无碍。”苏佩玖坐到镜子前前面,拿起两跟黑色的小簪子:“今日便用这个简单的盘一个发髻,然后去把上次衣坊师傅送过来的藕色的那条拿过来。”
“王爷今日可要在脸上上点胭脂补补起色?”桃花多嘴了一下。
苏佩玖摇摇头:“就是要让其他人好好看看我平安王到底是怎么为国操劳的。”
“奴婢知道了。”桃花帮苏佩玖梳好发髻之后,便去衣橱里面拿裙衫,苏佩玖正好洗漱,等到裙衫拿过来之后她再换上,时间不过一盏茶,她恍若幽灵一样飘了出去。
问了家丁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晃悠到花园湖畔的小亭子里面去了,只好头重脚轻的往那边走。
老远便看见解子石依旧一身白衣银秀的长袍,腰间一抹翠绿色。君叶夙则是一身暗龙纹玄色长袍,衬托着整个人更加苍白。
苏佩玖站在亭子的时候,就听见解子石冷飕飕的声音飘过来:“貌似平安王气色不行啊。”
君叶夙听闻转过身看,果然看见苏佩玖白着一张脸,眼底青紫色一片,唇上毫无血色。
“平安王这是怎么了?昨日没能好好休息吗?”
苏佩玖掀开袍子坐在君叶夙身边,皮笑肉不笑:“这闺房之事还是请陛下不要打探了。”
君叶夙听完干咳了一下,解子石则是幽幽的看了苏佩玖一眼。
当真是没有见过如此不知羞耻的女人。
“陛下还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宰相大人到底所谓何事到我王府来?”她伸手拿过一个苹果在长裙上面擦了两下,放到唇边,刚要咬下去就被君叶夙拦下。
“正好朕还未用早膳,不如一起?空腹用水果终归是不好的。”
苏佩玖无语的将手中的苹果放了回去,让家丁吩咐厨房煮早膳。
“陛下还没有说到底为何找本王呢?还非挑这个时候。”
君叶夙看着事不关己的解子石开口:“就让宰相告诉平安王吧。”
解子石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叛军使者要求和亲,这件事情尤其指名要让平安王来负责,并且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叛军使者会住在平安王府邸……”
苏佩玖:“……”那岂不是天天要跟祁墨祁澈这两个疯子兄弟见面?
“……这件事情还有的商量不?”她吞吞口水看君叶夙。
君叶夙动动唇要开口,解子石却打断:“平安王身为赤国的王爷,理应为赤国作些事情,整日无所事事的话,国家可不会养闲人。”
苏佩玖听完这话就火了,一巴掌拍在石桌上,也不关君叶夙在不在场,站起身指着解子石骂道:“闲人?你那只眼睛看见本王是闲人?本王好歹还天天上朝,宰相大人你呢?神龙见首不见尾,藏得那叫一个好!国家发给你宰相的官饷有本事别拿啊,本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官饷可都是我南谢楼交的税!要不是本王,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君叶夙一看苏佩玖伸手就想上去抡解子石的面具,连忙伸手将她拦了下来,安抚道:“玖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然后看向解子石;“宰相大人身为一朝官首的气度呢?身为男子的气度呢?怎么就不知道让着平安一点?”
明显的偏袒还有过度的亲昵,很容易便让人想到别的地方去,木头面具朝这边望了望,然后伸手作揖:“是本相逾越了,请平安王不要介意。”
苏佩玖冷哼:“是本王不知分寸,还请宰相多多包涵才是。”狐狸君叶夙无时无刻不在利用着她!
现在解子石应该完全将她想成是那种水性杨花,没有男人便活不了的那种女人了吧……
早膳上来之后,苏佩玖用勺子戳了戳碗,目光在君叶夙脸上打量一下,唇刚刚出了一个音节,就听见他飘来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苏佩玖:“……”
既然是这样,她抄起勺子挖着碗里的白粥,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嘴里喷着热气,她眼泪汪汪的开口:“为什么要住在本王府上?使者不是有使者府吗?”
“这是使者提出的要求,况且平安王府周围大臣的府邸也比较多这样适合寻找合适的女子来和亲。”君叶夙放下勺子,说道,只是手中的勺子再也没有拿起来过。
那边解子石从一开始就一副入定般,碰都没有碰桌上的食物。
苏佩玖伸手指向隔壁那张木头脸:“要说合适的话,国师府不是更加适合?长安街谁不知道国师府周围天天围绕着各家官宦**,这可是平安王府没有的福利。”
君叶夙目光的淡淡:“朕只是过来通知你。”
苏佩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我只是过来知会你一下,还是亲自过来,在我没有下旨强制之前,你还是高高兴兴的接下这个任务吧。
想到一个月之内都要看见祁家兄弟就要穿梭这个王府之内……她就浑身胆颤。
“本王接旨。”耳边传来一声冰冷的轻笑,她怒目看过去,却只看见一张木讷的面具。
她:……
总有一天,她要让解子石这个自恃清高的男人知道什么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好不容易送走两个瘟神,她一路眯着眼睛朝着内室走去,衣服都没脱就躺了下去,正好倒在一躯温热的身子上,水眸顿时眼泪汪汪。
“……这么热情?真……”是让为夫吃不消。祁墨话还没有说完,嘴上就按上一只小手,然后自己就被挤到旁边。
只听见那小人哼唧一声:“不要说话,让我睡会。”祁墨眸子微楞一下,然后柔和起来,没有赶走他就算是一件好事。
大手一揽将她纳入怀中,细细的打量起怀中小人的面容,精致小巧放佛是上帝的精品,与记忆中那张倔强的面容不同。
即使不同,但是这躯身子里面的灵魂是同一个。
这一觉,苏佩玖睡到月上柳梢头才慢悠悠的起身,正眯着眼睛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被禁锢住,视线朝里面飘过去,光洁的胸膛……上移……似笑非笑的妖孽脸……
☆、第五十章 苏行烟出现
“你怎么在这里?!”她瞪着糊着眼屎的圆眸,满脸的不可置信。
祁墨挑眉,单手撑起自己的身子,压迫感顿时朝着苏佩玖袭去:“看来你全部忘记了。”
“我忘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的呼吸。
那人促销一笑,然后神情严肃开口:“你睡了我,就在这个榻上!”
苏佩玖:……
伸出一根手指戳着那人的额头往后推,她水眸白眼一翻:“你睡本王那么多次,本王睡你一次怎么了?起开——!”
祁墨讶然的被推到了一边,看着她淡定的将衣衫整理好,然后背对着自己站在榻前:“以后漠王喜欢爬人塌的习惯得改,否则本王不介意在榻上放些小动物……”
“例如?”
“蝎子蛇蜈蚣什么的……”
“最毒妇人心!”
“彼此彼此……”苏佩玖半侧身子,表情轻蔑:“漠王脸皮厚如城墙,这些东西哪里是你的对手?”
祁墨不可置否,耸耸肩坐起身。
苏佩玖拍拍手,窗户外立刻闪现一道黑影。在祁墨微妙的目光中,她开口:“叫几个人帮本王把这床拆了!”
…………
对于苏佩玖来说,祁墨到底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即使隔着国仇家恨,却始终难以抑制住自己在他面前显现出小女子的样子,似乎只有面对他,她才是真正的自己,没有面具不需要计较,不需要处心积虑。
就在所有人都为使者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苏佩玖猝不及防的事情。
“你是说苏行烟冒死救驾,现在要被封为郡主?”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佩玖正在如意楼准备采办,一不留神手上的玉石就摔碎在地上。
黑鸦站在一边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玉石,笑的嬉皮笑脸:“是的。”
“君……陛下现在如何?”
“受了小惊吓,在离这边两条街的喜乐斋休息。”
苏佩玖冷哼着朝楼下走:“查清楚刺杀的人是什么来历吗?”
“现场无一活口,人都被锦衣卫处理掉了,线索也就无从查起。”
“真是好手段,我倒是小瞧了这个姐姐。”翻身上马,她双腿一夹,绝尘而去,黑鸦紧跟其后。
隔着老远便看见整条街被锦衣卫守的密不透风,出示腰牌之后才得以走进去。地上还残留着血迹,苏佩玖皱皱眉,然后朝着里面走去。楼里面依旧密密麻麻的挤着一**锦衣卫还有大臣,见到她来了之后朝她行礼。
“陛下如何?”她问。
刚好张大人站在楼梯楼口下面,看见苏佩玖一脸谄媚道:“陛下受了点惊吓,还好有行烟姑娘,现在已经好多了。”
苏佩玖冷哼一声看着众人:“陛下出宫为何没有人通知本王?还有你们这些锦衣卫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刺客是怎么一回事!如果陛下有什么事情,你们当中有谁担得起责任!还有……”
“平安王,陛下让王爷您上来说话。”那个太监站在楼上喊了一声,苏佩玖收住话语,然后朝上面看过去。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面容,但是浑身上下却有一种很奇特的气势。
这是君叶夙身边的红人:洪海仁!
苏佩玖嗯了一声,收回视线,朝着楼上走去,洪海仁伸手给她撩起面前的帘子。“王爷请。”
“有劳洪公公了。”苏佩玖点点头朝里面走去。
一进去就看见一身粉色的苏行烟笑的一脸荡漾站在君叶夙椅子旁边,她心咯噔了一下。
“……妹妹别来无恙啊。”苏佩玖还没有开口说话,就看见那身粉色朝着自己走过来。
苏佩玖站在那里,朝着君叶夙微微弯腰:“陛下没有事情实在是万幸,这**此刻本王已经吩咐手下去追究了,一定将这歹毒之人捉拿归案!”竟是将苏行烟的话直接忽略掉了。
君叶夙嘴唇发白,轻笑着点头:“如此有劳平安王了。”
“这是本王的职分所在,陛下乃赤国顶梁柱,是万万不能有事情的。”越来越发现自己擅于溜须拍马,说的谎都不需要打草稿。
“平安王有心了……”君叶夙咳嗽了一声,然后伸手对着苏行烟的位置:“这位就是救了朕的女子,听说跟平安王有些渊源,朕打算封她为郡主……”
苏佩玖站在那边听着君叶夙把一堆废话说完,水眸中闪过讥讽。现在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君叶夙会不知道她在苏家受的罪?
郡主?呵呵……拿苏行烟来压制她,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
“妹妹,好久不见呢,听说你当了赤国的王爷,姐姐特地来投靠,只是……妹妹似乎不怎么想见到姐姐呢……”美人拿着帕子梨花带雨的样子确实让人心生怜惜,但是如果对象同样一个女子的话,那就显得有些做作了。
苏佩玖将背挺直,余光飘过苏行烟,然后很是疑惑的看着君叶夙:“舅舅,似乎我那可怜的娘亲只生了我一个孩儿,并无其他姐妹吧。”
君叶夙岂会不知苏佩玖这是在给他警告,其实今日遇见刺客还有苏行烟真的是意外,但看见苏行烟之后,他又有了一个想法。
“平安勿怒,姑姑确实只生了你一个孩子,毋庸置疑。”
他想要看看苏佩玖对于苏家的人会怎么做……如果当真一点情分都不留的话,那么他以后也得对她小心防范。
苏佩玖忍住想要一巴掌将眼前做作的苏行烟扇到一边的冲动,然后笑的优雅:“所以……这位姑娘,请不要随便认亲戚。”
苏行烟愣了一下,然后楚楚可怜的看着君叶夙:“陛下……奴家来长安只是为了找妹妹,但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君叶夙刚要开口,苏佩玖打断:“本王有一个问题要问陛下。”
“平安王请说。”
“陛下当真要将此女子赐为郡主?”
君叶夙面容平静:“平安是否觉得有些不妥?”
苏佩玖摇头:“没有啊,本王觉得陛下这个决定很英明,能够当众救下陛下的英勇女子当得起郡主这个位置。”她勾唇,身子朝后面退了一下:“既然陛下已经无事,本王这就安排手下护送陛下回宫。”
没有等君叶夙开口说话,苏佩玖便拍拍手,从门口出现几个带着面具的南谢楼人。
“你们几个一定用生命担保将陛下平安送回皇宫,知道吗?!”
“诺!”
苏佩玖似笑非笑伸手邀请:“陛下请回宫,下面的事情本王会替陛下完成。”直到君叶夙青着一张脸走出去后,她才悠悠的坐在椅子上面,看着面前僵硬的苏行烟。
“坐啊,苏**。”她伸手指指对面的椅子。
苏行烟不自在的坐下:“你要干什么?”
苏佩玖托着下巴,女装却如此邪肆,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是喊本王妹妹吗?怎么陛下走了之后,这么生疏?”
“难道不是王爷一直想要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呢?你难不成因为本王的撇清,就打算离开长安就此消失?”
苏行烟捂着嘴笑了一下,然后正色:“当然不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苏佩玖也不生气,她拍拍身上的灰尘:“……我先把话扔在这里,既然我能弄死你们一次,也能弄死你们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就不信有人每次都能如此神通广大救你们逃出生天!”
声音轻柔却好似来自地狱,带着阴森的冰冷气息,将苏行烟吓得眼神一木。
然后苏佩玖站起身:“好自为之,尽量不要出现在本王的面前,否则……本王不确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水眸带着轻蔑扫过去:“就像当年你对本王做的那样。”
苏佩玖出了喜乐楼的时候,外面依旧人潮拥挤,她淡淡的看过去:“都散了。”
“陛下呢?”有人问。
她看过去:“陛下的行踪需要跟你们报备吗?这里有本王守着,都散了!”
张大人挤到苏佩玖身边:“王爷……嘿嘿……”
“滚!”
张大人:“……”
楼上,原本一直温雅的苏行烟,翘着腿放在椅子上面,涂着鲜红的豆蔻的手摸着侧脸,姿态慵懒。
从暗处走出一个人,从后面揽住她的脖子,在她脖颈处喷着温热的气息:“怎么样?”
“平安王这个人果然不好对付,而且肆意妄为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如果我刚刚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想必即使当着皇帝面,她也肯定会将袖口里面的那把刀刺向我。”
“很棘手?”
“……主子都头疼的人,你说棘手不棘手?”苏行烟将靠着自己的头推到一边:“真是让人好奇,她这个人有什么弱点……”
“看来这个平安王有点意思。”男子歪着脑袋,平凡的脸上兴趣浓浓。
苏行烟注意到他的变化,连忙推了他一下:“你收起你那点小心思,那可是主子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虽然嘴上说着知道了,但是眼中闪过一道暗光却证明不失重这样的。
…………
“楼主,马没了。”黑鸦发丝有些凌乱站在拐角等她。“跟人家马跑了。”
“那就走回去。”苏佩玖唇角抽抽,朝前面走去。
黑鸦白牙露出来:“就是喜欢你这种可以吃苦的主子。”跟了上去。
刚刚走到拐角的地方,她就被一个乞丐撞得险些摔倒,定下身形的时候,就看见那个乞丐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想要从旁边逃走。
苏佩玖眯起眼睛:“站住。”
☆、第五十一章 入府
那乞丐仿佛没有听见继续朝前面走去,只不过脚步更加凌乱了些。
苏佩玖眼神飘过去,黑鸦立刻上前抓住乞丐。
“刚刚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本王想要跟你道个歉……”
…………
使者入住平安王府,惹得整条长安街是议论纷纷,不少人猜测这个平安王当真风流,连叛军的使者都要染指,而且陛下竟然还首肯了!
苏佩玖牵着一条长相极其凶恶的狼狗站在大门口迎接,看到带着面具的解子石和搂着美人浪荡不羁的祁澈缓缓而来,唇角是深不可测的笑意。
“平安王,你这是何意?”解子石平淡的话语中听不出语气。
苏佩玖扯扯狗链子,狼狗朝前面迈开一步,哈着嘴,掉下一串晶莹的哈喇子,粗壮的身子不安的动了动。
“本王一介女流,生怕迎接使者还有宰相大人的仪式不够隆重,所以特意去借来这条大犬壮壮场面,宰相大人看看,是不是觉得一下子气派了许多?”
解子石没有理她,朝着祁澈笑道:“使者不要介意,平安王就是有些顽劣而已。”
祁澈摇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那条坐在苏佩玖脚边的大犬,笑的兴趣盎然:“平安王喜欢这些大型犬?”
苏佩玖将狗链子绕在手上绕了几圈:“难道不可以?”
祁澈耸肩,解子石开口:“平安王还不邀请本相还有使者进门吗?平安王府有在门口招待人的规矩?”
苏佩玖拉着狼犬站在一边,单手朝里面做出邀请的姿势,一脸无辜:“宰相大人这么说本王,本王可是会生气的,明明就是宰相大人一直在门口跟本王说话的……”眼神嘲笑眯了一下:“对不对啊,小小墨。”
解子石忍住将脸上的面具摔在地上的冲动,朝着祁澈做出请的姿势:“使者请。”等到祁澈进去之后,他才回过头冷冷的看了苏佩玖一眼:“最好不要搞砸了这次和亲。”
“要是使者不满意赤国女子,本王看宰相大人男扮女装嫁过去也不错,毕竟颜值高……”她将狼犬一把抱住,捏着狗耳朵朝着解子石龇牙咧嘴,却看见对方甩袖进门,于是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降下来了。
将狗链子交给门房,她面无表情:“把狗栓本王寝室门口。”然后撩开衣摆跟在解子石后面走去。
“既然宰相大人已经将使者送过来了,那么请回吧,剩下的本王自会安排妥当。”言下就是送客,其实解子石会送祁澈过来完全都在意料之外,但是这也看出了君叶夙对于祁澈的重视,不管是不是真心想要和亲,但是至少证明他现在不想跟叛军将关系搞差。
解子石嗯了一声之后,便潇洒的离开了,那木屐敲在青石板上面清脆的声响,渐渐远去整个花园内只留下祁澈,祁澈的美人,还有就是一脸讥讽的苏佩玖。
“从这个花园一直左拐走到底就是使者的住所,风华苑。不过相信使者比本王还要熟悉才对,本王就不亲自带着使者过去了……还有。”她话语一顿,目光扫向那位美人:“本王不太喜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在本王的王府乱晃,本王的手下也不太喜欢,所以到了晚上,这位美人还是乖乖呆在该呆的地方。”
那美人这一路跟着祁澈没有受过委屈,自从来了赤国之后,先是晚宴上面被这个女王爷来了一个难看,现在又要被给一个下马威,当下有些不喜。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王爷身为女人应该很清楚才是,女卫悦己者容,奴家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服侍主子有错吗?王爷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苏佩玖冷笑,并不想搭理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祁澈:“管好你的女人。”甩袖离去。
美人娇嗔的摇着祁澈的袖子:“主子……”
祁澈将她从怀中推开,眼中闪过一抹碧色。
她应该是将他认出来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乐阳,她是第一个将他的易容术辨认出来的人。
离开花园之后一段距离之后,苏佩玖才低声对跟上来的黑鸦说话:“怎么样?人安置好了吗?”
“已经安置好了,楼主放心。”语气顿了顿:“漠王已经入府,看来多半是已经有了新的打算,花娘昨日飞鸽传书说平安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打算带着花千过来。”
“嗯,让他们小心一点。宰相解子石不是普通的人还有……”苏佩玖脑中闪过一道人影,不过很快掠过去。
“还有什么?”
“没什么了,就这样吧。一切小心行事。”
“属下知道了!”
………………
苏佩玖被封为郡主当日,摆了宴席,请帖发给了苏佩玖。
当管家拿着请帖过来的时候,苏佩玖接过手便丢了出去,过了一会又捡了回来,她轻笑:“雕虫小技。”
意料之中,朝中大臣来了少数,因为皇帝还有宰相大人都没有来,自然党羽也没几个不知道眼力劲的跑过来。
原本一个草民被封为郡主就应该谦逊低调,这个苏行烟倒是好,诏书一下来就广发请帖出去。
“听说那位新郡主还给使者发了邀请帖子。”管家开口道。
苏佩玖挑眉:“然后呢?”
“使者不在,但是使者的美人将帖子收了起来,刚刚已经坐着马车出去了。”
听完这个消息,苏佩玖将帖子放在了桌子上面,目光看向管家:“这应该是一场好戏……”
“王爷说的是,那便是。”管家低头说道。
“管家有些油嘴滑舌了。”苏佩玖食指指尖在桌面山点了点。
管家将身子弯曲的更加低:“王爷说笑了。”
苏佩玖知道这个管家是其他人插进王府的奸细,具体是谁大家都心里清楚,平时管家见到她都只是打个招呼就离开,现在竟然胆子大到来她书房送请帖,君叶夙是想要看好戏想看疯了吗?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他看?
“行了,下去吧。”
“诺。”管家知道见好就收的度在哪里,所以看见苏佩玖眉毛都不抬一下,就欠着身子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又有人进来,苏佩玖不耐的拿着毛笔在纸上画了几下:“不是说本王不去吗?”
“脾气好大。”来人双手压在案几之上,淡淡的影子将苏佩玖完全遮挡住。
苏佩玖皱眉将手上的毛笔放在架子上面,身子朝后面退去:“你来做什么?”
“难道不能来?”来人索性将身子倚着案几,压了过去,苏佩玖面色不善的张口准备喊人,却被一把捂住嘴。
“相见就这么不开心?”那人一张木头面具下面闪烁着清冷的目光。“自从咬过平安王的红唇之后,本相就一直感觉这几日有什么不对劲,想要过来找平安王亲自确认一下,不过既然平安王人尽可夫,本相咬几口也没什么大不了是吧?”
苏佩玖被气得红着一双眼,素手上去,撞在他的木头面具上面,白净的手红了一片。
她身子朝后推开,立刻脱离解子石的掌控范围。“赶紧给本王滚!立刻滚!”
“滚?为什么?平安王还没有给本相一个想要的答案,本相为什么要离开?”解子石双手一摊,朝着苏佩玖那边走去,并且堵住了对方所有的退路。
“解子石你要不要脸?!身为国师兼宰相你就这么进女子闺房还提出非分要求,赤国百姓该如何向你?!”伸手从架子上拿过一个大肚花瓶挡在自己面前,做出防备的姿势。
南谢楼的人,她一般不会允许他们靠近自己的书房范围,因为这里全部由她自己的暗卫把手着,可是不到最后一步,她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最后一招棋。但是这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守着,解子石是如何进来的?还是刚刚管家?!
“别人怎么看你,难道平安王在意吗?本相以为这天底下平安王是最不在意自己名声的人了,更何况本相以为跟着平安王一起声名狼藉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人之间则无敌,解子石你简直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我是君叶夙的人,你有胆子过来抢皇帝的女人吗?”苏佩玖抱紧怀中的花瓶。
“所以之前一直跟着你的孩子是陛下的龙种?”解子石停下脚步。
苏佩玖愣了一下,然后开口:“什么孩子?本王哪里有孩子。”笙儿绝对不能够暴露出去。
解子石单手将面具扶正,然后目光落在苏佩玖手中的那个花瓶上面,语气轻蔑:“平安王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了?你是一个不合格的女人,但是没有想到还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苏佩玖不想跟他讲话:“宰相大人未免管的太多了!本王是什么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可不一定——”没看见解子石是怎么做的,手中的花瓶就被拿走,然后空中瞬间变成齑粉。
苏佩玖:……那是价值千两古董……
肩膀被按住,只听见耳边有冰冷的声音,然后唇被摩挲。“本相原本不想跟你这种女人扯上关系,但是不好意思的是……因为有人让本相产生很久没有的威胁感了。”
☆、第五十二章 心死如灰
“所以……在本相觉得厌倦之前,平安王最好尽快适应。”温热的气息喷在苏佩玖的脸上,说不尽的暧昧。
当初赤国攻占元苍的时候,她是又在里面推波助澜,但是南谢楼的人传来消息说背后都是眼前这个男人,解子石亲自坐镇带兵打仗,不仅仅如此,他还将其他十几个联盟国家收拾的服服帖帖,最后一家独占元苍也没有任何人敢出来异议,所以到底解子石这水有多深……苏佩玖也不怎么确定。
蓦地解子石目光飘向窗外,手指划过她的侧脸落在了锁骨上面,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平安王,你说你怎么就招惹了这么多男人呢?”
苏佩玖垂在袖子中的手蓦地捏紧,尖锐的指甲戳在掌心中生疼,解子石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她?
“你要是就此收手并且跟本王道歉,还有一次机会。”水眸中像是装满了冰刺一般,恨不得从眼中穿出来此在解子石的心脏位置。
“……什么机会?”面具后面的眸子带着些许琥珀色的光芒,满是调侃。
“活命的机会。”
“呵……”轻笑:“不会的,你没有这个胆子,而且也没有这个能力。”手慢慢松开苏佩玖,然后稍稍朝后面拉了点距离,手指摸上自己的面具:“想看看这个面具后面的脸吗?”
“不想。”苏佩玖得到自由后,伸手就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白玉银色镂空的簪子,因为长期使用变得很是润泽,尾部尖锐不已,不经意间闪烁一丝蓝光。
这里面含有剧毒,是要是被簪子划伤一道,半盏茶之间拿不到解药,立刻七窍流血而死!
“这面具后面的脸藏了二十几年,你难道真的不想看看吗?”解子石注意到那根簪子但是丝毫不在意,依旧执着于面具的问题。
苏佩玖咬着苍白的唇:“难不成看了你就离开?”
解子石手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轻飘起来:“这个说不定啊。本相这张脸可是从来都没有被除自己以外的人见过,不过今日平安王想要看的话,本相可以为平安王破例一次。”
“不看,你赶紧滚!不然我就喊人了!”她伸手将身边的一个花瓶推倒,瞬间花瓶碎成几十块,这么大的动静,应该可以让别人进来吧。
这个想法还没有维持半秒,那边的人便笑出声来,然后手从面具上面下来,猛地身形一闪,掐着她的脖子将她顶在了墙壁上面。
“不会有人来的,你果真跟传言中一模一样心思多的很,一不留神就会让你摆一道,可惜啊可惜……本相从你侍魂舞之后就开始研究你,知道那个传言怎么出去的吗?”那笑声很是讽刺,似乎在嘲笑苏佩玖的无能。
“……是…是你?”小脸被掐的通红,眼角有泪花不由自主的落下来,她双手扒着掐着脖子的大手,胸腔内的气息紊乱。
解子石摇摇头:“猜得不对。”他似乎很喜欢现在这个姿势,一只手掐举着苏佩玖,一只手拨弄着额前的刘海,很是惬意:“不过估计你这辈子都猜不出来了,好了,本相姑且可怜一下你这个从小就注定沦为棋子的小孤女。”
“是的娘亲,君、柳、姬亲自将这个消息散步出去的,包括你身上有玲珑脊这个消息,也是君家人一手策划而出的。从你参加百花节开始的那日起,你的每一步都在君家的算计中……”
“你你…胡……说……”苏佩玖已经气息不足开始眯起眼睛,双手也无力的从解子石的手臂上面滑落下来,明显就快要晕过去一般,让某个男人满意的勾起唇角,松开手,他将瘫软下来的人揽在怀中,动作轻柔的摸着她的发丝:“真是可怜的孩子。”
苏佩玖恍惚中感觉自己在哭泣,但是伸出手摸摸眼角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脸,闭着眼睛仿佛自己身在一个冰冷的沼泽之中,四周阴暗一片,但是她却能够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哭泣,在一个男人的怀中哭泣,还能够感受到那个男人用一种近乎嘲弄的语气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别哭了。”
可是她没有哭,那么哭的人是谁?她现在在这里,所以外面哭泣的人是谁?真正的苏佩玖吗?
得知自己被娘亲还有君家一族人算计,所以残留的意识忍不住将她排挤出去了吗?
“……我娘亲还活着吗?”她听见苏佩玖说话,带着哭腔却总觉得有丝丝诡异。
然后又听见解子石万年寒冰的声音:“没死,活的相当快活。”
“你知道她在哪里?”
“嗯哼。”
“能带我去吗?”苏佩玖在请求。
解子石挑眉:“本相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苏佩玖:“你不是想要这幅身子吗?带我去就给你。”
不行!秦歌听到这句话立刻开始挣扎起来,但是身边的水就像是水草一般死死的将她缠住,越是挣扎越是难以摆脱。
苏佩玖不行!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你是不完整的——!不许动这幅身子!
她感受到解子石抱着苏佩玖的手紧了一点,然后过了一会,开口:“你果真是浪荡的不行。”
“宰相大人喜欢的不就是我的浪荡吗?只要大人带我去见那君柳姬,以后的事情全部依着大人高兴如何?”
“似乎本相做了一个很划算的交易。”下巴被扣住,气息在脖颈处喷洒。
秦歌闭着一双眼睛,柳眉狰狞的皱起,但就是睁不开眼睛,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完整的魂魄还抵不过那一丝残留的意识。倘若解子石当真要了这幅身子,以后的残局她要怎么来收拾?!
苏佩玖这个不计较结果的痴女!她恶狠狠的咬牙,自己甚至都可以感受到解子石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宰相大人这是答应了?”苏佩玖问。
解子石轻哼,然后在她脖颈处狠狠的吮吸了一口,看着嫣红的印子,笑的肆意,目光再一次飘向窗外:“你对于祁澈的价值不过如此,你在本相的怀里被肆意玩弄,他站在外面却一声不吭,呵呵……苏佩玖,是不是感觉心塞啊?”
秦歌听到这句话,原本挣扎的身子一下子僵硬的卡住,原来她被解子石欺辱,祁墨都看在眼里……他就这么站在那边看着她受辱,就这么看着……
如果连他都不在意自己女人的贞洁,她坚持固守的那些东西,凭什么又矫情?这幅身子给了解子石又如何?即便是给了……那又如何?
……反正啊,那个人也不在意……
意识渐渐模糊,她听见苏佩玖笑的温柔:“我一点都听不懂宰相大人的意思呢,赶紧带人家去找娘亲啦……”
“平安王,如果一个女人不懂得自尊,那么全天下人都不会尊重你!”身子被猛地推开,秦歌睁开眼睛便看见解子石面具后面一双眼眸布满讥讽还有不屑。
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然后将手放在唇边狠狠的咬了一口,眼角竟然带了几分晶莹,刚刚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不来了,以为以后都看不见那些人了,以为自己都见不到笙儿了……
幸好解子石推开了苏佩玖,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意识会被驱逐到哪里去。
“谢谢你。”她哽咽的将解子石的手一把拉住又说了一声:“谢谢你。”
解子石眼中闪过惊讶,然后又被讥诮布满,甩开她的手。
谁能够知道这种劫后重生的美?解子石是不会明白的。
“你发什么疯?”解子石将自己的衣服扯好,简直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平安王了,刚刚有一段时间他甚至以为这是另一个人,那可以造作的魅惑,虽然差点让他把持不住,但终究有些古怪。
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抓着他的手说谢谢,是因为他刚刚的那句话吗?莫名其妙!
苏佩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想到窗户外面站着祁墨,于是目光朝外面看过去,果然看到一颗梨花树下倚着一袭黑色的身影,面朝她这边,手上好像捂着什么一样。
总算有一天她秦歌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抽去所有的力气一般,感觉自己胸口的地方被填满朝天椒,辣的想要流泪,却发现自己因为太辣身体里面已经没有水汽可以往外冒了。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她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想要笑却笑不出来,靠着身后的墙慢慢坐到了地上,仰视着解子石,然后看了看窗外的蓝天又将视线收了回来,声音因为之前被掐住嗓子变得很是沙哑。
“谢谢你……”
解子石目光复杂的看着坐在地上很是颓废的女人,然后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跟着坐在了地上。“……你是被刺激过头了?谢本相?”
苏佩玖抱着自己的膝盖,点点头。
这个样子的平安王是解子石没有看见过的,现在的她才真正像是一个女人,一个要被人保护纳在怀中的女人,而不是大名鼎鼎的平安王……
☆、第五十三章 百草园选美
“叛军使者已经入住平安王府,德王没有什么打算吗?”
祁申慢慢转过身子看过去:“静观其变就是本王的打算。”
“如此笃定平安王会如我们的意跟君叶夙彻底决裂?”
“这就要看老天是如何安排的了……”眼眸中闪过一缕深思,他转身从假山中离去,头也不回。
…………
城东百草园。
苏佩玖盘坐在上位,身边是怀抱美人的祁澈。真正的祁澈。
她托着下巴看下位围坐着一圈美女,姿态端庄,小女儿家的俏丽委实比这春光还要让人迷醉。
“如何?可有满意的?”苏佩玖兴趣阑珊,眯着眼睛看下面的官家**,看着他们悄悄的打量自己身边浪荡不羁的祁澈,然后羞红脸收回视线。
祁澈捏起一个葡萄送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大手将怀中美人推到一边,笑道:“平安王似乎不是很尽职啊,挑选和亲这么重要的事情,王爷怎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实在是不该啊。”
苏佩玖皮笑肉不笑的横了他一眼:“那么使者说本王应该如何,才算是尽职?!”
“到底我那哥哥喜欢什么样子的美人,王爷很清楚吧?以身作则好好挑选出来便是。”祁澈说的漫不经心,但是只有苏佩玖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怒反笑,双手猛地一拍桌子,将众**吓得一惊连忙看上来,苏佩玖莞尔站起身来,鼓掌:“使者大人说了,想要看看诸位**的才艺,既然使者有如此雅兴,我们赤国佳丽也不该扫了使者的兴,哪一位**愿意拔得这头筹啊?”
眯着水眸,她无意的扫过去,便看见一个穿着橘色裙衫的女子围着丝巾站了出来:“小女愿意献丑。”
苏佩玖没有在意,点点头,重新坐下。
祁澈朝着苏佩玖这边挪动了一下位置,声音很轻:“最好平安王能够挑选出最佳人选,否则惹出的事情自己解决!”
“使者这么说可是错了,本王如此鞠躬尽瘁的为你那哥哥挑选王妃,怎么就成了惹是生非了?”苏佩玖不为所动。
“他到底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祁澈有些咬牙切齿,手中的酒杯外壁出现裂纹。
苏佩玖目光从酒杯上面轻轻扫过,然后笑的云淡风轻:“本王怎么会知道?本王只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办事而已,使者大人切勿动怒……下面的表演就要开始了,请使者集中注意力,不然就是对于诸位**的不尊重。”
祁澈还想要说什么,就听见下面传来一阵悠扬的乐曲,然后那个橘色裙衫的女子转过身来,柔荑纤细挑开了自己的面纱,一个弯腰下去上来,发丝缭乱中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
苏佩玖原本不是很感兴趣,但是看见那张脸后,手上的调羹就掉在了地上,好在音乐声够大,所以掩盖了过去,不过她身边的祁澈却看的清清楚楚。
秦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怎么进来的?
这两个问题一直到台下的女子跳完舞,她还没有想出来,但是秦然已经不耐烦了。“小女献丑了。”
苏佩玖没有说话,看着秦然,食指在案几上面点了三下,换了个姿势继续看着下面的人,祁澈挂起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坐在旁边也不开口,一时间现场有些静谧,诸位**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案几。
秦然仗着苏佩玖决计不敢将她如何,好不容易得到那个人来到长安的消息,偏生那些该死的手下拦着不让她过来,现在又听见那个女王爷竟然在帮使者挑选和亲人选!
她是他的夫人,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别人而袖手旁观?!
所以趁着家丁还有丫鬟不注意,她就过来了,既然要表演才艺,她身为大燕的公主当然比这些小毛丫头要强很多,虽然比不上秦歌那个**,但是小舞一曲也能够技压**芳。
“不知这位**是哪家大人的千金?本王看着甚为陌生啊。”苏佩玖心中有打算,但是看见秦然那副蠢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收拾她。
秦然站在台下看不见台上人的脸,听见苏佩玖的声音只觉得熟悉,依旧没有想到他们在苏州城里发生过一次争吵。
“小女不是什么官家**,只是听闻使者选择和亲人选,小女以为身为赤国子民,有义务为赤国捐献自身,所以便来了。”
苏佩玖挑眉,没有想到秦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讶然,余光瞥到祁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笑的拍手:“既然这位**有如此魄力,舞又跳的如此只好,本王看着甚为合适去当和亲的人选,不如就定为这个**了。”
“看来使者也没有什么异议,如此便定下了。”苏佩玖看了祁澈一眼,在他起唇要说话的时候立刻打断:“这位**请跟着公公入宫吧。”
说完这席话,苏佩玖莫名心情好很多,于是笑着站起身朝着后面离去,剩下祁澈抱着那个眉眼有点淤青的美人,然后他站起身也跟着苏佩玖身后离去。
美人站在原地看了下面的秦然一眼,眼中闪过阴毒,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昨天跟苏行烟那个泼妇吵架,但是没有想到那个泼妇竟然会动手,害她今日画了好久的妆才勉强救回了一点。今天出来又看见面前这个女人,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让秦然这个女的跑出来,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要是平安王不注意还好,要是注意力了,主子所有的事情都将功亏一篑!
苏佩玖哼着小曲上了马车,黑鸦立刻挥鞭驾马,绝尘而去,留下远远走过来的祁澈,黑着一张脸站在灰尘当中咳嗽不已。苏佩玖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难以搞懂!
“楼主,没有查到谁是青龙帮的幕后之人,但是……昨日从护城河里捞回大龙的尸体。”黑鸦小心翼翼的开口。
闭着眼睛的苏佩玖嗯了一声。
“祁荣自从晚宴之后,回到府上便病了,新封的郡主苏行烟还过去探望了一番。”
“嗯。”
“祁申最近行动有些反常,好像跟陛下身边的一个人有些联系。”
“查出那个人是谁。”苏佩玖开口。
“诺。”黑鸦看着前面的路:“张大人一家目前没有一点举动。”
苏佩玖心中冷哼,张大人一家都被下药了,要是敢有举动的话,岂不是找死?
“楼主……还有。”
“什么?”
“花娘他们不日将抵达长安城。”
苏佩玖沉默了半响,然后开口:“如此甚好。”她靠着马车,突然想到什么又开口:“宰相解子石最近有什么异动吗?”自从他上次莫名其妙过来测试自己跟叛军的关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早朝也看不到人影。
解子石说自己从参加百花节的那一天起,每一步都在君家的算计当中,还说自己身上藏有玲珑脊的消息是君柳姬亲口传出去的,现在的君柳姬活的很好……
那么君柳姬在哪里?她蓦地睁开眼睛。似乎解子石还没有告诉她,君柳姬到底在哪里。
“回楼主,宰相一直呆在国师府里,没有出去过。”
苏佩玖皱眉:“这个不一定,谁都不知道国师府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万一里面有暗道呢?解子石这个人不得不防。”
“楼主放心,今日属下就带几个人去夜探国师府。”黑鸦胸有成竹道。
苏佩玖嗯了一声,后加了一句:“万事小心,什么都没有命来的重要。”其他东西没了还可以继续找回来,但若是命没了,谁也不能够肯定是否还能够重来一次。
因为她懂得……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她这样重来一次。
“属下会小心的。”
“嗯……”她呼出一口气,然后话题变得轻松点;“笙儿那边可有消息?”
黑鸦笑道:“小主子跟慕楚公子呆在一起很高兴,言白传来消息说小主子又长高了,而且还学会了很多字,现在已经能够开始学着看书了。”
“是吗?”想到笙儿那张肉呼呼的小脸,她便感觉自己这些时日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这天下一日不平,她如何给笙儿一个健康的生活环境?
一路上谈到笙儿,苏佩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都青春洋溢起来,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等到马车快要到达王府的时候,黑鸦远远的就看见一袭深蓝色的太监服在平安王府站着,他勒马停住了马车。
“楼主。”
“怎么了?”
“君叶夙身边的红人洪公公在王府前面。”
苏佩玖伸手去拉车帘,然后整个人走出来,从马车上下去,慢慢踱步到洪公公面前:“不知道洪公公到来,本王有失远迎啊,王府里面请,本王请公公喝茶。”
洪公公面无表情:“喝茶就不必了,只是陛下有事情找王爷商议,请王爷即刻随着公公进宫吧。”
苏佩玖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元宝塞进洪公公的袖子:“公公可知道陛下是为了什么事情?”
洪公公讲元宝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然后转过身做邀请状:“本公公不知,王爷请吧。”
苏佩玖:“……”不回答我的问题还收我的元宝,皇宫里面的公公果真是吸血虫!
☆、第五十四章 邪性五石散
苏佩玖跟着洪公公进宫的时候,黑鸦跟了过去。
一路无言,很快到了宫廷内,洪公公站在一座宫殿门口对苏佩玖说道:“请吧,王爷。”
苏佩玖转过头看了黑鸦一眼,黑鸦捕捉痕迹的点头站在了宫殿门口,看着自家主子进去之后,却听见身边那公公对他说:“陛下跟王爷有要事相谈,你一个侍卫站在大门口成何体统?”
黑鸦皱眉:“回公公,属下给王爷守门。”
“不需要,你退下吧,这里有本公公。”
“可是——”
洪公公瞪着眼睛,里面布满血丝,显得阴森可怖:“冲撞了陛下你敢承担这个责任吗?”
黑鸦踌躇了一下,然后朝着偏远的地方而去,但也只是站在这大殿远处一处花圃的地方再也不挪动。
之前很多次主子离他太远,所以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他不能够再让主子遭受到那些了……还有主子有时间会不自主的失控,记忆中的红眸不可以被他人得知!
洪公公冷笑着看了黑鸦一眼,然后站在大殿门口,手上拿着拂尘跟一座雕像一般站在那里再也不动。
再说这边苏佩玖推开门走进去,却发现里面灯光很暗,只有散落的几盏灯亮着,从门口望眼过去全部都是帷幔,而且还是红色的帷幔,让苏佩玖不由蹙眉。
她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高喊:“陛下,你在吗?”
“进来吧,平安。”里面传来有些低沉的男声,跟往常一般没有什么不同。
“这里为何这么暗?宫人们是怎么服侍的。”伸出手去将眼前的帷幔撩起来,滑腻的帷幔从手上滑开,她心头闪过异样,但是没有想太多。帷幔重重,总算是被全部掀开,苏佩玖才看见君叶夙一身轻薄的内衫靠坐在白色狐狸毛的软榻之上,手边上放着一卷书,目光中不知道闪烁着什么看着自己的位置。
“……陛下。”苏佩玖喊了一声,皱眉朝后面退了一步。君叶夙一般不会这样逾越,他应该是很注重礼仪的人,怎么会穿着内衫就出现自己面前?男臣就算了,但是自己是女臣!还是他的侄女!
“过来坐吧。”君叶夙收回目光,揉揉自己的眼角,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刚刚让宫人做了一下药疗,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让平安笑话了。”
苏佩玖知道他在解释,不过她哪里有胆子去他旁边坐下?更何况因为外面那个洪公公武功实在高强,自己的暗卫全部守在外面,现在她基本上等于孤身一人站在君叶夙面前,站在这个一心算计自己的人面前。
“本王就站着吧,不知道陛下深夜喊本王过来为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君叶夙歪着脑袋靠在软榻边缘,青丝缓缓从自己的脸颊滑落,显得有些媚态……是的媚态,君叶夙竟然会有媚态的时候,一直以来君叶夙都是像竹子一样清雅的男子,实在想象不出他这种样子的时候。
太不正常了……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君叶夙四肢慵懒的在软榻上面游移,眼睛眯着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动作缓慢如蛇……这个样子就好像是服用了什么药粉一般。
“陛下?”她喊了一声君叶夙。
那人眯着眼睛呻吟了一声,然后看过来,笑着:“朕听着呢……平安,你过来做,舅舅想要跟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情?本王站在这里听着呢。”苏佩玖收拢于袖子中的素手攥紧。
她坚持的样子让君叶夙很是不满,皱着眉,迷醉的眸中蕴含着暴怒:“舅舅的话都不听了吗?叫你过来就赶紧过来!”
苏佩玖只好慢慢踱步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听见:“……快些过来的好,不然舅舅就要反悔不让你看见你的娘亲了。”
什么?!君柳姬……君叶夙竟然会肯让她看君柳姬。她赶紧坐过去,讨好的说道:“本王过来了,舅舅有事就说吧,本王的娘亲在哪里啊?在这个大殿里面吗?”话语渐渐有些脱离苏佩玖的掌控,似乎身体里面的另一个人又要出现,她赶紧咬住唇,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平安啊……”苏佩玖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上面落下一个炙热的大掌,吓得她身子僵硬住。
君叶夙笑的很是妖邪,歪着脑袋将整个身子都靠过来,声音很轻:“舅舅现在整个人都像是在飘呢……整个人都特别的舒服,平安想不想也这么舒服呢?”
“……陛下在说什么?本王有……有一些听不懂。”她欲哭无泪,一天两天都被骚扰,当一个女王爷真特么困难!
“平安不吃五石散吗?”君叶夙眯着眼睛将头靠过去看她。
苏佩玖干笑两声:“不吃。”
“这怎么可以?”君叶夙立刻松开手,蹒跚的从软榻上面下去,走到案几上面拿来一包药粉。
苏佩玖已经趁这个时候立刻站起身,重新站在了软榻三步开外,好在君叶夙没有在意。
“来,平安你试试。”
苏佩玖推脱:“本王体质特殊,一般的药物吃了会过敏致死。”她本就是随便说说,但是君叶夙手停住了,有些感慨遗憾:“那就太可惜了。如此飘飘飘欲仙的滋味,舅舅还想让平安试试呢。”
从前自己的父王也会用五石散,听信那些道人服用这些药粉可以延年益寿,但是她从来都不信这个,更加厌恶这种东西,因为吃了这种药物的人全部都会变成另一个模样,所以父王吃了药粉的期间,她从来不敢去找。
“热……真是热……”君叶夙闲散的扯开自己的衣襟,然后朝着苏佩玖走过来,吓得她大声吼叫一翻:“站住!”
君叶夙质疑的目光飘过来,苏佩玖赶紧干笑:“陛下不是要带本王去找娘亲吗?怎么又要脱衣服休息呢?”
君叶夙眯着眼睛想了想:“朕刚刚有说这句话吗?”
“陛下没有……吗?”额头上冒出一根青筋,她咬牙忍住要喷涌而出的怒气。
君叶夙单手撑着大殿内的柱子,衣襟松松垮垮的吊在自己的身上:“朕不记得了。”
“所以——”苏佩玖深呼吸一口气:“陛下找本王过来就是让自己的臣子看看君主服用五石散之后的样子吗?!貌似有些太过儿戏了吧?!”
“儿戏?平安认为人生什么不是儿戏?”
苏佩玖捏紧拳头,转身掀开帷幔:“现在陛下神志不清,等陛下神智清明之后再召唤本王过来吧。”脚步刚刚抬起,肩膀上面就落了一个肩膀,炙热的气息洒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然后衣襟被扯开,她迅速转身推了他一把:“陛下这是做什么?借着药粉的威力轻薄自己的侄女?”
君叶夙目光深深却没有落在她的脸上,而是转而落在了她的脖颈靠近锁骨的地方,然后语气低沉:“那个是怎么弄的?”
苏佩玖连忙用手捂住:“这个跟陛下没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吗?平安,朕纵容你可不是让你跟解子石卿卿我我的!”君叶夙眯着眼睛,带着药效的癫狂,让人害怕。
“你监视本王!”苏佩玖难以置信,难道君叶夙除了王府里面的管家,还派了其他人!这些人藏在王府的角角落落里面,日日夜夜的监视着自己。自己的暗卫还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太不可思议了一点!
“你到底还是个女子,乖乖当一个公主偏生不要,朕知道你的野心,允你王爷的身份,只要你乖乖的,朕可以容忍你做任何的事情……但是你为什么要跟解子石勾搭在一起!勾搭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为什么要勾搭解子石!你说!”君叶夙的手使劲的掐着她的双肩,疼痛让她的脸瞬间发白。
“到底为何要跟解子石勾搭在一起对付朕——!”
苏佩玖无法逃脱,只好认命抬起头:“陛下是否有些臆断了些?只是根据这个痕迹就判断本王跟解子石结盟了吗?还有——陛下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掐的人不仅仅是你的侄女,还是南谢楼的楼主!”
“……陛下要跟南谢楼结仇吗?”她目光丝毫不退缩,直直的盯着面前陷入癫狂的男人。真的没有想到君叶夙也会有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出乎意料!
肩膀上面手渐渐松开,君叶夙蓦地笑出声,声音轻柔:“平安刚刚吓坏了吧,朕服用了五石散所以……”
“本王知道,如果陛下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本王就退下了。”她抬眼扫了他一眼然后朝后面退了三步,转身疾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将大门打开之后,她就看见洪公公站在门口,跟个柱子一样,当下过去从怀中掏出一堆金叶子。
“洪公公。”她喊了一声,在对方转过身来的时候,一把将金叶子全部洒在了他脸上。“公公辛苦了,这是本王赏你的,不够再来啊。”
然后大步超前走去,看见远处的黑鸦立刻朝着自己这边跑过来,她提着的心才掉下去一点。
该死的君叶夙,她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是不好惹的!
“花娘他们来了之后,秘密收购长安城里面的**赌坊,然后秘密收集现在赤国所有大臣的罪状,全部,一个不拉的收集好放在本王的面前!”
君叶夙,你要玩,我就好好陪你玩!
☆、第五十五章 这是一章 想不出题目的章 节
深夜回到王府,苏佩玖进自己的院子的时候,看到站在院子门口一抹黑色的身影,蹲在他身边的是一条巨犬。她脚步迟疑了一下,然后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去。
既然注定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又何必强求?即使再怎么难以割舍,她终将会有忘记的一天,时间可以抹平所有伤痛,她坚信!
狼犬看见她回来之后,高兴的摇晃尾巴,将脖子上面的帘子晃得叮当响,她装作没有看见直接走了进去,便听见狼犬委屈的哼唧了一声。
直步向前,半点没有停下,已经传来关门声。
外面站着的那抹黑色身影,拍拍狼犬的头;“小小墨……呵,亏她想得出来。”
他看着屋内灯光半盏茶之后熄灭,又呆了一会就消失在院子门口。
次日清晨。
花娘他们已经到了长安,但是因为不便出现在平安王府,苏佩玖虽然能够随意出入王府,但是经过昨夜,她已经确信自己身边跟着君叶夙的人,而且还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直都让其他人代替传递消息。
早朝之上。
君叶夙依旧是一副祥和英明的君主模样,丝毫没有昨日吃了五石散之后的靡费。
苏佩玖见了只是冷笑,解子石依旧没有来上早朝,大臣们也只是就着闲闲碎碎的事情,没有什么稀奇。当然除了刑部的一个大人提出来的案子。
这个案子讲的是几个小贼去刨了一个富家的祖坟,好不容易将东西卖了出去,却在前去当铺拿钱的路上发癫死去。
有人报了案,但是刑部的人觉得此案无从查取,所以恳求陛下可以允许他们广揽民间的奇能异士。
君叶夙正是用人之际,觉得刑部提出来的这个方法很好,所以很快就批了下来。
既然君叶夙可以将人弄进她这里,她当然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将人弄进朝廷,之前正愁没有什么办法,将朝廷里面的一批人换下来,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好的方法。
这个案子之后,就下了朝。苏佩玖原本顺着大殿朝出宫的大路走去,刚刚拐了个弯,就看见红墙之外站着一身粉色的宫女,那宫女看到自己出来,眼睛一亮,连忙小跑上前。
“见过平安王。”宫女欠身行礼。
苏佩玖点点头:“在这里等本王?”
“奴婢是替我家**给王爷传个消息。”宫女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条塞进苏佩玖的手里:“**说,王爷看了这个纸条上面的内容就会明白。”
宫女神秘兮兮的说完,立马消失。
苏佩玖将纸条随意的塞进袖口中,朝前面走了几步之后猛地回过头,眼中闪过质疑的光芒……仅仅只是几步的距离,她竟然已经想不起那个宫女长什么样子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她才将纸条摊开来。
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
“**当年的话还算数吗?”纸条的下脚是银粉化的一只鸟。
苏佩玖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才看出来这是一只鸽子,银色的鸽子……银鸽!
银鸽出现了,而且还混进了宫里。
可是苏驰已经死了,苏家也没了,她到底还要干什么?
苏佩玖习惯性的皱皱眉,然后将纸条撕碎从车窗丢了出去。
……现在似乎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解决,疲惫的捏捏自己的鼻梁,她轻声叹出一口气。
一件一件的来吧,慢慢来,还不算着急。
首先,先处理君叶夙的事情,然后跟着那个案子,让南谢楼隐藏的那些人成功混进去。
第二件就是查清楚君叶夙身边那个洪公公是个什么身份。
第三件,君柳姬到底被君叶夙藏到了哪里?只要找到君柳姬,她才可以找到开启玲珑脊的方法,只要得到玲珑脊的开启方法,现在这种居于人下的形式就可以改变。
第四件……也就是她最为疑惑的一件事情,就是那日晚宴之后,是谁派人大喇喇的刺杀她,并且还极其清楚玲珑脊在她身上,会是君叶夙吗?大龙二龙的主子又是谁?
最后……她要在这一个月内,搞清楚祁墨主动跟赤国和亲的目的是什么!
呼——!事情还真多。
今日不是黑鸦给她驾马,而是带着黑鸦面具的丑一,丑一说要出来晒晒太阳,仗着自己易容术高超,所以苏佩玖也就随意他了。
托着下巴打算假寐的她,突然被马车一惊,朝前面栽过去,还没有反应过来,幸好丑一拉住了她。
“怎么回事?”
丑一目光飘向马车正前方,一袭藕色裙衫的女子站在马车下首,双手捏着帕子,目光无惧却又好像很是惧怕。
苏佩玖伸手慢慢推开丑一,将落在她肩膀上面的帘子撩到后面去,然后缓缓的下了马车。
“郡主这是做什么呢?”来人正是苏行烟。“啧啧……看过前任情人之后,感觉郡主春光满面呢。”她说的是苏行烟去看祁荣的事情。
苏行烟将帕子细细的叠好,然后走到苏佩玖身边,看到她眼底一片青色之后,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妹妹似乎气色不好呢,上一次姐姐邀请妹妹来府上,妹妹都没有赏脸,要不是今日集市上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妹妹呢。”
苏佩玖双手环抱,姿势慵懒。“郡主这是在跟本王攀亲戚?似乎郡主没有王爷身份高,现在本不计较郡主不知大小在这姐姐妹妹的喊,现如今连等级观念都忘记了吗?还是说……郡主丝毫就不知道什么是等级呢?”
苏行烟脸色一青,但是很快被她掩盖过去:“王爷这么说就伤感情了。”
“伤感情了?本王可丝毫就不记得跟郡主有过什么情意。看来郡主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挡着本王的路,下一次马蹄可没有今日落得这么准确了。”要是放在之前的苏行烟肯定发火,过来想要打她了。现在的苏行烟倒是沉得住气。
苏佩玖高深莫测的笑笑,看过去的眼神中掩盖住了自己的情绪。
苏行烟捏紧帕子,讪笑了一下,然后挪开了。
苏佩玖翻身上了马车,然后掀开帘子进了马车,帘子放下来的瞬间敛去了所有笑意。
刚刚的那一幕,君叶夙应该看到眼里了吧?本来她不需要下马,但是既然君叶夙想要看到这种画面,她便演给他看。
“以后在遇到这种人,直接将马车直行过去,不需要停下来。”
丑一答了一声:“知道了。”
“主子……”过了一会,丑一朝里面喊了一声。
苏佩玖睁开眼睛:“怎么了?”
“刚刚收到消息,丑三说已经查到君柳姬的下落了。”
马车内蓦地传来一声巨响,丑一连忙要掀开帘子,就听见马车内传来苏佩玖平静的声音:“没事,只是刚刚磕到头。”
“丑三确信自己看见的是君柳姬本人吗?”
丑一右手拉着马,左手拿着鞭子,轻轻的抽了一下。“丑三很确信,但是君柳姬的状况有些奇特。”
“怎么奇特?”
“君柳姬被封在冰棺内,但是一摸脉搏还是有气息的。”
“嗯,知道了。”
之后马车内就再也没有声音,丑一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想到君柳姬跟自家主子的关系,也就了然了。
君柳姬没有死,但是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刚好花千过来,就让她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君叶夙要将君柳姬藏在冰棺里面。
解子石说,当年侍魂舞的那首歌谣是被君柳姬亲自传出去的。那种情况下,她是信了。但是出于什么缘故,原本应该活的相当风光的君柳姬会出现在冰棺之内?
“知道地点吗?”她想要先去看看。
丑一连忙回答:“丑三说是在一个山上。”
“山上?哪个山上?”
“坛山,距离长安三百里。”
“先让丑三将冰棺换走,找个隐秘的地方藏着,本王这几日会设法去一下。”
“主子要怎么去?还没有找到皇帝的奸细。”
苏佩玖轻哼一声:“只要掩人耳目足够成功,还怕那些奸细?”
丑一这下子算是明白自家主子是打算干什么了。
回到府上,她就看见祁澈一脸苦相站在一身橘色裙衫的女子身边,不远处蔷薇花丛下面站着一身红衣薄纱的美人,咬着唇远远的看着这边,恨不得将那橘色裙衫女子身上瞪出一个洞。
啧啧……三角恋,好看!
橘色裙衫的女子正是秦然。
苏佩玖不禁感慨,今天算是将两个神经病女子都遇见了,还真是运气好到惊人。
“那个女子是你放进来的?”苏佩玖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身边跟着的管家。
管家弯着腰点头:“因为那个女子吵着闹着要见使者,原本老奴也不想让她进来的,但是不想正好使者从外面回来,那女子便跟着使者进去了。”苏佩玖拍拍管家的肩膀:“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对,不用紧张。”
就要看见祁澈要怎么处理美人之间的纠纷,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她愿意让人抬一张椅子,沏一壶茶好好的观看这场大戏!
☆、第五十六章 环环相扣,兔死谁手
苏佩玖以十分可惜的目光扫了一下花园的仗势,然后绕开从旁边一条小道离开了,走之前她看着管家:“现在花园发生的一切都给本王一五一十的记录下来,管家要是这件事情做的好的话,这个月的月银,不会让管家失望的。”
祁澈这个疯魔王,处理其他事情游刃有余,就是不知道处理起女人的事情来,是不是还是那么轻松有余。
她派了两拨人分别盯着祁墨还有祁澈,不用说前者,除了自己冒出来,她的人根本就找不到他,剩下来的这个祁澈,整日整日的花天酒地,**赌坊的跑,足足一个风流公子。这两兄弟真的是十分的棘手。
走到书房,她将门关上,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前面的人,点点头,然后将一幅山水画右下角的一个亭子的地方按了一下,旁边出现一道暗门,她走了进去,暗门缓缓合上。
窗外阳光静好,照射到屋内,床边一袭白衣的“苏佩玖”靠着椅子,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的很入迷。暗处有黑影迅速闪过,“苏佩玖”微微勾起唇角,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看书。
密室内。
苏佩玖看着很久未见的花娘还有花千,说不激动是假的,眼眶还是微微泛热。
“快起来吧。”她上前将两人扶起来。“这么多年没见了,花娘可还好?”
“属下很好,楼主受苦了。”花娘红了眼眶,看着苏佩玖。
当年那个刚刚及笄的女娃子,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这些年来她一个人怀子生育,并且一个人抚养,应是很辛苦啊!
想到这个,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
苏佩玖扯开唇笑:“不苦,有你们我不苦。”拉着花娘的手他们到里面坐下。花千静静的给他们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坐在了另一边椅子上面。
“……那个萧楚辛没有跟着花娘回来吗?”苏佩玖从黑鸦那边得知两个人又在一起,所以问了一下。
花娘唇角勾了一下,很平静:“回来的时候惹上霍乱,死去了。”
苏佩玖抬眼看花娘,动了动嘴,忍住。转过头看花千,见她点点头,彻底静默了。
“楼主不用担心,他去的时候很安详。”花娘拍拍苏佩玖的胳膊,表示自己不难过。“他虽然走了,但是藏剑山庄已经落在我的手上,所以也算是一个挂念吧。”
苏佩玖却知道这是萧楚辛对于花娘的内疚……
“这次活动,花娘不要参加了。”苏佩玖开口,花娘立即拉着她:“为什么楼主?属下可以的……!”
苏佩玖很坚定:“不用说了,这是上级的命令,还请花娘服从。”
花娘美眸盯着苏佩玖看了好久,最后才收回眼神,缓缓从嗓子里面憋出一个字:“好。”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苏佩玖才从书房出来,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管家手上拿着请帖跑了过来。
“王爷,这是宰相大人派人给王爷的请帖。”
苏佩玖随手接过,然后朝着王府另一边靠近湖畔的亭子走去:“送请帖的人走了?”
“回王爷,人已经走了。”管家跟在后面。
苏佩玖将请帖打开,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她冷笑将请帖摔进管家的怀里:“派人去宰相府上,就说本王不去。”
管家将请帖在空中接了好几次才接到,喘着气问苏佩玖:“王爷这样真的好吗?宰相大人毕竟在朝中还是有……”
苏佩玖负手看着清澈的湖水,然后问管家:“这座府邸是谁赐的?”
管家不明所以:“是当今圣上。”
“天下权势滔天是谁?”
“当今圣上。”
“不惜反驳众臣赐本王为第一女王爷的人又是谁?”
“还是当今圣上。”管家脸颊上面掉下来一滴汗珠。
“既然当今圣上权势滔天统领百官,那解子石又有什么好神气的?”
…………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解子石拿着帕子擦拭自己的玉笛,神情慵懒,藏在面具后面的眸子半眯着,面前跪着一个人。
“回主子,平安王确实是这么说的。”细看那人,会发现那人长得跟管家一模一样。
解子石轻笑出声,将擦拭干净的笛子放在桌子上面:“呵呵……看来她已经跟圣上完全达成一致了呢……本相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监视。”
管家起身离开,关上/门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解子石靠在椅子上面,单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宽大的衣摆顺着手臂下滑,露出白皙的肌肤。
手指在脸上轻轻从食指落下到小指抬起,面具下面的红唇呈现讽刺的弧度。
他之前还在想着苏佩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府上的管家是什么身份呢,没有想到人家早就知道了。还让管家亲自过来给他送信,看来她已经决定好要做的事情了,他静观其变……或者等着看好戏便是。
那个管家可是君叶夙安插在他身边的间谍中的间谍啊……啧啧,也不知道那君叶夙那日宣苏佩玖进宫是为了什么,让她准备了这么大的手笔,真是期待明日早朝君叶夙那张脸会变成什么样子。
“哎呀……明日本相要不要去上早朝呢?”单手将自己的面具扯下来,晶莹剔透的肌肤在烛光中摇曳,那红唇微弯,弧度美好。
君叶夙是纸老虎,但是君叶夙身后的人却不是,他在赤国朝堂浸淫十几年,也不确定这身后之人到底水有多深,不过现在多了苏佩玖这么一个极好的试水深浅的工具,他乐得清闲。
次日清晨,君叶夙在太监的高亢嗓音中走上台去,坐在龙椅之上向下看去,却只看见寥寥几人,当即怒道:“怎么回事?人呢?”
“臣等不知啊。”剩下来的几位大人也是很奇怪的彼此看了看,上朝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今日人来的太少了。
“洪公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君叶夙冷着脸问。
洪公公摇了摇头:“奴才不知。”
“真是岂有此理!这是集体罢朝吗?朕何时亏待过你们这些大臣,今日要给朕来这一招……”君叶夙将桌子拍的啪啪响,下面跪着的大臣只能认命的垂着脑袋跪在地上听着。
“还跪着干什么?!朕还不知道那些倚老卖老的东西为什么罢朝,还不快滚去给朕问清楚!”君叶夙怒吼一声,下面跪着的大臣立刻慌张爬起朝着门外跑过去却听见一道柔和是声音:“不必了,小人替平安王将各位大人带过来了。”
“各位大臣,请吧。”背着阳光,一袭黑衣的男子靠着大殿的门,单脚敲在门栏上面,显得痞性十足。
大臣们一个个穿着囚犯的衣服,上面分别用毛笔写着各自犯得罪行,从门外陆续进入大殿,面如死灰,看的君叶夙眼皮一跳一跳的。
“平安王人呢?”君叶夙已经从龙椅上面站起来,双手撑着案几,脑门上面都有青筋。
“平安王自知罪重,已经背着荆条跪在皇城之外……”
君叶夙想要发怒,双手攥拳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面,目光触及到那门口站着的所谓平安王手下的时候,强扯出一个笑意:“是吗?平安王倒是有自知自明。”
他慢慢从上位走了下来,抑制住胸腔中四处乱窜的怒火,将地上跪着的一**大臣好好的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笑着拍手:“真是朕的好大臣!好大臣!”
“陛下现在要怎么办呢……”洪公公站在君叶夙身后小声说道。
君叶夙冷笑着扫了一眼门口的黑鸦之后,将视线重新落在地上的大臣身上:“全部关入大牢,等候朕回来发落!现在让人备撵车,朕要去城门口迎接平安王。”
好一个平安,竟然敢给他来这一招!写在大臣身上的罪责全部都是足以致命的,就算不致命也足以让他被罢官,让所有大臣穿着写满罪责的囚服大早上的在长安街绕了一圈之后来上早朝,相信所有百姓都知晓了。现在她又摆着负荆请罪的样子跪在城门口,百姓们都会知道将**污吏抓起来的人是她平安王!
好计谋,真是好计谋啊——!好一个先斩后奏,好一个游街示众,好一个负荆请罪——!苏佩玖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
他现在是出现也不是,不出现也不是。二十几个大臣被一个女王爷给全部拉下马,身为一国之尊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百姓们势必会对他的产生怀疑,民心动荡。届时有心之人利用这一点,数不尽的麻烦蜂拥而至,情况轻的话忙的焦头烂额一番,情况严重的话,他的帝位都会受到影响!
早就知道姑姑的孩子不简单,先前一段时间足够的容忍自己,然后等候最佳时期,在叛军使者的面前揭露朝廷**污吏,让他下不来台。真心是好计谋,如果被算计的对象是他的话,他一定会给苏佩玖好好的鼓掌!
“撵车已经备好,请陛下上车。”洪公公躬身说道。
君叶夙掀开龙袍,朝前走去,路过黑鸦的时候,轻哼了一声,背影急切步伐凌厉。
黑鸦环着手臂靠在门栏上面没有动,直到洪公公从他身边走过,他才惊疑的愣住……这个感觉……
☆、第五十七章 本王要削发为尼
苏佩玖顶着烈日身着一件白色长袍背着荆条跪在大门口,背上依稀可见血迹斑斑,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她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由先前的鄙夷不屑这个女王爷,现在都转变态度开始对她尊敬起来。
不消说她以一己之力拔掉了那么多**污吏的毒瘤,现在又为了给当今圣上一个台阶下,背着荆条足足在烈日之下跪了两个多时辰,期间没有动那么一下,就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男子尚且喊苦,她一介女儿身竟然吭都没有吭一声就跪了这么久!
“平安王,您就起身吧,起来喝一口水歇息一下也好啊。”不少百姓开始开口劝苏佩玖,但是那人只是给了一个薄弱的笑意,便继续低着头一言不发。
脸上的汗水顺着姣好的下巴滴落在石板上面,碎成一朵接着一朵深色的花朵。
百姓们越发的觉得能够有平安王这样的王爷实在是三生有幸,祖坟上冒青烟,不少青年才子掀开自己的袍子跟着跪了下来,大呼:“女子尚且如此,男儿又岂能逊色!”
不消多时,已经跪了一片人,在苏佩玖身后各个咬着牙看着紧闭的大门,气愤沉闷。
“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远远的从街道那边过来一位穿着绛紫色长袍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把扇子扇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是祁澈……
跟在祁澈身后的是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面孔朴实无华,但是身上的气势却难以掩饰,看着过去也非凡人。
苏佩玖只是跪着没有抬头,于是其他不明所以的百姓,便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告诉了祁澈。
祁澈听了没有什么反应,眼睛里面满满的嫌弃。但是跟着祁澈的那位黑衣公子知道事情经过之后,眼睛就没有从最前方跪着的人身上离开过,漆黑的眸子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祁澈将扇子一合,朝前面走了过去,一路上目光从那些资源跪在地上的百姓身上扫过,扇子敲在手掌上面的频率都变得缓慢起来,到了苏佩玖身边,他蹲下身来看浑身都是汗水的苏佩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唇角勾起:“真是一出好戏,嫂子这招玩的好。”
苏佩玖低垂的眼眸没有半点变化,就连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木着一张脸看着前方的地面,一声不吭。
祁澈觉得无趣,便起身,视线落在自己身后的那个黑衣公子身上,无言的在他身上拍了几下,低声道:“君叶夙马上就要来,我们不方便出现在这里。”
黑衣公子没有说话,点点头,然后两个人从人**最为密集的地方消失,就在他们完全消失的时候,紧闭的大门终于传来一声吱呀沉重的响声,百姓们立刻抬头,窃窃私语起来。
“……是陛下来了吗?”
“陛下不会治平安王的罪吧!”
“看目前的形式极有可能啊……”
“平安王为百姓着想,陛下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岂不是昏——!”
“住嘴——!你不要命了,快跪下来,低着头,陛下要出现了……”
苏佩玖听着身后的小声小语,保持着木讷的状态,这一天她计划了很久,早就想要给君叶夙好看,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如若不是那一日他将她夜诏到宫里,她也不会想出这么狠的一招对付他。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耳边传来声响,她跟着扣手,然后头抬起来的时候,眼前便出现明黄色绣着蛟龙的衣角。
“平安你这是干什么?”温柔的话语,然后自己的双肩被一道貌似轻柔但是实则不容反抗的力道给拉扯起来,然后入眼就是君叶夙那张温柔的有些铁青的脸。
“本王知道自己罪该万死,所以跪在大门口等候陛下发落!”
君叶夙看着苏佩玖要死不活的脸,唇抖了两下,然后咬着牙笑道:“平安王说笑了,你为赤国铲除了害虫,朕赏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罚你呢?”如果可以,他想直接赏赐鹤顶红!这样一了百了!如果不是那些人说玲珑脊出世必须有苏佩玖在场,他何苦隐忍这么久?
“本王先斩后奏无视皇权,此乃大罪,陛下要是不责罚本王,本王以后必将夜不能寐整日受良心谴责,所以请陛下下旨惩罚本王吧!”苏佩玖说的义正言辞。
百姓们中的不少人都开始热泪盈眶了。
君叶夙青着脸看周围的百姓,听着周围传过来的声音,勉强扯开唇角:“那么平安王想要怎样的惩罚呢?”
“削去本王的王位,允许本王落发为尼入住马唐山为赤国皇室祈福。”什么落发为尼啊,什么马唐山啊?都是她用来摆脱君家算计的说辞而已,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就是马唐山跟长白山只有半日的路程,她可以见到锦笙。
自从君叶夙那一封诏书将她召回长安开始,所有的阴谋就像是被点了导火线一样,一件接着一件全部开始炸出来,让她完全应接不暇,各色早该消失的人全部挤到这个狭窄的长安城里面,让她多有不安,还有那么多藏在暗中的人,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她,算计着她!叫她越发感觉紧迫感来,这是一场殊死搏斗,必定将浸满鲜血和屈辱,可是她不愿意当那么被人使得绊子,被当成傻瓜冲在最前面,让跟着自己的弟兄们受苦受难,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这种形式,以一种世人皆知的方式退隐出去,虽然那并不叫退隐,不过这样一来,一些人的算盘怕是被她给打破,需要重新布局了。
今天,她的目的就是要君叶夙允许她离开长安城!
“请陛下发落!”她跪在地上,瘦小的身影瑟瑟发抖,看起来落魄不堪,百姓之间的讨论声也越来也大起来。
君叶夙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身影,笑意渐渐收起:“平安王这是在逼朕!”
“本王不敢!”
君叶夙眯起眼睛,双手攥紧,苏佩玖甚至能够听见自己头顶上传来骨骼之间的咯嘣声:“平安王并没有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削发为尼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实在太为恶毒了,况且……”去马唐山对女子来说也是颠簸了些,不如还是算了吧……君叶夙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自己脚边传来一声很坚定的声音。
“本王可以带发修行!”
君叶夙闭着眼睛咬着牙,想要弯下身子将苏佩玖拉起来的时候,洪公公悄悄的开口了:“陛下慎重,此时平安王已经颇得民心,众目睽睽之下,陛下不易做出过于激烈的举动,允了她便是。”
君叶夙看了洪公公一眼,但是看到的只是洪公公面无表情的样子,双手攥紧了又松开,如此往返几次,他终于开口:“既然平安你觉得自己罪责过大,良心不安,朕要是不允了你倒显得自己不通情达理,马唐山你住一个月便罢了,一个月之后平安王你还是赤国嫉恶如仇的好王爷!”
苏佩玖算计了一下,一个月说来时间也算是长了,而且从现在一个月开始,她再也不用看见祁墨和祁澈这两个神经病。
“谢主隆恩——!”
“起来吧。”君叶夙淡淡的开口,苏佩玖撑起身子刚要起身,眼前一黑,在空中摇晃了几下,然后身子一歪,世界开始旋转被淹没……
醒来的时候,面前坐着花千还有花娘,她习惯性的咬唇,开口擦发现自己嗓子撕裂般的疼痛:“本王晕了过去?”
“晕了一天一夜,总算是醒了,属下给楼主熬点吃的去。”花千擦擦脸上的汗珠,将手上的银针收回盒子里面,叹了一口气出去了。
“我陪你一起去。”黑鸦的声音,苏佩玖看过去才知道黑鸦坐在门口,想也知道应该是守着自己守了很久。
苏佩玖将视线收回看向花娘,刚想要开口就听见她说:“那个皇帝刚走,说诏书明日就会发下来。听见你晕了之后,先后来了一堆人要来看你,苏行烟和秦然都来了,祁荣还有那个德王也给了拜帖,不过因为花千说要给你留一个安静的环境,所以全部撵了回去。”
苏佩玖嗯了一声。
花娘看了看苏佩玖的神情,手将帕子绕了几下,然后犹豫的开口:“主子认不认识将你抱回来的人?”
“不是黑鸦吗?”
“黑鸦那个时候还在宫里大牢看着那些**,哪里有时间救你回来?你晕倒的一瞬间,我们都跪在百姓中间,根本没有时间去扶住你,那个皇帝明显就是打算看着你晕死过去的,你倒下去的时候,他手指头都没有动那么一下,还有……”
苏佩玖打断花娘的话,小心翼翼的问:“所以抱我回来的人是……?”
“一个黑衣公子,长得极为普通属于掉人堆里完全认不出的那种。”花娘将帕子捏起来,托着下巴靠过去,笑的暧昧:“说说,楼主什么时候认识这号人物了?轻功那叫一个了得,刷一下你就被抱回府里了。”
☆、第五十八章 对不起对不起
后来的话,苏佩玖完全没有听得进去,花娘看着她双眼放空,感觉她是又累了,所以自动退了出去:“属下给你炒点小菜,花千那个丫头只知道煮药粥……”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但是对于榻上的人来说根本等于消音。
很快屋子内又恢复了平静。
她晕了很多人来看她,大多数都是抱着看笑话的过来的吧?比如秦然苏行烟诸流,但是有些人她就不知道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过来送请帖的,比如说祁申……
其实她之前怀疑过是否是他在那天晚上派了刺客过来,但是后来发现这个德王过的日子相当深入简出,当年那个时候,她也没有发现这个王爷有任何的野心。
现在的苏佩玖没有想到自己因为这个想法,在以后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皇家的男人,哪里有淡薄的?
不过是看谁掩藏的比较深而已……
想了很久,她揉揉自己有些绷紧的眉间,然后就想到了花娘刚刚说的那个黑衣公子,相貌平庸的黑衣公子……她认识吗?
轻笑出声,似乎自己周围没有几个人是相貌平庸的吧?不过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救她?
呼……还是等自己身体好了点的时候再说吧,可能是因为跪了太久的缘故,好像除了脖子往下的肢体都有点不受控制。
“吱呀……”门开了。
苏佩玖看过去,来的人不是花千而是祁墨,他一身黑,里面露出月牙色的长袍,三千发丝悉数笼罩在黑色的斗篷里面。一张精致的面容显得越发俊美。
“出去。”苏佩玖想都没有想直接开口。
祁墨皱眉:“就算不愿意看见我,至少喝了你属下给你准备的药粥。”
苏佩玖这才看见他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在那里,我过会吃。”
“过会可就凉了。”那人端着这碗粥缓步走向塌,还没有等苏佩玖反应过来,被子已经软下去。
吓得她立刻坐起身,捏这辈子捂住自己的胸口,神色紧张:“你干什么?!”
“……只是让你趁热喝粥,你没必要这么紧张,我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会对一个生病的人下手。”祁墨掩盖住受伤的眸色,唇角掀起一抹讥诮的笑容,似乎在嘲笑苏佩玖太过自以为是。
“放在那边,我自己会吃!”双手紧紧的捏着被褥边缘,神经被绷得很紧,嗅着那似远似近的兰香,恍惚回到了苏家后院的那棵花树之下,依稀脑海中有破碎的裙衫,歇斯底里的尖叫还有疯狂执拗的囚禁……
祁墨,祁予琛……曾经那个就算是算计她都极致温柔的人,现在已经变了,真的是变了……
“现在自己吃了还是我换种方式喂你,自己选择一种。”祁墨好脾气笑笑将粥放在身边的椅子上面,看着苏佩玖表情很淡定。
苏佩玖毫不犹豫:“我自己吃。”如果她不吃,他一定会以更加让她屈辱的方法逼着她喝完这碗粥,与其承受不如自己主动。
粥有点烫,她刺溜一口烫到了舌尖,那人轻声开口:“喝慢点,不跟你抢。”苏佩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但是细看有说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心中冷笑,就算不一样又跟她有什么关系?两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人凑到一起除了厮杀还剩下什么?她对他的感觉,对他的爱情……全部都在那日午后阳光之下烟消云散。
粥熬得很好,很甜,而且粥里面有一种很特别的香气,很吸引人。她喝了一口之后就不自觉想要喝第二口,等到一碗粥结束之后,她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又不好意思对祁墨开口再要一碗。
这应该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粥……
喝完一碗粥之后,祁墨才缓缓站起身,将头上的斗篷拿掉,静静的看着她。
苏佩玖奇怪:“我喝完了你怎么还不走?”
祁墨眼神复杂,蓦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跪在她的榻前,眼眸变成通体碧色,红唇微抿,却不说一句话。
苏佩玖更加觉得莫名其妙,另一只手去掰开他的手,几乎是一瞬间,她瞪圆眼睛看祁墨:“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个男人只是捏紧她的手,像个孩子一样将头藏在自己的手臂中。
眼皮子越来越重,苏佩玖感受到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随着洪流渐渐远去,明知道是什么,但是她还是抓不住,眼角不自觉有滴泪缓缓顺着脸颊掉落。
“你,好自私……”泪水滴落在被褥之上,水眸闭上,身子倾斜软软的躺在榻上,榻前的男人将脸贴在她的手上,看着榻上的人,闭上眼睛又睁开,声音嘶哑:“……对不起。”
身子朝前面倾斜,他伸出手指轻柔的给她逝去眼角的晶莹,然后放在唇边轻轻的舔去,笑的破碎:“苦的……”
没了那些东西,我们就没有理由再拒绝彼此了……秦歌,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秦歌,我好想你啊……”他凝视着身下面色苍白的小人儿,慢慢的低下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顺延向下……鼻梁……唇……在那片唇瓣上面辗转很久之后,他才起身,手抚摸着小人儿的柔软发丝,笑的痛苦缱绻。
“对不起……”手松开,戴上衣帽,端上碗,朝着门口走去……
榻上的人迷蒙之间,恍惚看见有个黑色身影从门口消失,然后阳光从这个世界消失。
赤国三年,名噪一时的平安王被当今圣上发配到马唐山思过,为期一个月。
苏佩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花千将自己的药粥热了好几遍,总算是等到这个祖宗重新醒过来。
“楼主,快来吃点东西。”花千端着盘子过去,苏佩玖摸着头开口:“刚刚不是喝过的吗?”
花千疑惑:“没有啊,楼主睡到现在才醒过来的,哪里喝的?难道是梦里?”
苏佩玖摸着脑袋,听到花千问这个,一下子脑袋空白,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了,感觉肚子有点饿,于是招手:“饿了,快些让我吃点。”
“来了来了,属下今日可是在里面加了很多东西呢,有人参片还有……”苏佩玖用勺子挖了一勺,放在口中。
花千像是小动物一样凑上前:“好喝吗?”
“好喝,但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花千闻闻粥:“没有啊,属下用心熬了好久呢,难道是热了很多次的缘故吗?”
苏佩玖笑嘻嘻的将她的脑袋推到旁边:“好喝的,阿千熬得的粥一定得好喝。”
花千这才恢复笑脸,专心致志的看着苏佩玖喝粥,眼中闪烁着亮光。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总是缺点什么,让苏佩玖这碗粥喝的有些无味,看到花千那张期待的小脸,她勉强自己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她抱着被子坐在榻上,看着自己的榻前,愣愣出神。窗外吹来一阵风,她木讷的看过去,空洞的瞳孔在夜色中定格在一片洁白的花雨之上,这个季节还有什么花朵?她不知道,只知道在这样的夜晚,下一场花雨很漂亮,很唯美,唯美漂亮到她几乎落泪……
“楼主你怎么哭了!”花千惊叫出声。
她才回过神摸摸自己的脸颊,凉凉的,原来自己的眼睛比心都要诚实。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她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占据左边胸口绝大部分位置,可是她却怎么都想不起这是一件什么样子的东西……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无论怎么想……她弄丢了这件东西,似乎再也找不回来……
双手捧住脸,她由原本的无声哭泣变为嚎啕大哭,为那个被她弄丢却不知道弄丢的是什么的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哭泣……
花千吓得手足无措站在苏佩玖身边,最后将她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背,嘴唇动了好几下,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就这么抱着自家感性的主子。
这一夜,有人为一场落花而落泪,有人为一段过往执拗,有人为一次错误忏悔,有人为一点未来奢望……
这是苏佩玖在马唐山的第二日,她跟着寺庙寺庙里面的尼姑敲了一个上午的木鱼,坐的浑身都僵硬,现在靠在树下面的石头上面,花千正在给她捏着肩膀。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穿着灰色尼姑长衫面容慈祥的女子缓步走来:“释怀……”
苏佩玖连忙推开花千,一脸讪笑:“师父……”眼前的这个女子叫断念,是她在马坛山马坛庙的师父,为人严谨,嘴上离不开佛经,念叨起来根本停不下来,一开始来的那日她不知道,所以选了断念当师父,结果昨天晚上根本没的睡。
“释怀,你知道出家人最忌讳的是什么吗?是骄淫奢侈,你这样的行为是极其不好的……”
眼看着断念师父又要开始说教,苏佩玖连忙认错,手在伸手朝着花千做手势,花千了然,朝着断念说道:“师太,主子还有公务要处理,先离开了。”
苏佩玖一脸为难:“花千你这样不好……”
“主子,十万火急!”
苏佩玖看着断念师父:“十万火急……师父你看?”她为难的看着师父。
断念无奈的摆手:“去吧,去吧……”
苏佩玖连忙拉着花千朝前面跑过去,断念站在后面笑了笑,单手起来:“阿弥陀佛……”
☆、第五十九章 后山情缘一切伊始
在我们都还未降生在这个世上的时候,冥冥之中我佛便早已经判定下了姻缘,错综复杂的关系线,明暗交织的情深缘浅,来到这个世上的人,有所牵绊的无所牵绊的都将注定跟谁拉扯……
从断念师父那边好不容易逃回来的苏佩玖,跟花千分开,一个人朝着后山过去,她记得断念师父说过后山有温泉,昨日风尘仆仆而来,今日又被喊着去上早课,所以身子还没有清洁过,她有些容忍不了。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断念师父所说的温泉,她自己瞎转着倒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恰逢午后,暖阳从枝叶间落下,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的斑驳,她好心情的踩着斑驳沿着小道朝着山上走去,风声沙沙,枝桠间有鸟鸣浅浅……
沿着这条不知道蜿蜒到哪里的小道,她像个孩子一般蹦蹦跳跳,一身灰色的尼姑长衫罩在她纤细的身上,背着光恍惚间,一眼看过去,似曾六年前大燕城墙之上,也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沿着城墙歪歪扭扭的行走,吓坏了一堆宫人……
有人穿一袭月牙长袍从树林密集处远眺,恰似记忆中的模样,看着那女子三千发丝调皮的从帽子里面倾斜而下,眸中缱绻。
苏佩玖沿着小路走了好久,依旧没有看见半点人烟,刚想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就闻见依稀有淡淡的硫磺味道,水眸一亮,沿着气味朝那边走去,越靠近硫磺的味道越弄,水汽也逐渐浓重起来,总算是找到了温泉所在地。
马唐山的温泉只有一处,而且温泉池子不算是天然形成,倒有点人工雕琢的意思,很精致。
精致的意思就是它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大,但是此处的温泉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这是一处血色的温泉池子。
所以苏佩玖站在温泉池边有些傻了,血色很浓,连带着洋溢的雾气都是血色的,她踌躇着是否该下去,蓦地脚腕处一痛,她急忙看过去刚好看见一条土黄色的蛇扭着腰肢钻进草丛中,再看自己的脚腕上面有两个朱红色点。
被蛇咬了,这条蛇有没有毒?
苏佩玖脑中只有这两个想法,咬咬牙她坐了下来,将袜子脱掉,捧着脚,开始为难,吸……还是不吸?这是一个问题。
正想着,从另一边树林中走出来一个人,一身白衣,腰间佩戴着翠绿色的玉佩,玉佩上面有明显裂痕,好像被摔过。
那人蒙着脸,只能看见一双清朗的眸子好似六月的春风拂过,苏佩玖惊讶于里面的疼惜。
这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何看着自己的眼神包含了这么多?
“你没事吧?”寒玉般的声音响起,苏佩玖回过神摇摇头,表情讪讪:“被咬了一口,但是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
那人二话不说坐在了她身边,捏过她的脚腕,然后扯开自己的面巾,张开红唇就要去吸出毒血,苏佩玖吓得大叫。
“怎么了?”那人噙着一抹温情的笑意看她。
苏佩玖只觉得脸上发烫,这人长得可真好看。
双手不自主的合十,她忐忑:“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肌肤接触,这样……这样似乎不太好……”红着脸她说出这样的话,说完感觉胸口的地方都快要被灼烧了。
那人捏着她的脚,丝毫不放手,歪着脑袋想了想,表情天真烂漫:“这样是不太好。”
苏佩玖干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脚腕:“所以还是松开,我自己来吧。”
“你要怎么来?”那人问,苏佩玖看着伤口已经渐渐有黑血冒出,苦着一张脸:“大概就是自己吸。”
“然后毒素进入五脏内服你就彻底没救了。”被嗤笑。
苏佩玖红着小脸:“那该怎么办?”
“我帮你。”他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苏佩玖瓷白的脸蛋上面,让她立刻屏住呼吸,瞪圆眼睛,又见那人坏笑:“但是女孩家的脚是不能被外人随便看的,既然我看了,那么我就对你负责好了。”
“负负责?”她口齿了一下,然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知道是毒素的原因还是自己脑内缺氧,脑中一片浆糊。
那人大掌将她的小脚完全的包容其中,声音很轻:“我可是很抢手的,你该偷笑了。”说着红唇凑近伤口,第一口毒血被吸出吐在地上。
苏佩玖注意到他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小心脏又突突的跳了起来,感受着从脚腕传过来的热度,她害羞得不敢抬眼看他。
这个陌生男子,一出现就看见她的脚腕,现在帮她吸毒血。打着救人的旗号却老是做出如此孟浪的举动,甚至还口头上占她便宜,可是她却一点点都不想生气。
“不用担心,我百毒不侵的体质。”那人将黑血全部吸出,直至出现健康颜色的血液才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净的帕子给她包扎好伤口。
苏佩玖撇开眼神不自在:“谁担心了。”
“呵……毒已经吸出来了,没事了。”那人轻笑。苏佩玖挪动自己的脚,不动:“那你还抓着我的脚腕做什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放开……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苏佩玖气急败坏的蹬了他一脚:“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登徒浪子!”她骂着站起身,不妨自己的帽子掉在地上,刚要弯腰下去捡起来,就看见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将那帽子捡了起来。
“你是这马唐山的小尼姑吗?”他嬉笑开口。
苏佩玖一把将自己的帽子夺回来,瞪眼:“要你管。”说着急匆匆的朝着山下跑过去,却因为毒素麻痹小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手掌被尖锐的山石划破。
身后之人一把将她拽进自己的怀中,兰香四溢。
苏佩玖恍惚间抬头看见那人刚毅的下巴棱角,然后声音清雅响起:“这么莽撞作甚?我是洪水猛兽吗?”
苏佩玖咬住唇不说话,企图将自己的手夺回去,却被制止住。
“女子还是要多爱惜自己一点,受伤了就要及时上药。”说话间一股清凉在掌心升起,那人已经掏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膏药给她涂起来。
为了避免气愤过于尴尬,她干咳出声:“喂,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额头被敲了一下,她张皇的看过去,望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之中。
“记住我不叫喂……我叫祁予琛!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因为它将伴随你的余生。”眼前男子邪魅狂狷的说完这句话,苏佩玖已经完全傻掉了。
“已经涂好了,小尼姑。”祁予琛笑着揽着她的腰肢站起身来,指着一条小道:“那里就是出去的地方,你离开吧。”
苏佩玖怔怔的朝着那边走去,然后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小尼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一次相见因为缘分,后来分开,不甘,于是有了下一次再下一次的算计缘分。
祁予琛设下一个局,等着秦歌来跳,誓死准备套牢这个人。
自从他知道张城手里有一颗忘忧丹之后,心里便有了打算。原本等着千帆过尽再让她服用,可是他算错了自己的时间,也轻看了她的头脑。
长安城的负荆请罪成为导火索,他将计就计给她服用了这颗药……
只是没有想过这颗药的药效来的如此之迅速,她果真是不记得他了,不记得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不记得那些爱恨情仇国仇家恨。
这个世上的事情,她记得所有,唯独忘记了他,忘记了跟他有关的事情。
祁予琛,你成功了……
……………………
苏佩玖捂着脸从后山跑出来刚好撞上打扫的小尼姑,她连忙合掌作揖:“小师叔失礼了。”
那小尼姑一本正经的拿着扫把还了个礼:“释怀你为何从后山下来,还如此行色匆匆?”
苏佩玖法号释怀,是马唐山的主持师太看见她第一眼便起的,她还记得师太当时的话语:“尘缘太深,执念太苦,何不释怀……如此你的法号便是释怀吧。”
尘缘太深,执念太苦。
师太是这么说她的,她不是很清楚师太为何这么说,现在的她很轻松,虽然被皇帝罚到这里忏悔认错,但是身边有很多关心她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让她痛苦的事情,虽然胸口的地方时不时的就会感觉落寞,但是她问过花千,花千说没事,大概就是没事了。
好好的当一个闲散的女王爷,她好好享清福便是了。
“小师叔勿怪,释怀只是去后山看看。”
小尼姑皱眉看她身上的树叶还有灰尘,最后时限落在了她的脚腕上:“释怀你的脚腕受伤了?”
“没有的事情,哈哈……小师叔你忙着吧,释怀还有事情,师父喊释怀帮忙上香,先走了啊……哈哈哈……”苏佩玖一路后退,到达安全距离之后,撒开腿猛跑,小尼姑拿着扫把站在原地,然后摇摇头:“释怀真是有生气。”
气喘吁吁的跑到自己的厢房内,她一把推开门,走进去就喊;“阿千阿千啊,快来帮我看看,我被蛇咬了!”
☆、第六十章 七情六欲
长安城最热闹的酒楼,僻静的雅间。
祁申靠坐在里面的椅子里,身边围着两个美人,小心翼翼的给他捏肩捶腿。
“公公今日怎生愿意出来?”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小菜送入嘴中,享受的眯眯眼,坐在他对面的人一身藏青色的长袍,面无表情端坐着,在他身边站着一位瑟瑟发抖的美人。
洪海仁冷着一张脸看祁申:“德王就如此淡定?现在平安王那个女人已经出了长安城,我们的计划要怎么办?德王如果没有做大事的决心,在下可以找其他人!不要以为这个长安城内,想谋反的只有你祁申一人!”
祁申眼神微变,他抬手示意美人离开,身子前倾端坐。
“洪公公这么说可就太让人伤心了。”
“是你祁申没有做大事的觉悟,如果是这样,我不如早点抽身另投他明!”
祁申冷笑两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酿放在鼻间闻了两下然后一饮而尽,然后啪嗒讲酒盏摁在案几上,双手摁在桌子上,身子压过去,极具威胁性。
“洪公公如此心急的话,为何不一刀杀了君叶夙?这样岂不是更加有效率?!”
洪公公皱起眉头,双手捏紧:“你——!”
祁申敛眉,唇角讥讽:“看来洪公公也知道这样不行呢,所有的事情都是本王去布置,你不过从宫内传点消息过来,实话不相瞒,你那点消息,本王完全可以自己搞到,你也不过只是君家的走狗,现在想要反咬主人一口,从而求助外援,不夹紧尾巴做人,反倒是耀武扬威,这样……”他眼中闪过杀意:“这样可是会被拗断狗头的!”
“洪海仁——!本王是你可以选择的最佳人选,你自己心里也是最清楚的不是吗?”语气再冷几分:“所以收敛一点,要知道在长安城里,除了君家的人,本王动动手指同样可以将你弄得要死不活!”
收回手,他垂眉看见对面之人的双手上青筋直冒,嗤笑一声重新坐下:“做人要有做人的尊严,做狗也要有做狗的觉悟……洪海仁你有觉悟了吗?”
话音刚落,案几顷刻间化为齑粉,劲风在房间内肆意,祁申无视凌厉的劲风,淡笑着看着对面愤怒的人,双手交织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身子以舒适的姿势靠在椅子上面。
…………
狂风过后,整个屋子内只剩下祁申坐着的椅子是完好无损的,洪公公收回手掌,面色平静留下一句话:“祁家的人,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门合上许久之后,祁申才用拇指擦拭掉唇角溢出的血丝,轻笑一声从椅子上面站起来,不消片刻,那椅子化为一堆齑粉堆落在地上。
祁申这才敛去笑容:“……果然是洪海仁,内功如此深厚。”
………………
这是祁澈第五次打算翻墙离开平安王府,刚刚爬上墙,就看见外面站着一身橘色,吓得从墙上摔了下来,屁股都还没有揉,就听见娇滴滴的声音:“主子这是打算去哪?”
美人浓情蜜意的看着他,缱绻的目光几乎要将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融化。
祁澈干笑两声:“就上去看看风景。”
“主子说笑了,前些时日奴婢整了些稀奇玩意,主子要来看吗?”玉手摸上他的衣襟,意思不言而喻。
祁澈闪身躲开:“这样不太好吧。”没人看见的地方掉落一滴汗珠,心中暗暗叫苦,前有狼后有虎,主子为何要将这种任务交给他?门外那个天天喊着要见漠王,门内这个天天想着要把他往榻上带……
原来这不是祁澈,那么真正的祁澈呢?
他现在陪着祁墨站在马唐山山脚之下,不,准确来说是祁墨,也就是他四哥负手跟一个雕像一样站在马唐山山脚下,衣抉飘飘,恍若仙人。如果忽略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的话……
“我说四哥行了啊,该上路了,长安城不能离开太久,你忘记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了吗?”他吐掉口中的狗一把草,然后嘀咕:“女人就是祸水,秦歌就是祸水中的祸水!变成苏佩玖的秦歌更加是祸水中的极品祸水!”
“你在说什么?”
一抬头间,祁澈就看见站在自己面前似笑非笑的祁墨,吓了一跳:“什么都没有说。”
“我看你刚刚说的很开心啊……”
祁澈脸一白,连忙转移话题:“四哥你真的确定那颗忘忧丹有用吗?会不会是秦歌故意装作失忆呢?”
祁墨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忘忧丹应该还有一颗吧?”
“是的,还剩下一颗。”
“给我。”祁墨摊手,祁澈从怀中掏出瓶子将药丸倒进他的手中。
祁墨捏着药丸就往嘴里塞,祁澈连忙拉住:“四哥你想干什么?”
“试试药效。”
祁澈瞪大眼睛:“要是有用,你会忘记所有的东西的。”
“……好像也是。”祁墨点点头,手放了下来,将药丸捏在手中端详。
祁澈松了口气:“你是我们的顶梁柱,要是吃了这颗药,忘记所有的事情,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四哥你可不像我,朱门闲散人一个。”
祁墨眯了眯眼睛,将目光落在祁澈的脸上:“有道理。”
祁澈看自家四哥终于是听了自己的劝,刚要笑,嘴巴里就被猛地塞进一颗药丸,还没有反应过来,药丸就咕噜一声掉进肚子里了。
他扣了几下没抠出来,然后苦着两泪汪汪的水泡眼:“四哥,你不会是……”
祁墨淡定的点头:“嗯。”
“我好歹还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祁澈伸出一只手控诉指着祁墨,然后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嗓子,一双水泡眼简直不要太可怜。
“也不是亲弟弟,顶多同父异母。”祁墨丢下这句话超前面走去,头也没回。
祁澈捂着嗓子,伸手戳着空气,愣了半秒,然后吼了一声:“四哥啊你终于是说出来了!你终于说出来了——!!你这个老狐狸——!老狐狸——!”撒开腿朝着前面白色身影跑过去。
二人从远处一白一青,虽然都在以及其正常的姿势走路,从远处看不觉得有丝毫不对劲,但是靠近就可以发现他们的速度已经超出正常人走路的速度了。
…………
在他们走后,原来安静的树林中出现一道风尘仆仆的人影,张扬的红色长袍,三千发丝随意的用发绳扎着在风中舞动。
“不过才离开你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把自己整到尼姑庵来了?”魅惑沙哑的嗓音在空气中伸展,姬御单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妖娆的眉梢带着点点疲惫:“真是不让人省心。”
红衣一闪,原本出现在树林中的身影站在了山脚之下。抬头看带着雾气的半山腰,他呼出一口气,唇角带笑:“再见面师兄我还有点小激动呢。”
现在的苏佩玖正在断念房间里面入定打坐,已经两个时辰了。
她偷偷的睁开眼睛看断念师父的脸,看着她一脸安详的样子,皱着小脸捏捏自己的小腿,刚想要换个姿势,就听见师父开口:“释怀……”
苏佩玖吓得连忙去看师父的脸,却看见她还是闭着眼睛,于是心里稍安,屏住呼气开口:“是师父。”
“你知道佛家人为何避开七情六欲?”
苏佩玖微微思考,然后回答:“因为佛家讲究清净二字,七情六欲沾染过多就会失去清净,没了清净自然也不能清修佛法了。”
断念点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还不是为师心中想要的那个答案。”
“请师父赐教。”
断念慢慢张开眼睛,看着苏佩玖,那一瞬间她恍惚以为自己看见佛祖坐在自己面前,浑身上下散发着祥和的柔光,让人无比舒适。
“这个世上,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为师看来佛家避开七情六欲是一种逃避的表现,真正的佛祖是必须经过七情六欲的,而不是呆在这个寺庙之内,整日诵经念佛,祈求有一日能够驾鹤西去修成正果。”她看着苏佩玖,声音轻柔:“你能够明白为师的意思吗?”
苏佩玖完全被师父的想法给惊呆了,动动唇她干笑:“师父这么想,主持师太知道吗?”
断念轻笑:“为师的想法不融于现在的佛教,但是终有一日所有的佛家人都会明白千帆过尽之后的万事安详才是求佛之路的最后一道大门……”她目光深远看着袅袅升起的香薰青烟:“但是千帆过尽的过程是极致痛苦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坚持到最后的。”
“师父一定经历过很多,才会有此感悟。”
断念抿了抿唇角,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收回视线又看向自己的小徒弟:“你知道师太为何要将你作为的我的弟子吗?”
苏佩玖大脑当机了一下:“当时好像是师太让释怀选择一个徒弟。”
“当时屋子里面除了我只有主持师太是有资格当你师父的,释怀还不明白吗?”
苏佩玖嘴角抽抽,她哪里知道佛家人还有这么多小心思要绕弯弯,进门一眼就看见断念,然后顺理成章就拜了师父,她说师太怎么那么高兴呢,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释怀,七情六欲中为师唯独警戒你一条。”
“师父请说。”
“七情唯爱不能动,六欲唯杀不能碰……你要切记!”
☆、第六十一章 施主请留步
“七情唯爱不能动,六欲唯杀不能碰……你要切记!”
多少年后,秦歌回想起今日断念师父说的这句话,只能双手捂住脸,纤细的手指之间布满晶莹……
人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但是人却没说回头是岸之后隐藏的是万丈悬崖。
苏佩玖失去关于祁墨的所有记忆,忘记了那些伤痛的同时也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责任。也许这对于祁墨来说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他们之间还有重来的机会,但是对于处于懵懂未知的苏佩玖而言,这无疑太过残酷。
这种残酷,不是那几声对不起可以解决的……当然这也是后话,我们姑且不提。
姬御一身雾气敲开了尼姑庵的大门,入眼却是一个锃光发亮的脑门还有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
“施主有礼,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有事吗?”苏佩玖的小师叔断尘双手合十给姬御行礼。
姬御唇角抽抽,看着比自己矮好多的小女娃一本正经的问着自己有事吗?虽然五官清秀,但是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的脑门上……要是他的小师妹也剪了发,变成这个样子……
他虽然极力抑制自己不去想,但是脑海中还是出现了一个画面,以为绝色天香的女子缓缓走来,浓情蜜意的喊着自己师兄,然后顶着一个锃亮的脑门,手上捏着一串佛珠……想想都觉得惊悚!
“施主……施主?这位男施主?”断尘好脾气的喊了姬御几声,依旧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于是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却察觉对方猛地一道劲风抓过来,她微微皱眉身子向后弯曲,旋身移开。
“阿弥陀佛。”双手合十,她微微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这里乃佛门清静之地,不能沾染杀气,还请施主请回吧。”
姬御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感叹于那个小尼姑小小年纪武功造诣如此之深,其实他根本就是下意识的动作,属于本能,倒是把这个小尼姑给惹生气了。
“这位小师父实在是抱歉,在下并不是有意的……其实在下到这里来是为了一个人,她……”
断尘打断姬御的话:“既已入空门,凡尘的琐事便要抛开,你寻的人应是有这种觉悟的,所以施主还是请回吧。”她做出请的姿势,指向门口。
姬御看这个小尼姑如此淡漠,刚想要发作,但是听见远处传来声声敲鼓声,于是深呼吸一口气,微笑开口:“还请小师父进去通报一声,在下跟她的关系是不会因为佛门清修了断的。”
断尘稍微退让:“还请施主告知你故人姓名。”
“平安王苏佩玖。”
断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微弯头:“施主恐怕是找粗地方了,这里没有一个叫苏佩玖的人。”
姬御眉毛微挑:“小师父怎可信口说胡话?全天下人都知道平安王在这马唐山上。”
“可是马唐山并不止这一个寺庙,施主请回吧。”断尘再一次开口撵人。
姬御头疼的伸手想要抓住小尼姑,却见她猛地退后十米,警惕的看着自己,于是无奈耸肩:“施主我看着就这么像是坏人?”
“施主身上缠绕煞气深重,而这种煞气不是十天半月形成的,必须经过积年累月的杀戮堆积而成,所以施主还是主动回避吧,不然小尼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姬御轻笑:“如何不手下留情?在下只不过是来寻一个人,小师父如此咄咄相逼,也不肯进去通报一声,莫不是这尼姑庵当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施主休要呈口舌之快,佛门清静之地还请施主速速离开!”断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虽然表面上装的很成熟,但是内心里面还是一个孩子,心里想着这个男施主怎么如此听不懂人话!
一个男的,半晚时分跑到尼姑庙前敲门,还喊着死皮赖脸的不肯走,即使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也没办法让人有好感,更何况这个施主还一身的杀气。
双方坚持不下,断念带着一人缓步而来:“师弟,何事?”
断尘连忙双手合十作揖:“师兄,是这位施主他……”
断尘话还没有讲完,断念身后的一个穿着灰布尼姑衣服的人歪着脑袋看了过去,吐出一句话:“师兄?”
………………
“事情就是这样,真是不知道这个尼姑庵里面怎么会有这么死板的小尼姑,还是说整个尼姑庵里面的尼姑都这么死板,师兄还真是不放心你呆在里面,要是把你聪明的脑袋瓜子变笨了可怎么办?”
月光下,两个人坐在尼姑庵门外的大石头上面,虽然山风很冷,但是好在大石头周围还围绕着灌木丛,稍稍挡去了些许风。
于是两个很久没有见面的师兄妹,在月明星稀,山风作响中叙旧谈心,也算是怡情逸景了。
苏佩玖好笑的看身边的人:“莫非师兄觉得自己有理了?”
姬御耸肩:“师兄怎么没理了?师兄可是一丁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倒是这个小尼姑一直冷言冷语的。”
苏佩玖叹了口气:“现在是什么时辰?你看看太阳还挂在天上吗?你一个大男人,大晚上往尼姑庵跑,人家小姑娘会给你开门已经算是有礼貌了,你还想进去找人,谁知道你是不是找人啊。”
姬御看着苏佩玖说的很快,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她猛地干咳,姬御勾唇坏笑:“说啊,怎么不说了?”
苏佩玖冷哼一声拍开他的手:“师兄到底为什么来找我了?”
“听说你被那个皇帝给弄进尼姑庵来了,怕你想不开索性剪短青丝遁入空门。”他说这话的时候,眯着桃花眼,从缝隙中打量面前的人,许久未见,气色好多了,脸上也有肉了,看来过得不错。
“哪里舍得遁入空门,我还有笙——”她猛地刹住嘴,皱起眉头,笙……笙什么来着?她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那个词语明明刚刚已经到了嘴边,却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倒是是笙什么?
姬御摸摸她的头,是啊……她还有笙儿,是不会丢下人世间的,是他庸人自扰了,不过到底是他害怕她遁入空门还是他靠着这个借口来私心的想来看她,谁知道呢?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苏佩玖拍拍自己的脑门,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要说的是什么,索性便不想了,抱着膝盖专心看天上的月亮。
“师兄啊……”
“嗯?”
“没什么。”
过了一会。
“师兄?”
“嗯,什么事?”
“没事就喊喊你。”
姬御:“……”这熊孩子跟谁学的?
就在姬御忍不住想要抽她的时候,她才讨好的笑道:“师兄,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谁?”姬御心中一震,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心里蔓延。
苏佩玖完全不知道,只是沉浸在当日后山之上血池旁边,有一个长相俊朗的公子以一种几乎孟浪的方式救了她……
“我跟他只见过一面,在后山……”她羞红了脸,将头埋在膝盖里。
姬御看着她小女孩的举动,然后盯着那顶灰色的帽子,吐出一句话:“一见钟情?”她难道忘记了祁墨那个家伙?三年都忘不掉,不过来尼姑庵两天就对陌生人一见钟情了?这是在逗他吗?
那颗小脑袋娇羞的点点头,蚊子一样的声音从膝盖中传出来:“我不确定我喜不喜欢他,但是自从后山之后,我脑袋里面就一直有他的影子……”
姬御:“……”
这狗血的人生……前四年斗不过祁墨,好不容易祁墨走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来跟他抢师妹,师妹个呆瓜好像还对人家一见钟情了……要是这个消息祁墨知道的话?
莫名的他心中一阵暗爽。
“知道叫什么吗?”
苏佩玖摇摇头,那个人好像说过,但是她忘记了。
姬御捏紧拳头,气得脸通红但是还是得憋出一种很温柔的语气拍着自家师妹的肩膀:“师兄这些日就在山脚下呆着,要是见到你的心上人,让人下来跟师兄我见上一面,也好帮你把把关。”说这话的时候,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心间站着一个小人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
苏佩玖害羞的点头,沉浸在回忆中不可自拔。
姬御试探性的开口:“师妹当真忘记了那个人?”
“哪个人?”苏佩玖一脸懵懂。
姬御看着那双黑亮的眸子,卡在嗓子里面的祁墨二字就是吐不出来,他干笑:“那个长安城里卖臭豆腐最好吃的人,呵呵……”
苏佩玖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了。”
姬御只是笑。
师兄妹之间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月上中旬,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苏佩玖打着哈欠催姬御赶紧离开。
“一定要记住啊,那个谁来了,让他下去见我,或者你派人来喊我上来,记住啊!”姬御千叮嘱万嘱咐。
苏佩玖不耐烦的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赶紧下去吧……路上小心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姬御,她一打开门就看见花千歪着脑袋靠在门栏上睡着了。
☆、第六十二章 最想要的东西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半月后,马唐山上下着小雨,到处弥漫着烟雨的气息,山里的小尼姑正在上早课,苏佩玖照例盘坐着在众人后面打瞌睡。
好不容易听见主持师太讲完早课,她昏昏沉沉的走出房间,跟在小师叔的身后,眯着眼睛歪着脑袋刚走到拐角的地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一道猛力拉了过去,甚至来不及喊一声。
瞌睡立刻全部飞跑,她瞪圆眼睛双手扒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一动不敢动。
“……是我。”清雅的男声在她耳后响起。
苏佩玖听完,稍微放松了一些,身子软了下来,又听见耳后:“现在松开你,不要叫哦。”她连忙点点头。
嘴上的束缚消除,她慌张转过身去,捂住自己的嘴惊讶道:“你怎么进来的?”
祁墨笑而不语。今日的他穿了一身黑色蟒金色长袍,肩膀上有些湿润,大概是被外面的雨水浸润湿掉了。
“从正门进来的,还能怎么进来的?”
苏佩玖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比较愚蠢的问题,讪笑两下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发现对面的人还在看她,她顿时感觉脸上有些燥热。
“你看着我作甚?”
“在想我未来的娘子长得可真好看。”
蓦地脸上的火一下子烧到了她的额头。“……你,你胡说什么啊?”
“上一次后山你答应过的啊,难道想赖账?”
祁墨凑近,一股淡淡的兰香扑面而来:“不说话难不成害羞了?”
苏佩玖刚想回答不是,就听见远处传来花千的叫声,焦急的看了看祁墨,然后伸手推他:“你赶紧走不要被发现了。”
见对方丝毫不动,只是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好像是跟人偷/情一样,慌张的收回来,小脸又烧了起来:“……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祁墨轻笑,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微微弯下腰凑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晚上再来找你,这是送你的。”掌心被塞入一个温润的东西,眼前之人像是一阵清风消失。
苏佩玖将掌心中的东西放在眼前,才发现这是一颗珠子,洁白温润的珠子,仔细看珠子,会发现里面似乎有什么印记,但是因为实在太小,她看不清楚。
“主子,你怎么在这里?”花千疑惑的看着站在拐角内的苏佩玖,看见她捧着一颗珠子傻笑。
苏佩玖摸摸自己的脑袋,将珠子收进自己的衣袖中:“好饿,我们走吧。”然后走出巷子,顶着不是那么自然的表情。
花千奇怪的看了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发现,才嘀咕了一声跟在苏佩玖身后离开。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带着苍白面具上面用朱砂画了一个“一”字的男人出现在拐角的地方,他先是看着祁墨消失的方向皱了一下眉,然后又看向苏佩玖他们离去的背影,眉头皱的更深。
似乎主子跟那个人之间有些不对劲,还是说最近的主子表现的有些不对劲……
一直以来苏佩玖这个人跟前朝漠王之间根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现在你依我侬是闹哪样?还是他家主子想到要用美人计了?
苏佩玖是这种会用美人计的人吗?
丑一表示相当怀疑,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暗卫不能够擅自打乱质疑主子的举动,他决定跟其他六个人静观其变暂且不要出现暴露行踪才是,等主子回到长安城之后,再另作打算。
苏佩玖跟花千一人一把伞,在雨水中漫步,掌心中是一颗温润的珠子,空气中清新的水汽,她好心情的闭上了眼睛,轻叹一声:“空气真好。”
花千站在苏佩玖身边点头:“是啊,空气真好。”她看着自家主子的一脸迷醉的样子:“不知道长安城里面有没有这么好的空气了。”
她只是感叹一句,但是没有想到身边的人轻声说了一句:“人多的地方越污浊。”
花千没有怎么听清楚,于是问了一声,苏佩玖像是被惊了一下,摇摇头,笑了:“我忘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花千:“……”
………………………………
“嗯……啊……轻点!”女子的喘息从帷帐中慢慢传出来,男子邪魅的嗓音随之响起:“难道你不喜欢?”
“喜欢……啊,嗯啊……”
“女人就是贱,小贱货,你就是这么喜欢我这么对你不是吗?就是喜欢男人这样狠狠的对你——是吧!”男子狠狠的动作下,女子连话都说不完整,只能浅浅的喘息尖叫。
……欢愉之后,帷幔被拉开一角露出女子姣好的容颜,激情还未褪去的俏脸上绯红一片。
“舒服吗?”男子捏捏她腰上的细肉。
女子不耐的推开他的手:“下去。”
“吃完了就不打算认账了?”男子捏起她的下巴,女子嗤笑一声伸手推开:“无心,咱们之间不过也就是这种你情我愿的关系,谈什么认账不认账?要是我认账你还会上我的榻?别摆出这种多情的脸。”
说完女子便起身,站在一边拿起衣服慢慢的穿戴起来,榻上的男子袒露着胸膛眯着眼睛看女人身后的风光,声线低沉:“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幅无情的样子,真是配你的名字!”
“主子赐名而已,你无心这个名字也不错啊,深刻的揭示了你冷血的本质。”女子丝毫不退让反驳道。
男子拿起榻上的一条软巾围住自己的下半身,下了塌,靠在一边的柱子上面看她:“秦然那边如何?还不死心天天蹲点平安王府?”
“这个女的估计是想要当我们主母想疯了,无意现在看见她就想躲。”说起秦然无情的眼中闪过一道讥讽和不屑。
无心轻笑:“你似乎很厌恶这个女人。倒是可怜无意了,天天办成怀王的样子。”
“这是无意的责任……对于不自量力的女人,我向来厌恶,这点你难道不知吗?”
“你是在说无名?”无心走上前双手环住无情的腰肢:“我可以理解这是在为我吃醋吗?”
“为你吃醋?”无情嗤笑了一声:“因为你同时上了我跟她?所以我就要因为你这个男人吃醋?”
“难道不是?”无心丝毫不生气,特意压低嗓音,舌尖舔舔无情的耳坠。
无情丝毫不动,美眸中布满冷意:“太过自以为是也是你的缺点,无心你迟早会死在这个上面。”猛地挣脱开来,她将手上的步摇插进自己的丫鬟发髻中,头也不回的离开。
无心双手环胸靠在柱子上,看着她头也不回的从后窗户跳下去,唇角慢慢扯出一抹兴味的笑,半响他伸出拇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啧啧出声:“这脾气,还真是没变。”
这边说一下,无字辈的安排。
无心跟着苏行烟(无名)在郡主府帮衬。
无情监视着秦然,是她身边的丫鬟。
无意现在呆在平安王府扮演祁澈。
无心无情无意无名全部都是祁墨的手下,朱门里面人。
月上柳梢头,无心回到郡主府,刚刚关上自己的房门,就看见角落里慢慢点亮一盏灯,穿着粉色裙衫的女子慵懒的坐在椅子上面,托着下巴神情讥讽的看着这边。
“跟无情叙旧回来了?”苏行烟也就是无名说道。
无心双手耸肩一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呵呵……能如何?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一句,不要随便出府,破坏了主子的计划,到时候有的你受的!”无名站起身冷着脸说道。
无心看着她生气的脸,苏行烟生气的脸配合着无名独特的魅惑感,从骨子里开始传出一股猫劲,让男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你这张脸……”
“什么?”无名奇怪的看着无心靠过来。
“还真是让我着迷!”一把将其抱住,往内室走去,无名嫌恶的在他肩膀上狠拍一掌:“滚开!脏死了!”
“你在我身下求饶的时候怎么没有说过我脏?”无心不为所动,见她扔在榻上,压了上去,几个动作下去之后,便只听见娇喘连连。
无心讽刺的勾起唇角,女人果然就是天生的贱物……嘴上说着不要,身子却诚实的紧!
又是一场无休止的贪欢,等到完事之后,无心已经累得趴在了榻上根本起不来身,无名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戳戳他的背:“是不是被无情那个家伙榨干了?”见无心不理她,她转移话题:“她带来了什么最新消息?”
“还记得半个月之前的那个离奇死亡案件吗?”
无名皱眉:“离奇死亡案件?”
“就是盗墓贼死亡的那个案件。”
“奥!我想起来了,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
无心翻了个身,眯起眼睛:“无情说,那个古墓里面可能有主子想要的东西。”
“那岂不是——!”无名连忙捂住嘴,眼中闪过惊骇。
无心嗯了一声,歪着身子睡了过去,无名捂住自己的胸口坐在榻上,脑中开始算计起来。
主子最想要的东西……如果能够最先找到,那岂不是在主子面前立了一大功?到时候主子一定会很赏识她,到时候在凭借自己的本事,抓牢主子的心,肯定不会是问题!
想到祁墨那张美得不似人间的脸,她就按捺不住的心跳不止……
☆、第六十三章 雪地白头为你送终
当天晚上,苏佩玖果然等来了祁墨。
“你在等我吗?”那男子踏月而来,声音如玉珠落盘动听。一身夜行衣在他身上传出了贵家公子的风范,苏佩玖咬着竹糖哼唧了一声:“不是你让我等你的吗?”
祁墨见状,轻笑一声,伸出手来要摸她的小脑袋却被闪过,于是疑惑。“怎么了?”
苏佩玖在屋子里面转了个圈,将手中的竹糖全部送进嘴里,舔舔唇角,黑黢黢的眼珠转了几下,盯着祁墨看了又看。
“你那日为何出现在后山?”她特意去问了断念师父,后山除了那个血池有点价值,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这种人惦记的,所以像他这样的人平白无故出现在后山的原因是为什么?
祁墨收回手,随意的靠着桌子边沿,因为是尼姑庵,所以厢房也很简陋,屋内除了一张榻一张桌椅再无其他。
“你认为的原因是什么?”
苏佩玖皱眉:“这个问题好像是我再问你吧?”
“想知道?”
苏佩玖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于是祁墨耸肩:“那天出现在后山是因为有位大师告诉我,只要那个地方那个时辰就可以遇见我命里的姑娘,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无奈家里逼得紧,又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幸好来了。”他目光缱绻看过来:“遇见你的第一瞬间,我觉得幸好听了大师的话,要不然……错过你,我该有多可惜?”
苏佩玖干咳一声撇开眼。“你这个人真奇怪。”
祁墨笑着倾身向前,眯着一双桃花眼仔细的打量她的小脸:“你应是不应?”
“你在说什么啊?”她朝后面退了一步,双手有些拘谨的交织在一起。
祁墨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双眼极其专注的定格在她双眼上面,语气认真:“应是不应?”
只看见那双水眸四处乱窜,目光游移就是不看他,红唇微微嘟起:“应又如何?不应又如何?”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如何?”话刚刚说完,就看见那小人猛地推开自己,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水眸圆瞪看着自己,大有他如何就抽他的意思。
“瞧你紧张的。”祁墨笑的如沐春风,站直身子,恢复慵懒的模样。“明明对我还是有感觉的,真是不老实的小家伙。”
“我怎么就对你有感觉了?”苏佩玖急忙出声。
祁墨淡淡的看她一眼:“要不是对我有感觉的,那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苏佩玖顿时哑然无声。
“对于你喜欢我这件事呢,我默许了。”留下这句话,那人翩然消失在原地,苏佩玖捂住自己的额头,微张小口,水眸包含震惊。
就在刚刚……那个人似乎亲了她?
祁墨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的当天晚上,马唐山因为连夜暴雨,整个尼姑庵的人全部被困在了山上。而且随着泥土流失,随时都有可能被山上的大石头冲垮的危险。
“师太,这该怎么办?如果山上的石头被流水冲下来,我们恐有生命危险。”
师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只能看天命了。”
众人面色苍白的站在走廊下面,看着外面的暴雨如注,眼中闪烁着恐惧,到底还只是一些年纪轻轻的孩子,在面对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再怎么信任佛祖还是害怕。
最小的小尼姑已经抱着自家师兄小声哭泣,苏佩玖跟花千面色复杂的也站在走廊下面,看着山上的几欲坠落的山石,心中说不惊慌是假的。
“现在要怎么办主子?”花千拉着苏佩玖的袖子。
苏佩玖抓住她的手,微微叹息:“只能像师太说的那样,听天由命了。”说这个话的时候,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影。
这个时候断念师父从人**中走出来,对师太说道:“师太,后山有一个密道直通山下,与其在这里受困,不如主动求生。”
师太看了一眼断念师父,又阿弥陀佛了一声,看了看众人:“我们跟着断念去后山。”
断念师父平静的撑开伞,给师太打着,朝着后山走去,后面的人陆陆续续互相掺扶而去。
花千跟苏佩玖拉着小手,打着伞,走在人**的后方,等到他们所有人全部离开寺庙,刚刚爬到后山的半山腰就听见轰隆一声,山顶上面的石头悉数朝着庙宇砸过去,顷刻间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场暴雨中变为废墟。
众人被眼前的一切吓得一身冷汗,要是刚刚再迟疑一秒,岂不是会没命?于是小尼姑们都开始阿弥陀佛,感谢佛祖保佑。
花千紧紧的拉着苏佩玖的手,不让她往后看,苍白着脸朝上面爬,拿着路上的树枝撑在地上防止滑下去。“主子,现在我们只能往上爬了。等到安全的地方,再放信号,让南谢楼的人来接我们。”
苏佩玖也白着一张脸,她嗯了一声再也不说话了。
期间有无数次小尼姑几乎要跌下去,都被其他拉住,苏佩玖站在最后面看到一清二楚,心中满满的感动,在这种天灾的面前,人性的美食很难得的。
好不容易最前面的断念师父传来已经找到山洞,众人才喜极而泣。
苏佩玖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进了山洞就不用再这么害怕了。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低洼的地方会积水,山洞外面还算好的,但是里面已经变成一条水池,根本没有办法下去。
等到众人悉数到了山顶,站在山壁空洞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绝望的消息,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从刚刚险些丧生里面逃出来,现在又遇见这种情况,泪水早已经在眼圈中打转。
断念掐着佛珠开口:“寺庙是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里过一日等待外面救援了。”还好这里有一处可以避雨的岩石,但是山风阴冷,空气潮湿,众人又没有用膳,饥寒交迫的情况下根本呆不了多长时间。
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挤在一起互相取暖。花千这个时候从怀中掏出丹药依次发过去:“这个丹药吃了应该可以撑一会。”众尼姑纷纷感谢。
苏佩玖则是拿着火舌子去外面,朝外面发信号,拉那根弦的时候,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一闪而逝,抓都抓不到。
红色的烟雾窜天而上,正好让山下的姬御看见,他一下子扔掉自己手中的伞朝着山上飞驰而去,红色的信号,是南谢楼最高的求救信号,不轻易外放,难道是师妹出事了?
看到的信号的除了南谢楼的人还有其他几个人,比如刚从山上下来没有几个时辰的祁墨,他皱着眉在院子里面看见马唐山那边。祁澈站在他身边:“这是南谢楼的最高求救信号,里面有人出事了。”
祁墨脸色一变就要往外跑,被祁澈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一身的伤你往雨里面钻,想死也不是这种死法啊?”
“她出事了,肯定是她出事了!”祁墨呢喃这两句话,手挣脱开祁澈。祁澈见他挣脱开,连忙闪身伸手拦在他面前:“我去,你别去,一身的伤只会碍事。”
“你的轻功不如我。”没有商量:“更何况对象是她,我若是不去,她该有多伤心?”
“四哥!”祁澈大喊一声,看着他,他只是抿唇:“我必须去!”
“祁墨——!你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吗?马不停蹄的从那边赶过来,还冒雨上山一趟,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已经低烧了?要是伤口再度感染,发高烧的话,华佗在世就救不回你!你想死的话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身后的那些兄弟呢?朱门的那些跟着你腥风血雨十几年的兄弟呢?你要为一个女人抛弃他们吗?!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祁澈歇斯底里的喊完这些话,眼圈发红,祁墨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半响将她推开,吐出一句话,让祁澈一下子颓废下去。
“她是我的命啊……”
原来竟是入住心里这么长久了,原来早已经到了共生死了的程度了,原来他之前所有的不在乎都是在乎啊……
祁澈看着那个义无反顾冲进雨水中的黑影,咬咬牙跟了上去,毕竟是他四哥,他不能看着他去送死。
苏佩玖这个女人要是以后对不起他四哥的话,他以后绝对饶不了她!这个世上能够用生命和寿命爱一个人傻瓜,除了祁墨祁予琛再无他人!
而这个世上能够被人用生命和寿命爱着的女人,除了秦歌这个疯女人也再无他人!
试问这世间有几个男人像祁予琛这样爱一个人爱的如此疯狂?
有些事情被岁月风霜掩盖,但是不代表它不存在,他清晰的记得当年大燕亡国的时候,那个男人抱着一身血衣的娇柔女子尸体从密室中,缓缓走出来,大雪将他们的身上布满沉霜,他浑然不在意,一步一个脚印在雪地中留下串串血花……
都说有一个美好的传说,若是相爱的一对情人,拥抱着从大雪中走过,就能够白头偕老,但是那一刻他们之间的白头,只是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的送终……
秦歌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你见过一个人所有奋斗都未最后的一瞬间的样子吗?见过那个人在最后一瞬间发现自己为之奋斗的东西化为乌有的样子吗?
相信你不忍心看……那是破灭的,整整一年的时间他都在外面飘荡,他知道他这个傻四哥是在追逐一个破碎的灵魂,本以为无疾无终,但是一年之后他竟然又回来了!
☆、第六十四章 她不缺英雄
这个男人所梦想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即使知道这样,他仍然像是一个疯子不知疲倦……
大雨倾盆而下,马唐山上的情况更加糟糕,大量的雨水将山上的泥土混合着山石冲刷下来,极有可能引发一场天灾——山神之怒……
“师妹——!师妹!”姬御穿着一身红衣在雨林中穿梭,身边的暗卫悉数被他派了出去寻找苏佩玖,刚刚看到尼姑庵一片废墟,吓得他心脏都差点没有跳出来,但是索性是没有在废墟中看到半个人影,这就代表这里面的人很可能是自己求生出去了。
“希望没事。”他伸手锤了一下靠着的大树,惊下一串雨水落在身上。
另一边,祁墨也在往山上飞去,苍白的面色在雨水中触目惊心。
停靠在一个大石头上面,他微微喘息,从山上眺望下去,开始分析刚刚信号发出去的地方是在哪里,因为雨水实在太大,到处都是烟雨弥漫,水汽蒸腾中会让人失去方向感和判断能力。
祁澈好不容易跟了上来:“如何?”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将苏佩玖给找到才行,要不然祁墨是不会离开的。
祁墨不说话,碧色的眸子扫过一片树林,朝着那边飞了过去,祁澈站在石块之上伸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叹气想要更上去,但是目光下移正好看到石块低洼处浅浅的红色……那里是祁墨刚刚站立的地方。
该死!伤口已经裂开了!祁澈大骂一声,朝着祁墨离开的地方飞去。
后山。
苏佩玖拍拍花千的手,以示安慰:“没事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花千点点头,只是掩盖不住的眼中有些落寞和恐惧。
苏佩玖放开花千的手,走向断念师父,看着师父掐着佛珠,闭着双眼坐在地上,似乎恐惧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佛家自古就有能够让人平心安宁的力量。
“师父……”她喊。
“释怀有事?”断念睁开眼睛。
苏佩玖咬咬唇开口:“师父,我们能获救吗?”
“一切命数自有天定,获救也好不获救也好,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等。”
苏佩玖还想问什么,目光从外面飘过猛地震住:“师父!你看!”
断念看过去,只见山顶上轰然而下一串黑色的石流,势如破竹宛若地狱中的洪水猛兽,朝着山下扑了过去!
山神震怒了!
“……啪!”佛珠应声而碎,断念师父木然看着滚下山去的佛珠,面色不再像刚才那样镇定。其他道行较弱的尼姑已经抱在一起哭泣,就连苏佩玖也苍白着一张脸,*可以避免,但是天灾呢?
当天灾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在大自然的面前,你是弱小的,如此不自量力如此渺小!渺小到自然想要夺取你的生命,而你却连反驳都不敢叫一声,这就是人与自然的差距,虽然残忍,但却无法去反抗。
轰隆隆的声音从天儿降,苏佩玖咬出红唇跟着众人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听着身后的人尖锐的叫声瞬间被淹没,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唇,拉着花千朝着山下跑去,期间无数次摔倒在地,最终含着泪她喊住了花千:“你先走,这样拉着我跑不出去的。”
“不行!”花千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
苏佩玖捂住自己的脚踝,看着山顶上的黑点越来越大,眼神坚决:“你先走,我这样会拖累你!你再这样优柔寡断谁也活不了——!”
“不行——!楼主我说什么也不会丢下你的!”花千挣扎着过来就要将苏佩玖背起来,被苏佩玖猛地一把推开:“你走不走?!不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她捏着尖锐的石块抵住自己的脖颈,依稀看见鲜血顺着雨水淌下来,花千吓得大叫:“你干什么啊!”
“你走!”
“我不走!”
“你走不走!”
“我……”花千看着她脖颈的鲜血越来越汹涌往下淌,面色痛苦为难:“你为什么要逼我!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主子,快跟我走!”
苏佩玖咬唇摇头:“我有可以自救的法子,这个法子只够救一个人,所以花千我实话告诉你,你赶紧走不要拖累我!”
花千跪在她的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哪里有什么自救的法子?她会不知道这是主子在变相的逼她走?
“我花千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主子要是不走,我也不会走!”
苏佩玖看着面前的花千,手中的石块掉落在地上:“你怎么这么傻……”
“行了!主仆情深也挑个时间。”姬御狼狈的出现在他们身边,一把将地上的苏佩玖抄起来,然后看着花千:“你能自己走吗?”
花千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点头:“我没有问题。”
“你朝那边走,那里有我的人,会接应你,你的主子我会救下去,放心。”有了姬御的话,花千二话不说朝着他说的那边跑过去,这个时候苏佩玖才叹息一声:“谢谢你师兄。”
“谢我的话,下去再说,头顶上就是地狱之门,师兄我可没有心情跟你说这些。”他脚尖轻点,飞身而起朝着山下飞去,苏佩玖扒着他的脖子,朝后看去,隐隐约约看见有一道黑影闪过……
山林之间,祁澈一把抱住体力不支昏倒在地的祁墨,看着远处飞驰而去的红衣,叹了一口气,地上的雨水渐渐被染红。
“……你看,她根本就不缺一个可以当英雄的人,你又何苦送上去当个小丑?”
………………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才停了下来,离马唐山有一段距离的客栈,苏佩玖在这里养伤。花千守在她的身边。
“找到师父他们了吗?”苏佩玖看着花千将药碗收拾好,问出这句话。
然后就看见花千红了一圈的眼,心降了下去,摆摆手:“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这世道无常,果真无常……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的腿在下山的时候撞上了十块,裂了。但是比起那些生死不明的人,要好上太多。
花千走后不久,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苏佩玖讶然的看过去,却看到一张有些婴儿肥的俊脸,那人阴沉着眸子开口:“我希望你去看一个人,拒绝或者不拒绝,结果都一样,这个人你必须去看!”
苏佩玖就这样完全惊愕的情况下被一个陌生男子从二楼抱去了三楼,放在榻上。在她身边躺着的是一个浑身都包裹着纱布的男子,闭着一双眼,面容平静。
苏佩玖吞吞口水,看着抱她来的人:“你这样似乎不太好吧?才第一次见面就将我扔一个病人的榻上。”
“第一次见面?还真是一个没良心的女人!”那男子一把将门关上,又留下一句:“你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第一次见面,顺便说一下,榻上的人三天前也在后山上。”
苏佩玖等到门关上,才敢去看榻上人的脸。
这一看才知道是那个人……刚刚那个凶巴巴的男子说三日前他也在后山上,是不是意味着,三日前他来找过自己?
大概是祁墨睡得太过安静了,苏佩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烫!”发烧了!刚刚那个人是怎么照顾的?
她皱着眉喊出声:“你进来一下!”
“干什么!”祁澈没好气的打开门,伸进来一个脑袋。
“他发烧了你知道吗?怎么照顾人的呀!”苏佩玖莫名感觉一股怒气从肚中烧起来。
祁澈气急败坏的走进来,在祁墨的额头上摸了一把:“怎么又烧起来了?刚刚明明病情已经稳定了?你一来他又烧起来了,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自从遇见你之后就没有好事过!”
苏佩玖气得拿起一个枕头往他脸上砸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赶紧找大夫去——!”
祁澈想也对,也顾不得跟苏佩玖生气,脚步迈开就准备出门,但是后面又传来一声叫喊,他不耐的回过头:“干什么!”
“去把我家阿千找过来,她是大夫。”
花千将把脉的手收回来,面色有些为难,苏佩玖着急的问:“怎么样?”
“他本身就受了重伤,强行动了真气,现在又被雨水淋了,发了高烧,这种情况很危险。”
“你不是大夫吗?有危险你就去解决啊!”祁澈在原地走了两步,伸手挠头,冲着花千吼了一句。
花千瞪了回去:“你吼什么吼?!没病的人都给你吼出病了!”
回头看见苏佩玖有些伤感落寞的看着榻上的人,眼中闪过复杂。果然主子对漠王还是放不下心吗?
“我过会去开药方,喝了药之后,半晚时分还没有醒过来的话,你们立刻过来喊我进行针灸,只是进行针灸之后……”花千语气一顿,祁澈着急的问:“会怎样?”
“他的一身武功怕是保不住了。”
祁澈踉跄的朝后退了两步,如果武功不在,他真是不敢想,像他四哥这么骄傲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祁澈跟着花千去抓药,苏佩玖躺在祁墨的榻上,撑着自己的身子看他,现在靠近看着这个人,才发现他真的长得很精致,一点缺点都没有,但是现在如此平静的闭着眼睛,感觉有点不真实。
伸手将他额头上的湿布摆好,她拉起他的手摩挲才发现上面全部都是茧子,心中酸楚:“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第六十五章 推测出了不得的东西
“陛下,马唐山连夜暴雨导致山石滑落,平安王所在的寺庙已经被山石覆盖……”
“平安王呢?”君叶夙执笔的手停顿了一下,墨汁撒了出去。
“平安王生死下落不知。”
“派人出找。”
“诺!”
那人退出门去,在合上/门的一瞬间,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飘出来:“找不到你就自己挖个坟跳进去。”
脊背上顿时冷汗直流,急急忙忙的朝着宫门跑了出去。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君叶夙才将手上的毛笔搁置,目光幽冷:“祁申那边如何?”
“祁申已经打算就这三日动手,奴才已经安排妥当了。”回话的竟然是君叶夙身边的洪海仁!洪公公——!
“如果找不回平安,那么就算知道如何开启玲珑脊也无计可施,这么多年的计划都将付之一炬!朕如何甘心?!”君叶夙捏紧拳头砸向案几,砚台中的墨汁顿时四处飞溅,滴落在宣纸上面,烙下深深的痕迹。
洪公公低着头站在他的身边:“平安王并没有死,有眼线看见她被人从山中救了出来。”
“知道人在哪里吗?”
“已经派人暗中沿着那条路找下去了,相信不需多时就会有消息传来。”
“最好是这样……看管水晶棺的人已经死了,姑姑的躯体也不知下落,暗中的人下手远比我们想像的要来得快很多。”君叶夙目光在宣纸上游移,看着被墨汁染指变黑的纸张,眼内幽深一片。“祁申一旦造反,直接砍杀,然后将他身后的势力连根拔起,这三日内尽快找出敌国使者与祁申之间的往来联系,最好有可以证明他们就是亲兄弟的证据!我们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洪公公恭顺的低头,只是在得知君柳姬被人偷走的消息时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双手不自主的攥紧。
………………
祁墨在当天夜里醒了过来,在看到苏佩玖歪着脑袋靠着他睡着的时候,唇角才微微勾起:“这样投怀送抱还是第一次呢。”
苏佩玖听到声音,揉揉眼睛睁开来,就看进一双碧色的眸子中,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祁墨猛地心跳了一下:“也许前世见过。”
“我好像对你感觉很熟悉……上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强烈,但是现在越看你越觉得认识。”
祁墨轻笑一声:“都同床共枕了,要是还不熟悉就奇怪了。”
苏佩玖脸一下子红了个透:“不是我要爬你的床的,是你身边的那个人,我养伤来着,二话不说就将我抱过来丢在你床上了。”
祁墨在听见“抱”这个字眼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幽冷的光芒,恰巧祁澈刚刚推开门,自家老哥的眼刀唰唰直接射了过来,他惊了一生的冷汗。
“醒了啊?”祁澈端着一盆水走进来,有些迟疑的靠近祁墨。
“既然他醒了,那么我也该回去了。”苏佩玖说着就要下去,脚刚刚碰到地上,又收了回来,她讪讪的笑出声看着祁澈:“你能再将我抱回去吗?”
祁澈手一个不稳,端着的水盆自泼了半盆,面色泛灰看着苏佩玖。祖奶奶能不能少说两句?
苏佩玖见祁澈不动,皱眉看他:“就算不想抱,那你去喊我师兄过来吧。”
祁澈余光瞥见祁墨已经青黑的脸,连忙放下水盆走到门口,将门哐当一声关上,还落了锁。
“好好照顾我哥,他为了你才受伤的。”
说完,感觉自己有些理亏,但是一想到祁墨的那张黑脸,还是觉得自己保命比较重要。
苏佩玖盯着门发呆了一会,然后转过去看祁墨:“他发什么疯?”
祁墨撑起身子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全部包裹了纱布,轻轻一动撕裂的疼痛就传遍全身,他闷闷的开口:“伤成这样,身上该留下疤痕了……以后要是给我娘子看见了要如何解释呢?”
苏佩玖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是犯了大错一样,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着脑袋:“你弟弟说你是为了救我才去后山的……要是你以后没人要的话,没人要的话……”
“没人要的话,你要……怎么办?”
苏佩玖抬眼看他一下,然后迅速低下:“要是你以后没人要,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
下巴被捏起,她看到一双碧色通透宛若冰雪融化成的泉水:“希望你记住。”
苏佩玖刚想要回答,就听见门轰隆一声倒在地上,一身红衣的姬御铁青着脸看苏佩玖,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师兄我只不过一天不在这里,你就跑人家床上来了?要是被谁师父看见指不定怎么罚你呢?!还不起来!”
苏佩玖捂住自己的耳朵噘着嘴伸出手扒拉住姬御的脖子,小眼睛水汪汪一片:“你这么凶,以后会没有媳妇的!”
姬御冷哼:“那也用不着你管!小屁孩,就是不让人省心!”
驮着苏佩玖,他就准备朝外面走,脚刚刚迈出一步,就听见懒洋洋的声音:“师兄,好久不见,怎么看见师弟不打声招呼就走呢?”
姬御这才转过头看祁墨,红唇讥讽:“一身的绷带,你可真落魄。”
“为美人师弟我甘愿落魄。”
姬御冷哼:“总有一天有你哭的。”说完背着一脸歉意看着祁墨的苏佩玖离开,祁墨靠在软垫上面,目光落在被踩断的门板上……
姬御将苏佩玖送回自己的房间,才借着出来透口气,只不过刚刚走出房间,远远的就看见祁澈站在楼梯口。
“魔教宫主什么时候闲到给一个女子保驾护航了?”酒馆里,祁澈阴阳怪气的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水,香辣的眯起眼睛。
姬御食指在酒盏周围转了一圈:“你想说什么?”
“给我四哥一个空间,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你是以什么立场坐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当年的事情你不过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青头而已,你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姬御不屑说道。
“不管我知道些什么……”祁澈夹起一块小菜送进嘴里,然后又喝了一口酒水,眼圈被辣的有些红:“不管我知道些什么,只有一点我确信,祁墨这个人他此生最不可能伤害的人就是秦歌!”
“你说的秦歌跟我有什么关系?”姬御敛眉,拿起酒杯送到唇边,却在对方说出下一句的时候猛地滞住。
“秦歌跟苏佩玖之间的关系当真要我说的很明白吗?那慕楚公子有什么本事,相信宫主身为他的大弟子很清楚才对。”
姬御轻轻的将酒杯放回桌上,单手摁在上面:“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还是那句话,祁墨不会伤害苏佩玖,所以也请宫主不要像是母鸡护仔一样防着,他们之间的缘分是根本斩不断的。宫主若是有自知之明的话,还请以一个正常师兄应该有的行为对待自己的师妹。”
“呵……”姬御不怒而笑:“你也说了我是魔教的宫主,魔教的人把伦理纲常视为无物,本宫喜欢谁是本宫的自由,干卿何事?”
祁澈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抖两下:“我好心劝宫主,避免陷得更深,提前抽身才是,要不然以后他们双宿双飞,孩儿满月酒的时候你要如何处之?”
姬御唇角抽抽,孩子满月酒他早就喝过了好吗?倒是孩子的亲爹没有到现场而已。
祁澈以为说到了姬御的伤心处,于是更加得意:“话我就说到这里了,听还是不听都是宫主的决定。”
姬御看着祁澈站起身准备走,才懒洋洋的开口:“大燕亡国之后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祁澈视线落在姬御身上,重新坐回位置:“大概知道。”
“你四哥是我的小师弟这件事情也知道?”姬御讥诮的开口,看着祁澈目瞪口呆的样子,拿起桌子上面的酒水一饮而尽,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祁澈坐在原地,愣了半天。
才喃喃出声:“……慕楚公子最小的徒弟是我四哥?我是不是听错了?”
先整理一下。
首先大燕亡国,他四哥亲手将秦歌给结果了,然后要死不活的将人给送进了皇陵,事后消失了一年。他不清楚这一年的时间里面祁墨到底都干什么,但是唯一清楚的就是一年之后他回来了,而且那一年里面苏佩玖作为宰相苏驰的嫡女靠着一曲侍魂轰动天下。
然后他四哥就火燎燎的去找人家兴师问罪了,两个人叽歪来叽歪去叽歪了半天,他才隐隐约约的知道苏佩玖其实就是秦歌,他四哥找回了了自己的真爱。但是真爱深深的恨着他,不得已两人之间相思相杀几个回合,元苍亡了。
苏佩玖这个女人在苏州城里面呆了几个月孩子都有了。他四哥说孩子是姬御的,但是看姬御对待苏佩玖的样子有些不像是孩子爹应该有的行为……所以苏佩玖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还有待商榷。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苏佩玖吃了忘忧丹,忘记了跟他四哥之间的恩怨情仇,但是两个人幂幂之中自有定数再次勾搭在了一起。那孩子呢……?貌似他四哥还想着怎么无声无息的结果掉这个孩子。
苏佩玖身边的男人一直很多,但是在那个时间段的,似乎只有姬御跟他四哥,既然姬御不是孩子亲爹……那么孩子他爹是——?
祁澈捂住自己的脸,深呼吸两口气。
好像是推测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第六十六章 有关绿帽子
这是祁墨第三十八次发现祁澈偷偷的看自己,冷着脸咳嗽一声:“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祁澈赶紧拿着书端正坐姿:“我在看书呢,没看你。”
祁墨淡淡的望过去,伸手拿起案几上面的清茶抿了一口,然后放下,重新靠回软椅上面。
“你的书拿倒了……”
祁澈:“……”
关于到底该不该告诉自家四哥,那个苏佩玖的孩子就是他亲生孩子的事情,祁澈暂且决定先扣着。首先有一个问题他还没有弄清楚,就是苏佩玖为什么不告诉祁墨这件事情,还有就是她跟姬御之间的关系真的只是表面上的师兄妹那么简单吗?
另外,苏佩玖到底把那么大的孩子放哪里去了,派人找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一丝消息都没有,当真人间蒸发?
他讪讪的将手上的书放在一边,目光微妙的再次扫过去,正好对上祁墨幽深的眼眸,身子僵硬了一下。
“到底有什么事情?”祁墨不耐的问道。
祁澈干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啊……”
“什么?”
“就是……”祁澈为难了一下,终于开口:“关于那个叫锦……”关于那个叫锦笙的孩子,你了解多少?
“那个……打扰一下。”柔和的女声插了进来,祁澈抬头就看见苏佩玖伸出个脑袋站在门口,表情怯生生的。
失去记忆的苏佩玖越发的会装可爱装娇柔装女人……让他四哥十分受用,但是站在旁边的他只想出去好好的吐一下。
只要你见过这个女人威风凛凛的站在一**杀人如麻的侍卫面前,手起刀落一声“杀”的场景,还有之前元苍事变她的铁腕手段,跟现在的小清新小淑女根本就大相径庭好吗?
记忆真是一把杀猪刀,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有情人那叫眼里出西施,明白人眼里只出眼屎。
祁澈话没讲完,但还是没有那个胆子敢当着祁墨面前,指着苏佩玖大喊,就是这个女人把你儿子弄成别人儿子,还给你戴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应该被**吧?
“你们聊,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说完这句话,他识相的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苏佩玖捏着手上的药膏,站在原地踯躅了一会,抬眼就是对方玩味的笑,于是薄薄的脸皮红了一圈。
“站着做什么,坐吧。”祁墨身上都是伤,所以不方便站起身招呼她,只能口头上邀请。
苏佩玖也不是矫情的人,一屁股就坐在了他身边,将手上的药膏拿出来放在他的掌心里面:“这个是我找花千特意配的药膏,专门用来祛疤。”
“还有这个……”苏佩玖将右手伸进左手袖子里面使劲掏,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个用黑布裹着的小玩意,她神秘兮兮的凑到祁墨耳边:“这个啊,是我从师兄屋子偷出来的,他就是抹了这个东西皮肤才像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么滑嫩的。”
将黑布一起放在祁墨的掌心中,她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双管齐下,疤痕去无踪!”
祁墨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她说完之后,才有些伤感的开口:“抹了这些东西之后,你是不是就有借口不要我了?”
苏佩玖愣住,小嘴张张合合,最后吐出一句话:“你怎么会这样想?”
祁墨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案几上面,眼眸微微泛起碧色,看着靠着自己仅有一尺距离的人儿,苦笑:“那你拿这些东西过来做什么?”
“……是,是因为你的伤……”苏佩玖小心翼翼的开口。
“疤痕没了,你就可以跟我划清界限了,是打的这个算盘对吧?”
苏佩玖连忙摇着小手:“我没有这样想。”
“那你是怎样想的?”
“我没有想跟你划清界限……”她低着头有些委屈,明明自己是想要他好才把药拿过来的,但是没有想到他会误会。这样被他误会的感觉,好难受,胸口的地方就像是堵着一团浸透了水的棉花,压抑、湿润、沉甸。
“你不想跟我划清界限,那么你的意思是想要跟我拉近距离?”男声还在头顶环绕,苏佩玖一头浆糊,想都没有想就点头,点完就听见对面的人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
她抬眼望过去,就痴了。
眼前的男子有一双碧色的眸子,琉璃般透彻纯粹,就像是一汪星海中最闪亮的星辰一般,朝着自己投射过来,恍惚间这个世间就开始变得明亮了。他微微扯开唇角,弯着眼眉,凝视着她的面容,这一刻,空气中都开始氤氲兰花的香气,她仿佛看见万千繁华在自己身边环绕,而她独独想去拥有面前的这一个人。
“……前世,我一定见过你。”她魔怔一般前倾身子,伸出手抚摸上对方的脸,细细的摩挲,一双水眸中有雾气闪烁。“我一定见过你,并且爱上过你……”
这个男人……她一定是爱过的,没有理由,她只是这样坚信。
祁墨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中,然后单手将她扯进自己的怀中,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磁:“嗯……前世我们相爱过,缘分未尽,所以今生再续前缘。”
听着耳边的呢喃话语,感受着脖颈处传来温热的气息,蓦地她眼角有泪滴落下……不知何故。
………………
姬御再一次看见苏佩玖从祁墨的房间出来,低着头匆匆的从他身边走过,他注意到她的眼圈有些微红。
难道这个世界上当真有感情可以超越仇恨不顾一切的纠缠在一起?他不是很清楚,唯一清楚的是,他不会。
那么爱恨分明的秦歌会吗?答案肯定也是不会。
三年前,她决定将孩子生下来独自一人抚养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她的答案。那么现在的反常是怎样?
难道是祁墨对她做了什么?
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楼梯深处的那件厢房,他走下楼去。
现在恐怕也只有暗卫丑字辈的知道情况了,只是自从山石滑落之后,丑一就一直没有消息。
走下楼去,一个身穿绛紫色长袍的带着半边面具的男子刚好从客栈外面走了进来,看家姬御之后,神色微微有些紧张的开口:“宫主,我家主子可安好?”
“放心,黑鸦。”姬御走下楼去:“京城出事了?”
黑鸦表情严肃:“君叶夙已经派了很多人过来寻找主子,但是属下以为现在还不是让主子暴露出去的时候,所以快马加鞭从京城赶过来传消息。”
姬御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然后点头:“你去跟花千收拾东西,我去告诉你主子。”
君叶夙也按捺不住了,啧啧……这长安的妖风就没断过。
找到苏佩玖的时候,她正趴在窗户边上看外面的景色,姬御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苏佩玖看他表情严肃也没有多问,直接就跟着下去了。
这个时候黑鸦跟花钱已经收拾好在马车上面等候了,苏佩玖一只脚刚刚踩上去,恰好祁澈从外面回来,急忙扯着嗓子过来了:“干啥呢?准备去哪啊?”
姬御伸手挡住他想上来拉苏佩玖的手,皱着眉:“跟你好像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啊,她是我嫂子,里面躺着的人是我哥,嫂子丢下我哥走了,怎么就没关系啊!”祁澈看着姬御这张人妖脸,气都不打一处来。
姬御这个人妖,就是抢了他四哥亲生娃的混球,还跟苏佩玖这个坏女人串通一气给他四哥戴绿帽子!
姬御一听祁澈开始胡话连篇,一个袖风甩了过去,祁澈闪身躲开:“怎么着了?还上手了是吧!以为小爷怕你啊!”说着他将手上的油纸包往石头上面一搁,另一只手上的酒坛子也放在了地上,摩拳擦掌就准备上手。
黑鸦开口了:“怀王还是赶紧带着漠王换地方吧,君叶夙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说话的期间花千已经将苏佩玖扯上车,黑鸦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驾马而去。祁澈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身后的尘土飞扬,干咳几声看身边的姬御:“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啊?”
姬御笑的邪肆:“跟你有关系吗?”然后朝着客栈里面走了进去。
祁澈待姬御进去之后,目光才复杂起来,将石头上面的油纸包和地上的酒水拿起来,也跟着进了客栈。
看来得赶紧换地方了,上一次四哥被那个君叶夙抓了之后没有少受苦,但是好在那个时候君叶夙不知道四哥的真实身份,但是现在要是知道四哥就在他赤国的境内,指不定怎么找话题拘禁呢!
但是当他走进客栈推开自家四哥的屋子之后,发现早就人去楼空,连一张纸条都没有给他留。
祁澈气得一把将油纸包的里面的鸭腿拿起来狠狠的啃了一口,果真这个世上最冷血的就是他家四哥,亏他还跑这么远给他去买酱鸭,买酒水。
不过现在既然四哥已经走了,他也不用担心了,看着两坛子酒水,他皱眉想不能浪费,找姬御那个人妖去喝酒吧。
此时的苏佩玖看着外面颠簸的路途,开口问花千:“我们去哪?”
“平安城。”
☆、第六十七章 你们先看着
找到苏佩玖的时候,她正趴在窗户边上看外面的景色,姬御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苏佩玖看他表情严肃也没有多问,直接就跟着下去了。
这个时候黑鸦跟花钱已经收拾好在马车上面等候了,苏佩玖一只脚刚刚踩上去,恰好祁澈从外面回来,急忙扯着嗓子过来了:“干啥呢?准备去哪啊?”
姬御伸手挡住他想上来拉苏佩玖的手,皱着眉:“跟你好像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啊,她是我嫂子,里面躺着的人是我哥,嫂子丢下我哥走了,怎么就没关系啊!”祁澈看着姬御这张人妖脸,气都不打一处来。
姬御这个人妖,就是抢了他四哥亲生娃的混球,还跟苏佩玖这个坏女人串通一气给他四哥戴绿帽子!
姬御一听祁澈开始胡话连篇,一个袖风甩了过去,祁澈闪身躲开:“怎么着了?还上手了是吧!以为小爷怕你啊!”说着他将手上的油纸包往石头上面一搁,另一只手上的酒坛子也放在了地上,摩拳擦掌就准备上手。
黑鸦开口了:“怀王还是赶紧带着漠王换地方吧,君叶夙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说话的期间花千已经将苏佩玖扯上车,黑鸦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驾马而去。祁澈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身后的尘土飞扬,干咳几声看身边的姬御:“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啊?”
姬御笑的邪肆:“跟你有关系吗?”然后朝着客栈里面走了进去。
祁澈待姬御进去之后,目光才复杂起来,将石头上面的油纸包和地上的酒水拿起来,也跟着进了客栈。
看来得赶紧换地方了,上一次四哥被那个君叶夙抓了之后没有少受苦,但是好在那个时候君叶夙不知道四哥的真实身份,但是现在要是知道四哥就在他赤国的境内,指不定怎么找话题拘禁呢!
但是当他走进客栈推开自家四哥的屋子之后,发现早就人去楼空,连一张纸条都没有给他留。
祁澈气得一把将油纸包的里面的鸭腿拿起来狠狠的啃了一口,果真这个世上最冷血的就是他家四哥,亏他还跑这么远给他去买酱鸭,买酒水。
不过现在既然四哥已经走了,他也不用担心了,看着两坛子酒水,他皱眉想不能浪费,找姬御那个人妖去喝酒吧。
此时的苏佩玖看着外面颠簸的路途,开口问花千:“我们去哪?”
“平安城。”
………………
赤国四年,前朝德王举兵谋反,被宰相解子石以叛军之罪一力镇压,斩首于华成门下,牵连其家眷男子悉数充军,女子悉数充为军妓。
德王被绞杀的次日,宰相解子石派兵收缴其王府时,找到了德王与叛军之间的书信往来,一昔之间,赤*队包围了平安王府。
使者祁澈从那一日被洪公公请入宫门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但是也有人传言,德王祁申其实根本没有死,而是被神秘人给救了出来。不管祁申到底有没有被救出来,祁荣身为德王的兄弟,直接被牵扯进去,赐了一杯毒酒,在长欢殿与世长诀。当天晚上,西方天空残阳如血,有仙鹤交鸣到泣血,让围观者不禁潸然泪下。
确实,在祁荣当太子的那些年,虽然在兄弟夺嫡的手段上面有些偏激,但是在对待百姓上面倒是没有任何徇私枉法。祁荣是在后宫长大,从小对妇人间的勾心斗角耳濡目染,又对自己的母后耳提领命,心狠手辣的程度也受了其母后的影响。
…………
平安城。
苏佩玖接过长安那边传来的消息,看到祁荣毒酒一杯身死长欢殿时,眼角还是湿润了。这个男人,虽然她不说,但是她知道他对她是有情义的,否则也不会几次信任自己,将国家大权交予自己。
宫内那一次虎符相交的时候,其实祁荣他是认出她是谁了吧?他信任她,但是她却毁了他的全部希望,毁掉了她的国家……再次相识,他却告诉她已然放下了一切。
“……避开君叶夙的耳目,将他的尸首送入皇陵吧。”苏佩玖眼神黯淡的看着黑鸦说道。然后视线继续下移落在了一行小字上面:“君柳姬已醒。”愣住。
君柳姬……她皱眉,然后瞬间记忆涌了出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会忘记?这件事情她明明是交给丑三去办的,但是现在为什么消息会出现黑鸦交给她的南谢楼的信件上面?还是说出现了意外?
“你……”她抬眼看了黑鸦一眼,然后稍微看了一下他身后的门口。皱眉:“怎么回事?”
“丑一已经失去消息多时,属下觉得此事应该尽早的告诉主子才对,请主子责罚属下的擅自决定。”“黑鸦”,不,应该说是丑三单膝跪在地上说道。
“黑鸦呢?”
“黑鸦还在长安城内。”
苏佩玖这才恍然:“所以你从客栈就已经跟了过来,难怪我说黑鸦怎么有些不对劲呢,那你为何不尽早的告知,而是采取这样的方式?”她扬扬手上的信件,南谢楼的花纹栩栩如生。
“避人耳目。”短暂简洁的四个字。苏佩玖无言以对,想到他之前说过:“丑一什么时候消失的?”
“自从马唐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苏佩玖立刻站起身,脸色变了几分:“派人去找了么?”这些日子她也没有什么事情找丑一,一直以为他就在自己的周围守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出了事情。身为一个主子,整日想着跟其他人的风花雪月,实在有够失职!
丑三见苏佩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连忙开口:“马唐山山石滑落之后,曾经接受过丑一的讯息,这一次讯息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丑一。所以可以排除丑一受困山石滑落的可能。”
“去找。君柳姬的事情你们几个不要管了,去查丑一的下落。”苏佩玖将信件捏在手上,重新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眉间,有些疲惫。
她最近好像是忘记了很多事情,记忆力变得十分的模糊,很多很重要的事情都被她抛到脑后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丑三开口。
“说。”
“查出来上一次派人刺杀主子的是何人了。是德王祁申。”
祁申……派人刺杀她?为了什么?玲珑脊?
这个人,这个曾经被她一度认为最淡泊名利的人,竟然一昔之间举兵谋反,而且势力不凡,如果不是身后被洪海仁插了一刀的话,赤国的天下没准现在已经易主。
等等……洪海仁!
洪海仁怎么会时机如此准确的出现在昭阳殿?就在祁申准备杀了君叶夙的那一刻,带着军队恍若神助一般冲进来,将祁申的人全部拿下?
这一切似乎有些太过牵强了?
太巧了,这一切都太巧合了……祁申计划了这么久,刚刚带着人冲进昭阳殿就被洪海仁的人给拿下。
虽然不是很了解祁申,但是祁家的人哪里会如此简单?
“啧啧……”苏佩玖拿着信件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最后视线还是落在了洪海仁这三个字上面。
洪海仁……洪公公……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倘若将祁申造反是跟洪海仁密谋算计好的,那么洪海仁从君叶夙那边得知玲珑脊的事情也很容易,所以可以推算出刺杀这一出。然后又是什么让洪海仁鼓动祁申去造反?
那一日她因为什么事情被皇帝给送到马唐山去的?还是说因为她被送去马唐山这件事情导致了长安城内某些人的算盘落空。
苏佩玖越是想要搞清楚这些事情,脑袋里面就越发钝钝的疼,最后疼的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得松了一口气暂时不去想。
只要长安城里的火不烧到平安城来,她就暂且可以不去管这些事情。先把玲珑脊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
长安城内。
君叶夙一声暗灰色底纹龙袍站在德王府,看着天边有些昏暗的颜色,开口问身边的洪公公:“找到平安王了吗?”
“暂时没有。”洪公公恭敬的说道。
“再给你一个星期,平安王是至关紧要的一个角色,洪公公应该很清楚,姑姑算计了一生都想得到玲珑脊,公公难道不想成全吗?”君叶夙已然语气有些不耐。
洪公公掩盖掉眼中的阴狠,开口:“请陛下再宽限几日。”
“另外解子石最近在往那边查,你想个法子去引开。”
“诺。”
“还有……”君叶夙眼中闪过焦灼:“姑姑的躯体还没有找到吗?”
洪海仁背弯的更加深:“……回陛下,还未曾。”
君叶夙双手攥拳,深呼吸一口,扯开唇角:“这天下是姑姑的天下!我们现在所有谋算的一切将来都是要还给姑姑的!希望洪公公记住这句话!”
“奴才明白。”
诸事不顺,万事糟心,大概说的就是现在君叶夙的心态。
但是与此同时更加糟心的还有祁澈。
那日去姬御喝酒,两个人互相看对方不爽的情况下,灌了两坛,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结果就收到消息说祁申叛乱,还在平安王府里面查出勾结的证据,差点没有把他气死。
☆、第六十八章 刚刚好
祁申叛乱根本就是在他跟祁墨的意料之外,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一向低调沉稳内敛的三皇子祁申会有朝一日生出事端来。而且还被君叶夙捉住了把柄。当他快马加鞭赶回长安的时候,平安王府已经被包围的水泄不通,通过宫里传来的消息,“使者”现在美曰其名被请到了宫内的一座偏殿之内,但其实是真的拘禁起来,而且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拘禁起来。“这个样子,似乎就不怎么好进去了。”祁澈摸摸下巴站在平安王府外围一条巷陌口,朝那边看。身边站着许久不见的乐云,一身冰冷的黑色,表情不像以往那边妖娆魅惑,此刻阴沉一片。只见她抿着唇站在祁澈身边,礼貌性的跟对方保持了三寸的距离。祁澈显然不注意到这个细节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挑挑眉没有说出来。“宫里的无意可有传出什么消息?”他压着嗓子开口。乐云摇头:“无意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出来,由于守卫太多,宫内的眼线也无从下手。”祁澈嗯了一声,视线重新落在平安王府那一圈又一圈的侍卫上面,咋舌了两声。“去让无情怂恿秦然出面。”“诺。”乐云说完便闪身消失,速度快到让祁澈都不禁刮目相看。半响,他站在空空荡荡的巷陌内,单手摩挲了一下下巴,自言自语:“是我的魅力下降了吗?怎么这个小妮子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还是说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相比前者,他更愿意相信后者。自古以来,男人都很自大,这是他们一脉相传的弊病。无情刚刚从秦然的房间内出来,顶着一张被扇肿的脸推开房门,就看见一身黑的乐云面无情的坐在屋内,她愣了一下,自然的将房门合上,点上了蜡烛。“主子有什么吩咐吗?”“你的脸怎么回事?”乐云没有回答无情的话,反而开问了一句。无情讽刺的笑了一下:“还能怎么回事?乐云……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多管闲事了?”她拨弄了一下灯芯,使火焰烧的更加旺盛,然后转过身来慢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才轻描淡写的开口:“不该你管的事情少管。”乐云听完无情的话,脸色未变分毫,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膏放在了说上,站起身:“主子吩咐让秦然进宫。”无情目光在药膏上面一顿是,随机部落痕迹的收回。她看了看自己伤痕满满的双手,嗤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乐阳已经到了长安,我只说这么多。”乐云说完这句话闪身出门,无情在听见乐阳二字的瞬间,美目瞬间布满阴狠,拿起桌上的药膏狠狠的摔了出去:“给我滚——!”无论是乐阳还是乐云,这对兄妹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一个作为哥哥始乱终弃,一个作为妹妹扮猪吃虎!
乐阳……我无情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全部都拜你所赐!既然这天下都乱了,我这仇也该是时候报了!………………经过半日的策马奔腾,苏佩玖等人总算是到了丑三所说的地方。这是她作为秦歌第一次见这副身体的母亲,也是她第一次去见当年轰动诸侯国的美人君柳姬。站在山庄的大门之外,她有些踌躇内心还有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激动以及哀怨。她知道是身体里面残留的意识在响应。但愿之后见到君柳姬的时候,这段属于苏佩玖的残念不要太过偏激才是。她深呼吸一口气,进了山庄。跟着仆人一路穿过假山小桥,最后停留在一间门外。她踯躅了……“是里面吗?”她小声的问仆人。仆人恭敬的弯腰:“是的,主上的母亲大人已经等候多时。”她听完,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当整个门外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才恍惚的叹了一口气,推开了门。这是一张与苏佩玖几乎相近的面容,但是比起苏佩玖的稚嫩,这张脸有饱经风霜的魅力。这是属于苏佩玖的母亲——君柳姬。一个站在诸侯国之上的女人,一个谋划天下的女人,一个宁愿抛家弃子也要驱鹿中原的女人……“玖儿……”她听见里面的那个女人柔和的喊着自己,喊着她这副身体里面残留的意识。秦歌感觉到自己的嗓音像是被抽光所有气体一般,憋不出一句话。她唯有努力扯开唇角,证明自己过得不错。君柳姬站在屋内,看着如同自己少女时期一般明艳动人的自己的女儿,说内心不激动是假的。“不过来让娘亲好好的看看你吗?”她朝着门口木讷的人儿张开了双手。秦歌一下子不知所措,但是她清醒的听见自己说出一句话。“是让你好好看看我还活着吗?”那一瞬间,她注意到君柳姬原本柔和慈爱的面容变得枯败。只见她脸色苍白一片,踉跄的朝后退了两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玖儿,是娘亲的错,都是娘亲的错,不该在你小的时候就抛下你不管的……”苏佩玖冷笑两声:“如果道歉有用,忏悔有用,那么这个世上岂不是太平许多?”君柳姬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苏佩玖的手,热泪盈眶:“玖儿,现在你既然来到了娘亲的面前,所有的一切娘亲都可以弥补,只要你说,娘亲都可以给你弥补!”
苏佩玖慢慢的将视线跟她交集在一起,淡淡的开口:“不如你告诉我玲珑脊如何取出来?”一个人可以善变到何种程度?一个母亲又可以真正无情到何种程度?本来秦歌也不清楚,因为她从小也只是跟着奶娘一起过日子,根本没有见过母后的面。只不过现在的她看见了苏佩玖的母亲是什么样子……这一瞬间,她真的替这个可怜的女子感到心疼。君柳姬几乎是在苏佩玖尾音刚落,就松开了手,面色控诉的站在她面前:“你知道了多少?”“你以为我该知道多少呢?我亲爱的公主母后?实在是不好意思,自从宰相大人企图造反却反被凌迟之后,我一不小心就得知了一个消息,听说我不是苏驰的孩子呢,那么可以请问公主,我的亲生父亲是谁?”“还有这玲珑脊是不是用亲人的心头血就可以取出来?用你的行不行?”“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血,你身为一个母亲的血,到底是何种颜色?!”君柳姬被一连串的问话吓得朝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指着苏佩玖,半天憋出一句话:“我好歹还是你的娘亲,你怎生可以如此恶毒?”“呵……恶毒?”苏佩玖仰天大笑三声:“你竟然还说我恶毒?这大概是我活了十八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一个除了将我带到这个世上受苦没有养我一天的人竟然还敢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恶毒!到底是谁恶毒?君柳姬,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好好的问问自己,到底是谁恶毒?当年我被苏行烟跟苏孟云用鞭子抽打差点断气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寒冬腊月一天只啃一根山药饱腹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还有……三番五次我被送入大牢的时候你在哪里?君柳姬……现在恶毒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是你啊!”苏佩玖越说越悲凉,后退几步靠在门上,她看着地上依旧风华绝代的妇人,满眼的苍凉与悲哀。这就是她偏执留在这个世上跟身体里面争取存在的希望了,如今全部都成为她想要灰飞烟灭的念头。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是真的爱着她的?没有……从来没有。秦歌感受到来自苏佩玖最后一丝残念的绝望,然后自己瞬间拥有的身体的主动权。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知到,苏佩玖的苦楚。“……你将自己生下的这孩子当成了什么?”秦歌顺着门慢慢的滑落,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君柳姬缓缓开口。君柳姬没有说话,秦歌苦笑一声,捂住自己的胸口。“即使你从来没有将这个孩子放在眼里,但是她至始至终没有忘记自己有一个叫君柳姬的母亲。”说完这句话,旁边的门被缓缓打开,她下意识的抬头,看见阳光里有一袭黑袍男子伸出手将自己拉起来圈在怀中,带了出去。“予琛?”
是我。”“你怎么来了?”“因为你在这里。”“……我的手下呢?”“暂时没有事情。”秦歌歪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躺着一**人,双手环住他的腰肢,喟叹一声:“感谢你来了。”“嗯,我知道。”回应她的是他低哑的嗓音,混着独特的兰香充盈着她的鼻翼。“……你是为了我身上的玲珑脊来的吗?”她知道他在外面已经全部听到了祁墨抱着她坐在亭子里面,感受外面微风拂过的凉意,大手摸摸她的脑袋:“只为了一个人而来。”纵然知道这是属于男子的甜言蜜语,她也不可置否的接受了。在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他来到了她的身边,不早不晚,刚刚好……如此多好?
☆、第六十九章 枕边人
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触?
曾经在记忆长河中的某个时辰,你曾为一件事情奋不顾身,但是很久以后,时光飞逝冲淡的岁月中,你会将曾经那个坚强完整的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与本文无关,今天矫情一把。正文请往下看。】
苏佩玖最终还是没有从君柳姬的口中得知关于玲珑脊消息,然后在花千还有黑鸦的反对声中,祁墨很是自觉地跟着她回到了平安城内,连带着君柳姬一起。
一月的时间所剩无几,祁澈在长安城内忙的焦头烂额,让人找了好几天自家四哥的消息,结果却受到了南谢楼的密信,知道了祁墨的下落,只得咬着牙打算死撑下去。
“好啊,为了四哥的幸福未来人生,作为弟弟的哪有不去拼命的道理?”他将密信放进烛光中,看着信纸烧成灰烬,刚准备坐下,敲门声就响起。
他顿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靠近软椅内开口:“进来吧。”
只看见一身黑衣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将脸上的面纱扯开,露出一张娇美的面容。
“你最好是有什么事情,不然应该知道擅自出来活动是什么下场。”祁澈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冷下眼来。
只见那女子娇嗔一笑:“主子说的是,如若不是找到了有价值的消息,无名又怎么会出来。”
“那好,说吧。让本王看看到底是不是一条有价值的消息。”
无名顶着苏行烟的脸跪在地上,不言且笑。
祁澈看她的样子便知道这个无名要搞幺蛾子了。“怎么?不愿意说了?”
无名有些羞涩的扭捏的开口:“无名直接受命于大主子,就算王爷是大主子的兄弟,这个消息属下也是不能告诉你的。”
一句话下来,祁澈要是还不明白这个女人的意思就是白混这么多年。剑眉一挑:“你想要见大主子?”
无名羞怯的点点头:“这个消息,属下想要亲口告知。”
祁澈不言一语,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无名面前,绕着她转了三圈,沉闷的气氛中他迅速抬脚一下踹上无名的胸口,将她直接踹出去撞上墙口吐鲜血才冷冷的开口:“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四哥是你想见的就见的?且不说本王是你的主上,就算是再朱门内,你无名也不过是个小人物,敢在本王面前摆谱?你有资格吗?”
无名捂住胸口,连忙重新跪在地上,被踹了一下脑子也开始有些清醒。本来她是想要靠着这个消息向祁墨邀功,但是长安城内的眼线她全部都问清楚了,一丁点关于祁墨的消息都没有,所以她这才冒险找到祁澈的。
以前一直认为祁澈流连于各种女子之间,也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更何况祁澈跟乐云之间的事情早就被捅破了窗户纸。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她有些失策了,也许祁澈只是对乐云才有那么多纵容。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祁澈将脚收回,在地上细细的摩挲了一下,语气慢条斯理:“知道了错了?”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你说的那个非要禀报给我四哥的消息是什么?”
无名眼珠动了动,原本不想说,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尽早说了出来,不然有自己好受的。
“前阵子长安城里有一个关于盗墓贼的案子……案子中去过那个陵墓中的人全部都离奇死亡,刑部的人原本想要将这个案子禀报给皇帝,但是由于前阵子德王叛乱,皇帝无暇顾及,所以一直压到现在……”
祁澈不耐的淘淘自己的耳朵:“说重点。”
“是!”无名连唇角的血迹都不敢擦拭,跪在地上,头压得很低几乎要贴在地上。
“属下发现那个陵墓中有蹊跷,经常在半夜三更之际,有金光从陵墓中闪过……”
“金光……?”祁澈来了兴趣。
无名松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所以属下特意去那个陵墓周围转悠了一圈,因为在外面实在看不出去什么,所以派人进去看过,进去了十个人,只活着出来一个,最后一个人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立刻倒地身亡。”
“什么话?”那个陵墓他也听说过,但是没有想到这么邪乎。
“属下说出来,主子可以饶恕刚刚属下不敬之罪吗?”无名忐忑却又装作镇定的开口。
祁澈轻笑,靠在案几上,看着地上几乎趴着的人,在卑微中求生的人类,可笑可恨可悲。
“本王可以考虑考虑。”
无名咬咬唇,开口:“里面有女人。”
“最后那个人走出来只说出‘里面有女人’就口吐白沫倒在了外面。”无名知道这样讲还不能够减轻自己的过错,于是将分析好多天的结论一并说了出来。“属下分析过,陵墓里面出现女人并不稀奇,但是能够让最后那个人特意的说出来的,肯定不一般。他说的不是女尸,而是一个女人,很有可能,里面的那个女人还活着或者说几乎等同于活着……至于那些金光,肯定是因为陵墓里面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加上只要进去的人都会死,更加可以证明这个陵墓里面藏着东西!而且属下有预感,只要这个东西问世,天下将不再安宁!”
说到最后,无名语气中都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但是祁澈只是淡淡的开口:“这个消息你跟谁说过?”
“只有主子。”
祁澈嗯了一声,摆手让她下去:“守住秘密,是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倘若消息泄露……你知道朱门的手段。”
无名打了个哆嗦,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黑纱布将自己的脸蒙住,朝祁澈行了礼立刻推开门离去。
等到无名消失之后,祁澈才缓缓的伸出手悄悄案几,声音飘起来:“听见了?”
“是的。”暗中走出一个窈窕的影子,是乐云。
“知道怎么做吗?”祁澈视线朝后,语气平静。
乐云嗯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祁澈微扯唇角:“怎么了?还有问题?”
“……对于主子,我们这些人是什么样子的存在?”乐云踌躇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这个世上还有谁可以守住秘密?祁家人天生善疑,除了死人可以守住秘密,他们从来不做会将自己背后暴露的事情。不留漏洞是祁家两兄弟一直以来做事的风格,只不过相比较祁墨而言,祁澈这个看似多情实则无情透顶的人做事更加狠辣。
祁澈听到乐云的话,疑惑的转身看她,看到她藏在暗处的脸颊,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摩挲她的下巴,凑上去轻轻咬她红唇一口:“不管别人,你在本王的眼中是特别的。”
“有多特别?”
“特别到只想将你一个人拐上床算不算?”男子特有的气息在她脖颈处喘息。乐云眼中闪过抵触的光芒,她轻轻的推了一把:“主子是对哪个人女人都这么说吗?”
祁澈听罢大笑,指尖流连于她的侧颜爱不释手:“我们的乐云是在吃醋吗?”
乐云余光看了一眼在她脸上摩挲的手掌,这只手曾经多少次在她身上点火留恋,上面有薄薄的茧子,每次都让她醉生梦死。但是现在她心中只有一层凉凉的心酸。
无字辈的人跟她是一起从朱门中出来的,他们互相争斗,在朱门里面彼此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但是只要出了朱门,他们就是最好的搭档,是可以将后背留给对方的搭档。现在祁澈只是一句轻而易举的:“知道怎么做了?”就让她去将无名杀了。
无名是他们五个之间最有小聪明的那个,本心不坏,凡事会为自己考虑,但是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无名为了向上爬保留这个秘密想要告诉祁墨,也无可厚非才对。
今日祁澈对无名如此,是不是有哪一天,他也会如此平淡的跟另外的人吩咐让他们杀了她呢?
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与他之间从来不是用男女之情联系起来。除了上下级的关系之外,他们只有身体上面的互相安慰而已。但是让她感觉到颓败的是……她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喜欢上这个像孩子一样纯真狠辣却又多情如流水的男子了……
乐云想要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笑,但是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只能微微扯开唇角,装作不在意:“要是属下说吃醋了,主子要如何呢?”
“如何呢?小乐云想要如何,本王都依你。”祁澈将她抱在怀中,大手在她的腰肢上游戏,有向下的趋势,被她一把拉住:“属下要去办事了。”
她拉开他的手,旋身从他怀中逃出,燕子般窜了出去关上了门。祁澈看着紧闭的门,这才可惜的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叹息一声:“先忍着啊,等这个小妖精回来就让你好好满足。”
乐云回头看了一眼烛光阑珊的窗户,飞身而出。她与无名的实力不相上下,所以祁澈不会让她一个人前去,必定是要让她联合无心一起将无名绞杀……无心跟无名的关系,不就是她跟祁澈的关系吗?
日夜的枕边人有朝一日拔刀相向的滋味,应该不好受。
☆、第七十章 三片段
“是不是这儿?”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从角落里慢慢的挤出来。
另一个人探头探脑:“应该没错,就是这儿了。”
“这么多人进去都死了,我们不会有事吧?”
“担心什么,那些人进去之前拜过关公吗?我们可是名门正派出来的专业盗墓贼,怎么可能会是那些小毛贼可以比拟的?”
剩下的盗墓贼还是有些畏畏缩缩:“感觉这件事情有些邪乎。”
“邪乎怕什么?我们那一次进去的陵墓不邪乎?长安城里面都在传这座陵墓里面全是好东西,这次进去搞个大的,以后我们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听完同伴的话,他心一横,咬咬牙:“干完这一票,我们就远离这个行业!”拿起洛阳铲,他们两个人拿着火把子朝着陵墓口进去。
在他们进去不久后,门外又出现两道人影。
“这件事情还是尽早告诉主子的好。”一个白色面具红色朱砂画着三字的人哑声说道。
另一个裹在黑布中的人嗯了一声。
“骗主子说你下落不知这件事情……丑一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想了又想,丑三还是问出了口。
丑一藏在黑色斗篷下面的脸黑暗一片,他咳嗽了一声,推开话题:“这件事情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守在这里看着这两个盗墓贼,看看他们会带出什么东西出来,注意仔细观察陵墓的变化,很可能主子心心相念的东西就在这个陵墓里面。”
说完,丑一裹着斗篷消失在原地,留下丑三尴尬的摸摸面具的边沿,过了半天才骂了一声:“你大爷的!”
………………
苏佩玖在平安城内呆了一个半月之后,说一点风声不传到长安城内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君叶夙还没有无能到这种地步,从他们算计苏佩玖参加百花节的那一日起,注定君家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就在长安城传诏书过来的前一晚,在苏佩玖意料之外府上来了一个人。一个绝对出乎她意料的人。
银鸽……故人拜访,岂有不见之理?
苏佩玖理所当然的接待了这位故人……或许应该说是银妃娘娘。
“好久不见。”苏佩玖悬手将茶叶用清水洗了一遍,然后倒入沸水冲泡,最后给对面的银鸽倒上。“请用。”
银鸽不再是以前那副娇俏丫鬟的模样,现在的她虽然穿着朴素,但是身上佩戴的那些无一不是精品,看得出来在宫内混得相当不错。她画着淡妆,身边跟着两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宫女,慵懒的坐在苏佩玖对面。“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谁曾想以前我还是你的丫鬟,现在就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银妃娘娘了呢?”
苏佩玖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所以?”她双手一摊:“银妃娘娘不远万里从长安到我这里是为了什么?”
银鸽浅笑,柔荑一挥,那两个宫女恭敬的退了出去。
她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水放在唇边微微抿了一口:“你的手艺似乎又进步了点。”
苏佩玖啧啧两声:“人总是要进步的不是?昔日一个勾心斗角的丫头都能勾到皇宫当娘娘了,本王要是连茶艺都不进步的话,岂不是有些可笑?”
银鸽放下茶杯,抿唇:“其实王爷不必对我报这么大的敌意。”
“那么你说说说,我该对你报以什么样子的态度?”
银鸽苦笑一声:“我知道现在时间不对,我无论如何向你表示诚意都会让你怀疑,但是我只求你一次,求你相信我这一次……我真的是来帮助你的!”
苏佩玖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摊开,食指在桌子上面点了三下,抬头看银鸽,声音轻柔:“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银鸽从怀中掏出一本书,苏佩玖挑眉,银鸽将书摊开。
书面很黄很破旧,一张纸上面只有一幅图,很简陋的那种图,页面被摩挲的有些看不清楚。
“请仔细看这里。”银鸽将书摊开,手指在一个页面上面。“务必仔仔细细的看一遍。”
苏佩玖将身子往前倾,眼睛开始在书上的图画上游移,因为实在太过模糊,所以一时间有些难以辨认。
银鸽声线紧张的咳嗽了一下,她四下朝周围看了一眼,声音压低:“千万不要相信君柳姬,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真的!”
苏佩玖抬眼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狐疑道:“什么意思?”
“我不能说太多,否则就是泄露天机……但是毕竟曾经主仆一场,有些话我能够提醒的尽量提醒,这本书你看完之后就烧了吧。记住我刚刚告诉你的话,一定不能忘记!”刚开始还有些游刃有余的银鸽,一瞬间变得有些惊慌起来,她激动的站起身,深呼吸几口气,在两个宫女的拥护中,抬脚朝着亭子外面走去。
在她离开亭子的一瞬间,苏佩玖注意到银鸽目光极为复杂的看了自己一眼。
这到底是玩的哪一出?
苏佩玖托起下巴,看了看很快就消失在亭子外面的银鸽他们,拿起那本泛黄的书页放在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依旧没有看出是个什么名堂。
就在她刚准备掀开另一页的时候,远处走来两个人,丫鬟打着一把很大的伞,伞下缓步而来的就是银鸽刚刚提醒她要注意的君柳姬!她的生母!
她没有禁止君柳姬的活动,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即使君柳姬再做的如何狠辣,她也不可能像她那样无情冷血。
“你来做什么?”在君柳姬进亭子之前她便将书给收进怀中,然后冷眼道。
君柳姬柔和的笑了笑:“只是刚刚看见你在这边,所以就过来瞧瞧,怎么不见跟你说话的人呢?”
苏佩玖立刻警惕起来:“哪里有什么人?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坐在这里而已。”
君柳姬知道苏佩玖有心不让自己知道,于是扯开话题:“也没有设么事情,就是我刚刚在厨房里面炖了一锅鸡汤,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可以喝了,到了时间你就找厨房的人给你送过去吧……”她站在那边有些尴尬:“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去休息了。”
说完,她重新站在丫鬟手下的大伞下面,朝着院子的方向走过去。
太阳也不是特别强烈,她怎么还要大伞?
苏佩玖奇怪的看了一眼,然后从怀中将书又掏了出来,放在眼底看了许多次依旧是看不出什么花样。而且这本书很奇怪,除了刚刚银鸽给她指的那一页,其他的书页上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她扯扯头发,重新将书塞回怀中,朝着书房过去。
再有几日,估计君叶夙的诏书就该下来了,以后就再也不能自由自在的呆在平安城了。
……………………
乐云一身狼藉的站在悬崖之上,看着对面跌倒在地的无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鲜血将地面浸染,腥味浓重。
“就不能放我一马吗?好歹我们同门一场!”无名虚弱的撑着自己的身子靠在石块上面,睁大眼睛看着站在那边的乐云。
乐云握紧手中的长剑,冷声:“这是主子下的命令,我们也没有办法。……对不起。”
“啊——!对不起?对不起就有用了吗?”无名尖叫一声,乐云停在了原地。
“你们知道我为了活下去有多么努力吗?我奴颜屈膝,苟延残喘……我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到头来却是因为他祁澈的一句话,你们就要来结果掉我……呵呵,多么可笑,这个人生是多么可笑!”
“所以你不该自作聪明。”站在一边很久没有开口的无心终于出声,平淡无奇的脸上极其的平静。
“我只是想要自己活得更加好一点有错吗?”无名歇斯底里的喊叫,乐云惊一声的冷汗。
无心拿起手中的匕首朝着无名这边缓步而来:“不会痛的,我不会让你有一丁点感觉,你平静的去吧。”
无名恐惧的看着无心朝着她这边走过来,但是她身后已经退不可退,她只能双手使劲的推攘舞动:“不要!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啊——!”
“不会让你感觉到疼痛的……无名乖,你不相信我吗?”无心蹲在了她的面前,单手摸上她满是血迹的脸颊,匕首朝着她的心脏位置靠近。
“住手——!”乐云开口。
无名原本寂静灰白的眸子立刻燃起希望。
乐云朝前面走了两步……“住手,不要杀她……”
“她有什么错呢?她究竟又有什么错呢?”乐云这句话像是说给无心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扑——!”电光火石之间,只看见一道银白的光芒瞬间没入那浑身鲜血的人的身体中,那人连挣扎一下都没有,瞬间恢复了平静。
乐云瞪大眼睛:“你……”
无心站起身,平静的将满是鲜血的匕首在自己的袍子上面擦拭干净,然后将匕首收好。这才抬头看乐云,他看见她眼中的震惊还有悲凉,轻轻的开口:“如果她不死,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乐云咽了一下喉,发现自己竟然无言可对。
如果无名不死,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会是他们吗?
她发现自己甚至不敢做出这样的假设,她很怕这样的假设结果会是……会是她难以承受的。
无心走过来想要拍拍她的肩膀,被她闪过。他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无名已经没了,苏行烟的位置就要由你来顶替了,你不要忘记了。”
说完这句话,他擦身而过朝着前方走去,留下乐云看着地上安详闭着双眼的无名还有那一滩快要干涸的黑色血迹。
这个世道……何其不公平?
☆、第七十一章 一世长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安王忏悔马唐山期间发生意外,未能及时搭救,朕深感愧疚,现已知平安王安然无恙,朕心挂念,请平安王速回长安,免朕忧思。钦此——!”
“平安接旨!”苏佩玖单膝跪地接过洪公公手中的圣旨,站起身轻笑:“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封诏书,还连累公公亲自送过来……来人啊,摆上宴席,给洪公公接风洗尘!”
洪公公伸手制止,笑的慈祥:“平安王有心了,只是公公我无福享受,乘着天色还早,平安王若是早早上路,也免了陛下日夜思念啊。”
这是要催她赶紧上长安的节奏啊……
苏佩玖掩盖掉眸中的不喜,换上了然,勾唇:“既然公公都这么说了,本王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不懂事?来人啊,将本王的行李收拾好,即刻上路。”她看了一眼洪公公,然后微笑:“现在还有些时候,公公里面请喝杯茶如何?”
洪公公这一次没有推脱,朝着府里走去,苏佩玖紧跟其后。
洪公公张望了一下院子的构造,感叹道:“平安城内的王府似乎比长安城内更加精致,看来王爷在王府构造上面花了不少功夫。”
苏佩玖莞尔,带着稍许得意:“还是没有皇宫来的金碧辉煌啊。”
洪公公眼中闪过一道暗光,笑笑没有说话。
苏佩玖一直密切的注视着洪公公,怎么会漏掉他眼中的暗光?那是一抹杀意,只不过他掩藏的够好,可是还是被她发现了。
平安王富可敌国这件事情全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因为忌惮一个女人的财势,所以册封其为天下第一位女王爷,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怎么?现在终于按捺不住,准备朝她伸出手了吗?
“闲来无事,也只能在住宅上面花点心思,本王身为女子没有男子的野心,人生在世没有别的要求,只想着活的精致点。”她笑着说道,两个人穿过水上走廊,走进亭子内。
“这是寒玉?”洪公公指着亭子内摆在正中央的石桌,石桌晶莹剔透,微微发白,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温润有光泽。“指尖大的寒玉便可抵一座边境的城池,王爷府上的这块寒玉石桌怕是可以抵得上半壁江山了。”洪公公笑的意味深长。
苏佩玖也不回避他的视线,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公公请。”待洪公公进入亭子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这是手下的人给本王找过来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便让人做成石桌放在这亭子上了,闲来无事过来赏赏风景,还是极好的。”
“毕竟本王除了钱,也没剩下什么了……”最后这句话她故意说出来,果然看见洪公公面上有嫉妒一闪而过。
等到茶水上来了,苏佩玖端坐在洪公公面前,目不斜视,等着丫鬟将茶水沏好,复杂的工序完成之后,她才伸手:“洪公公请。”
洪公公端起茶水微微抿了一口,开口:“这赤国天下,怕是没有人会比平安王懂得享受了。”
苏佩玖但笑不语。
这个时候洪公公又开口了:“但是王爷毕竟还是女子,以后还是要嫁人的,不知王爷现在可有心仪之人?公公我也可以在陛下面前为王爷求一桩姻缘啊。”
苏佩玖刚想要说没有,肩膀上面就搭上一张大手,指节分明,白净修长。黑色的袍子将他的手腕衬托的越发的白润如玉。
“在这呢?枉我找你这么长的时间。”声音清雅低沉,好似落在琴弦上面的玉珠。
苏佩玖蓦地耳坠就开始发烧,她抬头看见一张陌生却极为俊美的面容,脸不是祁予琛的,但是声音是。
他带了面具是为何?
洪公公疑惑的开口:“这位是?”
“平安王的夫君。”祁予琛极为熟稔的落座在苏佩玖身侧,大手揽着她的肩膀。
这是闹得哪一出?苏佩玖微微皱眉,没有开口说话。
洪公公目光在祁予琛脸上游移了一下,然后再次看向苏佩玖:“这是何时的事情?王爷看来瞒了陛下不少事情啊。”
苏佩玖刚想要开口,就感觉肩膀上的大手捏了她一下,于是将要吐出的话语重新咽了下去。
只听见祁予琛笑呵呵的开口:“这男女之间的事情,不过讲的就是一种缘分,缘分来了,什么都挡不住。公公看我说的对吗?”
洪公公捏紧手中的茶杯,想要发怒,但是又不能在苏佩玖面前表现出来,毕竟南谢楼的财势赤国还是要仰仗的,只能笑而不语。
原本他们是这样打算的,给苏佩玖随便赐一门亲事,在赤国,女子出嫁的嫁妆全部归于夫家,到时候南谢楼还有苏佩玖就全部都是他们君家的,但是没有想到这短短的十几日时间,苏佩玖竟然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私定终身了!
绝对不行!他们算计了这么久,怎么可以让这个男人坏事?
洪公公掩盖住眼中的阴狠,勾起红唇笑道:“既然平安王已经有了心上人,这一次就让他一并和王爷去长安吧。”
不行!苏佩玖刚想要这么说,就听见身边的男子:“好啊,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很难想象看不见王爷的日子呢。”说完还对她抛了一个媚眼,吓得她顿时失语。
洪公公白眼一翻,到了长安城,看你这个混小子还能嚣张个屁,到时候搓圆捏扁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平安王的婚事必须由君家做主!你这个来历不明的混小子就去地狱下面好好的呆着吧。
“时间不早了,王爷那边应该也收拾好了,不要让陛下过于担忧,还请王爷上路吧。”洪公公讲杯子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说道。
苏佩玖也跟着站起身:“嗯,本王知道了,请公公先去,本王稍后就来。”
洪公公点点头,顺着走廊走了出去,直到看见没人影了,苏佩玖才抓狂的转身,捏着祁予琛的脸包子:“你胡说什么!你知道长安是什么地方吗?就跟着我去!想死也不是这么急切啊!”
祁予琛莞尔,也没有将她捏着自己的脸的手拿下来,就着这样的姿势拥她入怀:“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个屁!那个洪公公指不定就等着你进长安城就怎么弄死你呢,你还送上去,你傻啊?”
祁予琛摸摸她的脑袋,看着怀中晶亮的眸子:“你不也去了吗?既然你一个女子去的了的地方,我一个男子去不得?”
苏佩玖被他看的脸上有些烧,忍住心上涌出的感动,她将双手放下来,戳戳他的脸皮:“这是怎么回事?还换了一张脸啊?”
“长安城有熟人,换张脸更合适。”
苏佩玖撇撇嘴:“就知道你哪有这么好心,专门陪我去长安,原来也是去办事的。”
“主要是陪你,顺便去办事。”祁予琛笑弯了桃花眼,眼中有星辰滑落。
“油嘴滑舌……”苏佩玖轻轻的锤了他一下。
有那一瞬间,他拥着她,她以为一下子可以地老天荒……后来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以为而已。
长安的路程有两日,苏佩玖原本不是那么奢华的人,但是在洪公公面前,她故意让人将仓库里面最为豪华的马车给牵了出来,连拉车的马都是汗血宝马,纯种的!
洪公公当时眼睛都看直了。
苏佩玖笑笑拉着祁予琛进了马车,外面照例是黑鸦驾马。
“洪公公要进来吗?”
洪公公客气了一下:“公公我还是骑马吧。”
苏佩玖听完落下了车帘:“公公辛苦了。”
洪公公愣了一下,心里给苏佩玖添了一条:平安王为人极其实在,没有眼力劲儿。
于是洪公公连续骑了四日的马又回到了长安,下马的时候屁股几乎跟马鞍连成一体,动作极其僵硬。
苏佩玖看到他的样子,嬉笑的开口:“都怪公公主仆意识太强了,本王让你上马车不上,到头来苦的还不是自己?”
洪公公只能笑着不做声。
苏佩玖跟祁予琛下了马车,抬头仰望城门上面的“长安”二字,相视一笑。
绕了大半圈,他们还是回到了这里。
因为皇帝所谓的相思急切,苏佩玖连王府都没有回,就被洪公公送进了皇宫。看着戒备极为森严的皇城,她眼底划过一道讥诮的笑意。
刚好这个时候,传话的太监走上前:“王爷,陛下有请。”
苏佩玖看了一下周围,没有看见洪公公:“洪公公呢?”
那个小太监很老实:“洪公公身体有恙,所以陛下让他去休息了。”
苏佩玖忍住笑,嗯了一声,推开门进去了。
这是专门让皇帝办公的大殿,大殿之内原本是极为简单的,但是苏佩玖进门就闻见一股子很奇特的味道,原本不是很好闻,但是闻过一次还想闻第二次。
想到上一次君叶夙吃五石散的场景,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小声的开口:“陛下?”
“朕在这里,平安王进来吧。”
苏佩玖掀开帘子,看见了坐在案几上面批改奏章的君叶夙,一个半月不见,他竟然憔悴成这个模样,脸色发白,嘴唇发青,眼圈内布满血丝!
“平安……你总算是回来了。”
☆、第七十二章 嗯,是她忘记了。
“听陛下这口气,好像还挺挂念本王的。”苏佩玖掀开袍子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面,君叶夙看见了,但是没有吭一声。
“怎么着?这么着急找本王,是不是国库又空了?”她表现的很浪荡,若不是一身女儿装,还真以为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浪荡子。
君叶夙对于苏佩玖的话倒是没有动怒,只是放下的手中的毛笔,轻声开口:“见到你娘亲了吗?”
苏佩玖收起笑意:“陛下这是什么话?本王不是一直都在等着陛下带着本王去见见我那可怜的娘亲吗?陛下何出此言?”
君叶夙转开话题:“马唐山山洪平安你是如何逃脱的?”
“本王命大,老天爷不收。”
君叶夙笑的冷漠,心里开始算计。之前苏佩玖虽然对待自己不慎恭敬,但是完全没有现在这幅样子都是千年的狐狸,她现在摆出一副撕破脸的样子,若果不是得到了什么东西,就是对于他真的不忌惮了!
到底苏佩玖这一个半月内得到了什么消息?
“听说陛下将那使者扣押下来了?”苏佩玖托着下巴歪着身子靠在软椅上。
君叶夙点头:“在平安王府查出了使者跟叛王祁申的书信往来,暂时扣着。”
“现在陛下果敢了许多啊,听说这个使者是拿漠王的亲弟弟,陛下扣着人家的弟弟,就不怕漠王恼羞成怒发兵攻入长安?”
“平安王现在还是赤国的王爷,如此幸灾乐祸似乎有些不妥?”
苏佩玖耸肩:“商人重利,这一点难道需要本王提醒陛下?”
君叶夙直直的看着对面的慵懒女子,看到她唇角不屑的笑意,目光泛起冷意:“朕知道平安王与叛军之间的联系,朕也知道要是让你不满意了,你不在乎再呈现一次元苍历史,但是……朕告诉你,很清楚的告诉你,你这么做了,会后悔的!”
“后悔吗?要做了才知道会不会后悔呀。”
君叶夙不可置否:“当然选择权在平安王你自己的手里。”
苏佩玖莞尔,站起身拍拍手:“看来陛下不远万里将本王找回来,也只是想要警戒一下而已,现在本王知道了陛下的顾虑,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她转过身,停滞了一下,笑颜如花的转过头来,看向君叶夙:“对了……本王一不小心就从宰相大人那边得知了点消息,内心甚为震惊呢。”
丢下这句话,苏佩玖潇洒的走了出去。
君家也好,解子石也好,惹了她,她虽然表面温吞,但是谁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都会绝地反击!
更何况,对于算计她的人,她穷其一生都不会让对方好过!
在苏佩玖走后不久,君叶夙蓦地将桌子上的奏折悉数推到在地,青白的脸上寒气逼人:“好一个苏佩玖!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吗?!要不是不知道姑……”他蓦地噤声,拿起放在他软垫旁边的瓶盖,从里面捏出一颗药丸放入口中,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解子石……朕最近真的是让你太好过了些!”
在距离京城不远的国师府上,解子石正躺在竹藤椅赏花,夜色中的樱花独有的气息,这花开的很艳,花朵几乎要从枝桠上掉下来。
这棵樱花树是他特意从东瀛琉球小国弄回来的,据说上面浸透了死人的气息,所以才开的如此艳丽。
寻常的樱花树早就败了,但是唯独国师府的这棵樱花树经久不败,国师府的下人都不敢从这棵树旁边经过,听说会吸人精魄。
解子石躺在竹藤椅上,慢慢的睁开眼睛,木制的面具在他的脸上有些怪异。
“她回来了?”
一只五彩斑斓的鸟从樱花树上飞下来落在他的膝盖上面,唧唧了两声。
却看见解子石勾起红唇:“总算是回来了,不然长安的这场戏该如何唱下去?”
那鸟又唧唧了两声,解子石只是笑,却不说话了。
外围趴在国师府的两个黑衣人互相嘟囔。
“那个国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在跟那破鸟说话?”
“谁知道呢?能当上国师的,都神神叨叨的,有几个正常的?”
两个人继续趴在屋顶上,盯着院子里的一人一鸟。
真是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让他们过来监视国师,好好的锦衣卫不能当,非得一天十二时辰都趴人家屋顶上,风水日晒,整个人都快风化了。
“听说那个为民请命的平安王回来了。”一个人按捺不住,既然都已经开口说话了,索性说个痛快。
“回来了又如何?之前那些官员不过是被小惩戒一番,现在指不定要怎么收拾平安王呢。”
“就是啊,你说平安王一个女子好好的呆着不行,非得去参和男人的事情,马唐山幸亏她命大啊,现在又回到这吃人不吐骨的长安城内……真希望她还能够有这种幸运可以逃脱才行。”
“反正这长安城不会太过安宁的。”暗卫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叹息道。
另一个看着解子石带着鸟走进屋子,他连忙碰了碰身边的伙伴,两个人闭住呼吸看了一会,屋子里面的灯光熄灭了。
“操!每天准点准时熄灯,这个国师特么掐点睡啊!”暗卫吐了一口水,骂道。
另一个啧啧两声:“这个世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人,我唯一好奇的就是……”
“啥?”
“这个国师睡觉带面具不?”
“哈哈……”两个人像是找到了笑点,一下子笑出声来。
“既然人都进去了,我们也该松口气了。”暗卫将身子转过来躺在屋顶上面,舒坦的呼出一口气:“这暗卫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谁叫我们时运不济?”另一个也跟着躺下来。“真是不知道这个国师有什么可以盯着的,就算值得怀疑,就靠我们的本事哪里能够发现?人家可是宰相兼国师的解子石啊!”
“小点声吧,这既然是我们的职责,就好好的尽职,我爹还指望着我的俸禄回去给我大哥娶媳妇呢。”
“就你那个傻大哥啊,娶了也白娶……”
………………
鼓瑟笙箫,温暖的房间内,舞女妖娆的扭着腰肢在屋内伸展,帷幔之后的人轻柔的拨弄琴弦,坐在屋子中央的男子靠在美人膝上,张口咬下一粒葡萄。
“人生惬意不过如此了。”祁澈感慨道,慢慢坐直身子将美人纳入怀中,大手在她曼妙的身子上面游移。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冷雨,虽然说已经是初夏,但是空气还是有些阴冷。
蓦地门被推开,一阵冷风伴随着阴雨吹进屋内,祁澈不满的看过去,一个浑身淋湿的纤细身子站在门口,面色苍白的看着屋内的场景。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有一瞬间的心虚。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到恼怒,于是他很快压下来,冷着眼:“回来了?”
“属下已经完成任务。”乐云哆嗦着身子,嘴唇有些发青,看来冻得有些很。
祁澈不自在的挥手:“你下去收拾一下自己,都是什么样子!”
乐云哆嗦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她伸出手将门重新关上,留下一句:“诺。”
从山上回来的这段路突然下起了大雨,她没有找地方避雨,一路淋了回来,无名就这么死在了世道的手上,是不是有一天就会轮到她?
她真的是鼓足了勇气才敢推开他的门的……她想要亲口问一下到底在他的心中,她乐云算是什么,是否那么一瞬间,她乐云跟他的那些莺莺燕燕有一丝的不一样!
但是真正的推开门的时候,她沉默了……
主仆之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是她过于认真了,从进了朱门的那一刻起,最不应该学会认知的就是感情这件事情,是她忘记了。
嗯,她忘记了。
☆、第七十三章 妇唱夫随
平安王府周围还是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侍卫,苏佩玖远远的坐在马车内的时候,就在感慨君叶夙已经没有耐心了。
但是没有关系,现在君柳姬在她手里,她迟早有办法从她口中将玲珑脊的消息问出来。
刚要放下帘子,她停滞了一下,就看见王府门外站着一袭白衣,靠着门栏,神态悠闲的往她这里看过来。
这个样子就好像是在等外出妻子回家的丈夫一般,苏佩玖感觉脸上有点烧,手慌乱的放开了帘子,这个时候马车已经徐徐停在了王府门口。
她刚想要掀开帘子,就看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替她拉开,一双深邃若海的眸子望着自己:“回来了?累么?”
苏佩玖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嗯,回来了……你怎么在外面?”
祁予琛笑着伸出手去牵她的柔荑:“等你回家,想第一眼看见你于是就出来等了。”
苏佩玖哦哦了两声,顺从的跟着他的手下了马车,低着头穿过侍卫们朝着大门走进去,刚要进门唰唰两把寒光闪闪的剑挡住了她的去路,立刻将她心中害羞的小心思给吓到九霄云外。
“干什么?!”她皱眉看挡住自己路的武器。
“请出示可以证明身份的玉牌。”
祁予琛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只是眯起的桃花眼已经慢慢开始聚集杀气。
苏佩玖冷笑一声,将手从祁予琛的手中抽出,看向跟自己说话的那个人:“你的意思是本王进自己的王府还要出示玉牌对吗?”
“这是陛下的旨意,请王爷不要让属下为难。”那个侍卫面无表情的吐出公示公话的字词。
苏佩玖深呼吸一口气,听完慢慢的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玉牌摔在侍卫的面前:“仔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说完跨过玉牌朝着大门走进去。
一进客厅,她就气得开始跺脚:“这个该死的君叶夙,忘恩负义的混蛋,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老子当年可以将你送上去,现在一样可以给你拉下来!竟然给老子来这一出!啊啊啊啊!!”
祁予琛看她气得不轻,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但是没有阻拦。等到她发泄了差不多的时候,才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渴了吗?”
苏佩玖这才意识到他也在这里,尴尬的接过茶水。
“那个……刚刚,哈……”
祁予琛淡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点点头:“我懂。”
君叶夙胆敢给她难堪,是闲自己命长了吗?他掩饰掉眼中的杀意,转而笑的如沐春风将她纳入怀中:“我都懂,所以你可以安心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一日,苏佩玖突然想起那一日前去平安看她的银鸽,便唤人过来询问:“宫里的银妃娘娘过的如何?”
手下一脸惊奇的神色,苏佩玖感觉奇怪:“她过的不好吗?”不会吧?上一次见她的时候,还一派上层人士的样子,才几日就落魄了?还是说她的行踪被君叶夙发现了,所以……?
然而接下来这个手下人说出的话让她彻底吓了一跳。
“赤国确实有一位银妃娘娘,但是她已经于两月前病逝,当今皇帝害怕她的病会传染,所以连带着将她的寝宫一起烧了。”
两个月前……那不就是!
两月前,有一个丫头给她一张纸条,上面画了一只银色的鸽子,还有一句话“**当年的话还作数吗?”!
当时因为事情太多,所以她便将这件事情完全的忘记了,根本没有来得及去见她。既然她两月前已经病逝,那么前几日在平安王府见她的人是谁?
苏佩玖蓦地被吓出一身冷汗。
那个人一定是银鸽,不会是别人易容出来的,她的直觉这么告诉她!
她内心复杂的挥手让手下下去,想到了当时银鸽交给她的一本书,连忙去找。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记得当时将这本书放在了书房内,现在怎么找不到?
就在苏佩玖疑惑书为什么消失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书房外的一处竹林里面,有一位穿着华丽的妇人朝着她这边诡异的笑,那张面容与她竟然有九分相似!青天白日之下,那妇人的面容竟然灰白一片,一点人气都没有。
………………
赤国四年,朝中诸多大臣被一位名为“弑杀”的江湖大盗悉数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头颅掉在屋中央,并且嚣张的留下血书:“食民骨血者,必当杀无赦!”
皇帝震惊,极为震怒,派人彻查,闹得长安鸡犬不宁。
首当其冲被彻查的就是平安王,因为被杀的官员全部都是上一次她举报出来的。不管平安王是不是主谋,皇帝为了安抚朝堂臣心动荡,将其打入大牢。不料此举激怒了百姓,长安城里的百姓全部自发的聚集在皇城门外联名上血书,要求释放平安王。
“这件事情好像闹得有点大啊。”解子石习惯性的摸摸自己脸上的木头面具,看着悠闲坐在牢房内玩稻草的某人。
某人不屑的笑了一声:“关我屁事。”
“好歹死了那么多人,你就不准备做点什么?就让人家将屎盆子扣你头上?”解子石作为这次事件的主要负责人,美曰其名过来审问,实则过来看好戏。
苏佩玖将手上的稻草芯丢掉,抬头看那人,然后厌恶的转移目光。真是每一次看见这张面具,就恨不得给他一刀。
“又不是扣你头上,你激动个什么劲?麻烦我们高贵的国师兼宰相大人去办点实际的事情,能不能不要有事没事就过来打扰本王在大牢里面的清净时光?”
一看被人嫌弃了,解子石也丝毫没有觉悟,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苏佩玖身边:“不行,本相要好好的审问你。”
“滚!”回应他的是一把扑面而来的稻草……
世界上最闲着没事的是谁?
除了解子石这个神经病,还有一个人——祁予琛,祁墨。
我们的漠王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在苏佩玖被关进来的第二日,也穿着一身囚服进了苏佩玖的牢房,把她吓得咬在嘴里的馒头都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也进来了?”眼泪汪汪的走过去,扒拉住他的袖子。
“古人有云妇唱夫随,你都进来了,为夫怎能不来?”他看了一下碍眼的手铐,一个内劲,手铐化为齑粉,在苏佩玖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将她纳入怀中。
解子石坐在旁边,从祁予琛进来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了。阴阳怪气的开口:“这难道是平安王新养的男宠?”
苏佩玖刚要发怒上去抽他嘴巴子,就看见原本抱着自己的清朗如月的男子一脸娇羞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王爷是这样像别人介绍为夫的吗?”
苏佩玖石化……
然后脑袋被轻轻的敲了敲:“如果夫人喜欢这种情趣以后跟为夫说便是,为夫都依你。只不过在外面这些夫妻情趣还是免了,弱水三千夫人只取为夫一瓢不是吗?”
苏佩玖也不知道是被那双黑亮的眸子给诱惑的还是什么,情不自禁的去点头。
解子石脸色已经完全冷下来,他站起身轻笑:“平安王情郎遍布天下,这位公子纵然痴情相付也休想独占这一园春色啊。”
祁予琛牢牢的将苏佩玖拥在怀中:“情郎遍布天下,那说明我夫人有这个魅力,难道宰相大人也是我夫人的裙下之臣?”
解子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人一旦不要脸起来,天下无敌。他自以为不是这个没皮没脸的男人对手,丢下一句:“既然公子喜欢别人的破鞋,请自便吧。”
背刚刚转过去,一股滔天的杀意从他身后传来,这种熟悉的杀意瞬间将他的记忆勾起。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身后冰冷的声音:“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解子石原本慵懒的眸子渐渐兴奋起来,他慢慢转过身,发现苏佩玖已经晕倒在榻上,他不屑的耸肩看祁予琛:“怎么?有些话你不忍心让她听吗?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实,再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她是什么样子的女人,我比谁都清楚,容不得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一道劲风朝着解子石脸颊急促呼啸过去,解子石纵然是迅速反应过来,也难免脸上的面具被打破,掉下来一个缺口,他急忙捂住脸。
祁予琛嗤笑:“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也敢指责别人的生活?岂不是可笑?”
解子石被打破面具,心情倒是更加平静了,他扯开唇角,邪性放肆:“我这张脸只能让未来的娘子看,你一个大男人难道想要当本相的身下客?如果平安王不介意的话,本相自然也不会太过介怀。”
祁予琛被他说得恶心,冷着脸,瞳孔中闪过一道碧色:“龌龊之辈!”又是两道劲风过去。
这一次解子石学乖了一点,凌空而起成功避开。他伸手制止:“牢房内打的不痛快,本相很久没有遇到你这样的对手了,不如约个时间好好切磋一下?”
祁予琛嫌恶的看他一眼,不吭声。
解子石见状:“本相知道你就是那次皇宫晚宴的人,上一次被你打破一个面具,这一次又被你打破一个,本相不要求你赔,但是好歹陪我切磋一番啊?如何?”
祁予琛默默的转过身,将苏佩玖抱在怀中,然后松开了她的穴道,解子石只看见那个小人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那双黑亮的眸子定格在自己身上,里面的眸色由清澈透明逐渐变成火花四溅。
“解子石你个老王八!竟然敢说老子是破鞋!你这个没人要的老王八——!”苏佩玖飞身上去,一把揪住解子石的头发撕扯开来。
说奇怪的话,解子石当时被抓住的瞬间原本是可以将这个疯女人推开的,但是突然身子就僵硬了一下,等到可以恢复的时候,头发已经被拽下来一把。
☆、第七十四章 认真吃醋
当天晚上,平安王爷在大牢内将赤国宰相兼国师大人解子石的头发揪下来一大把,顺理成章的我们的平安王爷被其以殴打审讯人员为由邀请出去喝茶聊天。
“怎么着吧?你有本事你揪回去啊。”苏佩玖一把撸过有些凌乱的发丝,脚抬起狠狠的踩在抓着她的狱卒脚背上,只听见一声惨叫声,解子石终于看不下去了,挥手叹气:“都出去,都出去,本相跟平安王好好的谈谈。”
几个狱卒相视一眼,连忙掺扶着那位被踩脚背的伤员跑出去,相信不需要多久,等苏佩玖出去之后就会多出一个泼妇的称号,当然她根本不会在意就是。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女子!”解子石单手捂住破了半截的面具,站的离苏佩玖远远的。
苏佩玖红唇一勾,单手邪性的摸了一把鼻翼,斜眼过去:“像不像女子跟你有关系吗?反正以后又不祸害你。”
“你倒是想祸害我啊,切!谁稀罕。”解子石听完泄气的坐在椅子上,看到苏佩玖往这边走了两步,吓得又站起来,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你站在那里啊,过来干什么!不许动!”
“瞧你那样!怂包!”苏佩玖嫌弃的在他三个位置远的距离坐下,舒适的将双脚敲在了桌子上面,歪着脑袋看那边:“不是说跟我谈谈吗?谈什么啊?快点啊。”
“知道你想回去见你情郎,本相……”他单手支起桌子,恶劣道:“本相偏不让!”
“你——!”苏佩玖双脚立刻放下来,手猛地拍一下桌子:“你是不是欠收拾!你说你是不是欠收拾!找抽的是吧?老子长这么大,说实话真没见过比你更加贱的男人!贱中贱,极品贱啊,贱无可贱……”
“一口一个老子,一口一句脏话,说我贱,苏佩玖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说说整个长安城,不……全天下都找不到比你更加粗俗的女子!简直有辱斯文!!”解子石不甘示弱的骂回去,要不是一只手要按住面具,他恨不得双手都戳到那个流氓土匪一般的女子身上。
苏佩玖咬咬牙,一脚踹开椅子,朝着解子石那边开始挽袖子,大步走过去,蓦地露出一个有意味的笑意:“老子今日倒是要好好看看咱们赤国的国师兼宰相的解子石大人,到底长的是有多么如花似玉,学人家装什么神秘戴什么面具!”
话音刚落,她猛地用力扑过去,一下子将没有防备的解子石撞到了墙角边的铁架子上面,疼的他抽了一口气,腰上瞬间麻掉。
“疯婆子!”他手捂在脸上,咬牙切齿道。
苏佩玖不屑一顾,双手上去开始扯他捂住面具的手,嘴上讥讽:“疯?也不是疯一天两天了。”
两个人不相上下扯了半天,都没有扯出什么名堂,苏佩玖微微喘气,双手抓住解子石捂着面具的手臂,小虎牙咬了上去。
解子石顿时愣住我,忘记反映,他怔怔的看着恶狠狠瞪着他的苏佩玖,视线落在她尖白的牙口上面,唇角抽出了一下。
“你真想看?”
“呜呜呜呜呜……”为什么不能看?你见不得人吗?
“看了可就不能反悔了啊?”解子石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可惜苏佩玖没有发现,一心只想着发泄心中被他激起的怒火,咬的更加狠了,解子石抽气一声,小声骂了一句:“真是祸害,祸害啊……”
“呜呜呜……!”你大爷!你才祸害,全家都是祸害!
“松口。”解子石幽幽的呼出一口气,示意面前的小兽松开尖锐的牙口,苏佩玖白眼一翻,松开,摸摸自己咬的有些僵硬的唇,手背狠狠的擦了几下。
“愣着干什么?快摘!解姑娘!”她不耐的催促,泛着森冷光芒的虎牙闪烁了一下。
“知道了!这都什么人啊……”他嘟囔一声,手慢慢放下来,露出破碎的木制面具……
清风一样的眸子,里面闪烁着懊恼还有不明意味的光芒看着自己,坚挺的鼻梁,花瓣一样红润的薄唇,宛若山间风一般清新,让人无比舒适却怎样都无法忽视的面容。只有半张脸露出来,苏佩玖也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不比祁予琛还有她师兄差到哪里去……
只不过那眉眼……
她疑惑的皱眉,上手去将他另一半面具揭开,而解子石则是复杂的看着她动手,没有阻止。
等到面具全部揭下来之后,苏佩玖才惊讶的捂住唇退后一步,解子石得意的开口:“被本相的美貌惊呆了?”
苏佩玖则是呐呐的出声:“师父……?”
眼前的解子石的面容跟她远在长白的师父长得有三分的相像。
解子石轻笑一声,超前一步:“既然你已经看了本相的面容,那么打算什么时候进国师府的门?”
苏佩玖奇怪的看他一眼:“搞得你脸很金贵一样……我什么时候同意去你那个阴森森的国师府?”
解子石语塞:“看了本相的脸,除了死只有嫁给本相,你想死啊?”
苏佩玖丝毫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我倒是想死,你有本事来取性命啊?”
解子石一听怒气蹭蹭的往脸上爬,但是爬到一半,刚要上去,他笑了,手指点住苏佩玖的脑门,语气跟面容温和不同,阴森可怖:“七日内,本相会让你洗干净出现在国师府倾塌上!”
“啧啧……当本王是被吓大的啊!”苏佩玖一把挥开脑门上的手指,刚要开口说什么,门外传来冷飕飕的话语:“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她感受着不断袭击背部的冷风,干笑一声,连忙朝着门口走去,挽住祁予琛的胳膊:“咱们回去,不跟这个神经病说话。”
“是吗?我看你刚刚好像聊得很开心的样子啊。”祁予琛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视线扫过那边重新戴上面具的解子石,然后落在了苏佩玖身上,最后那一下挑眉,直接挑的她小心肝猛地停滞一下。
“我跟他什么都没有,真的!我发誓!”苏佩玖两眼冒星星。
解子石冷淡的在旁边开口:“不是刚刚已经答应嫁给本相了吗?”
“放屁!”苏佩玖猛地转过去骂道,然后脖颈被捏住,以一种轻柔却有力的节奏捏着,她意识到不好,讪笑着转过去:“他真的是胡说的。”
“谁非要摘掉本相的面具啊?”神补刀。
“解子石——!”苏佩玖再也忍受不了大吼一声。
然后耳边传来轻笑声,笑声极其温柔,但是怎的就让人身上感觉阴寒。
“你不相信我吗?”苏佩玖扁嘴开始装可怜,可惜祁予琛不吃这一套,他一边不在意的捏着她的脖颈,一边轻描淡写:“那你看到他的脸了?”
“其实是……”
“看到还是没有看到?”
苏佩玖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小声道:“看到了。”
“嗯,知道了。”话音未落,苏佩玖就被一股力道给拦腰甩到了肩膀上,尖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喊出来,就被冷冷的说了一句:“安静点。”
祁予琛扛着身上的小人,视线划过解子石,拉开门走了出去,一出门,原本如沐春风的面容,瞬间冰天雪地。
苏佩玖意识到气氛不对,也不敢说话,一路上狱卒毕恭毕敬,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地上,都没敢抬头看他们,回到牢房的那一瞬间,她才看见原本还有牢门的房间,现在只有一堆木头渣滓,堵在喉咙里面的话被她吞口水咽了下去。
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回到房间后,她被放在石床之后,就看见祁予琛坐在了另一边,不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凑过去扯扯他的衣角,就听见那人别扭的开口:“他比我好看吗?”
“没有,没有!绝对无条件你最好看!”前所未有真诚的小眼神,她坚决开口。
“那你还非要扯开人家面具?”
得,来劲了……
苏佩玖一脸为难苦恼的样子:“我也不是非要看的,是他刺激我的……”
“刺激你就要看?”
“我……这不是一时没管住?”认错态度要诚恳。
脸颊猛地被捧住,她双眼往中间挤看向靠近自己的俊美面容,那双一闪而过碧色的眸子邪魅不已,胸口的那个家伙开始乱窜。
“以后只许看我知道吗?”特意压低的嗓音,魅惑无比,苏佩玖当然无条件赞成:“只看你。”
“回答的这么快,不是敷衍吗?”
“哪能啊!真心话!”
“那你还动粗非要扯人家面具?”脸颊被扯了一下,有些疼,苏佩玖知道自己犯错了,也不敢出声。
有时候男人认真了,比女人要麻烦许多……认真吃醋的男人更加麻烦!
“算了,这次饶过你。”脸颊上的手终于松开,苏佩玖原本松了一口气,但是腰肢被轻轻一扯,她倒入他的怀抱,只看见那人慢慢压低身子:“不过还是要受点惩罚……”
【什么惩罚……自己猜去,此处省略各种和谐各种身体部位描写,构建和谐社会,人人有责!】
☆、第七十五章 去年今日红门中
人总是在醉春风得意的时候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但是也有人是在处境尴尬的时候雪上加霜。
祁申终于被抓住,一口咬定跟叛军勾结叛乱,战争一触即发。祁澈多次派人到地牢里面催促祁墨赶紧做出决定,但是每次都被祁墨轰了回来。
这个时候皇宫里面的无意扮演的使者“祁澈”已经被重军软禁起来,而被无情怂恿出去的秦然也站在了一个比较难堪的位置。
这个由平安王亲自选出来的和亲人选,竟然自爆身份是大燕公主,一时间朝野上都有些哗然。
苏佩玖在牢内也收到了消息,不禁暗骂秦然的愚蠢,虽然她可以不去在乎秦然的生死,但是身为大燕的后人,也许是最后一位公主,她不能不去管她的生死。
“夜晚之前,一定要将我弄出去。”苏佩玖眼神示意送饭过来的狱卒。
赤国上下乱七八糟,要求释放平安王的百姓遭到了士兵镇压更加愤怒,不少百姓已经开始拿起兵器反击,皇城门口混乱一片。
君叶夙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皱着眉大骂:“是谁让士兵去镇压的?朕什么时候让你们去镇压的?!”
洪公公同样疑惑:“这不会是平安王耍的小把戏吧?”
君叶夙一听,冷静下来:“极有可能。”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公主殿下就在平安王的手上,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一举打压,让她从此在长安城销声匿迹?”洪公公说道。
君叶夙眼中闪过一道暗光,声音也低沉下来:“这件事情你有多少把握?”
“三成……公主既然能够在里面将信息传出来,就证明平安王并没有对她严加看管,先将公主接出来,然后让祁申出来一口咬定平安王跟叛军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某种联系……”君叶夙突然就想起好像谁曾经向他禀告过,在苏州城里的时候,曾经看见苏佩玖跟一个小孩子逛街。那个小孩子似乎也跟着她来了长安,但是为什么现在不见了?
那个孩子……会不会就是她跟祁墨之间的某种联系?
早在元苍的时候,他就已经洞悉了这两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敬佩她的狠毒与果断的同时,他同样也开始忌惮起来。
所以在赤国初期,他对苏佩玖的要求基本上有求必应。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紧迫,加上苏佩玖有些肆无忌惮,他开始施压。
“这件事情你去办,姑姑她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诺。”洪公公躬身退了下去。
君叶夙目光复杂的看着洪公公将门关上,咳嗽一声,连忙用手捂住唇,使劲咳了几下,才扶着桌子慢慢坐下。
不光是姑姑,连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这天下……他还能替她守多久?
赤国四年下旬,漠王领军来袭,黑甲军绵连关外十余里,来势汹汹。赤国境内大将领命前去抵抗,前方战况激烈。
百姓们在皇城门口以绝食抗议将平安王关押大牢的消息最终还是让君叶夙被迫释放出了苏佩玖。
洪公公在送她出狱的时候,留了一句话:“请王爷好好珍惜自由的时间。”
苏佩玖冷笑一声:“不用公公提醒,本王一定好好的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回到府上,黑鸦送来了一件东西,苏佩玖疑惑:“这是什么?”
黑鸦送上来的东西是一个小玉坠,她拿起来才看见上面隐隐约约有一个字,但是又怎么看不清楚。
“上次带回来的那个乞丐死了。”
苏佩玖震住,黑鸦缓缓的继续说下去:“这几日因为主子被关去大牢,所以手下们都很紧张,一时间疏忽,等到丫鬟进去送食物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乞丐已经上吊自杀了。这个……这个玉坠是她临死之前一直死死攥在手心的。”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苏佩玖叹息出声,感觉嗓子有些紧,她将玉坠收起来,背过身去,等到身后传来关门声之后,她才将玉坠又重新放在了眼前。
这个被模糊掉的字迹应该是一个“荣”字吧……
苏行烟你这么爱那个人,听到他死去的消息应该也是不想活了吧?
她那日将一身邋遢的苏行烟从外面带回来,看到落魄的有些畏畏缩缩的她,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恨意也变得不是那么深刻。
直到现在她依旧记得那日婚宴之上,一身嫁衣的苏行烟凄迷的看着祁荣,再被拖下去的时候声嘶力竭:“你可以不要我,但是为何糟蹋我?”
你可以不要我……但是为何糟蹋我?
苏行烟你如此恨这个男人,但是你又为何在听到他的死讯的时候选择尾随而去?
到底女子的深情在男子眼里算什么?
她将玉坠捏在手心中,眼角有些湿润。
“……一路走好。”
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离她而去,她自己都不太确定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扣扣”两声敲门声,她将攥着玉坠的手收拢于袖子内,沉声道:“进来吧。”
丑三一身黑色斗篷,面色有些模糊不清,他单膝跪在地上:“主子,有新发现。”
苏佩玖转过身,面无表情:“说。”
………………
这场浸满阴谋的江山博弈,混合三方的争霸,到底谁胜谁败?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
祁予琛留下只言片语便消失的一干二净,苏佩玖迷糊了三天才缓过劲来,这是一种叫做习惯的东西,初入时无知无觉,离开之后才让人怅然若失。
君叶夙还在暗地里搞着小动作,苏佩玖懒得搭理的同时开始防备解子石。这个人虽然跟君叶夙不和盘,但是一直将赤国江山作为重中之重,他那张酷似师父的面容,总是让她有些不安。
就在无比警惕解子石的时候,她还是着了道。刚刚推开房门之后就眼前一黑失去直觉,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未着寸缕泡在温泉内。
她睁开眼睛之后,就有下人拿着薄纱过来服侍,全程不管她是如何威胁引诱都不说一句话,等到最后的时候,她才看见服侍的丫鬟口中空无一物,竟然全部被剪短了舌头!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
跟着丫鬟走了好远,才看见金碧辉煌的大殿,她皱着眉走进去,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
“到底是谁将本王撸过来的?”她喊道,视线开始环顾,看到一块巨大的屏风,上面绣着黑色的龙纹,有些诡异。
还没有等她走近去看,屏风发出沉重的声响,竟然慢慢转了过去,她这才看见屏风后面竟然斜靠着一个人,那人带着木制的面具,手上捏着一粒药丸,细细的打量。
“好久不见啊,平安王。”
苏佩玖一看见解子石,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捏住酒瓶就要往他脸上摔,却看见对方丝毫不躲,疑惑起来:“你到底让我过来干什么的?”
解子石答非所问,捏着药丸从鼻尖嗅过:“知道这是什么丹药吗?”
“我怎么知道?”苏佩玖白眼一翻。
解子石面具下面的脸笑的高深莫测:“这药你吃过。”
“我吃过那么多药,哪里知道这是什么?”花千有一段时间为了给她调身子,炼制了很多丹药给她吃。
“这药若是炼制成药丸的形状吃下去,会让人忘却凡世所有事情,但若是被重新熬成药汁的话……只会让人有短暂时间的失忆。”
苏佩玖双手捏住裙摆:“你想说什么?”
“英名盖世的平安王会不知道本相说的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本王这段时间失忆了?”
解子石听完轻笑:“你比我清楚不是吗?毕竟服用药的人是你。”他将药丸捏碎丢在盘子里面,眼中闪过讥讽:“忘忧丹不过是世人逃避的借口而已。”
苏佩玖眼中闪过一道暗光,没有作声。
解子石撑起身子,凑上前嗅了嗅:“看来洗浴过了,这味道是本相喜欢的。”
苏佩玖皱着眉退后:“你发什么神经?”
“本相不是说了吗?七日之内必定让你出现在本相的榻上,今天刚好就是那第七日。”一边说他一边扯开外衫的绑带。
“你有毛病吧!”苏佩玖攥住手上的酒瓶朝着他头上倒下去:“书房里面邪门歪道的书看多了是吧?玩什么邪魅宰相啊?”
解子石淋得一头的酒水,立刻将面具解下来,拿着身上的衣服就擦了一把脸,然后气急败坏:“苏佩玖你这个疯女人!你是不是女人啊!”
苏佩玖听完冷笑:“不如你去问那个服侍的丫鬟啊,看我是不是女人。”
解子石被呛了一口骂道:“不知羞耻!”
“到底让我过来干什么的?”
解子石冷哼一声,将外衫丢在地上,重新靠回软垫:“本来想要告诉你一点事情的,但是本相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了。”
“以为我稀罕啊!”苏佩玖扭头就朝着大门走去,走了不到三步,后面传来喊叫:“慢着。”
“你想说了?可是本王不想听。”她微微侧过头,双手提着裙摆,这裙衫是那个丫鬟准备的,太长了。
“关于你的母亲君柳姬,真的不想听?”杀手锏使出来。
☆、第七十六章 不是真的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被算计了这么多年?”
苏佩玖没有动:“若是你还要这么卖关子的话,本王可没有什么耐心了。”
她从来没有想要从别人口中得知现在自己的处境,就算是君家算计了她这么多年,她也不是一个束手无策等着被宰的人,诸多琐事,讲究的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府上现在应该住着以为君柳姬是吧?”
苏佩玖转过身,神情有些阴沉:“看来宰相大人对本王的王府关注甚多。”
解子石对于苏佩玖的警惕只是勾唇一笑,依旧慵懒的靠在软底上面:“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情,不多说,你府上的那位公主,她不是真的。”
“上面意思?”苏佩玖上前一步,皱眉问道。
解子石摆摆手:“不说了,说多了事情就不好玩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猜去吧。”
苏佩玖突然想起之前银鸽最后一次跟她说的也是这么一句话,说君柳姬不是真的君柳姬,那么她是谁?
丑三是她的人,这件事情不用质疑,而且她也绝对不会相信丑三会是谁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再来,用来装君柳姬的冰棺是他们一**人在山上发现的,后来搬到平安的时候,花千还专门去给君柳姬治疗,这个期间所有的事情都隐秘不为外人所知。
君柳姬醒过来的时间也是被拘禁在暗处,直到她亲自去了平安之后才让人将她放出来的,所以解子石才能够得知君柳姬在她手上。
但是为什么他就这么笃定她手上的君柳姬不是真人?!
视线看过去,发现解子石已经从从屋内消失,她皱着眉头只好转身出去,但是到了门口之际,又遥远的传过来一声:“别忘记我们的榻上之约啊。”
苏佩玖:……“下次再这样,本王就杀了你!”
“呵……真是不懂风情。”
………………
边塞。
“什么?你说平安王失踪?”祁澈捏着棋子的手卡在了半空中,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对面人的表情,果然看见祁墨的脸色阴沉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祁澈吞吞口水,连忙催促乐阳。
乐阳面色苍白的刚要说下去,就看见自家主子抬手:“受伤了就下去包扎,不要逞能。”
乐阳感激的下去了。
祁澈狐疑的看着走出去的背影:“他受伤了?怎么回事?”
“无字辈的还剩下几个?”祁墨将棋子丢回碗里。手自然的将腰上的翠玉捏在掌心摩挲了一下,上面有几道划痕被他磨得都有些温润了。
祁澈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目前还剩下两个个。”
“宫里的无意已经被君叶夙给杀了,现在就剩下无情和无意。”
祁墨嗯了一声,半响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
祁澈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四哥你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有瞒着什么。”
祁墨只是淡淡的看他,看的他直发毛,连忙双手合十:“这件事情是无名禀报上来的,是关于那个陵墓里面的事情,我怕她泄露出去,所以让人除掉了。”
“……从今天开始将前方的寻常军撤下来,换成朱门的人,我们没有多长时间了。”
祁澈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即眸子中闪过兴奋,但还是迟疑了:“四哥你就不担心苏佩玖那个女人?”
“她没事。”
“哦。”既然四哥都说没事了,那就应该没事了。
“剩下来的两个去让人管住他们的嘴。”祁墨末了又添了这句话。
祁澈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在棋盘上面:“这棋还下吗?”
“不下了……”祁墨站起身,稍微拍了拍自己的袍子:“这是朱门的门主令牌,接下来的战争你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
凌空一个牌子朝着祁澈扔过去,他慌忙接过:“那你呢?”
“你是不是要去找苏佩玖那个女人?”祁澈崩溃的叫道,祁墨不可置否。
“真是魔怔了,当真是祸水啊,祸水!女人都是祸水!”
祁墨淡笑:“我以前经常想最后我们兄弟几个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唯独没有想到我和你会成为最后两个还算活着的人……祁澈,你以后也会遇见生命中不忍割舍的女人,等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你四哥现在为何。”
“得了吧……我可不想被一个女人牵绊住脚步。”祁澈白眼一翻。
“你会的。”祁墨笃定:“因为我们是兄弟。”
祁澈哽住,他看着祁墨站在那里的样子,内心突然有些恐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看他四哥的样子,就好像是马上要去寻求解脱一样。
苏佩玖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她的母亲,那个总是被人说成不是真的君柳姬,结果刚刚推开门就看见那人拿着一本书看的仔细。
她一愣,推门进去。
“我有话要跟你说。”
君柳姬温柔的将书放下:“玖儿要说些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
苏佩玖拍拍手,丑三出现在屋内,她看见君柳姬目光有些冷,但是很快被掩饰过去。
“你到底是谁?”她从来都不是磨磨唧唧的人,而且勾心斗角从来都是弱势向强势反抗,她现在绝对不能说是弱势一方。
既然如此,她也就没有必要绕那么多的弯子来套君柳姬的话。
“玖儿就算是再怎么恨娘亲,不认我,也不能问出这样的话啊。”君柳姬有些忧伤的开口。
苏佩玖冷笑:“我那个狠心的爹早就告诉过我,我的娘亲,赤国的公主君柳姬,早就已经死了!死的意思是什么?就是魂魄离体,魂魄离体的话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冰棺可以救回来的!花千的医术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将一个完全死透的人起死回生吧?”
“真相只有一个——就是你从来都没有死!你根本就不是花千救回来,而是自己醒过来的!”
君柳姬静静的听完苏佩玖说完这句话,才幽幽的开口:“既然怀疑我不是你娘亲,那么我是谁呢?”
“这件事情恐怕问你自己才知道吧!”苏佩玖猛地拍桌子,丑三立刻上前将君柳姬双手扣住捏着站起身,苏佩玖冷笑道:“我不管你是谁,你是不是知道玲珑脊的开启方式?”
君柳姬依旧柔声柔气,但是这种柔声柔气在现在的状况下就有些诡异,只见她眨巴着眼睛宛若十八岁的少女:“玖儿就这么想要得到玲珑脊吗?”
“你只需要回到是还是不是!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苏佩玖凑到君柳姬面前:“你跟君叶夙之间到底酝酿了什么阴谋!”
“玖儿这是气急败坏了吗?”君柳姬柔媚着骨子朝丑三身上靠,靠的丑三一阵尴尬。
苏佩玖冷笑;“我就要看看你这张面皮之下到底藏着谁的脸!”
君柳姬也不紧张,她笑的极为魅惑:“真的要看吗?可能会很惊吓哦。”
“再惊吓如何又能比过一个死人复活惊讶!”苏佩玖上前一把捏住这张美人皮,手僵硬了一下。
“呵呵……怕了?”
君柳姬的肌肤就像是冰块一样,她心里闪过不祥,但是既然已经抓住了,不问清楚不是她的个性,咬牙她用力扯开君柳姬的脸,顺利扯下来半张,却吓得整个人猛地后退撞上了桌子。
“……你!”
丑三惊讶于主子为何如此惊恐,于是低下头去看,入眼的哪里是一张人脸,这分明只是半个骷髅!里面森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呵呵……早就警告过你们不要看,却偏要看。”君柳姬慢悠悠的挣脱开自己的手,将丑三猛地一推,然后安逸的将自己掉下来的半张脸皮重新贴回去,才缓缓的朝着苏佩玖走去。
“玖儿……死人确实不能够复活,我确实也不是你的娘亲君柳姬,但是我跟她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一定情况下我是她,她也是我。我知道上次平安的时候有过鬼魂警告过你这件事情,还交给你一本书,不过真是可惜,这书已经被我给烧了……你想知道的关于玲珑脊如何开启的方式,不如等你娘亲醒过来之后亲自告诉你如何?呵呵……”诡异的大笑之后,苏佩玖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美人恍若一阵青烟消失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丑三才恢复过来走上前小心翼翼:“主子你没事吧?”
苏佩玖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始剧烈咳嗽,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才张张唇:“我们刚刚是见鬼了吗?”
丑三点点头,苏佩玖继续咳嗽。
“你去找个道士回来看看你主子我是不是招鬼的命……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了。”
丑三:……现在是找道士的时候?
“……你送我去花千的那个屋。”苏佩玖咳嗽玩之后,双手扶着腰走到门:“腰给吓得撞闪了。”
丑三: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想说。
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美人皮骷髅给吓了一下后,苏佩玖今天晚上彻底没有能够入眠,大早上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上了早朝。
一个人可以有多无耻?她总算是在君叶夙那边领略到了。
早朝上,她被通知带兵去前线跟叛军打仗……
☆、第七十七章 撕破脸
苏佩玖简直不敢相信,站在大殿之上,她讥笑道:“泱泱大国,外敌来犯,你们一**男儿不去保家卫国,让一介女流去冲锋陷阵?这难道就是赤国的国风吗?”
让她去前线送死!没门!
满朝文武被苏佩玖的一席话说的面上无光,有大臣开口:“平安王这样说也是不对的,毕竟大家都是赤国的子民,为国家尽一份力有何不可?”
“哦?那么王大人是要跟着本王上前线吗?”
王大人立刻不说话了,叛军势如破竹,手底下更加有食人肉的恐怖军队,他如何能够上前线去送死?
“既然王大人都不想去前线的话,又凭什么让本王去?不要忘了,你们可是男人!”
“但你同时还是赤国的王爷!”君叶夙气沉丹田的在龙椅上吼出这一句话。
“赤国的王爷?”苏佩玖将手上的玉牌随便的丢到了地上,超前走了两步:“这王爷不是陛下当初求着本王做的吗?想要用王爷的身份逼着本王上前线吗?”她自顾的点点头:“也不是不可以,且问陛下给本王多少军?”
“十万大军。”
苏佩玖又笑了:“十万大军?叛军可是兵临城下五十万啊!陛下是实在看得起本王还是根本就是让本王前去送死!”
现在根本不需要给君家留面子了!既然没有办法从君柳姬口中得知玲珑脊的下落,那么久全天下人都不要想得到玲珑脊!
以前是她太过愚蠢了,对传说中的神器过于依赖,忘记自己根本就已经具备了问鼎天下的权利,那么现在的她凭什么要在君家人的算计中为他们抛头洒血?!
君叶夙猛地一拍案几:“平安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简直大逆不道!”
“且不说国家现在岌岌可危,就看各诸侯国都在虎视眈眈,朕如何调遣那么多军队给你?更何况越是到了这种国难当头的时候,平安王不是越应该让南谢楼出点力吗?”君叶夙一席话说的满朝文武频频点头。
苏佩玖算是知道了,今天这早朝就是专门为她设的鸿门宴!君叶夙想要让她带着自己的军队去跟叛军打的你死我活,然后他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想你的美!
“陛下莫不是真以为自己的皇权无敌?不要忘记了满朝文武的大臣还有陛下你吃的穿的用的可都是南谢楼提供的!都说拿人手短,怎么看陛下就是不知道呢?!”
“苏佩玖!你怎么说话的!”不少大臣开始叫嚣,纷纷跪下:“微臣请求陛下给平安王重罚!如此大逆不道嚣张若此的人还呆在皇朝之中恐伤国家社稷啊!”
君叶夙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洪公公慢慢的从侧门走上台阶,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的脸色顿时好了很多。这一切都让苏佩玖给看在了眼里。
“平安王藐视皇权,当株连九族,但是朕怜惜……”君叶夙缓缓开口,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苏佩玖当真是受够了。
“够了!”她冷笑着出声:“这场戏我不想演下去了!本不想这么快就跟你撕破脸皮的,可惜你逼我!”
“君叶夙我之前警告过你的!这赤国的天下是我苏佩玖亲手施舍给你的,既然是我给的,当然可以重新收回!我不跟你们计较这几年里面到底算计了我多少次,现在的一切我不想玩下去了……”她慢慢的朝后面退,整段话说完之后,人已经退到的大门口,洪公公一看情况不对就要出手,谁料从苏佩玖身后猛地窜出一道黑影,劈头盖脸朝他一阵乱砍。
“这天下,可不是你君叶夙的天下!”苏佩玖冷笑着看着诸位大臣慌张的四处乱跑,然后被侍卫扣押起来。这些老鼠一样的家伙,阴暗狡猾自私自利,看着就倒胃口!
“君叶夙人呢?”等到黑鸭将人全部压制住,苏佩玖扫视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君叶夙的人影,皱眉问。
黑鸦摇头:“从刚才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有大臣恶狠狠的骂道:“苏佩玖你这个毒妇人!竟然敢谋权篡位!果然有一个造反的爹就有一个造反的女儿!孽种果真是留不得!当初就应该让陛下赐你五马分尸!”
“五马分尸?”苏佩玖眼中闪动暗光:“看来这位大臣很喜欢五马分尸,就让他去享受享受吧。”
侍卫立刻将这位大臣拉了出去,只听见外面不断传来惨叫声,听得诸位大臣瑟瑟发抖,越发憎恨起苏佩玖来。
“你这个妖女!老天爷会惩罚你的!宰相大人不会饶了你的!”
“妖女……呵呵……”苏佩玖慢慢的走上台阶,看到那个金光闪闪的龙椅,上前抚摸住龙头,讥笑道:“多么熟悉的称呼,前朝的百姓也是这么喊我的,那个时候我以德报怨丝毫不去解释,人人都在诅咒我不得好死将前朝葬送,却从来没有人问我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我是灭了元苍,但是我可以摸着良心去说没有伤害到一个善良的百姓!过了四五年,没想到又被人叫做妖女……”
她凌厉的眸子扫视了一下下面,跟她对视的大臣吓得一愣。
“妖女那又如何?我是妖女又能怎样?就算是被遗臭万年,也至少证明我存在过,在这个历史长河中存在过!颠覆两个王朝,我是妖女?扪心自问一下,这王朝的颠覆到底真的跟我有关系吗?全部都是你们这些男人亲手毁掉的,却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倒我的身上,很好……我接受!全部都接受!”两世为人,我秦歌问心无愧便好,在乎一些不相干人的感受干什么?她也不是圣人,做不出割肉喂鹰这等功德无量的事情,只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洪海仁公公。”她将视线落在跪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身上,还是那张平淡的脸,但是那双阴狠的眸子却让每个人都感到股栗。
“洪公公似乎替陛下做了不少事情呢。”
“你想杀想打尽管来便是,杂家是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的!”洪公公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啧啧啧……”苏佩玖拍拍手:“很好,本来我也没有想从公公这边得到什么消息,但是现在我偏生就有一种公公会将所有事情全部告知的信心呢。”
“来人!”
“属下在!”
“将诸位大臣悉数送入地牢严加看管,另外洪公公……”苏佩玖特意看了他一眼:“黑鸦你亲自看着。”
“属下知道。”黑鸦笑了一下。
等所有人下去之后,苏佩玖才看了一眼龙椅,低声吩咐下去:“让人去各大臣家里传消息说是前方告急,大臣全部在宫内讨论战况。”
“诺。”
苏佩玖点了点头,将视线从龙椅上收回,走下台阶,没有丝毫留恋。
这个黄金宝座,让多少人如痴如醉?
这皇权又让多少人痴迷?
可惜她不在乎……这皇权还有跟皇家沾染的东西,她一点都不在乎,世人皆艳羡这朱门之内的生活,却不知道里面的阴险狡诈肮脏黑暗。笼子里的想出去,偏生笼子外面的想方设法的要进来……这个世上到底怎么回事?
君叶夙从大殿消失,她没有派人去找,就算找也只是打草惊蛇而已,只要静观其变,这饵她已经下了,现在就剩下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
有些事情一旦撕开起始的面纱,之后的真相便蜂拥而至,而你……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回到府上,她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坐在椅子上面,花娘过来禀报目前的形式,她点点头想到,一件事情:“苏孟云现在过的怎么样?”
花娘愣了一下,然后开口笑道:“属下就知道主子会问道她的消息,一直让人留心观察呢,这几天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长安,说是要出去散散心。”
“离开?”苏佩玖将手放下,想了一会:“有打听到说是要去哪吗?”
苏行烟去了,现在苏家也只剩下她跟苏孟云了,这个孩子本性不坏,都是由环境所致,遭受了这么多挫折,也算是长大了。
“算了……让她安全的离开吧。”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假寐。这个世界上她能够护着的尽量护着,不能护着的且看造化吧。
“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花娘知道苏佩玖累了,悄悄的退出去将门给关上。
屋子重新恢复昏暗的氛围,烛灯晃了两下,苏佩玖慢慢睁开眼睛,叹息一声:“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有人?”来人清雅的嗓音,伴着一袭浅浅的兰香将她包围住。“想我了没?”
苏佩玖在被抱住的一瞬间身子僵硬了一下,祁墨眼中闪过一丝暗光,他勾勾唇角将她搂在了怀中:“我很想你,很想。”
苏佩玖身子软下来,伸手抱他,将脸偎进他的胸膛:“我也是。”
最后一抹灯芯消失,整个房间浸在黑暗之中,这不是她第一次没有在黑暗中害怕,似乎有身边这个人在身边,似乎只要有这人像这样将她揽在怀中,她就真的可以不去计较这世间的一切。
“你,会离开我吗?”她的唇浅浅的动了一下,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无力。
这句话之后,屋内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她提着的心也渐渐归于平静的时候,发丝被轻柔的勾起,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不会。”
原来岁月静好,只是因为你在。
☆、第七十八章 我要为你做一件事
平安王控制朝堂的事情没过多久就被镇守长安的将军得知,举兵围住长安城,百姓们怨声载道,原本站在平安王这边的人悉数倾倒,纷纷说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才会相信平安王是一个好王爷。
更有甚者将当年长安流传的一首歌谣:“满城艳艳相家女,一舞倾城侍魂曲。凤兮朝来铜雀渠,玲珑山河凰为脊。”
妖女祸水之名席卷长安城……
“弹首曲子如何?”苏佩玖一袭素净的宫装凭栏而靠,身后坐着一袭黑袍的祁墨。
“想听什么?”
苏佩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轻笑:“将你会的全部弹一遍如何?”
祁墨修长的手在琴弦上拨弄起一串叮咚流水,勾唇:“好。”
这边长亭内两个人相顾无言,琴瑟笙箫,气氛融洽,长亭外黑鸦跟花千站在长亭外忧心忡忡。
“他们这个样子似乎有点不对劲……”花千咬着手指担忧的说道。
黑鸦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花千又叹了一口气:“主子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你说你们男人到底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黑鸦烦躁的捏了捏手指:“就你话多。”
“呀!”花千猛地戳了他一下:“你叫什么叫!信不信我用金针教教你规矩!”
黑鸦连忙讨好,半响视线又看向长亭,他看着那个席地而坐的男子,侧颜温柔满眼都是靠在栏杆慵懒的女子,语气也是复杂:“大概是因为爱的太深了吧。”
“再怎么深也不该去对主子用忘忧丹啊……你们男人就是自私自利。”
黑鸦没有反驳:“两个人明显都知道对方干了什么,但是现在如此融洽的坐在一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不觉得有些诡异吗?”
花千点点头:“我感觉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前的宁静啊。长安城都被官兵给围住了,说是一定要杀了我们主子以正朝纲,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要是没有我们南谢楼,他们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现在张牙舞爪的是冲着谁的!”
“既然主子都不着急这件事情,看来是心里已经有了对策,我们也就不要担心了。只不过……我有些担心的是主子跟漠王之间的关系,主子的性子要强,在一些事情上面只认一个死理,只怕他们……”黑鸦说了一半蓦地住口。
花千眼底已经有了泪花:“主子要是不跟漠王在一起的话,小主子要怎么办?难道一辈子都当一个没有爹的孩子吗?呜呜……”
“你哭个什么劲!”黑鸦一把将她的嘴捂住,小心的看了一下亭子里面,没有看出异样这才放心下来,将怀中挣扎的花千拖向后面,以免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干什么啊!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一到安静的地方,花千立刻骂道。
黑鸦同样苦涩:“主子既然已经让魔教宫主当了孩子干爹,想必是在某些事情上面已经做出了决策,我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花千再也忍不住哭的更加大声……
有些事情,当局者未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苏佩玖选择了一条注定荆棘横满的路,就算是遍体鳞伤也要坚持将它走完,沿途虽然累了想找人靠着休息一下,这个人可以是暂时的祁墨,却不可能是永远的祁墨。
她清楚祁墨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喂她忘忧丹,也清楚隔绝在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阻碍,那一晚榻前有男子忏悔宛若孩子,口中不停的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声声的对不起现在想来也许是对她说的,也许是对他自己说的。自欺欺人的梦也该醒了。
他是她孩子他爹,也是她杀父灭国的仇人……这是事实,是怎么也无法变更的事实,是她不能忘记的事实。
长安城破,几个将军的打着除叛贼的口号一路杀到了平安王府,与此同时边境也被叛军攻入,一时间赤国内忧外患紧迫不已。
苏佩玖很奇怪现在的解子石到底在干什么,他不是自诩为赤国的守护神吗?为什么现在都快灭国了还不见他有一丁点消息?
“主子……现在我们怎么办?”王府内,黑鸦严肃的说道。苏佩玖坐在椅子上面没骨头一般半躺着,头靠在祁墨的肩膀上,眯着眼睛:“不怎么办。”
“可是他们现在在砸门。”黑鸦面部抽搐了一下,虽说兵临城下面色不该乃大将之风是极好的,但是好过头了就有点没心没肺了。
“让他们砸吧,咱不差钱。”
黑鸦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祁墨,发现对方满眼都是他家主子,眼中的温柔恨不得腻死人。
然后他顶着一身鸡皮疙瘩出了门,末了还没忘记帮他们将大门关上。
刚刚走到大门正对面的花园的时候,就听见轰隆一声两米高的大门轰然倒塌,一阵烟尘之后,一**士兵凶神恶煞的拿着武器站在了门口。
“诸位兄台这是干啥呢?要不要进来喝一杯?”黑鸦很佩服现在自己还有此幽默感。
但是对方好像明显没有这种兴趣:“平安王呢?让那个女人出来!”
“这位兄台好像是火气有点大啊,要不要喝点凉茶降降火?”
“兄弟们抄家伙进门!苏佩玖那个女人肯定就在里面!”领头的带着一**人直接往里面冲,这个时候黑鸦的脸色阴沉下来:“站住——!”
“你想怎样!带着个面具装什么啊,看你小子白白嫩嫩的肯定是苏佩玖那个女人的面首,再不让开小爷让你人头落地!”
黑鸦笑了,拍拍手,瞬间从院子的四面八方涌过来一**白衫紫砂的人,他静静的抽出腰间的佩剑:“您这是想要谁人头落地呢?”
…………
后院。
苏佩玖捏捏抱着自己人的腰肢:“可以放开我了。”
“再抱会。”出意料撒娇的口吻。
苏佩玖勾勾唇角:“以后再让你抱,现在我要出去救我的属下。”
“你的属下没有那么没用到要让你去救的,放心吧。”祁墨摸摸她的发丝,眼中闪过一抹碧色。
时间这种东西真是足够昂贵,他以前最不珍贵的东西现在成了他最想要的东西,世上最可笑最讥讽的难道不是吗?
将她的身子扶起来,他凑过去轻轻的咬住她的唇,辗转吮吸:“再陪我一会……”
衣衫褪尽的那一刻,他压着她浅浅的喘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我的吗?”
苏佩玖僵硬了一下,撇开眼没有回答。祁墨苦涩的笑了笑,低头报复心的咬她的肩膀……
虽说南谢楼一个抵十个,但是门外的士兵那不是十个的事情,那是上千个的问题!很快战场就从花园蔓延到大厅偏后方,距离后院仅剩下十米的阻碍,黑鸦咬咬牙准备开杀了。
“从现在开始不要手下留情,靠近后院者杀无赦!”黑鸦拦腰砍杀一个士兵之后阴冷的说道,半张面具因为沾染了鲜血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我们好像应该离开了……”苏佩玖红着一张脸小声说道,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她开始清醒,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被他得逞,真是……
祁墨坏笑的揉揉她的肩膀,帮她穿好衣服:“好,我们换个地方。”
“啊……?”苏佩玖愕然,身子腾空被他抱起,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蓦地一阵叫嚣之后,冷风拂面,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跟着他飞在了半空中。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小黑点,她甚至都可以听见那**人的喊叫声,双手不由自主的拉着祁墨的衣襟紧了紧。
“害怕吗?”调笑的口吻。
苏佩玖下意识的咬唇:“你这个样子有辱斯文。”
“斯文?”祁墨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兴味:“你是喜欢斯文的还是喜欢斯文败类的?在那种事情上面,为夫觉得还是后者会让你更加享受……”
“再说我就缝了你的嘴!”她听得耳根子发红,伸出一只小手捂住他的嘴,却不防掌心一热,原是被他舔了一口,脸上一臊,她收回掌心骂道:“无耻。”
祁墨只是笑,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几个起跃之下,他才缓缓降落。这是一片树林,树木茂盛,丛林葱绿。
“这是哪里?”
“我想着,总是要为你做一件事。”他改为牵着她的手朝前面走去:“跟我来。”
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看见一片沼泽,祁墨带着苏佩玖飞到沼泽中央,拉开沼泽的伪装,她惊讶的看见一处密道。
“下去吧。”
她看了一眼他的脸,然后小心翼翼的松开手,扶着墙壁走下去,这条台阶很长,她走到腿酸都没有走到尽头,不安的转过头去看,发现他在后面,心里就好像是被抚慰了一下,放下心来。
“就在前面了。”腰肢被轻轻揽住:“是我疏忽了,你抱着我下去吧。”
苏佩玖没有说什么,发酸的身子靠着他,很快就到了下面,乐阳正在门口守着,看到苏佩玖的一瞬间低下了头:“恭迎主子,夫人。”
☆、第七十九章 开场唱戏
“进去吧……”苏佩玖回过头看祁墨,就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于是也不再迟疑,朝着里面走去。
一路上都是行色匆匆的人,但是看见他们过来会停下来喊一声:“主子、夫人。”
“这里就是朱门吗?”她抬眼看他,心紧了一下。
祁墨但笑不语,将她前面的门推开,示意她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她都来了,就看看他到底想要呈现什么样子的东西。
进门,昏暗的角落里面坐着一个人,苏佩玖饶是再怎么眼瞎,还是认出了,角落里面那个颓废的人就是君叶夙!
“他在你这里!”苏佩玖讶然道。
“这是为夫送你的第一件礼物,喜欢吗?”祁墨站在门口。
里面的君叶夙听见动静,抬头看向门口一抹白色身影,兀自嗤笑了一声:“朕早就知道会落到你的手上,苏佩玖,朕从来没有小看过你。”
“我也从来没有小看过你。”她接过话来,朝里面走了几步,现在的君叶夙哪里还有朝堂之上的九龙之威,形容枯槁宛若年迈的老人,神情憔悴的让人心惊。“五石散将你害成了这个样子。”她说的是肯定句。
君叶夙冷哼:“五石散吗?将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不是五石散,是这天下。”
苏佩玖不可置否,君叶夙却是又转移话题看向祁墨:“那个就是元苍大名鼎鼎的笑面阎罗漠王吧?百闻不如一见啊。”
“本王同样荣幸能够见到赤国国主。”祁墨笑道。“然而这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呵……朕知道,若是上一次知道是你的话,朕必定当场绞杀,以绝后患。“君叶夙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阴毒。
祁墨也只是将双手负于背后:“可惜陛下没有这样做的机会啊。”
“没有这样的机会吗?”君叶夙蓦地变得古怪,他视线扫视了一下苏佩玖然后重新落在了祁墨身上:“到底有没有这个机会呢?还不到最后的时刻,谁知道呢?所有的一切都是变数,朕姑且告诉你,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就是最大的变数!”
“你什么意思!”苏佩玖皱眉问道:“你到底还有什么没有交代清楚的?是不是外面那个君柳姬?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君叶夙只是笑,笑的很大声:“你想知道吗?朕偏不告诉你!”
“君叶夙你——!”苏佩玖上前想要问清楚,被祁墨一把拉回:“不要冲动,为夫将他交给你,你想要怎么处置都行。”
苏佩玖呼出一口浊气,看着装死一样的君叶夙:“君柳姬……我的,我的娘亲她到底是死是活?”
这是她唯一想要弄清楚的事情,解子石曾经对她说过当年那个传唱长安的歌谣是君柳姬亲自散播出去的,这个意思是不是四年前君柳姬还活着,那么四年后的君柳姬在哪里?
“到了姑姑该出现的时候她自然就会出现。”
什么叫做到了君柳姬该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他们君家到底在搞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清楚,我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在这边打哑谜。”
君叶夙闭眼假寐再不开口。祁墨倒是一把将苏佩玖拉住,口吻温柔:“既然说是到了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我们也就等等吧。”
苏佩玖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跟着后面出去了,身后管着君叶夙的房间门缓缓合上。
“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等到他们走到单独的石屋后,苏佩玖再也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问祁墨:“你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很多,隐瞒了你很多。”祁墨平静的开口,然后看着面前的小人儿黑眸复杂的看着自己,身子缓缓的走到椅子边上坐下:“我隐瞒了你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你也许很快就会知道,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在我为你好的情况系隐瞒下来的,你恨我也好,憎我也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无话可说。”
“这就是你的态度?!”她简直不敢相信,刚刚还在跟她温存的男子摆出现在这幅冷漠的面孔,着实让人心痛:“为我好的事情要瞒着我去做?抱歉,恕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
“玖儿……”祁墨终究是被那双倔强的眼给打败,声音柔软下来:“相信我可好?”
“你让我如何相信!”她猛地将手边上的杯子拂去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地下让人心惊。
祁墨原本温柔的面容也有些僵硬:“我是隐瞒了你很多事情,那么你呢?扪心自问一下难道就没有隐瞒过我吗?我们之间不过彼此彼此而已。”
“当年苏州城你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你有告诉过我真相吗?”祁墨一字一句开口,起身走到苏佩玖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视线死死的定格住:“你告诉过我真相吗?”
锦笙是谁的孩子……苏佩玖心一滞。
锦笙……是他祁墨祁予琛的孩子,但是她无论任何都不忍心开这个口,要怎么说才能不去彼此伤害?
看着选择沉默的伊人,祁墨自嘲的笑了,手慢慢放下垂在身体的两边,声音有些沙哑:“罢了……到了这种时候,我们就不要再像孩子一样置气了。”
苏佩玖只是木讷的听着,唇角一阵苦涩。
………………
黑鸦看着被搞得一片狼藉的王府内院,再看了一眼一脸优哉游哉的解子石,内心一阵烦躁,但还是保持良好的脾性问道:“不知道宰相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情呢?”
解子石靠在椅子上面,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将领,敲了敲自己的木制面具:“你们是从哪里听说平安王叛乱的事情?”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宰相若是不相信就亲自去宫中看看,也比现在帮助叛贼镇压义气之士的好!”领头的开口就是不服气。
“哦?看来是本相有些孤陋寡闻了,现在倒是冤枉了你们是吧?”解子石笑道。然后看向黑鸦问道:“你家主子可有以下犯上发起叛变?”
黑鸦大呼冤枉:“天地良心,我家主子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呢?肯定是有人冤枉啊!”
那将领开口骂道:“你那面首好一个胡说八道,平安王那个女人平日里就是靠着自己的美貌还有江湖上的邪魔怪道才在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现在陛下让她去前线保家卫国,她不干了,就起了反心,这难道不可能吗?到底是谁在冤枉谁!请宰相大人明鉴!”
黑鸦冷哼:“这位将军说的好像是当场见过一样,空口无凭的东西哪里敢有人相信?凡事都得讲究一个证据!”
“证据?哼!你不如将你家主子喊出来对峙如何?!”
黑鸦刚要开口就被解子石制止,他歪着脑袋十分慵懒:“平安王去哪里了?怎么本相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她出来看看?”
黑鸦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某些人跟个土匪一样冲进别人家宅子,我家主子能够逃出去有家不能回吗?”
“若是陛下说平安王无罪,本将军愿意军法处置,但若是平安王当真有谋反之心,本将军必定将其项上人头祭以陛下!”那将军恨恨的说道,与黑鸦之间噼里啪啦的交叉着火花。
“行了……”解子石不耐的摆摆手,一听见苏佩玖已经不在府上,过来多管闲事的心情也就没了,当下就要离开,看见挡在自己面前的将军皱眉:“都散了,没有本相的吩咐不许将军队引进长安城。”
将军虽是有些疑问,但是这些年来,宰相大人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要说宰相也跟平安王联合的话,他们是有些不相信的。
当然,解子石也没有想去将赤国拱手让给苏佩玖还有祁墨,毕竟是赤国的天下,他们老解家这么多年都在为赤国的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了他这一代,当然不能够避免,虽说他有那么点不想为君家人办事,但是这江山社稷还是要守下去的,就算是守不下去,留一个君家的后代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所以出了平安王府之后,解子石立刻进了宫,不出意外被拦在了朝阳殿外。
解子石眯了眯眼睛,呢喃:“但愿你不要选择这条路,不然跟你那狠心的娘亲有何区别?”
要是真死了,他们之间的榻上之约可不就泡汤了?长了二十几年好歹是有个姑娘看了他的真容,还没来得及嫁给他就去了黄泉路,这么说他岂不是要打一辈子的光棍?这么可怜!
“传令下去,将我们的人派出来一半,将宫内的局势控制住,那些个被拘禁的大臣先这么关着,省得他们出去添乱。”解子石捏着腰上的笛子,对身边的小童子说道,小童点点头慢悠悠的离开了。
解子石站在朝阳殿前面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身姿挺拔的护卫,轻笑了一声,转过身离去,木屐在石板上面敲击出清脆的声响。
这场旷世的勾心斗角,几代人处心积虑布置多年,终于是要开场唱戏了……
☆、第八十章 诡异的陵墓
还记得前段时间两个想要发财闯入长安城那座诡异陵墓的盗墓贼吗?想知道他们到底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话说那一日两个人拿着洛阳铲就贸贸然打算进去,走到一半其中一个觉得有些不妥,这里且叫这位为盗一,另外一位为盗二。
就说这位盗一朝里面走了两步之后就感觉迎面吹来一阵阴森的冷风,立刻拉住盗二。
“咋了?不进去了?”盗二原本就有些发憷,见盗一这样当下就有想要回去的心思。
盗一咬咬牙骂道:“怎么不进去了?让我先缓缓,里面指定空气不好。”
“那你缓过劲了没?”盗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胆小就胆小,还偏要装,装给谁看啊……”
“说什么呢?”盗一拿着洛阳铲戳了盗二一下,盗二立刻摆手:“没什么,赶紧进去吧,我们来的时候就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不到四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盗一吞吞口水,拿着火把的手紧了紧:“好,咱进去,记住啊,遇见事情千万不要慌张。”
盗二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来哪里奇怪。从他们进来之前,这种诡异的气氛就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二人默不作声的朝着里面走了一会,然后过道变得宽敞起来,按照一般陵墓的构造,怕是要进入耳室。在盗墓贼的世界里,死人有些东西可以动,有些东西不可以动。不能动的那些东西你动了,后果自负。
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和前方,一心当做几用,这种死过人的陵墓,他们要是不想将小命交代在这里,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不觉得这耳室有点大吗?”盗二小声的说了一下,盗一拿着火把四处晃了晃,也有些迟疑的停下脚步:“我们进来多久了?”
“估计有一炷香的了,这耳室有些出乎寻常啊。”
盗一戳了他一下:“胡说个屁,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着壮壮胆子朝着里面走去,沿路什么都没有看见,连一丁点陪葬品都没有,两个人心里开始打退堂鼓,都说这陵墓邪乎,他们本着艺高人胆大进来了,但是此时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是有些奇怪,让人心里毛毛的。
“为什么连最简单的石雕看守都没有,这还是个陵墓吗?”盗一简直不敢相信,这座陵墓的构造跟他早些年盗的那些完全不一样,所有的设定所有的布置跟古人陵墓完全不符合。
“再往前走走吧,既然都来到这里了,我们总要搞点东西回去。”盗二一反之前害怕的态度,转而有些积极起来,盗一惊讶的回头看他:“你确定?”
“如果不是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个陵墓也不会如此古怪,我家里还有生病的老母亲,这一次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搞一批大的,要不然怎么回去面对我那老母亲。”
盗一不说话,当下也下定了决心:“我们继续朝前面走吧,肯定会有东西的。”
两个人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成功到达了第二个房间,果然一将门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他们庆幸没有出去。满屋子金碧辉煌,八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呗镶嵌在墙壁之内,屋子正中间是一条铺着玉砖的道路,道路的两边堆着一层又一层的金块,金块之间还埋着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这……”盗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脚情不自禁的朝里面迈了一步,盗一想要拉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好在盗二并没有发生上面情况。
“这些财宝都是我们的了!”盗二兴奋的蹲下身子捧起一堆金块,放在眼前贪婪的看着。
盗一从背后掏出口袋:“赶紧过来装进去,装完我们就走路。”
盗二却只是蹲在地上没有动,盗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用脚尖踢他的屁股:“干哈呢?起来啊,不想发财了啊!”
“里面肯定有更加珍贵的东西!”盗二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彩!
盗一捏着布袋的手松开:“你还想进去?”
“里面肯定还有更加珍贵的东西!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只要有了那件东西我们就发财了!我们以后就吃穿不用愁了!”盗二不断念叨着从地上慢慢站起身朝着玉砖道路那边走过去。
盗一一把拉住他,但是出乎意料没有拉住。盗二的状态很不对劲,他大声叫道:“你发什么疯!有了这些金砖我们就已经可以吃穿不用愁了,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疯了啊!”
盗二已经完全听不见盗一再说说什么,跌跌撞撞的推开了那边的大门,还没有等到盗一说话,入眼就看见一根长矛划破空间穿透盗二的身体,血花四溅。
“一定……有……”盗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睁大眼睛口中呢喃,身子僵住。
盗一站在那边看着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饶是这些年见过不少同伴死在盗墓这件事情上面,但是依旧没有像盗二这样奇特的,刚刚的一瞬间他就像是被控制了心智一样。
到底是什么控制了他的心智?盗一有些奇怪,但是他也知道人心吞象,所以回到原地拿着布袋继续开始灌金砖,不停的灌,等到布袋装满之后,他才慢慢的转过头去看那边跪在地上死去的盗二,但是诡异的是他根本没有看见盗二!
盗一吓得一下子站起身,朝那边走去。怎么回事?诈尸了吗?在这么短暂的时间?
手上捏着武器,他吞吞口水超那扇门内走去,伸出手慢慢推开门,他侧着身子从看进去,入眼是一座晶莹剔透散发着奇异光泽的棺材,刚刚不见的盗二正规矩的跪在棺材面前,似是察觉到盗一的视线,盗二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转过头来朝着盗一笑了一下。
盗一再也忍不住,吓得跌倒在地,手中的屋子不慎伤到了自己,流出几滴鲜血。
进去还是不进去?盗二是他的兄弟,发生了这种事情要是不将他的尸体带回去给老母亲,怕是老人家会更加伤心,带回去也好给盗二母亲一个交代才是。
想到这里他鼓起胆子,朝里面走去,走进去才发现这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绝色美人,跟常人一般安静的躺在棺材里面,不注意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一样,但是细细的看会发现这具美人尸体是漂浮在棺材里面的。
“小的先在这里给大人跪拜求饶,如有惊扰还请大人原谅,小人只求能够将同伴尸首带回去,这陵墓的金银财宝小的一分不会动……请大人允许。”盗一极为诚恳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伸出有些血迹的手去拉盗二的尸体,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幽长的女子叹息声。
盗一吞吞口水,手继续朝前面伸,叹息声更加明显。
终于所有的叹息声全部汇聚成一句话:“呵呵……原来在这里!”
盗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妙龄女子站在他身后,笑容满面的看着那具棺材。盗一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视线朝棺材里面扫了一眼之后,惊恐的发现面前站着的女子跟棺材里面的女子一模一样!
“你是人是鬼?”盗一跪在地上的都不敢动,盗墓多少年还没有遇见如此活生生的尸体,当真是长眼了,要是这次栽在这个上面,也怪他们穷疯了。
那绝美女子浅笑一声,伸出玉葱轻飘飘的指着棺材里面的女子:“我就是她哦……”
盗一再也没有忍得住,尖叫一声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那绝美女子似是被这个场景给愉悦了,笑着走上前将跪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盗一推开,自己站在棺材面前,柔荑摩挲着棺材叹息:“君柳姬……再过些时日,我们就能够重生了。”
…………
祁澈一脸阴沉的坐在马上,看着面前尸横遍野的战场,伸出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冷哼一声:“这赤国若是没了解子石在撑着,算个屁!”
“解子石还有两日就将抵达江陵,主子我们要不要做什么布置?”副将在祁澈身后说道。
祁澈沉吟了一下:“还有两日抵达江陵?他怕是不会到江陵了,而是会选择江陵不远处易守难攻的泾阳。”
“这是为何?”副将奇怪的问。
祁澈冷笑:“这就是解子石的聪明之处,这个世上若是有一个可以与解子石相匹敌,唯本王四哥莫属。”
“可是现在王爷他……”副将有些担心。
祁澈潇洒的笑了:“既然连朱门都出来了,解子石的人再怎么厉害又如何跟食人肉的军队对抗?不用担心,今日就乘胜追击一路将江陵攻破,届时我等还有个城池可以坚守。”
既然他四哥将朱门的势力全部交给他了,他也不能够让他四哥失望才是,解子石就由他拖着吧,只要不让他解子石回到长安城内,万事大吉!
至于以后的事情,他还没有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秦歌跟他四哥之间到底会不会修成正果,他也只能请求上苍不要如此残酷,他四哥为秦歌付出之多不是正常人可以想象的。
他四哥真的是太苦了。
☆、第八十一章 能不能为我自私一回?
赤国大乱,诸侯国虎视眈眈,宰相大人亲征泾阳,准备在江陵跟泾阳之间跟叛军一决雌雄。虽然有宰相大人亲征的消息,但是长安城内关于平安王叛乱的消息却有增无减,加上诸位大臣自从那次早朝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大臣的家眷都开始收拾行李打算离开长安,一时间人人自危。
苏佩玖自从跟着祁墨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南谢楼的人也得不到任何关于自家楼主的消息,虽然现在形势紧急,但是大家都不敢随意行动。
这是花娘摔碎了第五个杯子,她冷着一张脸看着来来又去去的手下,第六个杯子已经握在了手上即将甩出去:“还没有消息?多少天了?竟然还找不到一点关于主子的消息吗?”
南谢楼的人齐齐低着头,惭愧的跪在地上。
黑鸦也焦躁的锤了一下柱子,但是还算是有些理智,他叹了一口气跟花娘说:“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对方是漠王,我们找不到也算是正常。”
“正常个屁!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谁能保证那个漠王跟我们主子在一起是不是居心不良?男人有一个好东西吗?!”花娘猛地一松手,第六个杯子撞到地上摔得粉碎。
黑鸦虽然想要反驳,但是现在也不是反驳的合适情况,索性闭嘴不再言语。
花娘在大厅内走来走去,咬咬牙:“再派出去一百个人,就算是将这个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楼主!”
“诺!”跪在地上的人齐刷刷飞身出去,动作整齐行动迅速,但是花娘却丝毫没有减轻脸上的忧虑。
“花娘你在担心什么?”
花娘看了一眼黑鸦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
这不仅仅是关于朝堂的更替天下易主的问题,现在南谢楼已经庞大到足矣可以倾覆任何国家,所以只要国主不是她家主子,南谢楼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威胁,朝堂是不会放过这么一块肥肉的!
要是南谢楼沦为朝廷的附属之物,想都能够想到以后楼里的人该过何种日子。她知道自家主子不想要去争什么,但是必要之时,她花娘可以当一次恶人,逼其黄袍加身!
“黑鸦,你相信我吗?”她问。
黑鸦蹙眉:“花娘指的是哪方面的事情?若是在南谢楼这件事来说,花娘值得相信。”
花娘点点头:“我最近在筹划一件事情,已经筹划很长时间了,主子也不知道……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了,我想是时候该告诉你了。”她表情严肃,黑鸦也不敢怠慢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花娘请说。”
……………………
翠绿的竹林之内,微风轻轻的吹拂,便传来沙沙的响声,伴随着竹林深处袅袅而来的琴声,让人心旷神怡,只想闭上双眼享受着片刻的清闲。
苏佩玖半靠在竹屋前的空地上面,脑袋歪靠着竹竿,看着面前的男子席地而坐,双手行云流水的拨弄着面前的琴弦,唇角带笑,只是那双水眸婉转间还依稀有晦涩的光芒闪过。
一曲终了,她伸出柔荑轻轻的拍手。
“好听。”
祁墨笑眯眯的起身走过来,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饿了么?”
苏佩玖诚实的开口:“饿了。”
“那为夫去煮点吃的?”他的手熟稔的摸摸她的肚子,坏心的揉了一下。苏佩玖吃吃的笑,推攘:“还不快去。”
等到祁墨起身朝着厨房走去的时候,苏佩玖在他身后喊了一声:“这次还会喂我吃忘忧丹吗?”
祁墨身子停顿了一下,转过身如沐春风:“不会了,放心吧。”说完脚步缓缓朝目的地而去。
留下的女子闲来无事等了好久之后,百无聊赖之下跑到刚刚弹琴的位置坐下,伸出手放在琴弦上,却是半响都没有动一下,水眸有些放空的看在琴弦上面。
祁墨……他知道她就是秦歌吗?
呵,哪里会知道?这种死人复生的事情哪里是普通人类可以正常接受。
他果然爱的人还是这具身子本来的主人,苏佩玖吧。
那么……秦歌你又在希冀什么?
爱上自己的仇人,还霸占着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体,甚至还未这个仇人生下了孩子,重生一次,将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全部都做了。
“呼……”她释放出胸口中的浊气,唇角的苦涩似乎顺着喉间慢慢渗入心上。
那日大燕亡国之日,她苦苦哀求他饶了父皇的性命,结果等来的是父皇血溅当场的画面,贴身丫鬟鱼儿受辱至死之前的那个眼神,直到如今仍然能够让她在午夜轮回间将她惊醒。
皇宫密道之内,那把穿刺胸口的寒剑,刺骨的冰冷,即使隔着一场轮回她依然会时时心悸。
大燕皇室男子悉数被灭尽,女子虽然有命苟活却活的没有尊严生不如死,这两千多条人命还有皇室的至高无上的尊严,身为大燕的长公主又是皇位的接班人,她……当真可以忘得一干二净吗?
当真可以吗?为了眼前这场虚无的幸福,她要放弃血海深仇,跟这个温柔却绝情的男子度过余生吗?不可置否锦笙确实需要一个亲生父亲来抚养……
指尖稍微用力,琴弦发出一声悲鸣,放空的思绪立刻被惊醒,她看着从玉葱上面渗透出来的血迹,慢慢滴落到琴身上面,碎成一朵残花。
现在的她还不太确定了,真的已经有些不太确定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隔着一片竹林的远处,一袭黑袍的男子端着刚刚煮好的菜远远的看着这边,碧色的眼眸中满是疼痛和伤感。
他每次想要靠过去的时候,他们中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隔阂阻碍着,最深的那条沟壑是他亲自挖掘出来,现在他只想好好的守着这场华而不实的画面都成了施舍。
这个世上最长的距离,不是我爱你你却不知道,而是我爱你你知道,但是当我想要靠过去的时候你却总是后退……
秦歌,能不能自私一回?就当是为我。
………………
长白山上。
姬御已经在长白山上白吃白喝了半个月,自从上一次被师妹轰过来之后,他彻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感,这半个月的时间一直坐在山顶上面看积雪,吹冷风,似乎也没有那么想师妹了。
“爹,你在想什么?”锦笙穿着蟒金色的袄子,衣领处滚着一圈绒毛,红着鼻子过来拉姬御的袖子。
姬御弯下腰将肉滚滚的锦笙抱起来,心里嘀咕不知道那个老头给这小子都吃什么了,变得这么圆滚。
“你爹我在看雪,那老头让你下课了?”姬御伸出手给他暖小脸:“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锦笙伸出自己的小拳头:“祖师爷说了,男子汉要不怕冷,笙儿也是男子汉,所以不怕冷。”
姬御打心里开始对慕楚这个人鄙夷:“别听你祖师爷瞎说,小孩子不能冻知道吗?要是冻坏了你娘亲该收拾我了。”
想他当年的时候稍微比锦笙大两岁的样子,就被慕楚这个神经病逼着穿着一件单衣漫山遍野的疯跑,第一次跑完躺在床上两天都没能开口,这哪里是师父?这是从远古来的凶神恶煞!
锦笙歪着脑袋眯眯透亮的眼眸,黑色中夹杂着稍微碧色,眼眸中就像是坠落了星辰一般,好看的醉人。
“可是笙儿是男子汉啊,男子汉就该不怕冷,娘亲以前也说笙儿是个男子汉。”
姬御已经在心里开始唾骂慕楚,但是表面上又要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笙儿是男子汉,但还只能算是一个小男子汉,小男子汉要照顾好自己,没有多久笙儿娘亲就要过来接笙儿了,难道笙儿想要让娘亲担心吗?”
锦笙懂事的摇摇头:“笙儿不想要娘亲担心。”
“嗯乖!这就跟爹回去多穿点衣服知道吗?”姬御抱着锦笙朝着山上房间走去,刚走没几步就看见慕楚负手在身后站在一块山石上面,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啊?内心燥热出来吹冷风吗?”姬御将锦笙裹得密实在自己的怀里,隔着三步的距离嘲讽。
慕楚头也没有回开口道:“知道你嘴里吐不出什么话来,现在已经胆子肥到可以拿师父开刷了?”
“哎呦!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也是关心师父不是?都二十几年了,您老人家形单影只的徒儿也着急的,什么时候也找个师娘出来也可以纾解纾解不是?”姬御坏笑着看前面翩翩公子。
慕楚没有说话,回应的是一片积雪从姬御头上降落,好在是他轻功不错,顺着风躲了过去,但是这情况也是够呛,他拍了拍怀中的锦笙,朝慕楚叫骂道:“你个为老不尊的,没看见笙儿在我怀里吗?要是少根头发丝看他娘回来怎么收拾你。”
慕楚嘲笑的开口:“你要是连躲开的功力都没有,这魔教宫主乘早不要做了。”
姬御懒得跟他斗嘴:“你到底站在这边干什么来着?是不是昨晚占卜占出了什么?”
慕楚收回视线朝远处绵延的雪山眺望过去,叹息道:“玲珑脊就快要现世了,天下即将大乱……”
闻言,姬御脸色也阴沉下来。
☆、第八十二章 找不到
解子石与祁澈开战于江陵与泾阳之间,两军交战多时,以解子石稍占上风作为现在的局势。
但是让解子石感到奇怪的是,对方将领对于现在的局势丝毫不感到紧张,这个样子倒像是背后有什么绝招一样。这是他们的第五次开战,他坐在马屁之上,遥看对方阵营里面同样坐在主帅位置上的人,一身漆黑,看不清楚脸。
但是他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传说中的笑面阎罗。
那个人……他已经在赤国大牢里亲眼见过了,或许他们还不止见过一次面。光是靠着苏佩玖这条关系线来说,他们之间就绝对不可能是只在战场上见面。
“这是第五次仗,本相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必定将尔等悉数拿为俘虏,这传说中的笑面阎罗也不怎么样啊。”解子石高声说道。
祁澈骑马于军队中间,知道这是解子石玩的把戏,只是冷笑:“宰相大人若是有能力尽管试试,这赤国的天下哪里需要我兄长出马?一马平川长驱直入便是!”
“呵!好大的口气!阁下这种贻笑大方的勇气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呢?”
祁澈高傲的抬起头:“本王承认你在打仗上面有点天赋,前四次本王是陪着你玩,现在本王玩累了,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朱门的厉害!”
解子石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顾虑,但是两军交战在即,切记动了军心,于是他高声笑道:“没了笑面阎罗的军队宛若一盘散沙,看本相如何将你们作为俘虏送入长安大牢!”
“宰相大人口气真大,不防来试试吧!”祁澈扯动缰绳,将马朝后拉了拉,这种仗根本不需要他上场。对面的解子石看到他的举动之后,眼眸眯了眯。
………………
第三日,祁墨的人过来传话说君叶夙有话想要对她说,而且只对她一个人说。
“去还是不去?”苏佩玖将选择权交给祁墨,这一次若是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祁墨沉默了一会,低头浅浅的咬了她脖颈一下:“早点回来,我等你。”
苏佩玖粉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内心一种恐慌感让她很不安,出于一个女人的**,她有感觉这一次去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所以她才会将选择权交给他。
祁墨安抚的摸摸她的发丝:“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苏佩玖走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他,只见那男子一袭黑袍浅笑着站在原地,竹林风吹动他的袍子,带着一种落寞的孤寂感扑面而来。
他还有事情瞒着她……
这件事情十有*跟她有关。苏佩玖这样想着转过头跟着那个手下离开,熟悉的路,她一天下来都会走好几次,前几日君叶夙一直闭口不言,这一次忽然想将她喊过去说什么呢?
没关系,不用担心,这里是他的地盘,君叶夙是阶下囚能够做什么?苏佩玖这样安慰自己。
还是那扇门,她缓缓推开,入眼是邋遢胡子拉碴的男子,他以一种虚弱的姿势靠在墙壁上面,身上盖着一块毯子,脚边是一盆碎掉的君子兰,花朵已经呈现枯败,显然摔碎时间有些长。
“你喊我过来想要说什么?”苏佩玖视线跟守门的侍卫对视了一下,然后慢慢移动脚步走向屋内,最后站在距离君叶夙比较安全的位置。
君叶夙看她站在那边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嗤笑一声:“堂堂南谢楼楼主现在摆出弱智女流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合适吧?”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君叶夙慢慢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子,极为认真的盯着苏佩玖开口:“你知道时间快到了吗?”
苏佩玖皱眉:“什么时间?说清楚点。”
“朕没有力气说,你靠近一点。”君叶夙半眯着眼睛说道。
苏佩玖没有动,站在原地迟疑。
君叶夙浅笑:“朕已经多日未曾进食,身子虚弱的只能依靠墙,你在害怕什么?”
“量你也不敢使出什么花样。”她摸摸袖子中的匕首,朝着君叶夙这边过来,刚刚蹲下身子就看见对方眼中闪烁出妖冶的光芒,暗叫一声不好,身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倒在冰冷的地上。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冰棺之内。
“这是怎么回事?”她伸出手四处按了按,然后朝上推,使出吃奶的劲往上推,企图将棺材门推开,但是虚妄,反而让自己有些缺氧脑子发蒙。
这个棺材是密封的,她再这样呆下去必死无疑!
意识到这个,苏佩玖眼前闪过锦笙的小脸,心中一下恐慌起来,锦笙已经不能够认自己的父亲,要是她在去了的话,锦笙该怎样活下去?!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不要死在这里,绝对不能够死在这里!
苏佩玖伸手掏自己的袖子,袖口的匕首已经被拿走。稍微弯曲身子,她喘息着用手去掏脚踝地方的匕首。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她一直都用两把匕首防身,好在脚踝的那把匕首还在。
等拿出匕首,苏佩玖已经有些眼花,顾不得休息,她握着匕首猛地朝缝隙的地方砍去,力道过猛让她虎口生疼,她也丝毫不在意。
这是她来这个世上第二次感受到生命快要离自己而去。第一次来自天神之怒,第二次来自现在这种缺氧的环境。
细嫩的手被匕首划破,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自己雪白的长袍上面,她也看不见,满满的血腥味扑鼻,她眼眶发疼发酸,有水汽从里面冒出。
要是她死了,笙儿该怎么办?
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逼着她不断拿着匕首持续砍向一个位置。
细细的裂纹顺着那个缺口开始扩张,此时冰棺里面的空气已经所剩无几,她头眼昏花,靠着最后一丝求生的意识拿着刀继续砍。
为什么这个冰棺这么坚固?她真的有希望可以逃出去吗?意识越发模糊,眼皮子也重了下来,手上的匕首也掉落,落在她宽大的衣袖上面,发出一声闷哼。
上天真的要这样收回她的性命吗?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锦笙,笙儿……祁予琛……
眼角有泪滴慢慢顺着脸颊滴落下去,她真的尽力了,不要怪她……
“现在就要放弃了吗?”嘲讽的话语来自冰棺之外,苏佩玖只感觉有空气顺着冰棺慢慢渗入里面,身子由沉重变轻,意识也开始恢复。
睁开水眸,她看见君叶夙君子翩翩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手摁在冰棺之上,眼神十足的讥讽。
不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才让空气进来,但是既然这样,就暗示着这幅棺材有机关。
“苏佩玖,玲珑脊你保管的时间够长了,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苏佩玖听不清楚君叶夙到底在说些什么,猛烈的拍击冰棺,瞪着棺材外面的人:“放我出去!”
“想要出去?”君叶夙摁在棺材上面的手轻轻移开到边缘,他浅笑:“休想。”
苏佩玖看着君叶夙转过身要离开,更加猛烈的拍击冰棺,但是君叶夙再也没有过来。
不知道在冰棺里面来来回回找了多少次,撞得脑袋都长了几个包,还是没有找到所谓的机关。倒是她自己因为失血过多,开始造成眼前出现幻象,老是看见有个尸体朝着她这个冰棺位置跪着,瞪大眼睛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祁墨应该已经知道她失踪了……按照他的性子应该已经快要将长安城翻个底朝天吧?
可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呆在哪里……
…………
苏佩玖猜的没有错,从她消失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祁墨不仅大发雷霆一掌将看守的人打成重伤,甚至将朱门的所有人全部派了出去,就连在长安城内隐藏的暗卫也不列外。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收到一丁点关于苏佩玖的消息,这块巴掌大的长安城,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娘子,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秦歌。
花娘第一时间得到朱门开始大规模的翻找长安城的时候,就快马加鞭去找祁墨,可是到了朱门却发现连一个门卫都被派出去找人,只好回到南谢楼。
既然朱门的人都找不到,那么南谢楼的人去也无济于事,他们现在需要换一个想法来好好想想。
“黑鸦……你觉得君叶夙会将主子带到哪里去?”
黑鸦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
花娘忧虑焦躁:“这该如何是好?君叶夙这个该死的,要是被老娘抓到弄不死他!”
黑鸦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他双手作揖:“属下出去找找吧。”
“你去吧……”花娘挥挥手。
黑鸦闪身出去,花娘刚想要翻开长安城的构造图,想要看看有没有密道之类的,就看见黑鸦推门而入,面色张皇:“主子不见了?!”
花娘愕然:“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黑鸦摇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立刻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啊,怎么回事啊?现在主子可有消息?”
花娘面色一沉,手猛地拍在桌上:“刚刚那个黑鸦是谁!”
☆、第八十三章 千钧一发
祁墨翻遍整座长安城都没有找到苏佩玖,整个人带着戾气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下面行走的路人,里面没有一个是他想要找的人!
“……你到底在哪里……”双手攥紧,鲜血顺着掌心的纹路从空中滴落。
“漠王……”身边突然多出一道声音。祁墨立刻收敛情绪看过去,冷漠道:“你是谁?”
说话的人整个包裹在黑布之中,只能看见苍白的下巴。
“漠王想知道南谢楼楼主在哪里吗?”
一提及关于苏佩玖的事情,祁墨眼眸顺便变成碧色:“在哪?”
“漠王若是想要知道的话,就跟过来吧……”那人飘飘然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然后又像是燕子一般轻盈从地上飞起,朝天边掠去,祁墨二话不说紧跟其后。
二人在天边急速飞行一段时间之后,祁墨开始对前面的人刮目相看,除了慕楚还有姬御之外,还没有人能够在他全速追击的情况下保持距离的。
但是前面的人却已经满头大汗,心里想的是主子的男人果然不一般,他吃了丹药的情况下也只能稍微保持五米的距离,现在还有越加拉近的趋势。
没错,这个人就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丑一,也就是刚刚在南谢楼骗完花娘的“黑鸦”。
丑一再次提升内功,祁墨皱皱眉也跟着提升。这个人到底想要将他带到哪里去?
周围开始荒芜,渐渐出现坟墓,祁墨脑中蓦地闪现出一道光芒,他收起内力,在一棵树顶上停了下来。丑一时刻注视着身后的祁墨,在他停下来之后,他也停在了远处十米的一棵树上,两个人对视不想让。
“阁下到底想要将本王领去何处?”祁墨沉声道,他不想浪费一点去寻找苏佩玖的时间。
丑一见状,伸手拉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张带着面具的脸,惨白的面中心画着一个“一”。“属下是南谢楼楼主的暗卫,丑一。”
祁墨没有说话,丑一知道只凭只言片语很难让漠王相信自己,于是开口:“属下是魔教教主专门为楼主训练的暗卫,是用来当成秘密武器的七个人之一,在上山之前,主子曾经派属下去办过一件事,但是后来主子上了山就好像将这件事情忘记了,后来属下多方打探才知道是服用了忘忧丹的缘故……”丑一说道这里,偷偷的看祁墨的脸色,发现对方依旧毫无表情,心里感叹不愧是笑面阎罗,果真足够冷静淡定。
“所以你的主子现在在何处?”他什么都不管,只想知道苏佩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生命危险。
“属下查找了很多地方,还剩下一个最有可能的……”
“哪里?”
“这个深林过去有一个陵墓,曾经还因为盗墓贼的事情上报过朝廷……”丑一话还没有说话,面前的人已经绝尘而去,他只来得及看对方的背影,内心震撼……这就是传说中笑面阎罗的实力啊!
苏佩玖在冰棺内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但是好在新陈代谢慢,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在冰棺内解决生理需求。
在这段时间内,君叶夙又来过两次,前一次是从冰棺后面拖出一具跪姿尸体,她刚开始以为是幻象,没有想到真有跪着的尸体。拖走尸体的时候,苏佩玖猛烈的拍击冰棺,却只得到一句嘲讽:“你再拍我也不会放你出来,省省力气吧,别把伤口再拍裂了。”
“君叶夙你不得好死!有本事单挑……”她将发疼的右手收回,换成左手继续拍,只看见对方托着尸体慢悠悠的离开,那个尸体瞪圆着眼睛看着她这边,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后一次,君叶夙则是过来她正在睡觉,因为视线过于强烈,她从睡梦中醒过来,看见君叶夙几乎贴着冰棺的脸,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头打过去:“看什么看!你神经病啊!”
君叶夙傲娇的将脸移开,轻蔑的翻白眼:“你锤了也白锤,反正出不去。”
“你来干什么?”苏佩玖将身体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伸出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抠抠鼻子。
君叶夙立刻嫌恶:“你还是不是女子,在男子面前如此丑态。”
苏佩玖冷笑:“在我眼里,你就不算是一个人!再说你试试关在这个鬼地方,翻身都不能翻,不疯已经够好了!”
“得了,得了!不用再忍多久了,再过一日就放你出来。”君叶夙似乎今天心情不错,苏佩玖这样讽刺他都不会生气。
“等我出来真是要好好的感谢你啊!”她咬牙切齿。
君叶夙耸肩:“你确实应该要好好感谢我留你一条命到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转身出去了。
又是一觉醒来,她明显感觉自己已经不在那座让人抓狂的冰棺里面了,但是身子很疲惫躺着,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就连手腕都抬不起来,眼皮子很重,但是她还是勉强自己睁开了。
眨巴了两下,看见自己面前坐着君叶夙这个死人,他惊讶的开口,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在白色的蜡烛上面烧。
“醒了?比预想的要早一个时辰……看来药效有待改进。”
苏佩玖张张嘴唇,啊了好几次才出声:“你想要干什么?”这句话说完,她就感觉好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有些喘息。
君叶夙用一种看情人的眼神盯着手中的匕首,细细的将匕首的刀面在火焰最旺的地方划过,脸颊有浅浅的胡渣。
“做我们做梦都想要做的事情。”他将匕首放在旁边桌子上面的白布上面,转过头看向苏佩玖:“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知道我们君家到底都在谋划什么吗?到了最后这最后一刻,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苏佩玖不说话,瞪着眼睛看他,在等他后话。
“你从解子石那边听到的话没错,从第一次苏家嫡女参加百花节开始,君家就已经开始算计你了,隔着遥远的元苍跟赤国,你很难想象吧?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一清二楚。”
“你们……还有谁?”她虚弱的开口。
君叶夙挑眉:“这个你马上就知道了。其实这一切原本还要再推迟一年的,但是探子发现你好似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甚至还暗算了苏驰要去参加百花节……关于这一点,我没有想到,但是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过了这么多年,经历生死之后人都会变,这样解释也算是释然。所以我们便将计划提前了,提前也对我们没有损失。呵……然后你跟漠王之间搞暧昧,甚至还偷偷的怀上了孩子……”
一提到孩子,苏佩玖眼中瞬间布满杀意,若是他胆敢对锦笙做出什么,她一定要他要生不能要死不得!绝对会让他后悔来这人世走一遭!绝对!
君叶夙注意到苏佩玖变化的眼神,啧啧两声:“别紧张。”说着,手过来轻轻的拍拍她的左脸颊:“不会对你的那个孩子做什么的,再说你都送慕楚那边了,我们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也不能啊。”
他们竟然知道锦笙在哪里!苏佩玖心咯噔一声。
“你只要乖乖的配合我们接下来的仪式。”君叶夙身子前倾,拍着她脸颊的手换成抚摸她的发丝:“你乖乖的就不会受伤……”
苏佩玖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声响:“怎么样?情况如何?”声音很媚,似曾相识,但是因为对方站在她的后方,所以不知道到底是谁。
君叶夙慢悠悠的收回手,站起身:“准备好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很好,只需要这最后一步,我们的公主就要回来了!”声音接近,苏佩玖努力朝上面翻眼睛总算是看见人脸了,君柳姬,或者说是顶着君柳姬脸皮不人不鬼的东西。
“我的小姑娘,你想你的娘亲吗?只要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就可以看见活生生的娘亲站在你面前了。”‘君柳姬’朝这边走过来,居高临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笑容看着苏佩玖,视线慢慢游移,从她脖颈上面的血管下滑到她的手腕上面,一把上前抓住,她狰狞的笑着:“就割这里吧。”
苏佩玖虚弱的不能动,现在这种状态真的等于是锅里的鱼肉任人宰割。她注意到周围画着血色的字符,字符过于晦涩她不认识,而她躺着的石块下面也密密麻麻的画着各种图腾,血淋淋的图腾让人反胃的很。
离自己两尺的距离,隔着一个石桌的地方,她之前因为君叶夙挡住没有看见,现在发现对面也躺着一个人,看来就是她那个红颜命薄却不甘于此的娘亲了。赤国的长公主——君柳姬。
君叶夙拿着匕首冰冷的靠近,闪烁着幽兰光芒的匕首靠近皓腕……
祁墨一路疾奔终于到达陵墓洞口,刚刚走进去一步就迎面一根长矛刺过来,他闪身躲过,更加确信苏佩玖就在里面。
“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那双通体碧色的眼眸中布满血腥,整个人充盈杀意和戾气,他单手砍断迎面的第二根长矛,旋身飘过这个机关,飞速穿过耳室还有到达玉石道路前面。
“不会让你过去了……”洪海仁冷着脸站在门口,伸出右手拦着路。
☆、第八十四章 给我剑
祁墨一身杀意站在玉石扑成的道路上面,阴森恐怖:“你敢拦我?”
他最重要的人就在这扇门的后面,此刻不知道在接受什么样子的煎熬,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抑制不住的疼痛。看向洪海仁的目光几乎等同于看一个死人。
洪海仁麻木的站在门口:“公主不会伤害平安王,最多放点血,漠王还请不要打扰仪式的进行。”说着他朝前走了了十步,在他身后落下三道石门,速度之快,祁墨几乎第一时间与洪海仁缠斗起来,但还是没有能够从石门落下来之前冲进去。
看到石门完全落下来之后,祁墨再也不忍着,将全身的戾气和杀意全部释放,看的洪海仁心惊。这是何等的杀气?若是面前这个男子来自地狱也丝毫不退让。
“你可知自古以来拦着本王路的人都是什么下场?”祁墨在笑,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若不是滔天的杀意,倒真是一副如墨画卷。洪海仁第一次掌心有些冷汗,笑面阎罗果真名不虚传。
“漠王此刻不能够进去。”他也有自己要坚持守护的东西,公主苏醒在即,他已经跟她错过十六年时光,现在他华发染鬓,不再年轻,已经等不下去了……
所以,无论任何都不会让漠王进入最里面那间石室。
废话不多说,祁墨已经动手,腰上几乎不出鞘的寒剑以肉眼不能察觉的速度划破空气朝着洪海仁的眉心刺去,洪海仁也不是吃素的,闪身躲过,岂料这边祁墨拳风已至,他没有反应过来被一拳打了出去,摔在金砖里面,唇角缓缓流下血丝……
祁墨笑的妖孽,不寒而栗的问道:“把石门打开!”
洪海仁没有说话,撑起身子拿出自己的武器,一把袖珍铁锤慢慢的站起身。
祁墨眼光顿时变了,碧色的眸子中瞬息万变,他有些惊疑:“……叔叔?”
前朝元苍闲王祁清不喜刀剑,独爱铁锤,于是命人打造出一把袖珍铁锤,可伸缩易佩戴在身上。
洪海仁僵硬了一下,坦然:“是我。”
饶是祁墨再怎么心理强大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叔叔有朝一日变成一个太监,还在敌国君主面前奴颜婢膝,他错愕:“这是……怎么一回事?”
祁清苦笑,将铁锤拉直,单手撑在地上:“别说废话了,这石门我现在是万万不会打开的……我知道里面有你心爱的女人,所以你现在也能够理解我的心情,里面躺着的同样是我心爱的女人。”
祁墨握紧手上的剑,碧色的眸子闪过复杂忧虑最后全部在祁清说不能打开石门的时候化为冷光,易水寒在空中转了个弯,他微抿唇:“最后一件事,苏佩玖是你跟君柳姬的孩子吗?”
祁清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不甘的光芒:“柳姬从来都没有与我做出出格的事情,孩子是苏驰的,可是苏驰不信……他不相信柳姬,甚至到了后来还虐待她,最终将柳姬她活活的逼死!苏家的人都该死全部都该死……如若不是苏佩玖是柳姬的孩子,还有点价值,我早就将她绞杀了!”
“玲珑脊真的在苏佩玖身上?”祁墨阴沉着一张脸,看不清楚是什么情绪。
祁清正在回忆中不可自拔,听到祁墨的话当下讥讽的点头:“这个当然,玲珑脊这种神器自然要以人体养着,天下人都在传玲珑脊是藏宝图,谁也不知道这个玲珑脊有回魂定魂之效,只要将那玲珑脊取出来放进柳姬身上……她就能够活过来了!”
“苏佩玖会如何?”
祁清看了他一眼:“知道你为这个丫头担心,但是不需要。只是放几滴血将玲珑脊取出来,她还是生魂取出玲珑脊不会有事。”
苏佩玖的身体里面根本就不是她原来的魂魄!那是秦歌的,是他歌儿的魂魄,一旦玲珑脊取出来必定魂飞魄散……
祁墨不愿意再想下去,他捏紧手中的剑,力道大到让剑尖有些颤抖:“叔叔出手吧,今日就算是踩着你的尸体进去,我也绝对不允许她受半点伤!”话语刚落,他猛地出手,招式速度之快让祁清没有半点回手的能力,只是祁墨越是打下去就越能够感受到胸口处生生作疼,喉咙间隐隐约约传来丝丝血腥的味道。
不能……他绝对不能够在这种时候倒下,歌儿还没有救出来,他怎么甘心在这个时候闭眼离开?
绝对不行!
祁清显然也发觉了祁墨的招式开始有些虚晃,当下抓住时机攻上来,祁墨咬牙挡住,喉间的血腥几乎要喷薄欲出……
早就知道这种报应会来到,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血丝顺着唇角滑落,在他白皙的脸上宛若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红绸,红绸拉长滴落在地,碎成半块残花,兵器交戈发出的叮声脆耳让人心惊。
“……去救她吧,这个老家伙让我来!”身子被推到一边,红衣张扬,不是姬御还有谁?
祁墨用剑撑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那地上散落开来的血珠宛若胭脂一般鲜艳。
慢慢转过身,他站着身子朝着石门走去,四处查看有没有暗门,这个时候姬御已经出了杀招,剑像是砍刀一般狠狠的落在那个铁锤上面,只听见尖锐的“叮——!”一声,剑尖飞窜,与此同时铁锤也应声落在了地上。
“到不想你竟然还能够浪费本宫一把绝世好剑!”姬御看见手上的半柄剑,冷笑。
祁清趁着这个空隙喘息:“传说中的魔教宫主果然名不虚传……我知道你们想要进去救那个丫头,但是没有办法这个石门落下来除了在里面打开,否则你们根本进不去!”
站在门口的祁墨听见这句话,顿时感觉绝望还有怒火铺天盖地的朝着自己涌过来,他双手握住易水寒朝着石门猛烈砍去,却不想自己因为弹力撞击的问题,被弹力撞击的又是一口鲜血。
这边姬御明显注意到身后祁墨的举动,看着他羸弱的身子,皱眉开口:“那个老头马上就到了,祁墨不要勉强自己。”
勉强自己?
不……
他只是让里面的人再等一分一秒。
所以……除了继续砍,他没有其他的办法,曾几何时?他这个威风凛凛的笑面阎罗也会落到这般无助的境地?他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加怨恨自己的这幅身子!这幅破败残缺外表华丽实则老态龙钟的身子……
姬御看到陷入癫狂状态的祁墨,内心说不震撼是假的,尤其是看见他大口大口的吐血还拿着剑跌跌撞撞的朝着石门不断砍去的时候……
他懂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深爱着他的师妹,从七年前到现在一点都没有改变。
这样的祁墨,他姬御拿什么去跟他抢秦歌?他抢不过的,这辈子都抢不过……这个用命爱着秦歌的男子,他打心底敬佩。
再也不与祁清纠缠,姬御洒出江湖人不屑一顾的毒药,看着祁清捂着胸口跌倒在地,他刚抬起残剑就要补一刀永绝后患,就听见身后又是一声兵器看在石头上面的撞击声音,火光之间,他闪身上前扶住了即将跌倒的祁墨,从怀中掏出药:“服下吧。”
祁墨没有说话,捏着药丸立刻塞进了嘴里。现在的他能够撑一会是一会,只求老头不要这么残忍就这么收回他的时光。
姬御接过祁墨手中的易水寒,语气依旧放荡不羁:“你躲一边去,大爷我手劲大,小心伤着你。”祁墨不言不语推开,靠在一边的墙布上面,用手背擦拭唇边的血迹,碧色的眸中闪烁急切的光芒。
姬御气沉丹田拿着易水寒,朝石门用力劈了过去,只感觉地动山摇一会,石门上面多了一条深深的丘壑,他皱眉不死心再次举起易水寒用力砍下,依旧只是一条丘壑,石门丝毫微动。
倒是他有些喘息,脸色也有些苍白,刚刚这两剑算是将他体内的真气全部耗光了……
祁墨看到这种情况,眼中也不知道闪过什么,他伸出手迅速在自己身上穴道处点了几下,然后开口:“让我来。”姬御简直不敢相信,他楞道:“祁墨你疯了吗?!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要再动一下真气,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不用你管,将剑给我。”他伸手要易水寒。
姬御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将剑捏紧:“不行……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曾想过她的感受?”
祁墨面容有些扭曲,沉默了半响,终于崩溃的吼道:“给我——!”
姬御也僵持住:“绝对不行!”
“你再不给我她就要魂飞魄散了——!”祁墨吼出一声,姬御惊疑:“什么意思?”
祁墨哪里有时间跟他解释,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将他的真气全部凝聚在一个点上才可以将石门打开:“我的真气也许只能够打开第一层,后面的就靠你跟师父他了……”
听着祁墨跟交代后事一样的语气,姬御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祁清倒在金砖堆里面,看着这边的情况,从那句魂飞魄散上面顿悟。然后了然,怪不得祁墨要如此疯狂……
他撑起身子慢慢的起身,就算是这样,他也绝对不允许有人阻拦柳姬的苏醒!
☆、第八十五章 这一刻他畏惧死亡
在还稚嫩的那个年纪里遇见你,我是想着将来必定要嫁与你为妻的。
这个想法一直到十五岁我都一直坚信,我想着啊,要亲手将自己交予你,嘱托你好好待我照顾我疼惜我一生只许娶我一个……
十四岁生辰我许了很多愿望。
那么多愿望都实现了,可惜啊,唯独这最后一条被老天给漏掉了。
呵……
祁墨那最后一剑最终是没有砍上去,因为慕楚带着锦笙来了。姬御看着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大一小,他自觉的将锦笙送到了祁墨身边,自己和慕楚开门去了。
锦笙看着这个漂亮的男子坐在地上,目光深沉带着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忧伤,好奇的指指自己的眼睛:“叔叔你看,我的眼睛跟你好像呢。”
祁墨转过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指着自己的眼珠,一派天真的模样,想要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却看到一手的血迹,最终忍住了。
“你的娘亲是谁?”祁墨问,纯粹的碧色琉璃剔透,流光溢彩很是好看。
锦笙歪着脑袋:“娘亲就是娘亲啊,叔叔你的问题真奇怪。”然后有学有样的坐在地上,却被尖锐的石块戳起身,他星辰一样的眸子转了一圈:“叔叔,我能做你怀里吗?地上有石头戳屁屁。”
祁墨看到锦笙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看见他愿意亲近自己,内心也是十分复杂的。他哪里猜不到为何秦歌不愿意让这个孩子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这样也好……今晚一过,他将再也不会出现在这对母子面前了。
再也不会了。
“你过来坐。”祁墨小心翼翼的将一身奶香的锦笙拉进自己怀里,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让他不舒服了。
锦笙笑了,他凑过去亲亲祁墨的脸颊:“叔叔你真是好人。”
好人……
好人吗?他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坏人了,十恶不赦,得不到救赎的坏人。
锦笙亲完祁墨之后就转过头看祖师爷和干爹是如何开门了,祁墨却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刚刚这个孩子亲了他,他自己的孩子亲了他……第一次亲他还坐在他的怀中……
骨血中的绵延,让他这一刻眼眶一热。
这个将近三十的男子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上没有流泪。
在身中剧毒,腹背受敌,孤苦无依到绝望的情况下没有流泪。
各种大风大浪的冲击下他都没有流过一滴泪水,就算是在人生最为黑暗的时期,他都没有红过眼圈。
现在……他抱着自己的孩子,自己不能相认的孩子,眼角不断涌出大串的泪花,薄唇因为声音的克制几乎咬出血。
这个孩子啊……他跟秦歌的孩子啊。
“叔叔你为什么哭了?”锦笙不经意的转过头发现这个好看的叔叔竟然在哭,小手上去给他擦眼泪。
祁墨将他的小手拿下来握住包裹在掌心中,笑着摇头:“没事,只是叔……叔叔眼睛进沙子了。”
“进沙子要吹吹哦。”锦笙仰着小脑袋凑上前对着他的眼睛吹风,轻柔的风伴随着小孩子独有的奶香味吹进祁墨的心田,让他宽慰的同时却又无比痛苦。
锦笙吹了一会,小手体贴的将祁墨脸上的泪痕也擦拭掉:“叔叔没事哦,沙子都吹跑了……男子汉不可以哭的哦,娘亲说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可以哭的。”
祁墨笑着看眼前的小大人手舞足蹈的讲述自己的娘亲,似乎一讲到秦歌这个孩子就停不下来。
锦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愿意跟这个仅仅只见过一次面的叔叔讲这么多话,他很喜欢这个叔叔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兰香,有时候能够在娘亲身上闻到。
于是他偷偷的凑到祁墨耳边开口:“知道吗?娘亲有一个秘密花园哦,里面全部开满了兰花。”
祁墨唇角凝住,然后笑着将锦笙抱在怀中:“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是锦笙起夜的时候偷偷看见的,娘亲谁都没有告诉。”
祁墨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感觉百感交杂,酸甜苦辣悉数倒进了心间。
这些事情,他为何知道这么晚?为何到了生命的尽头他才知道这些事情。
秦歌你可知道这一刻我抱着我们的孩子,有多么畏惧死亡……
慕楚没有找到机关只能靠着蛮力将门打开,姬御跟他合力顺利将前面两层石门轰开,只剩下最后一道。姬御下意识的去看祁墨,看见他抱着锦笙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
慕楚在他身边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吧,就怕时间来不及,至少要为锦笙留下一个亲人……”
姬御发苦的笑意将全身的真气凝聚在掌心,朝着石门轰然而去,只听见剧烈的轰隆声,一个洞穴出现,祁墨几乎是跳着站起身将锦笙抱在怀中冲到门口……
…………
秦歌听见鲜血滴落的声音,一滴一滴的……
感受着从身体里抽离的东西,慢慢离她远去,灵魂也开始有些轻飘飘,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能够俯视下面自己躺在地上的身体,多么神奇?
只是这个想法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便被孩子的啼哭声给惊醒,疲惫的睁开眸子就看见一个小孩子朝她这边扑过来。
一步两步……锦笙?!
“笙儿……”她有些费力的启唇,声音很轻很轻,漂浮在空气中。
“娘亲——!”锦笙大哭想要冲到秦歌这边却被拦住。
君叶夙手上拿着一把刀眼神兴奋看着面前的一行人:“啧啧,不容易啊,竟然将三层石门都给轰开了,师徒联手果真不一般。”
祁墨一进门就看见满地的鲜血,还有地上躺在血泊中虚弱的人儿,碧色的眸子中瞬间被染的通红,他红着眼看君叶夙手上的匕首:“你胆敢伤她!”
君叶夙被那个眼神吓得一退,然后想到玲珑脊就快要出来了,自己也算是有些底气,便笑道:“只不过取点血而已,神器降世必定是要见血的。”
祁墨二话不说就想出手,姬御拦都没有拦得住,只能抱着哭泣的锦笙朝着秦歌这边过来,只不曾想刚刚走了一步,面前便挡住一个人,不能说是人,身子僵硬面部青白眼圈突出还有獠牙,根本已经不能够说是人了。
拦住姬御跟锦笙的是盗一。
那边慕楚也被披着假皮的君柳姬缠住,他冷哼一声:“小小的魅也敢在这个世上嚣张!”
君柳姬娇笑:“只要这玲珑脊出世了,奴家可就不是魅了。”
君叶夙不是祁墨的对手,即便祁墨已经身受重伤,再度动真气的情况下他只求速战速决,狠狠的拍了君叶夙一掌之后,他身形晃了一下,君叶夙见此时正是时机拿着匕首朝祁墨狠狠的砍过来,而祁墨根本没有意识到!
秦歌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发生的景象自己却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祁墨被匕首刺中倒在她的面前,泪水顺着眼角不住的往下掉。
君叶夙还想再来第二次,这个时候丑一已经带着南谢楼还有朱门的人全部挤进来,二话不说将君叶夙一掌挡下。
花娘黑鸦看见跟姬御缠斗的怪物,又瞧见锦笙还在他的怀中,立刻抽刀帮其拦下,有了朱门还有南谢楼的介入,形式一边倒。
君柳姬看见眼前的情况,再看到秦歌手腕上面一闪而过的金光,恼怒的尖叫:“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玲珑脊就快要出来了!”
祁墨忍住伤口传来的疼痛将地上的人儿抱在自己的怀中,被鲜血染得殷红的唇贴了贴她苍白的唇,安抚:“对不起,我来晚了……”
秦歌只能含泪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男子为了救她被折磨成眼前这个样子,她动动唇勉强开口:“我不怪你,不曾怪你……”
祁墨抱着秦歌含笑,碧色的眼眸中也有星光,他笑着看怀中的人儿:“没事了没事了……”
形式一边倒,只是那边青面獠牙的怪物有些难搞,慕楚也是好不容易才将那只魅给收拾掉的。
众人看着满地的血腥,锦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要跑过来抱娘亲,姬御没有能够拉的住。
就在锦笙跑过来的那一刻,有一个人影更快,只看见寒光一闪,就看见祁墨背上插了一把断剑,那人伸手就要拉着秦歌的手腕,丑一迅速将其制住。
祁清癫狂的喊叫玲珑脊三个字,还要过去将秦歌拖出来,看着她手腕上的金光更加疯狂。
慕楚不再犹豫上前先给祁墨点住穴位,然后迅速给秦歌服下丹药,将手上的金光又推了回去,再想要将秦歌拉出来的时候,祁墨看了他一眼,声音脆弱:“拜托了,师父。”
慕楚饶是活了这么多年,也被眼前的情况的给哽咽住,他不说话点点头吩咐众人将这些人全部带出去。秦歌跟祁墨的伤都要尽快治疗,还有锦笙这个孩子在看见祁墨被断剑刺中的时候晕厥过去了,也需要治疗一下。
☆、第八十六章 赠卿三生欢愉,不诉离殇
祁清被众人压着经过石门旁边,目光落在安详躺在石床上面的人,绝美的面容,神态安逸,恍惚让人觉得下一秒那双紧闭的双眸就会睁开……
多少年了?他谋划了多少年?只为今朝伊人能够苏醒于花千树下再次回眸一笑喊他一声:“清哥……”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奢望。
柳姬……清哥对不起你。
祁清被身后的人推攘一下,红着眼眶不舍的从那人身上移开,弯曲着腰超前走去,只是越走那双眸子中的光芒越黯淡,直至消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
秦歌在梦中很不踏实,一直以来都有一双手牵着她往前走,很温暖很有力。
但是今天,这双一直牵引她的手消失不见,她在黑暗之中跌跌撞撞往前跑,声嘶力竭的想要喊叫却不知道从何喊起,只能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哭一边想着自己为何哭……
“歌儿……”有人推她,她睁开眼睛看见一脸疲惫胡子拉碴的师兄姬御,眼角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
她哑着嗓子开口:“他呢?”
姬御目光闪退了一下,嘴角苦涩,看向别的地方:“你睡了两天,应该很饿吧,师兄这就让厨房的送饭菜过来。”
“他呢?”秦歌苍白着脸,不甘的再次开口。
姬御沉默了,手放在被褥上面攥紧,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着榻上的小人儿倔强的眼神,终于松口,带着某种伤感:“他走了……”
秦歌撑起身子,挣扎的要起身:“他去哪了?”
姬御眼看着她手上的伤口裂开渗出鲜红的血迹,连忙按住她:“你不要命了?!”
“他去哪了?”秦歌泪眼婆娑的看着姬御,感觉胸口疼的压抑:“祁墨他去哪了……师兄你帮我把他找过来好不好?我还有好多话要告诉他,我还没有告诉他笙儿是谁的孩子,还没有告诉他……还没有告诉他我……”我有多爱他……
泪水顺着眼角不住的往下掉,她凌乱着发丝坐在榻上,抱着姬御的手臂哭成一个孩子,不住的喊着找祁墨,找祁墨……姬御抱着她目光复杂深沉,最终化为唇角一抹苦涩:“他不在了,歌儿。”
伤口总是要揭开才能够更好的复原,既然所有人都不愿意当这个刽子手,那么他来。锦笙只剩下她这一个亲人,倘若连她都不愿意振作,一直低迷,锦笙该怎么办?
秦歌听见姬御慢慢地开口,声音像是魔咒一般在这间屋子内不停的旋转往她的耳朵里钻,纵使她捂住耳朵都能够听见。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师兄求求你不要说了……”她哭的哽咽,蓦地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姬御连忙喊花千过来,一时间屋内忙作一团,只剩下榻上那个静谧闭着双眼的女子,死死的咬着嘴唇,眼角还闪烁着泪光。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忘记了祁墨是她的仇人,是她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她像一个孩子般贪婪的去占有去享受这个男人给的宠溺,因为她打心底知道这份宠溺她不需要去回报,所以她任性去践踏这份宠爱这份给予,因为她知道这是他祁墨欠她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疯狂的爱上那个男子为她皱起眉头的样子,看着那双桃花眸子中盛满的爱意和无奈,心底就会升腾起一股子骄傲……
若是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对她不离不弃,她只相信这个人是祁墨。
看吧,秦歌!因为你的不珍惜他终于松开了你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在就算你忏悔哭死这个人也永远都不回来了。
祁予琛这三个字,她已经用烫红的烙铁印在了心底深处,因为太深,她不敢去触碰,生怕自己会疼,可是如今这个名字的主人终于离她而去,她再也没有勇气去触碰。
他们之间的冤孽到底是从大燕亡国之日开始,还是氤氲春日时光的百花节?或者更早……
再也不会有人徒步登长白一天一夜,白了华发长跪于那扇大门口只为她能够重生;也再也没有一道清冷坚定到可怕的声音诉说:“……我不后悔。”
是的,所有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关于那两年的空白,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祁予琛他安排好了所有事情,这些事情里面包括她!他竟是真的打算一走了之再也不要她了……
醒过来的第三日,她在院子里面晒太阳,锦笙捏着一颗珠子跑过来放在她的手中,表情有些忧伤:“这是那个漂亮叔叔的珠子吗?”
秦歌看着掌心的夜明珠,眼中闪过怀念还有疼痛,却不得不扯开唇角对着锦笙笑:“笙儿怎么知道的?”
锦笙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面,低着小脑袋:“漂亮叔叔跟我说的,说珠子上面有送娘亲的一句话……那个叔叔走了还会回来吗?他有一双跟笙儿一样的眼睛哎,不过叔叔的好像更加厉害会变颜色……”
秦歌已经听不见笙儿到底又说了些什么,只感觉掌心这颗温润的夜明珠似乎有些发烫,烫到她的手掌连着心脏一起疼痛。将珠子举到面前细细的看,这颗珠子是在马唐山尼姑庵里面他送她的,当时只记得天空有微雨吹得有些凉,而他的指尖温热……
这场关于生命的送别里面,有所有人,唯独……没有她。
赠卿三生欢愉。
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赠卿三生欢愉……却不知道没了他,她再也不能够真正欢愉了。
醒过来的当天晚上,她忘不了祁澈是怎样带着一身风霜推门而入,红着一双眸子吼道:“你知不知道他到底都为你做了些什么?三十年阳寿只为你能够重新回到这个世上!可是你却连一声父亲都不让孩子叫……他离开的时候心里念着的可都是你,纵使这样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要见你!秦歌你真是这个世上最狠心的女人……”
她是这个世上最狠心的女人……呵,那么他祁予琛就是这个世上最狠心的男人。
谁也不知道那段在竹林的时光中,她到底都下了怎么样的决心。
她是真的打算和他忘却红尘好好的过日子的啊……
今年第一场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她站在窗前摸着自己的小腹在烛光阑珊中看窗外的雪花飘零,屋内花千点燃香炉拿过一件狐裘披在她身上:“外面冷,主子你有了身子注意一点,还是回屋去吧。”
在他走了的第二个月,梅花香四溢的冬日,她感觉到有生命在体内跳动,这是他留给她最后的礼物。
“好。”秦歌转过身朝屋内走去,坐在软榻上面捧着暖壶,怔怔发神。
他走的第五个月,祁澈带领朱门一举攻下赤国江山,南谢楼趁此时机拥护她为女皇,国号为燕。
穿着龙袍在众人拥护声中走上高位,她俯视下面跪着的星点人**,内心由衷升起一股登高必寡的情感。
你看,祁予琛,没了你的陪伴我虽能继续活下去却再也活的不像是一个人了……
大燕一年初,女皇在幽兰殿内顺利诞下小公主,封号怀墨。怀墨公主生下的时候有一双罕见的碧色眸子,宛若琉璃晶亮,模样也可爱的紧。但是据宫里的人传言,女皇只在生下的时候看了一眼小公主,之后再也没有去抱过一下。
虽说小公主不讨女皇的喜爱,但是好在太子殿下很疼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妹妹,小公主在宫里的生活也算是安详。
传言还说,女皇在皇宫内特意开辟了一个宫殿,不许任何人进去,甚至连最受宠的太子殿下都不许进去,每到深夜就一个人呆在那个大殿内。
大殿至今没有提名也没有牌匾,却终日在殿外重兵把守,不允许除了女皇任何人进入。
有好事者在街坊里传那个神秘大殿之内养着女皇的男宠,说者无意,听着却有心,一时间整个大燕内都在寻找容貌俊美的男子想要送入宫去。
不少大臣也存了这心思想要将自家儿子送给女皇,来保佑自己升官发财。
女皇貌美天下人皆知,当年苏家嫡女绝色天香早已声名远播,时至今日仍由不少高官子弟费尽心思只想着进宫远远看女皇一眼。在朝内的官员虽然每日早朝都见到女皇,仍然有时候会被上位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艳所惊艳到。
虽然不少人存了心思,但是每每有人上奏表面后宫空无一人有伤国体的时候,女皇轻飘飘的一眼就将他的话给打了回来,按照女皇的话来说,这位置再过几年就是要传给太子的,你们不防将心思放在太子身上。
大燕三年,在女皇的治理之下大燕国泰民安,因为有南谢楼的支撑,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自给自足,长安城更加是富得流油,几乎是走两步就能够看见地上有铜钱。长安城连最落魄的乞丐都讨了三房老婆,足以可见国家富裕成什么样子。
于是百姓渐渐将心思放在了女皇的皇宫上面,积极讨论着为何女皇不愿意收男宠入后宫。
想到小公主那双异于常人的眸子,就连太子殿下眼眸也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碧色,有心人想到了前前朝的风云人物漠王,听说这个王爷生前就有一双碧色的眸子……
大燕十年,女皇退位,后宫至今空无一人。退位之后的女皇更加神秘,整日都不见身影,一个人呆在那座没有殿名的大殿内,从不轻易见人。
…………
秦歌坐在一堆兰花中,手上捏着一颗夜明珠,因为积年累月的摩挲,珠子上面光滑无比,另一只手上捏着一只狼毫,在宣纸上勾勒,不消多时一个人栩栩如生落在纸上,她怀念的轻笑,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久久都未回神。
十年光景穿梭而过,这荏苒的岁月,没了你的陪伴,她学会开始用画笔去勾勒一个念想,仔细看这间大殿之内,到处都悬挂着画像,各种情态,但是画中人全部都有一个特征,总是姿势如何俊逸风流,他们悉数都在面部上面空白一片。
她生怕画了那张脸,她就再也没有力气一个人走下去了……
快十一年了,他留给她的怀墨都十一岁了,这十一年中她是一点都不敢去见那个孩子,锦笙跟怀墨中间,怀墨跟她的父亲长得更像,随着岁月的累计,这个孩子越发跟他神似,她怕见了整个人会崩溃。
予琛你知道吗?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一滴晶亮滴落在刚刚画好的宣纸上面,将还没有干掉的墨汁渲染开来,她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面,水眸紧闭,发鬓间有闪烁的银白。
忽然听见外面有喧闹声,她原本打算不理,但是喧闹声越来越大,皱眉起身她打开殿门:“何事如此喧闹?”
守门的护卫为难的看着太上皇:“陛下硬要闯进来……”
秦歌目光温柔了些,落在一身明黄的少年身上,却刻意避开了那张面容:“笙儿找娘亲有事吗?”
锦笙已经褪去了稚嫩还有青涩,沉声说道:“孩儿已经在枫院备好晚宴,今日是怀墨的生辰,母亲当真要绝情至此吗?”
这个孩子现在已经开始怨恨她了……
秦歌扶着门的手一僵,她不自然的避开那双刺人的视线,绝情啊……这孩子说她绝情呢,那怀墨呢?会不会恨她入骨?
“等母亲一炷香时间吧……”
锦笙星辰般的眸子一亮,依旧沉声道:“那么孩儿就跟怀墨等母亲的到来了。”
秦歌点点头,转过身进门去,背着门叹息一声。
既然躲不过,她终究是要去见一面,怀墨……怀墨……怀念祁墨。
换上一身舒适的袍子,她跟着宫女朝着枫院走去,因为已经深秋,所以天气有些凉,很长时间不出来连宫内的构造都快忘的一干二净了。
不过三十年华,已经两鬓参白,她苦笑一声看着宫人将她带到枫院门口,然后恭敬的站在门口守着,秦歌缓缓走进去。
深秋的枫叶铺满青石板的小路,路边开满小雏菊,五颜六色煞是好看,空气中蔓延着怀旧的气息。
她拨开一丛又一丛的枫叶,只听见里面蓦地传来一声琴音,婉转而又幽长,缓步上前,于红叶翩飞中,她似乎回到了少年时期,一人背对着她端坐于大殿门前手指在琴弦上面翻飞……
十一年太长,她都老了……
☆、番外怀墨篇
听宫里的人说,在我出生那天,皇城外面都笼罩在一片火烧云,大**大**的喜鹊落在母后诞下我的幽兰殿屋顶上,宫人们都说这是大吉之兆,说我的诞生是大燕国绵延福泽的象征。
我以为在这样吉兆下诞生的公主,即使不能够被后宫捧在掌心上恩宠,但是至少母后会对我不一样。
是的……母后对我很不一样。
她从来没有看过我,自从出生到现在。
太子哥哥总是抱着我坐在长长高高的台阶上,看着外面挂在深蓝色绒布上的冷月,轻声叹息:“怀墨你莫要恨母后,她不是不爱你,而是太爱你。”
太爱我,所以不愿意看见我吗?这是何道理?书上没有说,教我书的夫子也没有说。
稚嫩的孩童时期,我时常跟着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一起玩耍。他们总是会在某个时间段躲在某个地方偷偷的哭泣,有时候遇见了,我也会疑惑:“你们在哭什么?”
他们的回答大相径庭,有的是因为犯错被管事的嬷嬷责骂了,有的则是被宫里年长的欺负了。可是最让我懵懂的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太监小唯,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他想自己的娘亲了,想家了……
其实我也想自己的娘亲,想要亲口问问到底为何她从来不抱自己,不会像太子哥哥那样亲亲她,在她学会一首诗的时候鼓励她。
还不懂事的时候,因为太子哥哥的庇佑,我在宫里经常横着走,宫内的所有地方去过了,唯一不敢去的就是母后那间没有名字的宫殿,太子哥哥说那是他也去不得的地方。
我有时候疑惑会去问为什么,这个时候太子哥哥都会摸摸她的眼皮,唇边苦笑的摇摇脑袋。
十年的时光匆匆,母后从来没有为我过过一次生辰,十一岁那年,太子哥哥登基,母后从前线彻底退到了后宫之内,躲在那间宫殿之内,寂静的就好似在宫里消失了一样。
十一岁,我读懂了很多人的心思,只需要看着他们的眸子就可以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其实我知道那间神秘的宫殿内里面是什么,就算太子哥哥再怎么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我早在六岁那年冬日就已经进去过,带我进去的人是母后,喝醉了的母后。
她即使醉酒的样子也十分好看,她做着清醒时期不会做的事情,将我抱在怀中,对着一幅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说这幅画里的人是我的父亲,但是这间宫殿那么大,画像那么多,却没有一张是画上脸嘴的。
母后说父亲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也是最坏的人……
我有些想不明白,最好跟最坏能够在一起形容一个人吗?
十一岁生辰快要到的时候,皇帝哥哥说一定会让母后陪着我过生辰,那个时候我正在跟着嬷嬷学跳舞,一天晚上,我歪着脑袋睡了一觉之后,就看见怀里塞了一本书,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美人在跳舞的动作。
书上只写了三个字:侍魂舞。
传言这是除了前大燕长公主秦歌,只有她母后会跳的舞。我想,是不是学会了这支舞,跟母后的关系可以稍微近一点?
我的眸子是通体碧色,异于常人,所以一般的地方我是去不得的。
祖师爷经常从长白山下来给她跟皇帝哥哥带很多好玩的东西,总是摸着她的脑袋,眼中闪烁各种复杂的情绪,祖师爷是他第一个读不懂情绪的人。
第二个人是一个跟祖师爷长得极其相像的人。
那天早上。
我看见。
一袭青衣的祖师爷站在御花园角落的池塘边上,背后站着一个带着木制面具的人,身上穿着的同样是白衣,只不过在衣摆还有袖口更为复杂,绣着暗纹,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敢细看。
本来我只是过来这边找玉珠,谁知道刚从草里面爬出来就看见祖师爷远远的走过来了,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思我一咕噜躲起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前尘往事就不要再计较了。”我听见祖师爷这么说。
“到底是谁在计较?我姓解跟你们慕家没有一点关系不是么?”带着木制面具的人声音带着轻挑,微微有一丝怒气。
“这一次我能救你,下一次就不一定了,赶紧离开长安吧。”祖师爷撂下这句话之后,脚步竟然有些急促的离开,剩下那个戴面具的人站在原地。
我估摸着这人应该也快要离开,但我的想法太天真了,那人不但不走,还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我在草丛里面趴了半天,双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又不敢乱动,一时间也有些委屈。
“趴在里面风景好吗?”那人轻声笑道,我白眼一翻:“怎么会好?”
当下意识不好,抬头一看就看见那张面具闪烁着诡异的光泽,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在了石头上面,登时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啧!你这个小娃娃怎生如此不小心?”他轻柔的将我抱起来,然后伸手就摁在我屁股上面:“疼吗?”
十一岁的小姑娘被一个陌生男子摸了屁股,我又是一国公主,被摸了尊贵之处,脸皮子又薄,想起嬷嬷说过的遇到等徒浪子就要奋力反抗的事情,小手片刻没有迟疑呼了上去……
我没有打到他的脸,倒是将他的面具打了出去,只看见如墨的发丝随风轻柔的落在我的脸上,那双带笑却又苦恼的眸子转过来,红唇轻启:“你们娘俩倒是别致,都将我这面具给掀了。”
他抱着我坐在地上,声音疲懒:“你娘没有告诉你不能够看我的脸吗?”
我想到母后,她只有醉酒后才会接近我,醉酒之后她的心思全部在那画像上面,哪里会告诉我其他。于是我低下头摇摇:“没有。”
“呵!”他短促的一笑,促狭的捏捏我的脸:“那我就告诉你啊,我的脸呢一般不轻易示人的……”
“是因为丑吗?你也算丑啊。”我还没有等他说完就疑惑的看他的脸,这个人确实不丑,不仅不丑还长得很好看,跟祖师爷有点像。
那人单手扶住额头,叹息一声:“果真是她的孩子,这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真让人无奈。”他摸完额头,转过来看我,眸中深色:“看了我的脸,就要成为我的娘子,你现在十一岁,再过个四年就及笄了,也算是可以嫁人了。”
我听完就用手去摸他额头:“你发烧了?”
“没有啊。”
我嗤笑:“不发烧还说梦话,我乃堂堂大燕公主,怎么可能嫁给你这种不知来历的人?更何况你带着一个破木头面具。”
“你歧视我带木制面具?”他很惊异,这个拒绝理由比她娘亲更加奇葩。
“你叫什么?”我摸摸屁股在他身上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坐下来,又听见他坏笑:“开始对我感兴趣了?告诉你啊小丫头,我叫解子石,大名鼎鼎的前朝宰相兼国师大人。”
“你好像是舅舅的手下败将。”我吸吸鼻子,同情的看着他眼中的火光被我一句话给熄灭掉。
解子石咬牙切齿:“长安都让你家娘亲给占了,我不投降还能干什么?再说要不是我主动投降,你舅舅根本就不是我对手好吗?真正奸诈的还是你那个倒霉爹,什么都算计好了。”
“我爹?你认识我爹吗?”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爹,更加没有听见有人说过关于我那个素未谋面爹的话,他们不敢说,不敢在我面前说。“我爹长什么样子?”
解子石看着怀中懵懂的少女碧色晶亮的眸子,里面闪烁的光芒,让他心间动了一下,柔软下来。他笑:“你爹跟你一样有一双碧色的眸子,长得比我差一点,也算是不错,要不然你娘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仍然忘不掉他……”说道最后,他轻声叹息,这个小丫头……苏佩玖莫不是对她有些狠了?
怀墨公主,她将那人留下来的最后一件珍宝赐名怀墨,躲在暗处看着这个孩子长大,却不敢上前拥抱一次,当初如此果敢的女子,如今竟是在关于那人的事情上面胆怯了。
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想到这里,他笑:“以后就跟着我如何?我带你出宫玩遍千山万水,吃遍天下美食。”
我警惕的看他:“不去。”
“为何?”
我认真的去揪地上的狗尾巴草:“皇帝哥哥说,今年生辰母后会过来陪我一起过。”
解子石蓦地感觉鼻间有些酸涩,他声音很轻:“你这么喜欢你的母后吗?”
“嗯!”得到的是重重的点头。
他感觉喉间都有些哽咽了:“那你想不想看见你爹一起过来给你过生辰?”
我想到那个从未出现的爹,小心翼翼:“可以吗?”
解子石眼中闪过某些情愫,我看不懂,伸手去摸他的眼皮:“你在想什么?”
“在想……”他突然笑起来:“怎么帮我媳妇找她爹。”
“你要是真的让我看见我爹了,等及笄我就嫁给你。”这是属于少女的承诺,解子石一时间也有些愣住,不过他很快便忽略掉,孩子的话很快就会忘记。这个孩子……他只是可怜她而已,只是可怜而已。
但是若干年之后,他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看见捏着他被褥的娇妻白眼一翻:“我从小就言而无信了吗?”然后扔出来被褥,关上大门的时候……他也只剩下各种苦笑跟求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