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二十九曲 圣诞的决定（1 / 1）
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城户佐佑理傻愣愣地从微笑着的沢田纲吉手里接过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打开之后，一个精巧的首饰盒出现在她的眼前。
“打开它，佑理。”青年这么轻声说道。
然后她的左手食指上就多出了一枚光滑的白金戒指。
如同一个无声的誓言。
又仿佛一句无形的魔咒。
“九代目，您和我们一起下楼吗？”城户佐佑理的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只知道自己被人轻柔地揽着腰走出了房间，青年干净的气息萦绕在鼻端，还有他带着浅笑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老者中气十足地爽朗笑开，“老啦老啦，接下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一楼会场水晶吊灯的耀眼光线进入佐佑理的视野，让她不禁眯起双眼的同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彭格列九世太谦虚了。”
“呵——不愧是城户织蕙的女儿。那么，这次就先退一步好了。”老者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赞赏情绪，越过沢田纲吉和城户佐佑理朝楼梯下的会场走去。
老狐狸！
城户佐佑理碍于男友的动作而只能暗地里磨牙，双眼里快冒出火光。
分明这次晚会和母亲大人没有半点关系，居然借此提醒她城户财阀可能有的态度和自己身份的微妙性。果然就算是稳健派，能够成为彭格列首领的人不可能是省油的灯。
“佑理，九代目也是在为我们着想。另外，换一个表情，小心吓到人，这可绝对不是我带你来的目的。”沢田纲吉低头轻声提醒城户佐佑理，语调却是相反的轻快。
很快调整好心情的佐佑理斜睨了眼明显乐在其中的男友，“得了吧纲，别想糊弄过去。”
没等沢田纲吉来得及反驳，会场上传来一阵喧哗。
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顺着声音望过去。不出城户佐佑理的预料，彭格列隐退的九代目和守护者的出现让受邀前来的客人自发地往那位老者的方向聚拢，顺便也搅乱了本来就暗潮涌动的会场。
她抬高了下巴，对男友飞了个自信的眼色，结果下一秒整个人被沢田纲吉拽离了通往会场的楼梯。因为穿着高跟鞋，佐佑理差一点崴到脚，所以在两人站稳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扬起面孔准备询问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抽风的男友。
“纲——”她全部想说的话语被强制消音。
被沢田纲吉突如其来的吻弄得一时发愣，城户佐佑理在看清眼前晃动的几缕棕色刘海和倒映于他那双澄净褐色眸子中自己傻愣的模样后匆忙地闭眼，耳边是短促的笑声。落在唇上的温度灼热，她一阵眩晕后不自觉地松开了牙关。
“佑理……”沢田纲吉含糊的声音递入耳中，似乎在强行隐忍着什么一般，但佐佑理很快没有精力继续思考了。
口腔的所有角落都被细细品尝，属于男性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城户佐佑理不知道如果没有沢田纲吉死死揽住自己的腰，自己会不会直接瘫软在地上。她只知道这个亲吻激烈又甜蜜，男子的手掌宽厚温暖。
两人的身躯紧贴着，她恍惚中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揉进对方的骨血中。
在城户佐佑理认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沢田纲吉缓缓地撤离了她的唇，转而将额头抵住她的，温热的吐息悉数吹在她的面颊上。她都能够看清他细密的睫毛，还有被半垂下的眼睑下的眸子里明亮的光芒。
“你会在我身边的，对不对？”他暗哑的嗓音里是遮掩不住的迷茫。
佐佑理静静地凝视着近前的俊秀容颜，慢慢地用手臂环住他的后背，“不论你问几次，我都会给出相同的答案。纲，我一直在这里，在你的身边。”
静默了几秒后，沢田纲吉松开了他的手臂，展现在城户佐佑理面前的又是意气风发的彭格列十代目。他俯身轻柔地吻了吻她有些红肿的唇瓣，简单地帮助佐佑理整理了一番妆容绅士地弯起手臂递到她的身前，“那么，我们走吧？”
“我的荣幸。”城户佐佑理俏皮地眨眨眼，挽住男友的手臂。
当城户佐佑理和沢田纲吉沿着楼梯走入会场，不少来宾还是留意到了他们这个方向。一堆人骤然闪亮的眼神和多样的表情看得佐佑理心底幽幽叹息不已，顺便暗中在男友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作为彭格列十代目头一次带到圣诞晚会的女伴，她表示自己虽然心理承受能力强大，但是怨念的资格还是有的。反正自己在纲手下吃了不少亏，现在这点小动作算不了什么。
而沢田纲吉侧头望向自己又好气又好笑的眼神，还有他分毫不动的手臂让城户佐佑理明白，她的猜测没有偏差。佐佑理快速地递给男友一个甜蜜的笑脸，然后迅速转为端庄的神情来面对来自会场各方好奇打量的视线。
“十代目！”银发碧眸的岚守狱寺隼人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满脸崇敬地站到了笑得温润的沢田纲吉身侧，然后趁着彭格列十代目将注意力放到陆续到来的守护者身上的时候狠狠地剜了眼嘴角擒着淡漠弧度的城户佐佑理。这一连串熟练的动作看得佐佑理心底不由大呼“忠犬君的功力见长”，当然表面上她还是一派大家作风。
“哟，纲。”山本武照旧一脸爽朗，但是佐佑理也捕捉到他大大咧咧背后不同于国中时期，先前拜访自己住所时未展露出的尖锐和冷漠。那是作为彭格列两大剑豪之一，必要时夺人性命的杀手的冷清。
城户佐佑理冲彭格列十世的雨守友好地点点头，调转目光朝雾守望去。纤细的身材，澄澈的紫色瞳仁，这个看起来怯生生的柔弱女子却让佐佑理觉察不到太多的畏惧情绪，反而能够从唯一一只眼眸中读出坚定和信任。这个娇小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沢田纲吉跟前，喊了一声“BOSS”后乖巧地让开了他正面的位置。
三位守护者出现后，沢田纲吉重新带着城户佐佑理往会场设置的舞池方向走去。他淡然的神情倒让佐佑理不解，“三个人？主办方这样懈怠不太好吧？”
“你能想象云雀前辈出现在这种场合吗？了平大哥的话，有别的安排。蓝波和一平在一起，他只要少出点乱子，别随便乱用十年火箭炮就好了。”听到佐佑理的问题，沢田纲吉嘴角的弧度僵硬了一瞬，随后不紧不慢地针对没有现身的三人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城户佐佑理闻言笑得更欢了，“纲，你驾驭下属的能力还有待加强呢~”
沢田纲吉站住脚步，略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后朝佐佑理递出右手，低头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看得她心头寒毛直竖。
下一秒，乐队奏起的欢快音乐传遍全场。佐佑理扬眉，毫不迟疑地将手放入男友的掌中，合着节奏踩出漂亮的舞步。
当然，她的脑袋瓜子也没闲着。
云雀恭弥确实性子孤傲，但是她就不信如果把彩虹之子摆出来他会不出席。而笹川了平，脑筋不好用是一回事，但是反过来也是最好糊弄的。
至于雷守……呵，虽然只有十几岁，不过按照上次和她打照面的印象来说可不是个傻瓜，看得剔透着呢。
这一次，纲除了宣布他的那个决定之外，还有其他打算的感觉。瞒着自己这一点虽说不满，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母亲的突然来访，书房里的谈话，还有她的立场问题，零零总总地叠加在一起，足够让身为彭格列十代目的纲头痛的。
她抬眼望向搂着自己，优雅地随着音乐起舞的男友清俊的面容，捕捉到他瞥向会场某些方向冷厉的视线和褐色的眸子中掠过的冷光，了然地重新微微垂下眼帘。
这样看来，是自己低估纲的能力了。也对，他可是十八岁就正式继任彭格列十世的人，又有最强的彩虹之子作为指导，怎么会弄不清状况，做不出正确的选择。那次她的封杀行动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怕是也有纲的一份力。
城户佐佑理边思索着，边轻轻地把脑袋靠到沢田纲吉的肩头，闭上双眼，让自己仅凭感觉起舞，将主导权全部交给了男友。
她告诉自己，就这么一小会儿，稍微放纵一下。今夜是平安夜，即便不会平安，她也希望有这么短暂的，不需要思考利益得失的时光，假装仅有自己与纲。
一曲结束，城户佐佑理退后半步，对上沢田纲吉略带担忧的双眼大大方方地微笑，“纲，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她安安静静地目送男友挺直了脊背的背影，悄无声息地走到会场的休息区域，途中从侍者那里端过一杯香槟，一个人站在角落遥望被三名守护者包围住而只能勉强望见一头蓬松棕发的沢田纲吉。抿下一口上好的香槟，佐佑理冷笑着迎上逐渐朝自己这里走来的一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没等对方开口，她挑眉，用少有的傲慢口吻缓缓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辈子没用过香水呢，喷这么浓，我都要觉得自己没法呼吸了。”
“你——别仗着和彭格列十世同样在日本长大就以为能够成为他的妻子了！彭格列家族的长老不会同意的！”领头的女子一袭火红的低胸礼服，金色的波浪长发配合轮廓鲜明的明艳长相确实如同一道明媚的风景。
城户佐佑理眯起双眼，慵懒得如同沐浴在舒适阳光中的猫咪，“呵，这么说来你自认为能够带给彭格列家族更大的利益？那为什么纲没有选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作为晚会的女伴呢？相信这几年彭格列的长老没少唠叨才对。”
她装作随意地低头整理裙摆上的褶皱，让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折射场内明亮的光线，“纲可是很清楚最适合他的是什么，更何况……”
此刻，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清朗坚定的嗓音透过麦克风和扩音器传遍会场的角角落落。
“我以彭格列十世的名义宣布，毁灭彭格列指环！”
城户佐佑理淡笑着看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一群女子纷纷露出震惊、不可思议的神情，轻声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语，“他从不会任人摆布。纲可是彭格列家族最年轻的首领，是我，城户佐佑理认定的男人。”
所以，她会在不违背自己原则的情况下选择不离不弃，站在他的身边。
“而你们所看到的，终究只是他头顶彭格列十代目的名头罢了。”佐佑理仰头喝干高脚玻璃杯中的香槟，晃动着精致的酒杯，笑颜如花，“在我眼中，沢田纲吉一直都是沢田纲吉。”
笨拙温柔，体贴包容，狠戾冷漠，寂寞冷清。
她目所能及的，就是这样一个矛盾却真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