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一曲 暂别的我们（1 / 1）
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和他的守护者在城户家的别馆住了两个晚上。
城户佐佑理只在第一天为他们引路，之后就一直待在主宅中忙碌。接下来一年的生意计划，和生意伙伴的往来，针对巴勒莫地区的规划。还有高中的留学事宜，语言的强化。
而几乎每一日的中午，她都会在餐厅迎来一波关于彭格列十代目的讨论热潮。尚且稚嫩，极大的发展空间，温柔到近乎温吞的性子。个性十足的守护者，每天不断的小打小闹。
对于这些，早就在并盛町弄得一清二楚的佐佑理少女很想奉上大大的白眼。
“沢田君好可爱啊！”
是啊，平常怯生生的样子和白兔子没两样。
“偶尔认真的表情给人可靠的感觉。”
特别是死气火焰模式下，简直判若两人，天知道是不是人格分裂的征兆。
“银发的男生对沢田君不是一般的忠心啊。”
忠犬君变脸的本事也不是一般的好。
“雨守的山本君这种爽朗类型太吸引人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承受那种程度的天然黑就是了。
城户佐佑理一边用餐，一边腹诽着各种感慨。她头一次发觉别馆还是空着比较好，这样一来餐桌上就不会有这些叽叽喳喳的八卦来骚扰自己。外加八卦的主人公是她必须打交道五年的一群……问题儿童。
思索许久，佐佑理少女决定使用这么一个词汇来形容彭格列十代目和他的守护者。
嘴里嚼着拉面，她在脑子里过滤基本情报。
沢田纲吉，曾经的废柴纲，彭格列史上最年轻的首领，十代目。平时性格大条懦弱，一旦涉及伙伴则会冷静自持，战斗能力出色且从不轻言放弃。大空属性。
狱寺隼人，意大利混血儿，使用炸弹，自诩十代目的左右手。性格冲动，战斗力强，看到亲生姐姐的面孔就会晕倒。岚属性。
山本武，棒球少年，使用家传剑术。爽朗，天然黑。雨属性。
云雀恭弥，并盛之王，使用浮游拐。恢复能力和战斗能力顶尖，性格暂定为中二。傲气，目中无人，追求和强者的战斗。云属性。
笹川了平，拳击少年。沢田纲吉暗恋对象的亲哥哥。神经粗，凭直觉战斗。晴属性。
蓝波，任性小鬼，电击属性皮肤。从乱蓬蓬的头发里掏出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所属波维诺家族的十年火箭筒。雷属性。
六道骸，本体被关押在复仇者监狱，利用库洛姆行动。拥有附身能力，出色的幻术师。号称要毁灭黑手党世界。雾属性。
然后附加鬼畜斯巴达彩虹之子Reborn、毒蝎子碧洋琪和排名风太。
……果然是奇葩的聚集地，彭格列家族。
挥去满脑门的黑线，佐佑理少女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断定。
为了自身的安全和理智考虑，她绝对需要与彭格列家族保持一定的距离。尤其是十代目一行人，不然，她担心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同化。
这个前景光想象就让她全身发冷。
至于CEDEF，也就是门外顾问的现任首领沢田家光也被佐佑理少女毫不犹豫地划入了怪人的范畴。
她有幸见过几次这位整一个邋遢大叔形象的“年轻的彭格列狮子”。就算身着西装也遮掩不住痞子的味道，而作为在城户家接受了十几年教育，品味绝对算得上挑剔的佐佑理少女在见过真人的第一时刻打了大大的寒战后，坚决不愿和沢田家光多近距离相处。
彭格列方面则是越发苦恼。
与城户财阀的往来不少是通过门外顾问完成的。可由于沢田家光的形象问题，城户佐佑理这一辈的继承人候补从第一个接手意大利生意的开始就死活和第九任门外顾问合不来。城户财阀的所有掌握实权人难得对这种任性的行为视而不见，甚至还隐隐支持。
城户佐佑理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肆无忌惮地只用电子邮件或者视频通话的方式和彭格列门外顾问联系。一切事务也是这么完成交接的。
现在想想，母亲大人先斩后奏地让她转入彭格列十代目的班级也基于类似的道理吧。
她这么想着端起拉面碗，好好品尝了一番鲜美的豚骨汤。
新年第三日下午，彭格列十代目一行人再一次由城户佐佑理带领向城户家的老者们道别，随后离开。
城户佐佑理站在距离主宅大门不远处的回廊上，遥遥远望坐入车厢的彭格列十代目一行人。因为晚上另有安排，所以她一袭苏格兰红黑白三色格子的呢绒掐腰连身裙配合浅褐色羊绒披肩，和恭敬站在身侧的传统日式打扮的仆人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目光恰好和正往里看的沢田纲吉的视线撞上。
彭格列十代目的深棕色眼瞳仁里一如既往浸润着温暖的光芒。
在发觉来自城户佐佑理的注目后，那双无时无刻满是暖意的眼睛微微弯起，露出几丝讷涩和几许歉意。
在佐佑理少女来得及明白这些情绪的缘由前，沢田纲吉转身先移开了视线。
她只得满腹疑问地目送黑色的轿车扬起一地尘土，驶离城户家的宅邸。
“我说得太重了？”佐佑理少女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头朝身旁的仆从提问。
她不过是在带领沢田纲吉一行人的时候提了一下而已啊，关于笹川京子。况且，真正带起话题的不还是晴守。
“或许，佐佑理小姐应该说得再委婉一些。而不是直愣愣地盯住彭格列十代目然后斩钉截铁地断定，‘你们不适合’。要知道，和以后需要继续打交道的对象的任何交谈最好慎之又慎。”仆从一板一眼地给出了回答。
佐佑理少女沮丧地塌下肩膀，“好吧，我会更加谨言慎行的。”
当短暂的寒假过去，城户佐佑理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继续和沢田纲吉就正事以外的内容交谈了。即便是正事，他们也不过是在午间匆匆交谈商妥，细节通过电子邮件的来往反复探讨再确认。
关于德国留学的语言强化，课程了解和试听，学校的申请文件填写，再加上她手头上的意大利方面事务足以让佐佑理少女天天忙得晕头转向，
沢田纲吉倒是好几次欲言又止地想要和她商讨些似乎和合作无关事宜的样子，但是城户佐佑理忙碌的样子让这个大部分时候温吞的男生退而止步。而留意到沢田纲吉犹豫但最终选择不来打扰自己的样子，佐佑理少女是一会儿感到庆幸一会儿感到不快。
你堂堂彭格列十代目就拿出点魄力来啊！好歹是最大黑手党的未来领袖，怎么连这点都做不到呢？
背诵着德文单词还不忘腹诽的佐佑理少女很干脆地将当初一系列的假设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之一：沢田纲吉在她头痛于德文单词的阴阳性的时候跑来询问关于笹川京子的事情，她会拜托手下将下个月全部的合同换成德文和意大利文版本的，而且不带日文翻译，更不附英文说明。
如果之二：沢田纲吉在她纠结于生意条款的时候跑来咨询如何不让笹川京子疑心他现在的身份，她会拜托手下减弱对并盛町的看护，“不小心”漏了几位彭格列敌对家族的黑手党成员跑进来撒撒野。
如果之三：沢田纲吉在她头晕眼花地小心研读学校的申请文件的时候凑过来咨询如何管理手下那群问题儿童，她会好心把这段话转述给十代目的家庭教师Reborn并且体贴地附上“怎样成为一位优秀的上司城户财阀Version”。
怨念很大的佐佑理少女零零碎碎的大概罗列了不下二十种假设和对付手段。
而沢田纲吉的做法则成功地让她所有的计划胎死腹中。
于是恶性循环，城户佐佑理周身环绕的怨念日复一日地越发浓厚。沢田纲吉也越发不敢随意上前搭话。
时间就这么走到了一月末。
国三的学生们迎来了国中的最后时光。由考试、录取和离别为主旋律的毕业季安安静静地又一次拜访并盛中学。
冬季的寒意无法减轻学生们的热情。同样，厌恶群聚的云雀恭弥也对此大大地让步。
在全部的考试结束后，成群结队的毕业生奔跑在校园里，操场上，体育馆内，走廊上。在教室里相互拥抱鼓励，在掉落了所有树叶的大树枝杈下互叙衷肠，在教学楼的阴影里忸怩告白，又或者是被告白。
他们大声骄傲地宣布着自己将来的五彩梦想，肆意挥洒着仅有一次的青春岁月，酣畅淋漓地诉说着国中三年最细微的点点滴滴。不论未来的时光会如何教会他们现实的残酷，用最严苛的方式磨平他们此刻全部的锋芒，此时的他们依旧拥有最为美好的瞬间。相信只要朝着阳光努力向上，生活就会变得单纯而美好。而所有的梦想，终将会实现。
城户佐佑理安静地站在走廊的窗边朝外望去，脸上微微带笑。
“终究是结束了……”她轻声对自己这么说道，拿住文件袋的手收紧，“沢田君，我很期待你的成长。”
视野里，沢田纲吉和他的伙伴们满脸笑容，无忧无虑。
冬日少有的阳光洒向大地，金色的光线让城户佐佑理不由眯起双眼，“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来不及等我们去决定，就已经无法改变。沢田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她叹气，打开今日上午才送到家里的文件袋。
里面是一份德文和英文对照的录取通知书，还有护照、机票、存折、钥匙和一份联络名单。
“又要整理行李了。”城户佐佑理大致翻阅后重新将文件袋封好，朝窗外再一次投以注目。然后由于太过耀眼的景致而垂下眼睑陷入漫长的沉思。
毕业典礼上，城户佐佑理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之一做了简短的发言。
之所以是之一，是因为她和理事长很诚恳地交谈过。更何况，她是国三第二学期的转学生，要发表对于并盛中学的浓厚爱意实在太过勉强。
“我以为自己可以毫无畏惧地向前行。因为我们都在最为美好的年华，拥有最为无畏的心灵，面前是无限可能的光明大道。”
“但是，改变依旧带给我一丝恐惧。虽然我们痛恨墨守成规，但是当一切熟悉的离你而去，惶恐便油然而生，不论我们愿意还是不愿意。”
“第一次恋爱，第一封情书，第一次约会，第一次亲吻。甜蜜又酸涩。”
“国中最后的暑假，国中最后的正月，国中最后的时光。漫长又短暂。”
“我们却必须前行。”
“有些东西会被永久地留下。回忆，人，岁月。”
“有些东西却将永远陪伴在我们的身边。家人，挚友，还有，我们的心灵，我们的灵魂。”
“不要忘记这些，这是我们人生的至宝。”
“因为他们，我们才会站在这里，展望未来。”
礼堂里在短暂的安静后响起激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城户佐佑理离开麦克风，冲礼堂里的人们恭敬地鞠躬。在她直起身子后，视线轻易捕捉到沢田纲吉的位置。
蓬松的棕发，清澈温暖的眼神。
她对彭格列的十代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让她看看吧，你的坚持，可以走得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