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番外(1 / 1)
黑伞边缘的水珠毫不停歇地落下,连成几串透明的雨线,老鲁抹了一把斜飞扑到脸上的雨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看起来从容淡定,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更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事实也确实是这样,除了他们老大,这个男人什么也不在意。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有一天毫无征兆地死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从这个人的死讯传来,到现在举行葬礼,老鲁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大概在他看来,纪年这样的人不该死得如此随便,死于什么狗屁事故,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个人要是死了,一定是死在老大的床上,天灾人祸的可能性完全不用考虑。
老鲁环视四周的面孔,熟悉的、陌生的,都来了,就是没有最应该出现的那个人——他们的老大,颜落倾。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葬礼不过是对活人的慰藉,她哪里会在意这种毫无意义的仪式?若是有一罐纪年的骨骨灰,她说不定还会来一趟,把那罐骨灰抢回去拌饭。
老鲁打了个寒战,赶紧堵上大开的脑洞。
……
高架桥上一辆银白色的跑车风驰电掣而过,那速度就是专业赛车手看了恐怕也会瞠目结舌。
颜落倾把油门踩到了极限,左手随意扶在方向盘上,两边的景色如流水一般从车窗上流过,车内流淌的音乐却又静谧安然,车内和车外形成了由动和静分割的两个世界。
“Thenighthasathousandeyes。(黑夜有一千只眼睛)
Andthedaybutone。(而白昼只有一只)
Yetthelightofthebrightwoulddies。(然而灿烂世界的光明)
Withthedyingsun。(和沉沦的太阳一同消逝)
Themindhasathousandeyes。(头脑有一千只眼睛)
Andtheheartbutone。(而内心只有一只)
Yetthelightofawholelifedies。(然而整个世界消逝的光明)
Whenloveisdone。(在爱情完结时消逝)”
闪烁的霓虹灯将玻璃映得五彩斑斓,她听着弗朗西斯科的这篇短诗,眼睛映出的冗杂色彩,最终归为沉沉的黑色。
半晌,她删了纪年录进来的这篇短诗,换了一首经典音乐,雄壮的国歌霎时驱散了车内忧伤文艺的气氛。
“老大,你在哪里啊?”一个电话打进来,接通之后,文央跳脱却又暗含担忧的声音传到了她耳中。
颜落倾看了眼根本看不清景物的窗外,随口报了个地址。
“老大,你别太难过了……”文央平时里舌灿莲花,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活的说成死的,此时却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在颜落倾面前,所有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当以前化学老师告诉他们金刚石是世界上密度最大的金属时,文央就觉得,颜落倾一定是一种比金刚石更更坚硬的稀有金属,她从没有见过像颜落倾一样强大果决,又有着不可思议韧性的人,也许纪年算一个,只不过他太过内敛。
“有什么好难过的,其实我想放弃BG,投入GL的怀抱很久了。”颜落倾笑着说道,语气与平常无异,真诚地叫人信以为真,文央却发现,她少了她平时说话贯有的上扬的尾音,这个细节的发现无端地让文央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大,你先回来好吗?”
“我大概不能很快回去了,以我满分的物理作证,就算我现在立刻踩下刹车,在加速度和惯性的作用下,我也会在三秒后与对面的酒驾司机亲密接触。”颜落倾看到前面的路口出现一辆开得歪歪扭扭的面包车,却没有慌张,而是不紧不慢地和文央侃着。
文央只愣了一下,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地撞击声,三秒,一秒不多也一秒不少。
老鲁接到文央电话赶到事故现场的时候,交警正把酒驾司机从已经看不出原来面目的面包车里拖出来,他左右看了看,很快就找到了完好无损的颜落倾。
此时他们的老大正漫不经心地靠在破损严重的跑车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静静地看着没有星光的夜空,任由细细的烟灰从烟头飘落。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手把烟凑到唇边深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从她微启的唇里泄漏出来,缓缓升腾着,营造出朦胧迷离的幻象,老鲁恍惚中以为听到了她的叹息。
“不错嘛,老鲁你的速度倒是越来越快了。”颜落倾侧过头,微笑着,神情中没有丝毫诸如脆弱悲伤难过之类的东西。
老鲁算是知道文央那种想安慰却说不出口的感觉了。
“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这里就交给你了。”颜落倾把车钥匙扔给老鲁,扔掉烟头把手插进衣兜,转身慢悠悠地往前面走去,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唇边的笑容淡了下去,直至消失。
老鲁接住钥匙,目送颜落倾离开,那挺直的背影让他觉得,这个人已经太累太累了。
是的,她需要漫长的睡眠来缓解疲惫。
------题外话------
别拦我,再让我矫情一次!
话说整篇文都这么个逗比风最后再矫情能挽回什么?三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