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是你(1 / 1)
在林美娇的会意下,第二天魏秘书就去了实验高中,进退有度又十分礼貌的和沈南忻的班主任高老师进行了一次时间不算太长的对话。
早在开学之前高老师就已经知道了沈南忻的背景,也正因此才会热心的想要多督促着她,却没想到人家家长根本不是这个意愿。
魏秘书的话说的婉转,给高老师留足了面子,但高老师也是聪明人,几句话下来就明白了魏秘书话里的意思。
原来沈家人是不希望学校太过要求沈南忻的,更多的是想要给她自由的空间。
这对于高老师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的事情,不用她管她反倒是省心了,人家家长都说了要给孩子自由,只要学习上没有问题就好,那她当然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还乐得轻松。
自此之后沈南忻在学校里的日子就越发的自在了,高老师的放任并不明显,至少其他的学生是绝对察觉不到的。
当然沈南忻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更加简便的写作业,不和任何人包括老师打交道,不参加一切课余活动,除此之外再不其他,本质上还算是一个听话不惹事的好学生。
这天是星期三,临放学的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很多学生都没有带伞,不过幸好这雨也不算大,只是稀稀拉拉的夹着寒意让人心烦而已。
原本沈南忻并不需要在意这些,司机早应该在学校门口等着她了。可偏偏就在这个飘着细雨的天气里,该出现的车子却并没有出现在校门口。
之前偶尔有几次意外情况也有司机来晚的时候,虽然次数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先例,沈南忻也没在意,拿着书包挡在头上便向马路对面走去。
她有些口渴,想去买瓶水来喝。
实验高中的对面就有一家超市,不太大,平时关顾的也大多是实验高中的学生。可能是因为恰逢放学时间,沈南忻冒着小雨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很多,排队结帐的人足有十几个。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很多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那会让她异常的心烦。
如今眼见着超市里那么多人,沈南忻便不愿意进去了。她想起旁边的胡同里好像也有一家超市,之前堵车的时候司机曾经带着她走过那条小路。
按照记忆沈南忻再一次将书包挡在了头上便向那条小路走去。这条路不太宽,只有对向的两排车道,而且路灯不多,间隔很远才有一盏,还不甚明亮。
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天黑的很早,还不到六点就已经几近全黑。沈南忻小心的注意着脚下,她不希望踩到什么东西,尤其是那些粘腻的潮湿的,她是有洁癖的。
也许是沈南忻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又或许是那家超市在最近发生了什么变故,总之沈南忻兜兜转转的走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
她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她并没有带手机,如果现在司机已经到了也是没有办法联络到她的。
那样的话司机很有可能会联络沈光耀,沈南忻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这样想着她便打算回学校门口去,就算司机依旧还没到她也宁愿等在原地。可就在她刚刚转过一个弯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走出了两个青年,一前一后的将沈南忻拦在了中间。
挺远的地方才有一盏路灯,这个拐角恰好阴暗,沈南忻想或许他们是观察了很多久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确实挺适合。
“小妹妹,带钱了吗?”其中一个青年开口,那声音让沈南忻觉得不舒服,就好像是鞋底已经踩到了脏东西,粘腻,恶心。
沈南忻没说话,她当然不会说话,她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一块儿黏在鞋底的垃圾说话。
“我在和你说话,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你可别以为哥哥是和你闹着玩儿的,到时候伤着了自己哭都来不及!”青年吊着嗓子,却始终不敢放开声音。而他的手里现在已经多出了一把水果刀,不长也不宽,只是依旧明晃晃的反着光。
“别他妈废话了!”另一个青年似乎是染了头发,但现下的照明条件让沈南忻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颜色,或者说究竟是哪几种颜色。
“痛快的把钱拿出来,也省得你自己受伤!”这个青年很明显没有另外一个有耐性,一边说着一边就用力推桑了沈南忻一把,这一下十分用力,让沈南忻的后背撞在了墙上,钝钝的痛。
沈南忻依旧不说话,尽管刀子就在眼前。那两个青年大概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一没求饶,二来痛哭流涕,这和他们之前抢的那些女孩儿都不一样。
不过不管沈南忻是什么反应,他们的目的都没有改变,那就是求财。
既然沈南忻不说话,看上去似乎也没有要喊和反抗的意思,他们便一人看着沈南忻以防她突然做出什么来,另外一个则抢了她的书包开始翻找。
沈南忻的身上确实有钱,而且还不少。沈光耀和林美娇在钱财方面对她是很大方的,她的零花钱很是不少。
可她没有装在书包里,而是在校服外套的外套口袋里,她不准备给他们。
他们不敢杀人,虽然他们带了刀子,但沈南忻知道他们根本不敢杀了自己。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沈南忻就不准备从了他们的意。
没有谁非得顺着谁,成全谁,她最想要的,也是唯一想要的东西都没人愿意成全,那她又干嘛要去成全别人。
那个翻沈南忻书包的青年当然一无所获,他将书包里的书都掏了出来,散落的满地都是。
沈南忻低头看了一眼,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底里有一丝嫌恶。
“没钱?”看着沈南忻的是那个染了头发的青年,在问题得到了肯定回答的时候有些生气的就过来拉扯沈南忻的衣服,想要翻钱。
这一次沈南忻没在听之任之的没反应,她开始激烈的反抗,虽然没叫喊但用尽全力。
沈南忻很瘦,那种瘦是尽管穿着宽大的校服依旧掩饰不了的瘦。只是那两个青年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那么瘦弱的女孩儿竟然力气一点都不小,一时间之间他们两个都没办法彻底制服她。
染了头发的年轻人恼羞成怒了,放开原本准备要去抓沈南忻胳膊的手,论起来就向沈南忻的脸扇过去。
“住手!”然而还没等他的手落下去,一个平淡的没有起伏的音调响起,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让人忍不住就选择听从,染了头发的年轻人也是如此。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怒气瞬间转移的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来人同样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不远处的路口,却并没有站在路灯下,而是同样在阴影里。
那两个人年龄似乎也不太大,前面的个子稍微矮一些也胖一些,后面的那个人则很高很瘦,背脊直直的,放在身侧的指尖夹着明灭的一点火星。
“你们是什么玩意儿也敢来坏老子的事,不知道老子是哪个吗?”染了头发的青年气急败坏,说着就往那两个人的方向走去。
“吕子,你老□□雀呢?”这次说话的是前面那个人,沈南忻敏锐的分辨出这声音和刚刚拦了染发青年动作的那声音不一样,看来刚刚先说话的是后面的。
“我老大也是你........”染了头发的青年有些不愤,可当脚下又往前走了两步,终于是看清了站在后面的那人时,就突然顿住了:“我操!宇哥!我........这天太黑了,我是真没看清!”
语气和态度前后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而当他说出宇哥两个字的时候,原本还留在沈南忻身边看着她的那个青年也跟着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直接扔下沈南忻,也小跑了过去。
两个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青年转瞬间便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赔不是,而那个站在后面抽着烟的人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他前面那个人骂了那两个青年几句,然后随口打法他们走了。
抢劫者走了,只剩下救人的和被救的。
沈南忻一直都没说话,现在也没那个打算。站在前面那个人对她的这个态度似乎挺不满的,觉得别人好心帮了她却连句谢谢都没得到。
“妹妹,你知道是我们宇哥救了你吗?”那人似乎是个直肠子,有啥说啥的直接就对沈南忻问道。
他这话让沈南忻终于转过视线看了他一眼,转瞬就又摆回了视线。
她在看后面那个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转不开视线。她觉得他熟悉,尽管看不清长相,尽管隔着些距离,但她就是觉得他熟悉。
“嘿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呢?”前面的人急了,眼看着就要从救人的变成害人的。
“走了。”又是两个字,又一次化解了沈南忻的危机,依旧是那个平淡的声音,来自那个沈南戏一直看着的人。
看样子前面那人是很听后面那人的话,尽管不情愿尽管嘴上骂骂骂咧咧但还是跟着走了。
沈南忻安静的站在目送着他们离开,可就在那个抽着烟的人走过路灯,终于被光明照亮让沈南忻得以看清他的样子时,沈南忻猛的睁大了眼睛。
天旋地转,那一瞬间沈南忻觉得自己似乎就快要站不住。四周的一切在这一瞬间都变了,不再是阴冷黑暗让沈南忻作恶的角落,她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那么亮,那么温暖。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在沈南忻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看到了院子里的那颗银杏树,挂在窗台上被风吹动的白衬衫,巧克力口味的雪糕。
沈南忻曾经看过一本书,那上面说其实根本就没有时间一说,是人觉得有必要,所以创造了时间这个词。
但它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个单位,计算单位,根本什么都不代表。
当时沈南忻不懂,因为她觉得自己就在承受着时间的煎熬,但这一刻沈南忻懂了。时间什么都代表不了,十年过去,一百年过去,只要见到他,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风暴渐渐平息,沈南忻的泪水止住了,心神终于得以恢复正常,大脑开始轮转。她的第一反应是去追,可无论她再怎么用力的奔跑,都没能找到那个人。
弯下身子,她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来平复自己的呼吸,一边扬起嘴角笑着,是发自内心的笑着。
没关系,现在没找到没关系,原来他就在这座城市,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那么她就总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