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1 / 1）

到了医院，林桑拿着花，和程嘉渊悄悄地迁入病房，母亲已经醒了，林爸爸坐在床边喂她馄饨，他自己学着包的，照着食谱研究了好久，才弄明白，怎么和面，怎么放馅才不会溢出来，程妈妈一口一口吃的笑容满面，他们很久没有这样温情脉脉的时刻了，二十几年的陪伴，让他们的感情逐渐趋于平淡。程妈妈的余光看见林桑站在门口，立刻湿润了眼睛，林桑走过去，程爸爸起身给他让出位置，他坐下抱住自己的妈妈，她瘦了，距今最后一次抱她，也许是在高中，他惹她生气，她又气又急，哭了出来，越哭越委屈，就像个小姑娘，没人哄她，电视机的声音自顾自的响着，他终于战胜自己，走过去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说对不起。以后再也没有抱过她，直到今天，她生病了，瘦了好多，肩胛骨开始硌人，头发也渐渐黯淡，颧骨愈发明显，他才来抱她。程嘉渊拿着花站在他身后，程爸爸连忙介绍给程妈妈，这是程嘉渊，林桑的朋友，一起过来看看你。程嘉渊把花双手奉上，伯母您好，叫我嘉禾吧。林桑接过桌子上的饭盒，拿到卫生间去冲洗，程爸爸跟着他说，你现在还会洗碗啦，以前在家可是什么都不会做。程嘉渊听了，想起来他以前说，哈哈，我在家里很勤快的，什么都抢着做，像个小太监似得伺候他们二老。程嘉渊终于见识到这个小太监的真面目了，这个太监过得是李莲英的生活啊。

当晚程嘉渊开车载着林桑回家，程爸爸留下来陪程妈妈，他听说夜里会下雨，怕她一个人在医院害怕。林桑说，您在哪儿听说的，林爸爸疑惑的说，还有哪儿，昨天看的天气预报啊。程嘉渊说，您不要担心，天气预报一般是不会准的。程爸爸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坚持留下来陪伴。林桑把饭盒拎回去，保证第二天一大早就来给二老送饭，程爸爸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他立刻说，不用你做饭，我明早下午给你妈买饺子，你别做饭。程嘉渊笑着冲林桑挤挤眼，林桑垂着头走出去。

到了家里，程嘉渊打开冰箱，虽然程妈妈不在家一段时间了，还是有很多必备的食材，他拿出土豆，和洋葱，又找了一袋面条，开始做饭。把土豆切成块，放在开水里煮，把洋葱切成条状，土豆熟了的时候，开始煮面条，六七分熟的时候，捞出来，煮的偏多，林桑一整天吃了一点点东西，现在心情不错，也许会多吃点。端着两个盘子到客厅，林桑正在看电视，他百无聊赖的换着频道，一直没有满意的节目。到了一档路人皆知的相亲节目，他停下来，看见程嘉渊走过来，他伸手接面。程嘉渊顺便把叉子递给他，吃着面条，两个人一同看着电视，程嘉渊对主持人的外形产生了兴趣，他问林桑，要是我有一天也变成这样的发型，你觉得怎么样，林桑看看他，又看看电视，认真的说，应该会没有他帅吧。程嘉渊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认真的审视着自己，他说，你撒谎，不管怎么样，我始终都是很帅的。林桑看在面条的美味上，忍住把盘子甩过去的冲动。

程嘉渊对林桑的房间格外感兴趣，他看着满墙的海报说，眼都花了，全是迈克尔杰克逊。林桑读高中的时候，很喜欢迈克尔杰克逊，省下半个月的零花钱，去买他的海报和唱片，09年，MJ逝世，她读大学，是暑假。看着满墙MJ的海报，听着全世界都在播他的死讯，放他生前的MV，林桑没有上街悼念，她收起一箱唱片，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些生命必须的事物，一个闪耀的偶像，一个教会她勇敢和善良环保的偶像。

程嘉渊躺倒床上，脸枕着林桑的枕头，属于她的独特味道立刻充斥在鼻腔里。程嘉渊把头埋进枕头里。林桑在洗澡，她热情的邀请程嘉渊共浴，被无情的拒绝了。程嘉渊想呆在房间里看看以前的她。他看着桌子，林桑以前就在这张桌子上做题，看着窗台，林桑以前就是透过这个窗台看外面的世界，还有这张床，她一直躺在上面睡觉，这么多年，这张床一直陪着她。

当晚，疲惫了一天的程嘉渊难以入睡，他不知道还能拥有几个这样宁静幸福的夜晚，看着身边林桑熟睡的侧脸，享受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心化成了一腔柔软的清水，围绕在身体里，让他昏昏欲睡，又舒服的舍不得睡。

程嘉渊一大早起床煮粥，又到楼下的超市买了酱豆腐，闹醒林桑以后就开车去医院，一路上林桑都在抱怨程嘉渊的残忍，这么早喊她起床，程嘉渊不理她，让她抱着保温盒。林妈妈和林爸爸还没有起床，他们静悄悄的放下早餐，默契的一同退出来，到楼下吃早餐。林桑说程嘉渊具有献身精神，做好了早餐，自己还要出来吃。程嘉渊搂着他的肩膀，说，哥们，你这样就不对了，我做这些可是为了你的爸妈，我这是在替你孝敬二老。林桑翻了个白眼，想想确实如此。

到了傍晚，林妈妈知道她又要走了，虽然舍不得，还是忍着没有掉眼泪。程爸爸把她送到医院的大门前，看车子开得远了，才回去。林桑在后视镜里看见父亲瘦削的身影，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回到他们身边。

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

朱英一直找机会接近程嘉渊，她问清了地址，直接开车到楼下，她打电话给程嘉渊的时候，他和林桑还在路上，秋天风冷，朱英下车靠在车上等他。程嘉渊一听她已经到楼下了，顿时想摔了电话，他质问她，你来干什么。朱英没想到他会这样发脾气，随口扯道，你上次生病了，没来看你，这次顺路来一趟。程嘉渊不想多说，让她先上楼。程嘉渊又让林桑打了电话给麦宇，麦宇正在做面膜，她最近心情有了进步，对生活的热情也高了不少。麦宇知道有个女生要来，急匆匆洗干净脸，跑去厨房切水果。林桑挂断电话，一直没有说话，程嘉渊主动开口说，她叫朱英，是一个叔叔的女儿。林桑试探他，伯母喜欢她？程嘉渊点点头，林桑又问，她想你们结婚？程嘉渊沉默了，林桑知道他这是在默认。他转过头盯着他，说，如果很适合你，你可以跟别人结婚的。程嘉渊忍着难过，忍着愤怒，忍着不甘，狠狠地摇摇头。林桑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笑他，你真是不知道惜福，有这么好的女生追你，还摇头。程嘉渊把车停在车库里，不让林桑开门，他点上一支烟，林桑也点上一支，他看着林桑，林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知道如何是好。程嘉渊看了一会儿，一支烟抽完的时候，他说，我不会和她结婚的。林桑平淡的哦了一声，说那是你的自由。程嘉渊生气了，我说了不会和她结婚。很显然林桑没有做出他想要的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可惜林桑是个固执的人，依旧哦了一下，开门下车。程嘉渊不知道她在闹什么别扭，他反思着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难道是哪里做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