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1 / 1)
当晚她十一点才回去,走的时候他陪她等车,林桑开车来接她,他们站在城市的霓虹灯下,他想挽留,却知道覆水难收,她每走一步都显得艰难。两个人都知道不可以再疯狂,今生只能怀念,他忍着眼里的泪,陪她说话,听她讲大学的趣事,听她说那两个男人的时光,他不敢再伸手抱她,一只手靠在树干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他挺拔的身躯,落在地上的样子却是一团模糊的不规则半圆。麦宇唯有不断地讲话,不断地想着没有他的时光,才能继续生活,才能不回头。
林桑不常开车,程嘉渊坐在副驾驶陪着他,两个人七转八绕浪费了好长时间,才终于看到麦宇所说的标志建筑物。一路上林桑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程嘉渊回答她,“我只能确定是个男的。”林桑双手松开方向盘,击打着程嘉渊的肩膀,说,也有可能是女的呢。程嘉渊被他吓出一身冷汗,赶忙自己伸手握住方向盘,林桑慌忙夺过来,还振振有词,“你不要这么害怕好吗,我看着前面的,什么也没有。”程嘉渊再也不敢让他开车了,刚刚前面明明有一辆货车,搞不懂林桑的视力是怎么了。
两个人到了指定的地点,林桑就花费了十分钟才找到麦宇,远远看着他们,坐在车里的林桑鬼鬼祟祟的对程嘉渊说,“男的还不错,看着挺有魅力的。”程嘉渊也点头,“是挺不错的,和我像。”林桑仔细盯了一会儿他,恍然大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太有笑点了。”程嘉渊学着她翻了个白眼,说,“你觉得他们冷不冷,要不要再等一会下车。”林桑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们一会儿说,“好像不冷啊,那再等等吧。你也抽支烟。”于是打开天窗抽烟。
麦宇站在树下,和他有一米的距离,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恋爱的男女,他低下头,看着麦宇在灯光下的脸,树上绑了白色的灯,一闪一闪,麦宇也抬起头,看了他一会,伸手抱住他的腰。麦宇踮着脚尖,趴在他耳边说,我真的好想你,一直很想你。
车内的两个人一支烟抽完了,不约而同点上另一支,林桑悄悄对程嘉渊说,“你觉不觉得,麦宇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程嘉渊不理他,继续抽烟。林桑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他点头表示认同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很有故事。
两个人在车里等了十分钟,麦宇和他才分开,麦宇像是哭了,擦着眼睛,林桑再次请示程嘉渊,“我们什么时候过去啊”。程嘉渊说,“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现在过去吧。”话音未落,林桑迫不及待的发动汽车,缓缓地靠过去。两个人同时打开车门下车跟他打招呼,笑容得体统一,林桑用余光看到程嘉渊的笑容,心理暗骂,这个人面兽心的大尾巴狼,装的多纯良,哼。程嘉渊看着越来越和自己相像的林桑,心里有无数只猫咪在喵喵叫嚣,得意的喊,这是我影响出来的女人。
他也笑着,他和程嘉渊年龄相近,看起来比程嘉渊更稳重。他先开口,首先感谢他们照顾麦宇,话还没说完,林桑就说,嗨,“没什么,麦宇是我们的小妹妹啊。”程嘉渊点头。麦宇说,“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眼里被灯光映衬的闪闪发光,麦宇头也不回的走到车前,拉开门,坐进去,程嘉渊和林桑跟他挥手道别,他站在那里,似乎不会动了。车子越行越远,他一直站在树下,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只觉得心里痛得很,他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感觉,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就这么站着,四肢已经麻木了,眼泪再也忍不住,他左手扶着树,右手搭在额头上,就这么流着眼泪。手指上的婚戒闪着冰凉的银光。
麦宇回去就睡了,她倒在床上,没有洗澡,裹着衣服就睡了,林桑和程嘉渊不敢吵醒她,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程嘉渊断定这个男人伤害了麦宇,而林桑则用她灵敏的直觉得出另一个答案——麦宇喜欢那个男人。程嘉渊面对她直线下降的智力,无可奈何,只得翻个白眼作罢。
第二天麦宇起床的时候,程嘉渊已经做好了早餐,他们正坐着喝牛奶,桌子上还有青菜粥,麦宇进去刷牙洗脸,林桑看到麦宇红肿的眼睛,问程嘉渊,你看见她的眼睛没,都肿了。程嘉渊眼皮都不抬:“我不是瞎子。”林桑又觉得自讨没趣了,他摸摸了鼻子,拂去碰上的一鼻子灰。程嘉渊看到他的表情,就像看到了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棕色的泰迪。不对,程嘉渊转念一想,更像姑姑养的哈士奇才对,泰迪那么可爱,嗯,没错,是哈士奇。
麦宇走近餐桌,程嘉渊帮她盛好一碗粥,林桑在一边唠叨,“多吃点啊,麦宇,你最近都瘦了。”麦宇点头说好,程嘉渊又递了勺子给她。麦宇捧着碗坐下来,慢慢的吃着,无精打采的样子。林桑和程嘉渊看着她,什么都没有问,只知道她平静的出奇。吃完饭还有时间,麦宇化了淡妆,程嘉渊开车载她去上班,林桑照旧骑车自行车。程嘉渊看着坐在后座上一直闭着眼睛的麦宇,问她,不要紧吧?要不今天请假,别去上班了。麦宇摇摇头,说没事。程嘉渊不再讲话,他和麦宇并没有因为那晚的事变得尴尬,她只是一直的冲动,他没必要为了她的冲动苛责她,也没有觉得尴尬。刚开始麦宇还是会感到尴尬,不安,几天以后她发现程嘉渊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她也慢慢回到了原来的状态。麦宇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他没有打一通电话给她,仅在中午的时候,简单的发条短信说回去了。
麦宇知道,自己对他冷淡的态度感到失望,她转念一想,自己要期待什么样的态度呢,他不会再像以前,如今只能各自珍重,还要再期待什么呢,故事大抵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