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吞噬怪物的孩子17(1 / 1)
那日之后,钦羽记忆的闸门似乎被打开了一角缝隙。每一日,他都会得到新的记忆。那些记忆,他不想去触碰。
但一切都在脑子里,碰不碰都在那里,钦羽无能为力。
同时,疼痛也在加剧,甚至严重影响到他的身体。
如今钦羽已经记起自己的身份,但记忆中止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
就算不知到达这个世界后的事情,却很清楚,他作为天界的守护天使,到这个世界必然是为了做守护任务。守护目标,钦羽猜是华颐或者宥京妈妈。
而对于他身上的疼痛,钦羽也大概知道,是因为旧伤未愈。这个旧伤,应该是来到这个世界后跟一个实力不错的恶魔打架留下的。之所以猜是恶魔,因为普通魔鬼不可能伤他这么深。而如果是大恶魔级别的话,钦羽觉得自己没那么幸运能活下来。
这时的钦羽哪里知道,那时他遇到的就是大恶魔,只是化身凡人后实力大减。而且他们打架的时候还有另外一只大恶魔围观。
房顶上,钦羽梳理着自己的记忆,并进行着各种推测。
有微风吹来,钦羽瑟缩了一下——他这身体是越来越弱了,风一吹就受不了。只是现在的他却无法解决“旧伤”的问题。一则他还不知这伤痛具体因何而起,二则他灵力还未完全恢复,在完全恢复前要查出自己的病因很可能透支灵力,导致检查失败甚至再次丧失记忆。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背后突然一暖。不用看都知道,是范秀。
范秀将一件大衣套到他身上,然后从背后抱住他。钦羽正好坐得累了,顺势躺倒他怀里。两人的身体竟无比契合。
他们都没有说话,望着远方泛红的天空,各自的思绪却都在飘远。
范秀发现钦羽最近变了很多。他越来越沉默。而且常常陷入沉思,将自己封闭,旁人难以靠近。有时他觉得钦羽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着天涯海角。镇成说钦羽大概进入青春期,自闭了。这个解释虽然可笑,却是唯一能安慰范秀的。
但无论如何,他终究会陪在钦羽身边的。
钦羽想的则是天界的事情。
他曾怀疑自己在天界有喜欢的人,现在想起来了,得到证实。他确实非常迷恋一个人——圣天使钦冽。
那种迷恋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时他甚至还没有从守护天使学院毕业。大约因为名字里有相同的字,第一眼看见钦冽时,钦羽就有种莫名的,想要亲近的感觉。他觉得和他靠近一点,自己似乎就不会孤独了。
但是圣天使钦冽从来不看他一眼。就算他是学院第一名,就算他完成了所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令钦羽不解的同时,更加确定要得到钦冽的决心。
于是每次任务回来都会去天树那儿。送过各种礼物——最后都被嫌弃地扔掉;找过各种麻烦——直接导致他后来被钦冽禁止踏入天树方圆百里之内。虽然这个禁令对他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
钦羽还想过打败那位威望甚高的圣天使,但每次都挑战失败了。来这个世界前,就打过一次,有点进步,却也只摸到人家的衣袖罢了。
钦羽没有监护人。他从出生起,便无人收养——这在天界很少见,所以钦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难过。这份特殊不是正好证明他独一无二?
更特殊的是,天界的小天使就算一开始无人收养,后来也总会有人获得收养资格后前来领养。天界史上,到成年都无人收养的天使只有一位——堕落的无翼天使白羽。
天树生出的天使,天生无翼者,几率不足亿分之一。从白羽堕天后,就再无无翼出生。也是从他堕天后开始,天界流传“无翼者必堕天”的传说。
钦羽并非无翼,且从小天赋过人,却无人收养。这份特殊,谁与争锋?
也是这份特殊,钦冽才不愿意接受他吧?
明明连艾瑞那样的白痴,钦冽都愿意付出耐心去教导,甚至纵容,为什么对他这个千年难遇的天才视而不见?!!
钦羽常常觉得奇怪,有时还会怀疑钦冽脑袋有病。不,整个天界的人脑子都有病!
当然,要是钦羽整天抱着这种想法,那活得得多累?这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很小的时候就看清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也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
而在这个世界出了很多意外。最大的意外是他付出了感情。
无论是对爸爸们还有宥京和华颐的亲情,还是对范秀的……爱情。
从来不知道有亲人的感觉是怎样的。也不知道,被人关心呵护,竟不是软弱的表现。可以放纵自己,可以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因为家人永远都会原谅你。犯错了会被批评,虽然你认为自己没错,但你知道那是出于关心。难过了有人安慰,虽然也许你会嫌他们啰嗦……
好吧,钦羽得说,有家人了也是麻烦。但总算有过这样的经历,不然在天界活了几百年,都没人关心过,说起来不是很可怜么?
想到华颐,钦羽记得昨天他就该回来了。却再次打电话说有事不能回来。
加上上次生日的事,华颐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钦羽非常肯定华颐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了。
几位爸爸应该也有所察觉,大爸爸脸黑了一整天。
若不是今天有活动,钦羽猜大爸爸会亲自去学校“看望”一下华颐。
“今天你就不要跟我们去了,在家好好养身体。”
范秀突然开口,让钦羽别参与这次的活动。
温暖的气息喷在钦羽头上,让钦羽心里痒痒的。
于是侧头吻了吻范秀,在疼痛加剧前离开。
“好吧,好吧,我不去。”
因为钦羽得去找华颐。既然华颐很可能是自己的守护目标,现在他出现问题,他自然要去查个清楚才行。
钦羽答应得这么爽快,倒令范秀惊奇。不过略一思索便知钦羽的打算,“你要去找华颐么?”
钦羽并不隐瞒,点点头,“我总觉得他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明天我陪你去,今天好好休息。”
范秀总担心钦羽在外面会一不小心晕倒了。这不是夸张,现在任谁看,钦羽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钦羽失笑,“我没有那么弱,你要相信我。”
上午爸爸们出门后,钦羽就离开了。
坐车到华颐的学校大约需要两个小时,钦羽在汽车上睡一觉刚刚好。
到站后,步行到学校门口,给华颐打电话。接电话的却不是华颐本人,而是之前听过的女声。女孩名叫贤娜,是华颐的同学。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着急,说华颐跟人打架受伤在医院里,却不许她通知家属。
钦羽立刻赶到医院,与贤娜碰面。
华颐受伤是在昨天下午,具体为什么会受伤,贤娜也不清楚。
“华颐吃过早餐后就睡了,现在还没醒,你等会儿自己问他吧。”
贤娜一边说,一边带钦羽往病房走去。
走到病房门口,却见一对夫妇走出来,一脸忧心。
贤娜认识这两人,走上前去,“大叔,阿姨,你们来看华颐啊?昨天谢谢你们送他来医院。”
说完又跟他们介绍钦羽,“这是华颐的哥哥钦羽。”
钦羽见这对夫妇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又是救了华颐的人,正准备好好道谢,却被其中的大叔握住手,“你是华颐的哥哥?你们是……是同胞兄弟么?”
如果钦羽记起来这世界后的事情,应该知道,眼前的人正是他和华颐的生父仁亨泽。
仁亨泽在一次演讲中认识了华颐。一开始认为对方只是普通学生,也没怎么注意。
后来有一次陪妻子金善子参加画展,再次遇到华颐。金善子跟华颐很投缘,聊了几句,竟邀请华颐到家里做客。要知道,自从两个孩子被绑架后十多年来,妻子从未邀请过谁。
第一次来家里做客,华颐看起来很拘束。后来跟妻子聊了一些艺术的话题,才渐渐放开。仁亨泽本人也慢慢觉得华颐不错,有时会想,自己的两个儿子应该也和华颐一样的年纪了。
后来华颐也常常过来,陪金善子一起聊天,一起画画。不过有一次华颐看见他们儿子的照片后,不知为何,神情有些反常。后来晚饭都没吃,就匆匆离开了。
金善子因为华颐的陪伴开朗了许多,那时还开玩笑,指着照片说,华颐很像他们的小儿子。
如今看见钦羽,仁亨泽有一瞬间感觉华颐和钦羽两兄弟就是他们寻找多年的儿子。
钦羽觉得眼前的大叔似乎太热情了一些,将手移出后,礼貌地笑笑,“我是华颐的哥哥。非常感谢你们送华颐来医院。”
仁亨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中又有些遗憾。
“不用谢,昨天金善子出门倒垃圾,看见华颐这孩子倒在门口,总不会见死不救的。华颐是好孩子,应该是来找我们才遇到坏人了。我们那一带在拆迁,所以人比较少……”
仁川中区建设路段被当今所谓“国民的心脏”——仁川郑成基会长接手,做拆迁项目。这个郑会长,仁亨泽很看不上眼。在他看来,他就是个做打砸抢的混子。只不过运气好,没被警察抓住把柄,还在首都圈混了起来。
如今建设路只剩下他们一家没搬了,仁亨泽是不准备妥协的。一方面是不想屈服,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要等着孩子回来。虽然十多年了都没有孩子的任何消息。但是万一孩子找回来了呢?
在华颐来他们家之前,郑成基手下的人打砸过院子——现在那片围墙都还是破损的;还放过火,把院子里的树都熏黑了。各种恐吓威胁更是不断。
华颐来了以后,恐吓信息还是没少,却不见那些混混的身影了。
仁亨泽不知真相,以为情况在好转。他绝对想不到,一个多月以来华颐帮他们解决了多少次混混入侵。
钦羽现在也想不到这些,只当华颐在什么地方惹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