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吞噬怪物的孩子7（1 / 1）
范秀在房顶站了起来，伸手把钦羽也拉起。对他说，“想要合法身份的话，最好去找你三爸爸。”
接着牵着钦羽的手，走下屋顶。中间钦羽似在思考，没有再说话。
钦羽送华颐去学校的计划，很快就实现了。前前后后一个星期不到。
身份的问题，钦羽才跟三爸爸提起，三爸爸便答应帮他搞定；关于入学，因为大爸爸的反对，费了些周折，但钦羽已经跟其他四个爸爸和宥京妈妈都通了气，一致通过。最后大爸爸还是妥协了。
唯一的意外是，在大家的投票表决下，钦羽也必须和华颐一起去学校。
钦羽一开始自然是极力反对的。要他坐在教室听讲，实在太为难他了。
当时考虑到他们的年纪，爸爸去学校申请的是小学四年级插班生位置。钦羽看过相关课程，实在太弱智，就算华颐去学都会觉得无聊，更何况是他了。
不过大爸爸开口了，要是他不去，华颐也没必要去。钦羽不得不答应。
好在爸爸说过，在学校半学期，考试成绩优秀可以考虑帮他们安排去更高的年级。
于是无聊的学校生活，开始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家华颐弟弟变得开朗了许多。钦羽表示，只要弟弟开心，他无聊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上学一个月后，钦羽碰到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那天钦羽站在校门口等因为太受欢迎而被一群女生围住的华颐。
说起来，钦羽绝对拥有迷倒所有女生的天使面孔，一开始也和华颐一样受欢迎。开学第一天他没有准备，简直烦不胜烦。第二天他就将自己养的小宠物带到学校为自己护驾。有跟了他三年的蜘蛛妹妹，有才养没多久的三只蟑螂兄弟，还有一只灰老鼠。
将这些小家伙祭出，那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吓哭了不少女生，钦羽身边也再不会有女孩子围着了。只是麻烦了弟弟华颐。为了避免小女生告状，让钦羽被老师惩罚，华颐费了许多力气才安抚好那些小女生。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华颐终于出来了。见到钦羽，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哥，我还以为你会不耐烦自己走了呢。”
华颐一边走向钦羽，一边笑着说。
钦羽耸耸肩，拉起华颐的手，一边往公交车站走去，一边打趣道，“我担心不等你的话，你会被某个花痴女生拐走了。”
其实学校门口就有公交车站，只是方向却和家里的方向相反。所以钦羽和华颐得走过一条偏僻的街道，去另一个公交站。
两人刚走进那街道不久，就有几个看起来不怀好意的少年堵过来。前面两个，后面三个。
钦羽和华颐停下脚步。
华颐不动声色地看着几个少年，拉着钦羽的手紧了紧。
钦羽看起来却并不紧张，他甚至笑了笑，仿佛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
这五个少年，是学校中学部出了名的小混混，常常找小学生要“保护费”。说白了就是抢劫，不敢对年长的人下手，只好向小学生出手了。而且因为是一个学校的，常常都能碰到，那些被抢的孩子不敢声张，害怕被报复。
带头的是钦羽、华颐身后三人的中间那个。那少年头上染着一撮黄毛，嘴上叼着一根牙签，此刻正抱胸打量着钦羽两人。
“哟，两个小弟弟看起来眼生啊。”
一个少年笑着靠近，想拉华颐的书包。
“是啊，没见过啊，是新来的吧。不过看他们穿的，都不是便宜货呢……”
另一个少年将手伸向了钦羽。
钦羽和华颐几乎同时低身，躲开了两个少年的爪子。华颐眼中戒备愈深，而钦羽却还是一副好玩的表情，不见丝毫害怕。
几个少年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一般的孩子见到他们就吓尿了好吧？
带头的小黄毛吐出牙签，笑出声，“真好，这两个小子不怕我们！”
身边的四个少年也起哄。其中一个故作凶狠，“嘿，小弟弟把钱交出来，不然等会儿打得你们哭着叫麻麻！”
这时钦羽松开华颐的手，将书包放下，认真地翻找了一番。
几个少年以为钦羽害怕了，笑得猖狂起来，“这孩子很识相嘛……”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因为钦羽翻找了半天，竟掏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小黄毛呆了几秒，回过神来神情变得狠戾，“他妈的……”
正想出手教训钦羽这个身高刚到他胸口的小孩，却见钦羽漂亮转了转匕首，挽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今天跟你们玩玩好了，正好我无聊得很呐。”
钦羽话音刚落，身形便如闪电般弹出。
小黄毛清楚地看见钦羽手上的凶器向自己刺来，却移动不了半分。当那匕首即将刺入他的胸膛，陡然转了个弧度，向下刺去，直指他的宝贝命根子。
小黄毛瞪大眼睛，心如擂鼓。一切动作仿佛都被按了慢放，他的手一分一毫地移动希望可以护住自己。但是他的动作太慢，实在太慢。他阻止不了那匕首的攻击。
“啊！啊……”
小黄毛尖叫起来。
他身边围观全程的少年们呆立原地，不约而同吞了吞口水。
小黄毛满头大汗，他没感到疼痛，只感到身下凉飕飕的。
他咽了咽口水，慢慢低头……
然后他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小兄弟还躺在原位，完好无损。
然而罪魁祸首，此刻正站在他面前玩着匕首，比划着似乎想对他的小兄弟下手。
华颐见此一幕，表情扭曲了一会儿，在钦羽下手要做出一些血腥的事情前，拉着他的后领退后一步。
“抱歉，我哥哥不小心划烂了你的裤子。”
华颐礼貌地说，然后递给少年一张纸币算是赔偿。
接着，五个原本准备打劫的少年，看见本该被打劫的两个孩子拉拉扯扯地走远。
他们还能听见远远传来的对话……
“你放开我，我还没开始玩呢……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玩的……”
“他们不是给你玩的！”
“不！是他们自己要送上门给我玩的！我要把小黄毛的小弟弟做成标本！我的收藏里正缺那种东西……”
“要是你的收藏里出现任何人体器官，我一定一把火把你的屋子烧了！”
……
其实钦羽说是那样说，倒不会真有那么变态的收藏癖好。华颐却不放心，又警告了钦羽好多遍。
学校的生活，就那样过了。钦羽无聊之际，把学校的小混混都收做手下，没事儿逗着他们玩，算是生活的调剂。
但是有时太任意妄为，会招来麻烦。兔子急了都会咬人，那些被钦羽整得苦不堪言，几乎崩溃的小混混们自然也不是善茬。
是的，他们绝对不是善良好惹的！
他们报警了……
遗憾的是，没人相信他们说的话。毕竟钦羽才九岁，怎么能说他对一群十多岁的少年施暴呢？
一定是他们出现幻觉，或者有被害妄想症吧。
但因为报案的人有十多个，再加上家属的反应，这件事闹得有点大了。
三爸爸作为名义上唯一的监护人，被请到校长办公室喝了一下午的茶。校长表示，他相信钦羽这孩子。钦羽本性不坏，成绩又那么优秀，学校肯定是偏向他的。只是钦羽和华颐才转学来不久，就给闹出这些事，实在让学校很为难。
总之校长拐弯抹角说了那么多，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学校这么为难你们给点赞助费呗。
当初为了送华颐和钦羽来这所学校，三爸爸出手极其阔绰，也难怪校长会盯上他了。
于是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唯一让钦羽不满的是，他整整一年的零花钱都被扣了个干净。
此事后一个星期就是半期测试。钦羽和华颐成功拿到所有科目满分的成绩，申请越级念书。
如此一路跳级跳级，两人像开了挂一样，一年以后就去了初中部，几乎被传为神童。
后来三爸爸发现，拥有两个神童孩子太惹人注意——常有记者之类的人打听他们的住址，家庭情况。于是阻止了华颐和钦羽继续跳级。同时也想到了另外一条路子——把钦羽和华颐送出国外念书。
不过此事他一直没提起，一方面是他本身不舍得将两个孩子送太远，另一方面，其他几位爸爸大概也不会同意的。
经过以上两件事，钦羽的学校生活变得更加无聊了。他不能找小混混玩，也不能逗班里的同学，还不能直接跳级去更好玩的地方，例如大学。他也不能参与爸爸们神秘的活动。
他前所未有地讨厌起自己小孩子的身份来。
十二岁后，钦羽便不再去上学了。华颐在学校交了不少朋友，所以没有离开学校后来顺利考上当地最好的高中。而且还拜了一个很有名的画家为师，学习水墨画。
生活就这么无聊地继续下去，直到有一天钦羽和范秀去了一趟公共澡堂……
钦羽觉得从那次洗澡回来，范秀爸爸就变得有些奇怪。
第一，范秀爸爸白天总是避免和他单独在一起，他已经很久没到房顶去看日出了；
第二，范秀爸爸看他的眼神很诡异，那感觉就像华颐看到他爱吃的土豆鸡块的时候的眼神；
第三，范秀爸爸很久没和二爸爸、四爸爸去夜店了。
最最奇怪的是，有一天夜里，范秀爸爸突然出现在他房间，不声不响盯着他看了大半夜。直到华颐推门进来，看见范秀爸爸后浑身一震晕了过去。
后来钦羽问过弟弟，为什么他昏迷前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他弟弟羞羞答答地说，他看见了怪物。而他弟弟为什么会突然来他屋子找他，也是因为看见怪物。但是在钦羽屋子里看见的怪物更加真实，更加恐怖。给华颐带来很大的压力，他不知怎么就晕了。
华颐对自己被自己的幻想吓晕感到羞于启齿。除了跟哥哥说了真相，对其他爸爸的说的都是他最近懒于锻炼，半夜低血糖了，所以晕倒了。
华颐以事实相告，钦羽却不太相信。因为他的思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华颐怕的也许不是怪物，而是范秀爸爸——他怀疑范秀是隐藏很深的恋童癖！
其实不止钦羽怀疑这一点，范秀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恋童癖了。
他的情况是这样的。
那日他兴起带着钦羽去公共澡堂体验生活。本来还想带着华颐去的，但华颐之前跟二爸爸去过，嫌那里脏，不愿意去。
一开始也没什么异常，直到钦羽脱光光站在他面前……
那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嗅觉和听觉都变得异常灵敏。
他听到钦羽的声音，那是幼兽的低泣；他闻到钦羽的味道，那是食物的馨香……
这奇怪的，变态的感觉只维持了一秒钟，甚至更短的时间。却在范秀脑子里印下深刻的痕迹。
不过那种强烈的感觉只出现过那一次便没有再出现过。
范秀一开始还松了一口气。但后来他发现，根本不是松口气的时候！
他承认他一直都挺喜欢钦羽的，钦羽的性格很合他的口味。有时看钦羽和其他几位爸爸亲近也会有点吃醋。他认为这些都是合理的感情。
但从澡堂事件后，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他感情里混杂了一些别的东西，那东西像本能一般控制着他。
范秀表示，如果可以，他真想在钦羽身上咬一口，尝尝味道是不是真那么好，以至于他总是不自觉地对着钦羽垂涎三尺。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为了克制自己，他总是避免与钦羽单独相处。
至于那夜没克制住跑到钦羽房间的事儿……那一定是意外，仅此而已。
范秀做好心理建设，尝试恢复往日的生活。
这日他再次出现在房顶，令钦羽颇感惊讶。不过正好可以好好谈一谈，聊一聊人生。
当阳光洒到两人身上，世界变成一幅画。
钦羽其实很享受这样的早晨，也喜欢范秀安静的陪伴。
同样，范秀也习惯了这样的时刻。
原本一切都挺美好的。
直到钦羽食物一般的气息再次飘到范秀的鼻子里，范秀把持不住了。
钦羽敏感地发现范秀的异常，警惕地看向他。
四目蓦然相对，钦羽看见范秀眼中有诡异的红色一闪而过。正想寻找那消失的红，却被范秀扑倒，反应不及，被咬住了手腕——范秀的目标应该是他的脖子，钦羽将手挡在了范秀面前，才避免被咬到要害。
血液的味道瞬间盈满范秀的口腔。没有预想的美味妙不可言，也没有特别吸引人。范秀松开钦羽的手，皱眉，“味道不怎么样……”
钦羽简直要被气死了，莫名其妙被咬了一口，疼得他只想打人。罪魁祸首却还一脸嫌弃地说，味道不怎么样？！！钦羽也不管手上流血的伤口了，起身袭向范秀，拳头结结实实地揍到范秀脸上，一下又一下。
范秀反应过来，开始躲避。钦羽是孩子，还被自己咬了，看那血淋淋的伤口应该挺深，范秀心里也挺愧疚的。所以他不准备真的跟钦羽动手。
但是钦羽的拳头可不是温柔的，绝对做到了对付敌人的稳准狠，每一击都势必让范秀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愤怒，让他痛到骨子里。
一两拳，范秀还能忍。钦羽这样接连不断的攻击，范秀就吃不消了。
“够了！不就咬了一口么？给你咬回来行了吧？”
范秀退到房顶边缘，双手挡在胸前，看着钦羽吼道。
钦羽眼神依旧阴暗，垂下的手腕，血液一滴滴下坠着，不知疲倦。
场面仅安静了两秒钟，在范秀以为钦羽已经妥协的时候，钦羽却再次攻来。范秀一时不防，向后仰去。
坠落那一刻，范秀分神想着，从三层楼高的地方摔下去，应该死不了。要是残了的话，一定要钦羽以后养他一辈子！
然而范秀最终却没有掉下去，因为最后关头，钦羽拉住了他的手。
被咬了以后，钦羽不知为何，整颗心充满阴暗的想法。想杀死范秀，想毁灭一切。但是理智告诉他，那不是出于他的真心。
他和范秀爸爸感情不错，这次被咬了一口，范秀爸爸也罪不至死。所以危急时刻，他拉住了范秀。
今天不知怎么了，他和范秀似乎都不太对劲。
钦羽咬牙拉着范秀的手没有丝毫松懈。
刚才为了拉住范秀，下坠的惯性几乎将他的手拉脱臼，如今钦羽的手几乎失去知觉。
好在院子里的华颐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情况，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