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心念，心碎（1 / 1）
陆青石怕去病追上，抱着一月飞上了街边房屋的屋顶，一月牢牢捂着嘴，睁大眼睛看着去病着急的跑过。
待去病身影消失，陆青石带着一月跳下了屋顶。
“一月，你为何不想见他？”陆青石问。
一月低声道：“他现在是大汉的将军，前途一片光明，而我是神族，不是汉人也不是匈奴人，不，我根本不是人类。青石，你说的对，我和他，一个是神族，一个是人类，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陆青石看着她，“什么时候想通了？”
“离开山谷以前，你师傅找过我。”
“我师傅！他跟你说了什么？”
一月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他告诉我，你等了我几百年，注定一生都要跟着我，除非我死了，你才会离开，你是我命里注定唯一能陪伴我一生的人，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陆青石紧抿双唇。
一月长叹一声，黯然的说：“他还告诉我。我和去病认识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去病一生戎马征战，没有妻室，只有一个儿子。这些我早知道，只是从前的我一心认为，只要我呆在去病的身边就足够。可这样的认为，让去病丢掉了国家兴亡，成了一个执着于儿女私情的懦夫。”
陆青石握住一月冰冷的手，“那你以后都不见他。”
一月点头。
陆青石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这样的一月只会让他心疼。他咬着牙，忽然拉着一月往霍府方向走去。一月猜到了他的意图，抓的他的手顿住了脚。
“青石，不要，不要……”
“你心里明明非常难过，又为何去顾及师傅说的。你去找他，见到他你的心就不难受了、”
一月噙着眼泪摇头，不停摇头，“我不能。他是汉武帝最器重的将军，不能因为我让他放弃了使命。不能因为我让历史上的霍去病消失了，我不要成为历史的罪人！”
一月的哭泣搅得陆青石心里慌乱，这样的一月，他该拿她怎么办、
——
回到云来客栈，客栈老板赔着笑脸迎上前来，问：“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去病环视一眼客栈，一张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近一看，桌上的饭菜都是一月平日里喜欢吃的。去病回头，悬着心，问：“这桌的客人呢？”
老板望了望去病身后，笑道：“是一男一女，难得从未见过，倒是那女的，貌美如花，那双眼睛啊，像极了牡丹乐坊前任坊主。”
“那他们人呢？”
“走了，刚走一会儿。”
去病眼睛一亮，是一月，真的是她！他按耐不住喜悦，跑出客栈却撞到了进来的李妍。
李妍拦住他，“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病被迫停下，露出失落。李妍试探性的问道：“你没找到一月？”
“没有。不过一月真的在长安！”
李妍不知去病哪儿来的自信，她可不敢这么笃定了，“以前我也这么肯定，现在我不那么确定了。”
“为何？”
李妍笑了起来，让去病不解。
“霍公子，若一月真在长安，她为何不来找你？”李妍反问道
去病愣了，“我……我不知道，也许她有事，不能现在来找我。”
李妍只觉好笑，“不要在自欺欺人了，以我对一月的了解，如果她真在长安，她定会第一个来找你。”
“可是，刚才客栈老板说有一个女子眼睛像极了一月。”去病仍不放弃。
李妍笑意依旧，眼神却冷了几分，想了想，说：“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一月是故意躲你。”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去病眉头一低，哑声道：“为何？”
“我又不是一月，我怎知？”
——
又是漫天飞雪的山谷，一月再一次冷得直发抖。
陆青石同样不好受，但竭力掩饰着冷意，身体还是微微发颤。一月看着强装没事儿的他，说：“你何必这么难为自己，冷就表现出来，又不会损了你陆青石的名誉。”
“我……”陆青石无言以对。
一月揉搓着双手，快步的走着，边走边说：“你看你，脸都冷得发白了还在坚强，有点虚伪了。”
陆青石怔怔望着她，没看到前方硕大的一个雪坑。一月暗暗骂了他笨蛋，好心的拉他过来，陆青石这才躲过一劫，眼神怪怪的看着几米远的大坑。
一月一脸没辙的望着陆青石。
陆青石僵硬的转过头，“谢谢你，否则我今天就掉下去了。”
一月白他一记，说：“当然会掉下去，而且还会摔个四脚朝天。你刚才干嘛一直看着我，我们在赶路啊。”
“我……”陆青石又一次无言以对。
“你什么？”一月转头看着他。
“你们师傅是让你们来谈情说爱的吗？”这时一个苍老有劲的男生响彻山谷。一月脸上莫名一喜，拍手叫道：“是云青爷爷吗？”
大雪依旧漫天飞舞，在这漫天飞雪中，一个白衣老者缓缓而下，白胡子与这雪白融为一体，一月眨巴着大眼，竟然是他！
“是你呀！”她惊讶出声。
老者便是云青，在一月中毒那夜将云瑾送回，并施法暂时保住了一月的性命。
“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一月一伸手，跑向刚落地的云青，一头栽进他的怀。云青乐呵呵的笑着，大手轻拍一月，说：“好了好了，真是个可爱的丫头啊。”
怀中的一月憨笑着在他怀中动了动。
陆青石双手作辑，恭敬有礼：“晚辈陆青石。”
云青白色胡须不住轻颤，显然是非常开心。
一月不舍得和这个温暖的怀抱告别，但还是抽回了身子，看到云青满是白色的长胡须，她顽皮的伸手，左一下右一下的轻轻拉扯。
云青不恼，任由她闹腾，满脸慈爱的看着一月，这就是他的女儿，一月。
一月玩了一会儿，收回了捣乱的爪子，作了个难看的鬼脸，而后蹦蹦跳跳的站到了陆青石身边，一本正经。
云青敛去笑意，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微微叹息。
一月立刻苦着一张笑脸，“云青爷爷，你怎么了，见到我们不高兴吗？”
云青又是一阵叹气，嘴上却说道：“爷爷见了你们很高兴。”
“那为何你要叹气？”
“只是看到你们就想到了爷爷年轻的时候。唉，真是岁月不饶人啊，那么多年过去了，爷爷都那么老了。”
一月眨巴着大眼，眼珠一转：“爷爷，你给我讲讲你年轻时候的故事吧。”
云青抚了抚胡须，“爷爷会告诉你的。不过得把正事办完了。你们这次来忘情谷并不只是拿东西给我吧，你们师傅还交给你们人物吧。”
一月半眯着眼，小鸡啄米般点头。
云青把手一伸，陆青石手中的画卷便飞到了他的手中。云青收好画卷，对两人道：“走，爷爷带你们去爷爷住了几百年的地方。”
一听是几百年，一月就有了兴趣，欢快的跑了上去。
——
一月一路走着，欣赏着周边的风景。山谷外是漫天风雪，走近山谷内却是另一番景致。山谷的两侧是几张高的悬崖峭壁，峭壁上并非寸草不生，反而有许多矮小的耐寒的树，而再往前，是五颜六色的花朵，花丛中有白色的雪碟在飞舞。
一月却皱了皱眉，因为在那成群的白色雪蝶中，竟然有一直艳丽的蝴蝶。
来不及细细琢磨，云青的脚步加快了许多，一月只得抛开杂念，随着加快了脚步。
这儿真是个好地方，云青不愧是世外高人，竟然能找到这么一处好地方。
云青领着两人走了许多弯路，沿路有许多奇异景观，所以一月并未觉着无聊，反而觉着有趣。
陆青石则是一直沉默，绝美的脸上是一月不可触及的孤傲。一月时而会瞄他一眼，然后扫兴的收回了目光。
不知走了多久，三人终于在花香四溢的深谷停下。
一月呆滞在原地，眼前的蝴蝶，不就是那只艳丽的雪碟吗。
雪碟突然变成了一个少女，一月看着那少女，眨巴眨巴眼睛。
少女便是一月在乐坊的丫头云瑾。
云瑾真是身份是一只修炼了几百年的蝴蝶精。
一月垮下脸色，适才的纯者可爱荡然无存。
云瑾歉疚的瞧着一月，“姑娘。我……”
谁想一月突然大笑出声，一手指着她，声音发颤，“你竟是妖精！万万没想到啊。”
云瑾错愕的盯着她，说不出话。倒是一旁的陆青石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一月上前一步，仔细的打量着恢复妖身的云瑾。
小巧可爱的五官，白皙的肌肤，好一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
难怪临走时师傅的神情格外严肃，原来她要找的人就是云瑾啊！
这时云青说道：“一月啊，云瑾虽只是个修为几百年的妖精，但她的修为不低，日后定会帮上你大忙的。”
一月领会，点头。
——
山谷的夜晚感觉很漫长，一月难得失眠了，便坐在树下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失眠的还有和她一样刚到山谷的陆青石。
一月抬头望着天空，一轮明月正挂在枝头，今晚的月光好红，异样的妖红。一月看着这妖异的红，说：“有东西来了。”
音落，一声诡异的狐叫声响起，毛骨悚然。
陆青石仍推着秋千，问：“你说这狐狸来此干嘛？”
一月轻轻笑着：“它是来找你的。”一月转头浅浅注视着陆青石。
秋千停止了晃动，陆青石紧紧抓着树藤，好看的脸在这妖红的月光下分外美艳。他看向右前方，悠悠的吐出一个名字：“目儿。”
妖红的月光，美艳的白狐。一月头靠着树藤，抿着朱唇，如水眼眸静静看着陆青石慢慢走近那美丽的窒息的白狐。
白狐宝蓝色的眼却是牢牢的盯着一月。
一月一直看着，也一直笑着。陆青石在她眼前，却又感觉远在天边，这时一月第一次感觉陆青石的远。
她摸着心口，这里在痛，生疼。
白狐就这样看着一月，身形缓缓变成一个少女。细长的柳眉，妖媚的狐狸眼，这些是一月没有的。
白狐终收回目光，一转眼柔软的身体跌进陆青石怀中。陆青石抱着她，目光却望着一月，一月盯着他怀中的白狐，露出一个恬静的笑，跳下了秋千，“我去找云瑾。”
一月不再看陆青石一眼，转身那刻，她褪去笑意，换上的是难掩的忧伤，这忧伤来自什么，她也不知。
陆青石低头，而后又抬头，良久，他轻轻的开口：“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