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1)
姜琳梅就着柳玉蝉的手腕,微微低头嗅了嗅,再抬眼时,已是满眼笑意,看着谢荼糜笑的温柔:
“味道甚是不错,比之以往所用香料要雅致许多。不过,——”
笑着瞥了眼拿着小瓷瓶死不撒手的柳玉蝉,姜琳梅问出了要紧话,
“这是挂花香,惜惜,依着你的法子,可能还做出旁的香味儿?”
她虽不太懂得,可到底少时见得多了,此时只依着脑中所想,却觉得既然花香可入味,这其中种类可就多了去了。京中贵妇繁多,银子谁也不缺,缺的就是这份儿各不相同的稀罕……
谢荼糜懒懒一笑,茶色晕染幽蓝的眸子微闪,并不多言,只从另一个荷包中再取出几个小瓷瓶子,依次摆放在桌面上。
柳玉蝉‘啊’了一声,随即一个虎扑,意要将几个小瓶子揽在手中,可到底不及姜琳梅指尖儿飞快,眼前一晃,三个瓶子已安静呆在她手心。
柳玉蝉恨恨的呲了呲牙,只恨自个儿手慢一步,手心里两个瓶子却是攥的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妨就给阿姜夺了去,一边儿还不忘眨着委屈的小眼神二瞄着姜琳梅,那个控诉的劲儿哟,好似适才偷偷把试用的小瓷瓶往自个儿袖袋里放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姜琳梅才不惯她那臭毛病,一个眼神儿都不往那边儿瞥,只垂首一只只拔开瓶塞闻着里头的味儿。
嗯,虽是香气宜人,可各自竟都不相同的,优魅雅致,清新果香,真是各有千秋。
一样样儿闻过味道,姜琳梅面色柔和的看着柳玉蝉将她手中的两个连同先前一个悄悄放进荷包,那模样儿瞧着,半点儿要还给惜惜的意思都没有。
“还真是好东西。”
她抿着嘴唇笑了片刻,末了感叹一句,随即只在柳玉蝉心虚的面色里大大方方的将自个儿手中三个瓶子也给放进随身的荷包里,那个悠然的态度,啧啧,当真比之柳玉蝉不知要理直气壮多少倍!
教旁人瞧着,就好似本是人家的物件儿,如今不过收回罢了,这段数……
柳玉蝉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姜琳梅,瞅着她温柔如水的眉眼,指尖儿抖个不停。
她以为自己就够无耻的了,没想到呀,一山还比一山高啊!端着一张温柔腼腆的俏脸干坏事儿,眉眼半丝儿不动的——她真是长见识了,呵呵……
“若是咱们卖的香精都是这般,这生意倒是不错呢。”
姜琳梅只当柳玉蝉羊癫疯发作,当看不见她那抖筛子似的手指,衣袖轻轻一拂,把那只爪子拍到一侧,眼睛望着谢荼糜,柔柔笑道:
“对了,惜惜,你那里应是不止这几种吧?”
谢荼糜瞥了眼气得胸脯起伏的柳玉蝉,看戏似的乐了好一会儿,听得问话,便也不绕弯子,直接认了:
“是呢!咱们既然打算做这一行,手里总要有些好东西,不然,谁乐意给咱们送银子呢?”又不是傻子。
卖的就是个新鲜!谢荼糜心中再清楚不过,做香精买卖,其中最为要紧的便是配方,旁的倒是其次。
显然姜琳梅也是明白这一点儿,言语之间并不提及。
柳玉蝉瞧着两人说的起劲,不甘寂寞的插嘴道:“那咱们就卖这个,卖这个。”左右她只管出银子,只要她们说好那便是好呗!
况且,她闻着也确实是好呢!这样的东西不愁卖不出去。
姜琳梅好笑的瞅了她一眼,转头对着谢荼糜,微微颔首笑道:
“既然如此,这就定下了。那么,咱们就来说说铺子的事儿。”
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她们姐妹情尤为珍贵,可不值得为些许银钱损了去。
嗯,很好,她也是这么个意思!
谢荼糜缓缓坐直身子,神色间露出几许肃色,闻言应允道:
“咱们虽不是亲姐妹,可感情倒是比那亲生的还有好上许多。在我心里头再没有什么能比咱们之间的情谊更重要的。”
柳玉蝉和姜琳梅闻言双双点头,脸上俱都一副‘应是如此’的表情。
谢荼糜笑了笑,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暖色,抿了口茶,继续道:
“银钱最易生出龌龊,为防往后咱们姐妹因着银子生出嫌隙,倒不如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赶在前头说清楚才好。”
姜琳梅道:“很是应当。”
柳玉蝉打量着新染的指甲,眼尾瞄了眼谢荼糜,状似不耐烦道:
“忒多废话,不就是入份子吗?说罢,听着呢!”只眼底流淌的丝丝暖意泄露出心底颜色。
谢荼糜也不废话,脑中飞快转了一圈,随即脱口而出:
“既是咱们三个一块儿,那么铺子和作坊的份子便各占三成,余下的一成——”
说着眼神儿便往柳玉蝉瞥去,姜琳梅一看这情形,眼神迷茫一瞬,随即心中一动,眉宇间划过一丝了然。
柳玉蝉同谢荼糜俩人眼瞪眼半响,谢荼糜忽的身子一软,往后一靠,她真是服了。
撑着一侧脸颊,谢荼糜有气无力的挥挥手,
“余下一成,玉蝉,你拿去送给你家老祖宗吧!”
柳家是京中数得上的公卿世家,柳父袭华阳侯,位居二品。柳玉蝉自小便是家中娇女,承受万千宠爱,柳父柳母最是不用说,但最是对柳玉蝉宠溺之人,非柳玉蝉的祖母、柳家的老祖宗莫属。
玉蝉嫁给福王,姻缘不顺,但仍能过得今日这般自在,其中柳家老祖宗的背后支撑所起作用非比寻常。
这也是她送出一份干股的因由所在,香精生意一旦做成,里头的利润她最是清楚不过,这一股放到那时也必定是金山银海,万人难求。
现下她们三个做生意,说到底还是略显单薄了些。财帛动人心,只凭着她们三个,日后要守住这生意应很是艰难。
今日她这么个提议,说来连着柳玉蝉手中所持,柳家一共占了四成,比之她们,已是占了大头。
白花花的银子送出去,她也不是傻子。只是为着长久计,有这么尊大佛在后头坐镇,她们行事也多几分安心。
毕竟,那是连皇帝都让三分薄面的人物儿。
至于,玉蝉手中四成干股,柳家作何感想——这点儿本事,她对柳玉蝉还是很有信心的。
姜琳梅心中同样如此作想,探身给二人续上茶水,对着柳玉蝉微微点头,笑道:
“到底是咱们做晚辈的怠慢了,前些日子家里妞妞总不妥当,惜惜和我细细照看了好几日才好些。算算日子,玉蝉且不提,我和惜惜已好几年没见过老祖宗了吧?”
说着侧头微微探向谢荼糜,见谢荼糜点头应是。她便笑道:
“老祖宗对咱们三个最是疼爱,前些年头,咱们一处玩耍,老祖宗总是点心首饰的堆着给咱们送,现下我跟惜惜日子也算安稳,也是该寻个好日子给老祖宗请安。”
送好处总要露露脸不是?不然时日久了,谁知道她们是谁呢?
老话说人以群分,就是这么个理儿,她们仨内里其实都差不离儿,该借势的时候都豁得出脸儿,该送笑脸儿的时候都能笑成一朵花儿似的,半点磕巴都不带有的!
柳玉蝉心里头明镜一般,对好友的小盘算并无反感。她终归是出嫁女,父母祖母宠爱她,可任由她活的惬意,可等到将来兄长当家,嫂子们主持中馈时候,就说不定了。
姜家的例子,阿姜的处境,给了她当头一棒,教她警醒许多。
有时候未雨绸缪,是很管用的。
因此,柳玉蝉美艳脸庞溢出一抹笑意,颔首应道:
“很是呢!祖母也总念叨你们呢!正好明日祖母邀我看戏去,咱们同行便是。祖母若是看到你们,定然欢喜非常。”
姜琳梅笑的柔和,“好呀!”
谢荼糜也是笑眯眯的,“看戏呀,那肯定很是热闹喽!正好我带些院子里结的新鲜果子,送给老祖宗尝尝鲜。”
不用银子送礼什么的,真是一件好开心的事啊有木有!
三人目光交汇,其中各种意味深长,不足为外人道哉!
几人又是利落的性子,当下谈妥,也不费力拖拉,便着人送上笔墨纸砚,写下契约,各自签上名讳,按了手印,如此,此事儿便算是成了大半。
至于余下的店铺,作坊运作,三人则各自分工,谢荼糜手握配方,同柳玉蝉二人细细商量,因着身份所限,柳玉蝉不好直接出面,最后却是决定,铺子日常便由姜琳梅出面,谢荼糜则隐居幕后,掌控大局便好。
毕竟,这香精生意的重中之重便是配方无疑,自是要多加慎重才好。
正事谈妥,三人收拾妥当。叫来丫头重又上了热茶点心,三人围坐一团,斜斜懒懒谈起趣事儿来。
柳玉蝉平日里全凭端着个王妃架子吓唬人,这会儿在亲近人面前儿,却是再不愿遮掩,只把眼睛瞪得亮晶晶,瞅着姜琳梅的眼神儿快要闪出光亮来,一副八卦的不得了的模样儿,毫无半丝王妃的威严,
“阿姜呀,嘿嘿,快跟咱们说说,那天,就是你回来那天,城外跟你告别那人,今儿又碰见的那个,那是谁呀?”
说罢,很是猥琐的捂着嘴嘻嘻笑了,眼神儿很是不怀好意的飘啊飘,“听你叫他表哥?这又是哪儿窜出来的,往日咱们几个可是半点风声没听见呀?”
表哥表妹什么的,哦吼吼~~很有情况啊!
姜琳梅无奈的笑了笑,看着眼前挑着眉毛一脸流氓像的好友,真是哭笑不得,
“表兄,不过叫着好听罢了。我又哪里能跟人家攀的交情。那人姓顾,原是与我姑丈家有几分亲戚情分,且与我拿几位兄弟有些交情,我这才随着表姐表哥他们,遇着那人便称一声表哥,再有便是少时沾着姑姑的光,见过几回顾家夫人,有几许香火情,面上好看罢了。实则我和顾家,并不很熟。”
闻言,谢荼糜心中一动,竟起了狭促心思,看着阿姜无奈摇头,只笑的暧昧,慢吞吞道:“不熟可以变成熟嘛!咱们看好你哟。”
说着,一个媚眼儿飞过去,小眼神儿里当真深意非常啊!
“胡说八道!”
姜琳梅笑着嗔了两人一眼,斜倚在榻上,柔声道:
“真要论起来,惜惜啊!”
谢荼糜应声望去,却见姜琳梅笑的意味深长,悠悠道:
“若是先前没那许多变故,惜惜仍在王家的话,见着那人也是要称一声舅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