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去看烟火（1 / 1）
如此直到日落西山，肚子叫嚣着要进食，我才作罢，习惯性地唤了一声“红烟”，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我一看来人并非红烟，这才意识到故人已做他人新妇。
“公子，奴婢碧云接替红烟姐姐。”
“嗯，吩咐一声，煮些清淡的吃食。”
“是。”回复完毕便袅袅娜娜地莲步退下，我是确认了红烟已经走了。只是还有些心欠欠的，就像从小陪伴你的伙伴突然有一天离开你，从此不复见。伤感间，我也并没有感到后悔，告诉了她真相让她自由总好过耽误她终生。如今时间才是一个小偷，偷走我的生命和群亲爱的人。正在胡思乱想间，有敲门声响起。
“进。”随即碧云领着几个上菜的小厮秩序井然地进屋，放下手中的吃食之后又陆陆续续退下了。顿时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冷清非常。吃着这满桌的佳肴，味同嚼蜡，顿时有些想念起王爷陪伴来，只是近来怕是难有机会一起吃顿饭了。如此应付地吃了几口饭便撇下了筷子，左右无事，便又拿出纸笔练习写字。
等到月上树梢，我依旧没有等到王爷回来，我有些纳闷，只是我也不能做些什么，既然他不想我外出，我自然就不要出去给他添那些没必要的麻烦。只是直到我困意来袭，我也没有等到他回来，心里有些担忧起来，但扛不住困意就和衣睡下了，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总担忧着安王。
隔日早早醒来，发现王爷正要出门去。
“王爷。”
“醒啦？多睡会吧，天色尚早。”
“嗯。”然后我看着他出去。
后来我也去找过酒仙几次，只是酒仙也忙起来了，我便没有去处了。我整日待在庭院里练字，只是身体似乎越来越有些吃不住，困乏，虚脱无力。而王爷依旧是早出晚归，如此又是小半月时间，天渐渐冷了。
空气中越来越紧张的气氛，我知道这时候的安庆国正在悄悄酝酿着一场变革，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我处在暴风雨之外，每天过得无聊而又空虚，大部分时间就是在睡眠里度过。所以突然有一天，王爷下午回来时，我吓了一跳，我以为他早出晚归的行为得持续到这场变革完成，看来不是的。
“萧然，这段日子委屈你了。”听起来就像安慰小媳妇，我有些哭笑不得。
“王爷，我又不是女子，不必说这些话。”
“嗯，今天带你去城郊看看。”
“今天就去？”
“是啊，今天就去。”
“不是说最近气氛紧张不出门比较好吗？”
“话虽如此，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直接就去那里？”
“直接就去。”
“可是我还没有吃东西呢。”
“无妨。”看得出他现在兴奋异常。
“既然如此，就走一趟吧。”我也实在想外出走走了，这次可以一起出去似乎也挺好。
如此，我被王爷拉着手奔着那片萤火海洋奔去，只是如今已是秋初，不知那些萤火是否还存留着。我看着前方脚步坚定的王爷，心里也如同吃了秤砣铁了心，想着此生不论如何，跟着这个人走吧，管他去哪呢。
“到了，把眼睛闭上。”
“哈？！”
“把眼睛闭上。”我是很惊讶的，这是要给我一个惊喜？
“有啥惊喜啊，还弄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是有惊喜，你先闭上眼睛，我引你去看。”我笑着闭上眼睛，期待着他能带我去哪能使我惊喜异常的。
我就这么放心地将我交到他的手上，似乎从此我俩也能这么相互扶持老去，然后再在某个夕阳西下，两道略微佝偻的身影搀扶着行走在这乡间的小道上。有牛羊，有鸡狗，还有草香，最好是有几户朴实的人家，想着我不禁笑容大了些。
“你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想到我们年过古稀了，相互搀扶着走在夕阳西下里。”
“会有那么一天的。”
“那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互相依靠的模样。”我依旧闭着眼睛询问着，其实我并不觉得是相互依靠，相比起来，更像是我在依靠王爷。
“像极了。”没料及他会这样回答我，我一瞬间心里颇有些感慨。
“还没有到吗？”我有些纳闷了，按理说该早就不用闭着眼睛才是，为什么我到如今还是闭着双眼呢。
“就快了，不要急。”
“好吧，我再随你走走。”我有些摸不透王爷的想法，不知道现在到了哪，要去哪，只是感受着王爷给我的指引，享受着这种被人保护引导的感觉。
“会吓一跳吧到时候肯定。”
“为什么？”
“只是觉得会，你就是这么容易受惊吓的一个人吧大概。”
“我不觉得我会有那么容易受到惊吓吧，我心理素质还是蛮强的。”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摸摸看。”走到一处地方之后，王爷带着我停下了，把着我的手往一处摸去，似乎是木头，往里一推，开了，这是一扇门，我有些惊讶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场景我真是惊呆了。我看见赫然伫立在我面前的房屋，以及周围的环境，简直是我的理想版。
“你什么时候？”
“就这段时间里。”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确实是他安排的？居然把我之前说的那些都记住了，并且还化为了现实。
“王爷真是有心了。”
“是你心中想要的吗？”
“出人意料，比我的设想更完美。”
“这是我的承诺，但我并不会放开你，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在我身边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
“王爷想来是想不明白了，只是这房屋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我搬进来，也好给这屋子里添添人气。”
“不用耍这些花招，没什么用处，你还是和我回王府去住，只是有空闲时，我俩能一块过来看看。”
“也好，王爷只需忙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等大业成就之后，我们再来这里饮茶闲聊些，只是到时候王爷贵为天子，怕是不能有那些闲工夫来这地方了。”我虽然是可以来，但只有我一个人，想来王爷必定是日理万机，抽不出身来呢。
“是。”
“带你进去转转吧。”说着，牵着我的手往里进。我看见一种类似于苏州园林格局的庭院，小小的，再看到边上竟然还架起了葡萄架，我觉得心满意足了。
“王爷有心了。”我看着牵着我手的那个人，此刻似乎他就是我的终生伴侣，我也是他的唯一一般，愿时间停在此刻，岁岁年年。
“我知道一直以来确实是没能让你消停过，所以我想趁着我还有些时间好好为你做一件事。或许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看着王爷凝视着我的眼睛，感受到此刻的视线，眼泪簌簌往下掉，或许是因为我得之不易的爱，或许是因为感到不可思议的感动，但更多的是一种宣泄，为我的时日无多，为我之前的苦痛。
“王爷，你是否爱上过我？”在此刻，我就想知道我此生所要的最重要的答案。
“嘘。”但他又只是嘘了一声，我突然没了再质问他的勇气，就像这个嘘声就已经证明了些什么，那么现在这又算是什么？
“王爷，天寒了，回去吧，我有些累了。”面对我的泪眼婆娑，王爷似乎是有些不忍，轻轻为我拭泪。
“这就回去。”
“等等，我想去看烟花。”我想想这也算是初秋了，烟柳台该是有烟花了吧，虽然那里有的是王爷和迟渡的回忆但我已经不那么介意，哀莫大于心死吧有点，这个男人是我永远触摸不到的了，若是早迟渡认识他就好了。但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我只是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反正人之将死。
“去烟柳台看？”我想难道他不是多次一问了吗，不然还能去哪里看。
我点点头。
“想要看多久的烟花？”
“半个时辰。”我不知道半个时辰的烟花有多少，但我就是觉得，能在我还能精神奕奕地和王爷并肩站着的时候，好好做做情人之间能做的浪漫。
“这就走吧，再有半个时辰该要开始了。”我看着逐渐下沉的太阳，觉得王爷说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这就走吧。”这次我反拉着王爷的手走在前面，凭着记忆左拐右拐串行到大街的正道上，此刻华灯初上，但是已经十分热闹了，耳边都是吆喝声。
我看着这里的万家灯火，心也随着燥起来了。路过一个面具摊时，我想起电视剧里常有的桥段，也想着试试，于是带着王爷奔向了那里，一人拿了一个牛头的面具，戴上之后，我看着王爷，真就像是地狱里的罗刹了。
“王爷我像什么？”
“像个倒霉的小鬼。”我有些不满意，缠着问他我像什么，他始终坚持他的观点，最后吵吵着就到了烟柳台。我看着这里的环境，不禁有些被迷住了。
虽然此处也有人烟，也算是闹市，但是给人的感觉是这里很安静，这里房屋鳞次栉比，全部掩映在树下，尽头一更高的建筑，类似城墙的感觉，只是上方张灯结彩，涌了许多人，正等待着烟火的到来。
我注意到这楼有三层，下层就像而今的广场，二楼是贵族用的，三楼大概是给皇亲贵胄用的吧，我瞥了王爷一眼。
然后我拽着他往一楼涌去。
“这里看烟花并不算好视野。”
“谁说的，你又没有在这里看过。”
“最好的位置自然是要留给那些人。”说着朝二三楼望去。
“才不是呢，最好的位置就是一楼的最前沿。”
“那么多人，能挤进去？”
“自然可以。”你等着看我带你进去就行了。
来到人群的外围，我深深呼吸了两口气，然后带着王爷往里挤去，嘴里还念叨句“让一让，让一让”，引得这些人抱怨连连，我也不理，只闷头往前去。
等我终于挤到前面来时，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原来是刚才太积极连面具都忘了取了，再一看王爷也没有取下来，我心里就觉得欣慰了，索性也不准备拽下来了，就将就这样带着吧。但是王爷却想要取下来，我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
“为什么不摘下来？”
“就这样挺好的，凶神恶煞的，没有人敢惹。”我笑嘻嘻看着他，反正他也看不见。
“行，你也不许摘下来。”
“不摘。”
“哇~~”只听到身边的人群惊呼了一声，我抬头看去，“嘭”一大朵烟花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装入我眼睛，好漂亮。
“好漂亮。”我忍不住赞叹，我一下子就入了迷，看着这些美好的事物，就像看尽了天下的美景。
“很漂亮。”我听见王爷在我旁边轻轻附和着。
“我说过这里看烟花好看吧。”我有些得意。
“是很好看。”有些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顶，就像真的在演电视剧一样了，我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他的体温从手指传过来，被我的头脑记住了。
“以后还会陪我来吗？”
“会。”
“会一直陪吗？”
“会。”
“那就好，那就好。”容易乐极生悲，我又想起如此良辰美景，我而今并不能等到王爷再陪我来看这些烟火了。
“想什么呢？”似乎注意到我的反常。
“没什么，就是觉得真好看呢。”我笑笑。
“我希望你能对我说你的心里话。”说完轻轻把我搂在怀里，这更让我有种哭出来的冲动。
“嗯，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我想会有那么一天的，可能就在不久后，可能会在很久后，但不是今天。我还没有那么多的话能够让我爆发，只是我的时间有些耗不起罢了，因为我现在已经感受到我嘴里的腥味，充斥着我的鼻腔，呼吸越来越难受，接着便不省人事了。迷迷糊糊间，听到了王爷紧张的叫声“萧然，萧然。”然后之后就陷入了一阵一阵的眩晕，看见天上炸开的烟火，真是漂亮，愿我还能好好陪着王爷看一场这盛世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