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三十八章(1 / 1)
“不......”看见青缡眼中浓厚的忧虑,君焱只是摇了摇头,“中招倒不至于,只是现在看来,倒是那黑衣女子......多少该有有几分将计就计的意思。”
君焱说得极是疑惑,先前的自信早已消散殆尽,此刻的他心中满是颓废。
他早该想到的,那样的人,那样充沛的实力,怎么会轻易败在他的手上?!怎么可能,轻易败在他的手上!!!
咬紧牙关,君焱却踯躅了,现在的他像极了一个困在一方深井矿洞之中的旅人,前方百米,可能就是出口,或是更深的矿洞,跌落下去,便是尸骨无存。可是,此刻,他却看不出来。
“将计就计?什么意思?”青缡甚是疑惑。
“我却恨不得,是我想的多了。你知道的吧,那女子,能轻易进入圭奉结界却不露半点痕迹,实力定不会弱于圭奉,想圭奉亦是精灵之尊,哪能那般容易便被蒙蔽了去!”
君焱抬头,落入眼帘的是青缡一张苍白的脸。嗯,这青缡想到的,怕是比自己说出的,可怖得多,君焱这样猜想。
“当然,你也知晓的,比之圭奉,我亦是强大了许多,事情却也不是全然那般糟糕!”
君焱承认,他是在劝慰青缡,也是唯一可能用来安慰自己的理由。
只是,其中有几分可信?
君焱心底轻笑,呵,半分吧......真应了华轩那句话,君焱口中十句,却只有半句可信!
听不到青缡接茬,算算时间,不多时,华轩便该领了沈自祉来了吧。君焱只有自顾自往下说着:“你们都是猜我这些年四处游手好闲?可实际上呢,你们只是不知道,我出现过了哪里,这五百年,我其实一直在躲着这个女人......现在想来,竟是笑话!”
君焱苦笑,她若是真正想找,自己哪里逃得过去。
“原想着,你们这一世一过,若无什么大事,安安生生过了一辈子......我便将这法器还她,”正说着,君焱手中幻出一方铜镜,素铜的两面,甚至看不出那一面是镜,哪一面是背,“这玩意唤作‘因缘镜’,是三百年前,我从她手上夺来。”
君焱将手镜递给青缡,却在半途,收了回来。
“不,还是算了......”
君焱犹豫了。
或许,黑衣女子就是想接着自己的手,将这方铜镜交予青缡呢?君焱不知黑衣女子与青缡沈自祉,亦或者说是锦夕楚彦的渊源......不,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没有渊源那又如何?华轩初离了妖界,她难道与华轩有渊源么?还不是,一方心机暗藏花蕊间!
“这因缘镜,可是有什么不妥?”青缡盯着君焱阴晴反复的脸,知他心中惊涛不逊自己,“可这因缘镜,便是遍看了六界书籍,也不曾听闻,该是不世的珍宝,却不知究竟是为何物?”
“这因缘镜,说来话长,却是那黑衣女子手中的宝......”
悠悠远望,君焱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转眸瞥了青缡一眼,这小家伙,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悄悄地变得坚强?
“因缘镜,不是说得男女间的姻缘结缡,却是前因后果,存留在大千世界中的万千因缘。先前不是说过,人与人之间,一旦遇见了,便会产生缘,这缘看不见摸不着。可这世间,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因果循环皆是因由缘起......”
君焱将语速降得很低,留出足够的时间让青缡去消化这语句中的含义。看见青缡示意的点了点头,君焱方才继续解说。
“可是,人一旦死了......你知道的,人死亡之后,会有魂魄,若这魂魄不愿修行,而选择转世,便要趟一道忘川河水,或是饮下一碗忘川煮成的转魂汤。这些方法不尽相同,却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尽力驱除魂魄身上,缠上的缘。好叫灵魂,转世之后,不再受前世束缚。”
“可是......君焱,这不对!”青缡打断君焱的话,“不是还有,前世今生,前世欠下的债,会留到今生来偿还,这样一种说法么?”
听到这个疑问,君焱却笑了,明明刚刚还像是谈论着六界中最严肃的话题,此刻,却又像看见了六界之中,最好笑的滑稽戏。
“呵呵呵,青缡,你还真是,怎么说呢,天真。”笑够了,君焱正色道,“你该知道,万事无绝对,倘若一种情感——无论是爱、恨、嗔、痴——只要它们,强烈到,能够穿越时间的限制,那么这种带着特殊情感的缘,便会被带到,那个灵魂的下一个转世!”
青缡似懂非懂,君焱并不去强求,这世间万物,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知道全部的道理,才能活得好。
“况且,缘,本就是这世间,最难以消弭的东西。”喃喃出声,像是感慨,却又像是耳花。
青缡听得并不真切。
点点头,青缡并不在乎不懂装懂,只是多少觉得,心中一直以为的不学无术的人,此刻似乎高大了许多。
或许,这才是汲取了无数个万年的智慧的精灵之尊,真正的姿态。
“这些,与因缘镜,”青缡说着,用手指指了君焱手中的那一方铜镜,那镜中隐匿着令人向往的五彩虹霓,继续问道,“有什么关系?它看起来,似乎只是姑娘家手中见惯的妆镜。”
明明还不如寻常铜镜呢!寻常铜镜,还能雕个鸾,文个螭呢!
青缡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她控制着自己,不露出贪婪的目光。这尊朴实无华的镜,似乎对她有着股莫名的......吸引?
吞了口口水,青缡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克制!
“嗯,这铜镜,便是那黑衣女子,用以储存忘川之中,洗脱下来的缘和记忆的法器。”君焱说着,却似叹惋,目光中流露出青缡看不太懂的情绪,带着慈爱,君焱拂了一把青缡的头发,“你是不知,当年因着你们的事情,我寻了六界,方才知道的死亡迷谷这一处地界。”
“我却借了偷袭,方才将这法器弄到手里,那女子,不依不饶,生生追了我有足足百年,遍寻不到,方才罢休。”
“咦,你不是说,她不曾当真追寻于你么?”
君焱手中炙热,被他扶着发顶,青缡并不躲开,反而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仔细想来,君焱的年纪,足以当她不知隔了多少代的太爷爷,曾了几个辈的祖父,索性便随他去了。
只是,君焱的话,多少让她觉着有些不对劲。
“噗,说你天真,你便当真心无城府给我看是吧?”君焱不恼,只是笑,笑青缡单纯,“你说,倘若当时,她便不再来追讨了,我定是要生疑的!坏就坏在,这家伙,唉,心细如发!”
“......”
青缡不敢说,她天真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在她心里,君焱便是那种,被人毒死了,还帮忙做广告,说着□□,药效强劲来着的人。
“你说,”青缡轻笑,满是凄凉,“我们姐妹,不曾害过谁,怎么就惹上这么件事呢?她若是有什么怨恨,来找我便是了,华轩她,她只不过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又何苦要去害华轩!”
其实,孩子......用了“只”这个量词,足以说明,事情还是蛮大的。
“最可怕的,倒不是她的手段如何,是探不得她的心思!”
君焱最讨厌的还是这种,敌暗我明的形势。稍不提防,便容易吃个哑巴亏,别的哑巴亏,倒也不是吃不得,只是这个亏的后果,甚至,没人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二人正聊着,青缡也是哭的正欢,含羞带怯,目中莹莹。君焱只见眼前一闪,怔忪之间,手中已空!
君焱大惊!
“危险又如何!君焱君,黑衣女子既然有通晓未来的本事,那我们与仙帝又有何不同?左不过,纠结着抑或是豪迈着,去替她掀开所谓的未来的幕布!”青缡腮边还挂着泪,目中却已然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一副光景!
“左右逃不开,何苦去苦苦叹惋,大不了,便是拼死一搏!”
咬牙,青缡吐出此生最豪迈的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的她,一定帅极了!
她满意地露出一道笑容,无论前路如何,此刻的她,要留下最美的一面!
......
“额,那个......君焱?”
知道什么事最难堪么?
那就是,当你做好从容赴死的一切准备,做好了回眸一笑百媚生,留给世间最美好的一面之后......你发现,眼前的处境却与你想象之中,不曾有半分相似。
比如,现在,青缡正处在的处境,便是:
她发现,自己似乎并不会用这所谓的“因缘镜”!
“君焱,这个镜子,要怎么用?”青缡弱弱出声,同时,心里祈祷着,君焱不要嘲笑她,君焱不要嘲笑她!
可是,念了半天,青缡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向谁祈祷,想想还是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