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以假乱真（1 / 1）
白千栀望着放在自己跟前的座椅，脸色几不可察的白了又白。
“是不是有些太过了？”浅笑转头看他，小声的试意着。夜无卿这招真是绝，白千栀正好站在中央，四方的人围着，这位置如此不寻常，这待遇像是要拷问犯人一般，白千栀那要强的自尊心怎么受得了。
“浅浅觉得她来是会有什么好事吗？”夜无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不要告诉我你不是早有防范？”见夜无卿如此淡定，浅笑不淡定了。这家伙看起来好阴险的样子。虽然白千栀疑似是给他编了顶绿帽子，可是他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匪夷所思了。既不伤心也不失望的，只是将白千栀禁在院子里，他表现得太过平静。可是现在，他又将白千栀弄得跟下堂妇一样，在众人的面前丢尽了脸。
“我有吗？”夜无卿神秘地张了张嘴，那张笑脸更加肯定了浅笑的猜测。我有吗、没有吗，此刻浅笑才没心情和他玩这个无聊的问答游戏，她横了他一眼，心中明了。
“谢少主赐座。”白千栀面上是能屈能伸的，但她没有就坐，她挺直了背，那副淡然处之的样子顿时赢得了不少人的怜惜。浅笑亦是心中叫好，若像她这种藏不了脾气的人遭到这种待遇，她铁定是要翻脸的。
“既然栀夫人喜欢站着，来人，将座撤回去。”夜无卿淡淡地抬头看了看，声音很是和煦，却无端端的让在座的不少人的心颤了颤。
“夜少主，请先恕诗余失礼了，不知栀夫人这是犯了何错，夜少主竟如此对待？”越诗余表现得有些愤慨，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保持着一副的端庄贤良，这下便显得夜无卿的几分不近人情。
“越小姐也知道自己失礼了吗？这是明知故犯了。”夜无卿置若罔闻，淡淡的反击道。
此时气氛显得更加诡了，白千栀却表现得淡定从容，她安静的站着，脸上不见丝毫的凌乱，“妾身只是想着来贺一贺少夫人的生辰，沾沾喜气，过一会儿便要回去了。少主和越家妹妹莫要伤了和气，今日可是少夫人的生辰。”
浅笑顿时咂舌，这是要把火引到她这来的节奏啊。但是这不是白千栀和夜无卿之间的对峙吗，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捎上她呢？她心中很是不平，可再一想这不正是白千栀做人的宗旨吗，她何必大惊小怪的，遂若无其事地挠了挠头不做声。
“栀夫人此行便是为了这个？”夜无卿依旧是不冷不淡的，那淡然的神色让人琢磨不定。浅笑侧目，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
绚烂的烟花早已停息，天空恢复了宁静，变得清冷了。
与其相反的是这灯火通明的宴席间热闹得如火如荼。
“妾身记得几月前妾身过生辰少夫人送了妾身一盒子的吃食，妾身不才，特意准备了些滋补的药材，正是妊娠时期女子服用的。请少夫人莫要嫌弃了。”众人还未缓过味儿来，白千栀已让人呈上了各位补药。
“栀夫人这是多此一举了。浅浅的身子自有本少主费神，这些你便留着自个儿好好补补吧。”浅浅正愁着如何推诿，夜无卿已出手解决，那叫个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这栀夫人是得好好补补，只是这夜无卿的态度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了。
“少主这是何必……妾身知道少主不信，可是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妾身是绝对没有做那……败坏门风的事。”白千栀的眸中蓄了些泪光，但声音中并未显现娇柔委屈的哭腔，倒像是在竭力的忍耐自己的脆弱。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已哭成了泪人。
听到这，众人皆有了些头绪，这栀夫人怕是……难怪夜家少主对其不理不睬的，原是出了这档子事儿。
“好！你果真是不信我，是我在犯傻……”突然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失望和愤恨。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和强硬的气节，“如此我也只能以身为证了。”说着，她慢慢地挽起了自己的右手长袖，那截藕白的手臂上方赫然是一枚小小的红色守宫砂。
“千栀姐姐，这是……”越诗余是被这守宫砂惊到了，她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吃惊，眼眸睁得圆圆的。
“正是，我并没有怀孕，而是身中剧毒。”见着众人的反应，白千栀的嘴角几不可察的微微勾着。但面上是难掩的忧伤和惆怅，仿佛是在为自己的不幸而哀叹。看着吧，夜无卿，这生辰礼她会让浅笑永生难忘的。
“既是如此，姐姐你这一个月为何称病不出，何不将此事说开了？”越诗余心中虽很是疑惑，但她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继而发挥着自己刨根问底的精神。
“我何曾不是这样想的，只是……”白千栀欲言又止的，眼神似是不经意地瞟过了夜无卿，这般神色很容易看出其中端倪。无非是夫君的不信任让她的心凉透了，便赌气的不想解释了。就此，夜无卿在众人心中的印像一落万丈了。
浅笑瞟了瞟夜无卿，暗暗挤眉弄眼。瞧瞧，是你误会人家了吧？这下误会大了吧？
她这无非是在幸灾乐祸。
夜无卿却是若无其事地把着小巧精致的酒杯，他微微垂着头，眸光收敛，“千栀，你可曾想过为何你能畅通无阻的走出栀阁吗？你不是一向聪明，这次怎么如此草率？”他给过她机会的……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
闻言，白千栀的心提了提。
“夜少主这是什么话，千栀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便这样……”越诗余有些打抱不平了，虽保持着一贯的温柔贤淑，但面上还是难掩责难。实际上这也代表了众位看客的心声，只是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们是不便插手。
“越家小姐这是何必，栀夫人不急，你又何须急。有道是，今日可是少夫人的生辰，这少二夫人是唱的哪出？”紫蕙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冷眼旁观，她微微皱了眉，表现得几分不悦。
紫蕙大公主一出口浅笑就大感不妙，瞧瞧，她正隔岸观火观得好好的，这下子被暴露了。既然这样，她还是大方得体地笑了笑，“本夫人既不知这府中出了此等大事，不过现在府中之事皆是夜无……少主处理的，相信少主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的。”浅笑一番话说得还算是得体，搬上台面的事情她一向是要在夜无卿面前伏小的，至少她自己认为是这样的。
“浅浅将事情都推给我是想躲清静了，这想法不甚美哉，只是这事情恐怕是不会如你的意啊。”夜无卿突然低着头在她耳边上私语，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真是显得无比亲昵。
浅笑听得怔怔的，一股不安油然而生。她抬眼去看夜无卿，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脸。夜无卿，你这个乌鸦嘴。
“栀夫人是从何得知自己是中了毒，大夫确诊你现在可是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了。”夜无卿摆出了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可是那手还是没有闲着的把玩着酒杯，似乎那酒杯有多好玩一样。
“清者自清，我没有做那龌龊之事又怎会……少主以为呢？”白千栀回答得有些躲闪，毕竟是大家闺秀出来的，说到敏感词汇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反感。
“那究竟是何毒？竟有如此功效，实在奇妙得很。”夜无卿再次发问，竟有几分打趣儿的意味。这打趣儿在白千栀听来无异于是嘲讽，他这是明知故问。这在浅笑听来便像是恶作剧了，夜无卿这家伙是当真不在乎了不成？这在众人听来是百思不得其解了，夜家的栀夫人果真是不得宠了，如此内幕夜少主竟能像是在谈笑风生。
“这个，妾身需得请教一个人。”说完，白千栀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浅笑，那眸光让浅笑心中的不安更甚。却见白千栀忽的移了目光，苍白的唇角弩了弩，“凝霜，你可知道？”
无论如何，白千栀的这个举动是将浅笑彻底的扯了进来了。啧啧，姐妹共侍一夫这段佳话果然只是一个传说！
夜老夫人眸光深邃，神色微变，看向夜无卿更是有些恼意了；夜风云怎是静观其变，一派大家之风；卫兰表情藏不住的疑惑，却是看向浅笑是有一丝怀疑。
云清王神色不变，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白千栀浅笑两人。
众人自是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怕是姐妹自相残杀呢！不少人暗自叹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奴……奴婢，奴婢略有所闻。”凝霜在众人的视线中厚颜无耻地站了出来，这看得一旁的白雪心中七上八下了，“凝霜，你这是在干什么？”她看着凝霜的背影，心中隐隐起了不好的预感。
“白雪，我想了又想，我们这样做实在是让我良心难安。我知道我这样做在你看来无异于是背主忘义，可是如今小姐做了那样的事，我们不能再助纣为虐了。”凝霜面露了难色，显得极为纠结。但她看向白雪的眼神却充满了正义，好像浅笑真的是有何罪孽似的。这说得有板有眼的，让人浮想联翩了。
“本公主不曾想夜少夫人的身边还有这般明事理的奴才。”紫蕙公主嗤之以鼻，冷若冰霜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恶劣的笑容。
“凝霜，你有话便说吧，本夫人一向是大度的。”浅笑表现得一派从容，既不暴跳如雷也不兴师动众，只是淡淡的看着凝霜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平静地敛着眼像是事外看戏的人。这让心中藏着坏水的人有些不甘，如此这效果可是大打折扣了。
可是她们不知道的是，那双搭在膝上的手早已握成了拳状，此时正因为克制而微微颤着。
这时，一只大掌轻轻覆上了那暗中显得焦躁不安的小手上，厚实的大掌像极了一个强有力的依靠，只是这举动在浅笑看来这却无异于是一种羞辱。她用力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当然了，没有成功。
两人暗中不动声色地纠缠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浅笑败下阵来。
“莫闹了，顺顺气，生闷气对身子不好，浅浅一向很精明，应该知道气着自己的身子可是得不偿失的。”夜无卿轻轻地拽着她的手，温柔地安抚着。
浅笑不言，只是静静地望着跪在白千栀身旁的凝霜。那眸光悠悠的，透亮的像是夜空中晃动的星星，有些渺远。
“你这婢子竟然如此深明大义，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少主定要你以儆效尤。”夜无卿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那和煦的表情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都说，就算是一个怀着良善心却长着魔鬼脸的人仍旧会令人不寒而栗，那么夜无卿就是典型的长着美人面的魔鬼，因为他的身上总是不经意的让人感到恐惧。可他偏偏又是那么的优雅，举止话语间丝毫没有粗鲁和凶狠，似乎是就算自己的脑袋上悬着把剑也是会表现得如此谈笑风生的样子。
这大概算是虚有其表！
凝霜被吓得哆嗦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退缩。只见她低着头，表情不甚凝重，似乎也在为自己的举动又是纠结又是坚定，“几个月前曾见少夫人研究过一本书，起初奴婢也未留意，可是少夫人却一直在看那本书，奴婢有些好奇便翻了翻。谁知，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毒物。其中一个奴婢记忆深刻，因为少夫人在上面做了记号。”
“哦？是何物？”
“是荫芏花毒，使用后可使人身体突变，身子上会发生与妊娠女子一样的症状。本来奴婢也没有多想，可是直到有一日少夫人突然带回了个小瓷瓶，神秘兮兮的。少夫人却说那是制作点心的秘密配方，加在点心里滋味会很好。而后便加在了送给少二夫人生辰礼的点心里。”
闻言，众人皆是惊诧，听这丫鬟说得绘声绘色的，这事十有八九是这么着了。且不说这毒物的阴毒，这夜家的少夫人心比这毒似乎是更加毒了一翻。虽说两人是共侍一夫，可到底是自家走出的姐妹，这浅笑未免也太过狠毒无情了些。霎时，众人的目光带了各种各样的探究。
“这……这少夫人实在是有些过分了，竟然用了这种卑劣的手段。真是让栀夫人受了不少的苦啊。”紫申公主一脸的义愤填膺，言语之间含着深深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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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萧瑟的秋时，红枫遍野，姬国已经挥兵兵临城下。终于，余国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小国还是被姬国的富强所攻破。那时的宫廷一片狼藉……那似乎是他们的初见，他是意气风发、翩翩如玉的姬国之王——姬无倾。而她，是余国的亡国之后，且目不能视。
但摇身一变，亡国雪后变成了尊贵的姬国血后。
“血儿，这江山与你相比，本王到底是看不上眼的。”
“王上的心意，臣妾心领了。”
有一句话叫做‘情思易斩，情根难断’。她有何尝不知。
……
ps：童言近日上课，恐怕更得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