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宴席风波（1 / 1）
桌上是山珍海味，桌旁是百花绽放、美景春色。
这宴席办的很是隆重，借用的是府中最宽阔的绿地，长桌设于两侧，颇有几分皇家设宴的派头。每桌分配了一个婢女，为宾客们端茶倒酒。这宴席是分为午宴与晚宴，午宴请得都是些公子小姐的，为的是年纪相仿的人能够相交，晚宴才算是正式的开宴。所以，这午宴倒是名不符其实的小孩子家们的交往。
相对于这些繁杂讲究的繁文缛节，浅笑最关心的自然是桌上美食了。见她馋得厉害，夜无卿分外体贴的为她夹了些开胃的小菜，对外来探寻的目光置之不理。
这……这有些不合礼仪吧？
周围的公子小姐们如是想着，可是夜无卿却是夹得自然浅笑吃得欢畅。
其实吧，今日这午膳虽称之为午膳，但是最只要的并不是吃膳食。宴席之所以称之为宴席必然是有其可圈可点之处，比如歌舞杂艺、琴技曲调，为了展示东道主的品鉴和实力，这是要彰显大家之风。
琴音袅袅，回音萦绕。舞姿动人，长袖挥舞。
本是一派闲适，偏生有些人有些坐不住。“夜少主，今日可是夜少夫人的二十岁生辰，怎的不见千栀姐姐呢？”突兀问话的是一曼妙少女，是黎家的小姐，与白千栀算是交好。不说这黎家的小姐，与白千栀交好的有何止这一个，白千栀的人缘一向是好得很。
反之，浅笑则是一向在这种称之为上流的圈子里混的不咋地。原因有二，一是对这些个要不是太过柔柔弱弱、要不就是太过嚣张跋扈的小姐们她实在是觉着索然无味；二是本持着‘你不和我玩我就不和你玩的原则’，浅笑不负众望的在这圈子里人缘零好评。
“咳咳……”正吃得欢畅的浅笑听闻这一茬不幸呛了个正着，倒不是那女子问白千栀如何，只是这二十岁的生辰她怎么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呢？
“怎么了，浅浅？喝点水顺顺。”夜无卿顾不上许多，忙添了水让她顺顺气。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背，那温柔体贴的模样令众待嫁闺中的千金小姐们看得痴了。
“没事，吃得急了点。”浅笑豪气地摆了摆手，心下很是不能冷静。她看向夜无卿，眼中带了探寻，“你怎么不提早与我通通气呢，什么生辰？”她一副兴师问罪，压根忘了自己先前是何种态度。
“唉，你可真是无理取闹！”夜无卿虽是这样说着，却是动作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俊美秀逸的脸上是一派的宠溺。
这倒不是浅笑故作姿态，实在是从小她对生辰这事实在是没什么概念。她娘亲表面上是个贤妻良母，可实质上也是个不拘小节的真性情，所以这生辰，对浅笑来说真心是可有可无的。
众人瞅着他们这配合默契的模样，对白千栀的事便更好奇了些。
“黎小姐不知道吗？栀夫人病了许久了，听说病得十分严重，连着我上门探望她也未见。我真是担心她的身子，现下不知是如何了？”见夜无卿并未答话，越诗余似乎是在解答黎家小姐的疑惑。只是她这解惑解的很不靠谱，这问题到底是又推回给了夜无卿。
“这我自是知道，想着今日或许能见着千栀姐姐，却没想到她竟是病得如此严重。”黎家小姐显得几分失望了，那小脸扒拉了下来，声音变得闷闷不乐了。
她们自是去说她们的，浅笑依旧是照吃不误。嘴里塞得满满的，还是贪心地盯着旁的菜色，唯恐别人抢了。
“慢点吃。”夜无卿在旁边添水，做着小丫鬟的工作。
“见夜少夫人吃得如此开怀，可是栀夫人的身子大好了。”紫申公主瞧着浅笑的狼吞虎咽，心中很是不屑。可偏生她的脸上笑得像朵花儿，语气却是不怀好意。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浅笑的身上。见她吃得一派的从容，心下很是疑惑。白家这对姐妹共侍一夫，原本似乎还是一段好谈。可是两姐妹的关系似乎是变得微妙，不时传出少夫人欺负妾室的传言，传言虽是传言，可是若无实事有何来传言。
浅笑本吃得不甚欢快，可这公主大人似是偏要和她作对。浅笑心中微恼，可想着自己乃是心胸宽广之人便也释怀了。“借公主殿下的吉言，栀夫人想是会大好的。”就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回了，浅笑觉着自己真真是……气量变大了。
“吃饱了吗？吃饱了便陪你去花园转转。”夜无卿体贴地替她擦了擦嘴，旁若无人的拉了她的手。对于夜无卿这亲昵，浅笑忍着受了，可瞧着桌上的紫薯糕点还没有开动，她转了转眼眸，“这糕点带着吧，兴许我待会儿会想着吃点。”
夜无卿点头，便叫她的婢女包了起来。说着，便要拉着浅浅去散步，这是要扔下这一众公子小姐不管的节奏。
浅笑瞧着夜无卿，深深地觉着他今天够任性！
这生辰礼本是为了浅浅，为的是要世人知道谁才是夜家身份尊贵的少夫人，谁才是夜家少主的心中所爱。他知道浅笑一向是不在乎这些，可有的人就是暗地里下了不少的功夫，几乎抹去了浅笑夜家少夫人的位置，致使世人只知道夜家有个风华绝代的栀夫人。所以，即使如此，他根本不必理会旁人的感受。
“夜少主可是做得有些过分了？为了这个女人当真是将千栀姐姐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时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的亲密了起来，你果真是个薄情的男人，千栀姐姐真是看错了你了！”那黎小姐显得有些激动，抱打不平地被愤怒涨红了脸。这神态，倒是没怎么将夜无卿放在眼里的样子。她哪里知道，站在她面前夜无卿早已不是对白千栀万事迁就的夜无卿，早已不是没有主见能耐的夜无卿。
顿时，气氛凝结了。
浅笑觉着，这场面有些似曾相识。哦，对了，就是两年前白千栀落水那一次。那一次是她和白千栀的彻底决裂，那好抱打不平的黎小姐便是这样毫不掩饰的指着她的鼻子奚落她的。彼时，夜无卿替她说了两句似是好话的好话，这黎小姐也是这般气愤难消的。
还真是，这黎小姐动不动就好打抱不平的性子还是没有改。
“黎小姐这礼节是自学成才还是承教有道？本少主对这点很是好奇。”夜无卿这表现在浅笑评价来还是从容有礼的，毕竟他们可是低调的人，就算是教训无礼小丫头也需得下手‘杀人于无形’。
“什么？”这黎小姐显然是被夜无卿的气场所震摄住了，呆呆地盯着不远处俊美如昔的男子。
“你口中的千栀姐姐是本少主的妾室，既是本少主的妾室……没有人教导过黎小姐不要插手旁人的家务事吗？想是黎小姐还是得再学习学习。本少主便给个恩典，午於，你且亲自将黎小姐安全的送回府去。顺带找找‘规字楼’里的习礼嬷嬷，是得好生管管黎小姐这张嘴了。免得日后为黎大人惹了祸事。”夜无卿淡淡地吩咐着，神色中透着清冷的风华。
夜无卿此举无疑是吓煞了白千栀的闺中密友，规字楼啊，那里的嬷嬷个个都不是善茬，只管教那些个难以教化的千金小姐，这黎家小姐的闺名算是被毁了，但是这一招杀鸡儆猴无疑很是奏效。那黎家的小姐被夜无卿的气势吓得没有丝毫的反抗，在众人的视线中被请走了。
“干得不错。”浅笑是由衷地赞叹着，只是无人知道她心中的小算盘。嘿嘿，夜无卿最好是将白千栀身边的人得罪个精光，待到他后悔想要和白千栀和好如初时，哼哼，到那时他便会深刻体会到入地无门的境界。
“说得是呢。”一直保持冰冷气质并冷眼旁观的紫蕙公主亦是赞同的。
“殿下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他？”浅笑凑了过去，对于紫蕙公主的发言很是好奇，这人是不常夸人的，所以这答案至关重要。
“夜少夫人认为本殿下会夸赞两个傻瓜吗？”紫蕙公主回眸一笑，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这是一语双关啊！好文采！
“夜无卿，她这是在骂我们俩吗？”好文采归好文采，可这直白的讽刺还是让浅笑蹙了眉。看看，紫蕙大公主还是没有学会要拐着弯儿的骂人啊！
“我想，她这是在说我们是天生一对。”
“……”
黎家小姐被打包送回府的消息不胫而走，这百八年不动怒的夜家少主一动起怒来果真是不动则已，一动便是不留情面。这不留情面的让黎家掉了不少的面子，可虽说如此，黎家还是得凑上来赔礼道歉。夜家的势力广博不可侵犯这事暂且不说，实质上这事还真是黎家小姐的过错，这可是有据可寻的。
对此，此事虽是告一段落，可夜家少主在外的风评却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天空落下了漆黑的帷帐，盖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院中烛火通明，将这一方天地笼得十分的亮堂。
宾客们依次入了座，气氛很是缓和，一派其乐融融。
客至，主到，只是这宴席的主角却是迟迟的没有现身。
浅笑扒拉着树枝，打量着济济一堂的热闹气氛。她的小嘴不停地动着，手里碧绿的李子啃得清脆作响，她就像只在夜晚深处偷食的小老鼠，不停地啃着手里的碧绿果子。这时节，外红味甜的李子不是没有，可她偏生要吃那酸的让人难以忍受的青李，还吃得很是开怀。
“哇……”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发出的惊呼让夜无卿闪了闪神，顺着她的视线瞧去却是一桌的青葱美男子。他挑了挑眉，脸色微变，却听她卖力地啃着李子含糊不清，“白煮牛肉、桂花鱼、酒酿鸭舌、花生酥……好想吃啊。”奈何，此时她只能抱着小破果子啃，想至此，气呼呼地吐了果核泄愤。
闻言，夜无卿笑了。
“真是只小馋猫。走吧，客人们都入席了，浅浅还要磨叽下去不成？”他伸出手将瞪眼的浅笑扯了扯，心下很是愉悦。
浅笑拍了拍手，手上湿嗒嗒的，正要往自己的衣上蹭蹭，但是突地住了手。并非是因夜无卿灼灼的目光，只见她倏地伸手拉了夜无卿的手，嘿嘿的露出两颗守门的小白牙笑得格外灿烂。
夜无卿坦然受着，大手反扣着握了那只触感难以形容的小手，并为表现出任何的不适。这下轮到浅笑挑眉了，她这手上黏糊糊的，这他也受得住？有道是受不住得受着，这受得住就令她心情低落了。
想着，她便从兜里掏出了几个翠李张口就要啃，某人一只大掌挥来将她的小破果子夺了去。虽然这小破果子不足以让她惋惜，可现在正是她的心头好，如何能让夜无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夺走。“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还给我，要么……还给我。”
“多吃不益，浅浅是想让孩子生下来跟着李子一样吗？”这一席话说得很是在理，浅笑弩了弩嘴，表示不跟他一般见识。
夜无卿就这样拉着浅笑，两人堂而皇之的入了众人的视线之内，面对众人探究的神色不以为然。
“祖母，爹娘，孩儿来晚了。”他们径直地先向府上的长辈行了礼。
“无碍，倒是要先向贵宾们见礼了。”
浅笑一如既往地盯着桌上的美食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垂涎之意，夜无卿拉着她向贵客们见礼她也是魂不守舍的，一副懵懂咧嘴开笑的阿呆样。直到……
“夜少夫人可是身子有何不适？”那人声音很沉很清，沉的似醉人的酒，清的似露天的寒光。声如其人，人更是妙哉。妙哉？这听似关心之意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是带了些冷冷的打趣儿。
众人侧目，这云清王一向是深入简出的，今个儿倒是肯赏脸来夜府参加夜家少夫人的生辰礼？
浅笑知道，她一直都不在状态，所以眼前这人说了些什么她也不甚了解，不过这人倒是唤起了她少得可怜的一丁点儿的兴趣。
“呀，是你！云……云……”她抬眼看着侧座上的清冷男子，张了张嘴，努力的敲打着自己的记忆，可惜叫了老半天都是徒劳。“你叫云什么来着？”记得这人的名字取得挺奇怪的，似乎是叫做云什么王之类的，听上去倒是不甚霸气。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各异，这夜家的少夫人倒是颇显大胆了些。身旁的夜无卿暗暗露了愉悦之色，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煞有其事地提点了一番，“浅浅，莫要失了礼数，这位是当朝的云清王殿下，皇上钦点的五王爷。”继而又对着冷面的男子微微颔首，“内子愚钝无知，云清王殿下见谅。”
“夫君说的是，是妾身失礼了。”浅笑连忙对着夜无卿乖乖地认错，低着头是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心中却道，去你丫的愚钝无知！可是，这面上还是一派的楚楚温婉，“不知是云清王殿下，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倒是不久前还见您在什锦房与一小姐用膳，本想着该是哪家府上的少爷，却不想……”
这话真心让人听得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