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1 / 1)
第二日清晨,容忆才彻底转醒,这一睡,她似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准确的来说,这并不是梦,而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她现在才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多月前才找到林子恪的,而是半年前就已经找到他,而那些似曾相识的片段也并不是她幻觉,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是刻在她脑海深处的,只是他为什么要瞒着她?那些记忆片段突然消失又是为何?她躺在床上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
索性穿了衣服下床,推开窗子,屋外是铺天盖地的白雪,冷风袭来,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关上窗子将衣服裹紧了一些。以前她也并没有这般畏寒,心想,难道真是身子骨不中用了?
她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并不大记得蛊毒发作时候的事情,所以她也弄不大清楚为什么在郁州城时林子恪说带她回灵溪谷却突然带她去了那个小农舍,而自己为什么明明是想去城东找下苏辰,醒来却又呆在自己家里,头又有些疼,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是碰到了林子恪,他身边似乎还带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一想起来,她再也呆不住,打开房门便要出去找林子恪。刚一出容家大门,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滚烫的汤汁洒在身上,容忆不由得皱了皱眉,幸得冬日里衣衫穿得厚,才没至于烫伤皮肤。
“对不起…对不起…”低柔的道歉声。
容忆低头看去,只见一素色锦袍的女子蹲下身低头拾着地上的碎瓦罐,大冷天她穿得衣服虽多,却也不显臃肿,手指似水葱般白皙,一看便知是从小娇生惯养的。
“你没事吧?”想着跟人撞到其实也有自己一半责任,若不是她光顾着想事情而没有注意路上的人,便也不会害得她将汤药打翻,容忆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正欲蹲下身替她拾捡地上的瓦罐碎片,还未待她蹲下身便听得一阵惊呼,女子如水葱般白皙的手指间溢出血来,一滴一滴滴在瓦罐上,竟是被这瓦罐碎片给割破了。
女子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裹住受伤的手指,抬起一张脸,让容忆准备弯下的身子顿在了半空中,竟然是她?那个跟林子恪同坐一车的女子,柳枝见到容忆亦是愣了愣。随即荡开一抹笑,站起身道:“小忆。”
容忆愣了愣,她并不记得自己在昨天以前有见过她,莫非是自己还有些遗失的记忆没有找回来,她看了女子半晌,才狐疑道:“你认识我?”
柳枝微微低头,似有些娇羞,道:“常常听子恪提起你。”又似有些惋惜道:“子恪说你生病了,我便想着来看看你,却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能煲了我最拿手的鸡汤过来。”而后,还未待容忆开口,又突然抬起头,笑看着容忆道:“昨日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吗?我叫柳枝。”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
“……”柳枝这个名字对于容忆来说并不陌生,林子婉跟她提过,林子恪与沈彦也隐隐约约提过,林宁的亲娘,林子恪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这也就合理的解释了她为什么会跟着林子恪出现在青州城,毕竟人家是林子恪养子的亲娘,若要来看自己儿子,也没什么奇怪。
只是听得她此刻的语气,容忆不禁有些烦闷,怎么说呢?她此刻的语气跟表情在容忆听来就好像自己娘亲第一次见爹爹的某个朋友时说的:噢!你是某某某吧?常听我家夫君提起你,听说你最近哪里不舒服,我们家有什么什么,我待会儿给你送点过去。
凭着女人的直觉,容忆心知柳枝对林子恪大概不会如林子恪所说的只是好友而已,显然林子恪拿她当好友,她却并没有拿林子恪当好友,但凡是人,都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东西时时惦记着,若是林子恪没有说喜欢她,她也不会觉得林子恪是她的,但如今,林子恪都跟她提及了成婚的事,在她的意识里,林子恪便是她的未来夫君了,对于惦记自己夫君的女人,容忆自认为没有大度到跟她谈笑风生,当下便寒下脸:“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慢走……”说着便打算越过她离开。
柳枝显然没想到容忆会这么直接,怔了怔,似有些不甘心,昨日林子恪将她放在客栈便带着已经昏迷的容忆离开了,她原以为他将容忆送回去之后会回来找自己,在门口等了半日都没见林子恪回来,今日一早沈彦带着林宁来看她,她状似漫不经心的提了两句昨日的情况,便从沈彦口中知道林子恪自昨日便一直在容家守着,她心中也隐隐觉得林子恪这次带她过来恐怕真的是为了让她在最后的时间跟林宁多相处相处,并无其他意思,若真是这样,恐怕林子恪都不会去看她,这才在沈彦走后想着借着来看容忆的理由看一看他。
“柳枝,你怎么来了?”听得这声音,柳枝原本暗淡的眸子亮了许多,抬头看着十步之外的林子恪,他依旧是一身白衣,他好似很喜欢穿白色衣服。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喜欢上白衣了,仿若只有这样,才能……。
容忆听到林子恪的声音,亦是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他,他怎么会在她家?
“今日炖了些汤,原本打算……”柳枝话到一半,才注意到林子恪虽在跟她说话,目光却未在她身上停留,他微皱着眉,越过她径直走到容忆面前,将汤婆子塞到她手中,低声道:“怎么我才离开一下,就跑出来了?”
他在她床前守了一晚,估摸这应该是快醒了,便想着去给她炖些药膳,回到房间却不见了她的人。
容忆见他从自家出来,很是诧异,将手中的汤婆子揣入怀中,道:“大清早的,你怎么在我家?”
“我昨晚就没回去。”林子恪说得很是自然,将容忆的衣服拢了拢,道:“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一些。”
容忆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裹得看不到脚的臃肿身材,不满道:“我都已经裹成一个圆球了。”
柳枝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仿佛旁若无人的对话,吞下自己没有说完的话,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手指上抱着的帕子,死死咬住下唇,她这帕子本就包得显眼,若是四年前,林子恪定然能注意到自己受伤的手指,如今……他的眼中却只有容忆,再也看不不见其他。
“咦!柳枝?你不是应该在客栈吗?”沈彦的一身骚包大红衣服,在这漫天漫地的白雪中异常显眼,身旁跟着一脸探究的林子婉,打着那把从不离手的扇子缓步过来。瞧了瞧柳枝脚下的碎瓦罐,道:“这是什么?”
柳枝收回心神,吸了吸鼻子,道:“本想给小忆送些汤过来,不小心被我打翻了。”
林子恪这才注意到柳枝用帕子包裹着的手指,雪白的帕子上隐隐可见鲜红的血:“你受伤了?”
“我没事…那个……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他终是看到她手上的伤,却也只是无关痛痒的一声问,如此情景,她只觉得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是难堪,垂着头便要离开。
“我送送你。”沈彦看了眼林子恪,适时开口,柳枝是个不能流血的体质,平日里即便是被刀子划个小口子也是要流上好一会儿血,即便是不赞同她意图插足林子恪与容忆,但终归是朋友一场,如今看她精神恍惚,林子恪要安抚容忆,自然是不会去送她,沈彦觉得还是自己送送她比较好。
“……”柳枝没有同意,亦没有拒绝,径直离开。
林子婉悄悄移到容忆身边,看着柳枝离去的背影,问:“她怎么来青州了?”
容忆撇了撇嘴,见着林子恪目光依旧放在柳枝身上,酸酸道:“问你哥。”
林子恪闻言,唇角微扬,揶揄道:“醋了?”
“我不喜欢你跟她来往!”容忆直接道,她就是醋了,吃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她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果真醋了?”林子恪抬手揉了揉容忆的发心,解释道:“我与她没什么的。”
见他这样的态度,容忆心头一股无名火蹿起,拍开他的手,怒道:“你跟她是没什么,但人家就是想跟你有点儿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话闭,容忆自己都怔住了,若换以前,她是断然不会跟林子恪用这种态度说话,今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心烦意乱。
林子恪亦是怔了一怔,随即唇边笑容散开,道:“若真如此,以后我不跟她来往便是。”
他是有察觉到近几日柳枝的一些异样,只是他没有去做多想,对他来说,除了容忆,别人喜欢他与否都与他无关。如果柳枝对他没有存那份心思,他或许还能继续跟她做朋友,但既然她存了那份心思,他还是避着些为好,也许该让沈彦帮忙把她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