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梦里寻梅 还寒咋暖(1)(1 / 1)
春日逼近,乍暖还寒,虽说离草长莺飞迎春斗艳的季节不远,偶尔犀利的北风还是挟着风雪屡次光临,近几日反复无常的最是厉害,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今日便可盈盈寒雪,衣物便难以制备了,不知是过冬呢还是要立春了,细软才晒好收回储柜,第二日便被冻得又翻出来。
我虽不操心这些,但每日看澜漪里外忙和,着实过意不去。这几日又是最清闲不过的,便帮着她做些琐碎活计,不仅消磨些时光也落得充实。
自钓鱼那日别过之后,数日,果然没见着苏玉再来过。他纵使再风流再不羁些,烯的吩咐还是会听的,毕竟是他未来夫人的兄长且是高他一等的皇子,况凝儿更不是那般好对付的性子。
楚馆里的一时温存享受那里比的了一世的荣华尊崇!苏玉怎么看也不像个笨的,恐怕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比谁都精细。且不论是他,换做任何一个稍有些脑子的男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不过话说回来,苏玉不来,真真无趣不少。他嘴巴虽毒舌,行事也无拘,但,还是挺有意思的。发觉自己,竟有些惦记被他气到无奈的时候?
‘挺有意思’,这四个字也能用来形容苏玉!
赶紧翻开诗书典籍,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近来看书看的少了,诗词上的功力真的倒退了些?
中午半躺半就,依着美人椅睡着了。不过半刻钟而已,却做了个十分冗长的梦。
梦里总是一个白衣轻纱的女子,看不清面容,只是一直在走,走的很轻盈,纯白的衣纱迎风翻飞。
女子身姿窈窕纤细,光着脚,玉足白腻,一头黝黑极地的青丝,妥帖垂下没有任何修饰,只鬓角插了一朵殷红梅骨朵,在一片荒原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就跟在她身后,毫无因由地,踏着她踩过的脚印。
那女子一直背对着我,任我怎么呼喊始终不回头,就那么一直走。
我迈开步子跑,想要超到她前面去看个究竟,却不想她也跑;我累了停下喘气,她就顿住不往前。
我朝她喊道,“你要去哪,是在等我吗?”
她微微侧过半张脸,点点头。
话音落地,路前横出一道大江,江水透明晶莹,只那么一瞬间,昼夜交替,天空布起晚霞,赤红地浸染了整个天际,黄沙黑岩裸露的地方升起寥寥狼烟。
白衣女子迎着江风站在岸边凸起的断岩之上,轻轻地抽离出鬓角插着的梅骨朵,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有那么片刻的沉寂,她扬起白袖,手中的梅花被江风卷入水面,那么刺眼的一抹红,点在清透的江水上,妖娆瑰魅。她收回手臂,修长的脖颈仿佛要向我扭转。
陡然,江水泛起阵阵滔天骇浪,翻起得水浪扑到在我脸上,刺得睁不开眼。耳边一声凄厉的冷笑,等我挣扎着再睁开眼时,女子宛如一道刺目的白绫,直直滑向巨大的漩涡。
江水吞噬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晚霞消退,狼烟渐熄,江面平波如镜。
一阵清风拂过,灵台清明,澄澈的江水慢慢泛起微微血红,一点一点自江心蔓延,愈来愈多愈来愈密,少顷,便染红了整条大江。满眼皆是刺目的血红。
梦,到这里便止住了。醒来澜漪手里的绣盘还是空白。
她挑了一根针捡了条金色细线抡了抡,预备从细小的针眼里穿过去,听到动静,便抬起头来,见我正撑着头睁大眼睛发呆,便道,“你以往睡午觉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怎么今儿才过了一刻钟便醒了?”
我笑着摇摇头,“兴许这几日无事,白天黑夜的睡的太多了!”心里头不断纳闷,方才的梦着实有些诡异。
“小姐,你要是实在无趣便出去走走,总闷在屋里也不好!”,她理好针线。
我没有答话,脑子里还在揣测方才的梦境。
澜漪瞟了我几眼继续手里的活计,绣了两针,又停下来,执着地,“小姐,你究竟是出去还是继续坐在这里?”
我啊的一声恍惚过来,耸耸肩,有些犯难。
彼时,窗外不知哪里飘来一阵木鱼打经声,伸了脖颈出去寻,眺望粉墙外,也不见有什么和尚,着实奇怪,苑子里头,更是不可能的事。但木鱼声分明就是那么近,仿佛外头廊道上敲着。
“哎,澜漪,你有没有听见敲木鱼的声音?刚才还没有突然就敲起来了,也不知是那座庙的和尚下山化缘?竟化到青楼门口来!”我忙问。
澜漪抬起头,一片惊呃,抖了两下耳朵,“木鱼声?哪里有什么木鱼声,我怎么没听到?”
我猛地坐直身子,“你真的没听见?再仔细听听看!”耳边的木鱼敲的明明又快了些。
她竖着耳朵又仔细听了一阵,怔怔摇摇头,肯定地,“哪里有什么木鱼声,你怎么了?莫不是中邪了?”灵台一阵冷激,站起来拉了门就往外跑,“澜漪,告诉花妈妈,就说我去瑞王府了,不要着人来寻!”
觉得今日很有些不对劲,这木鱼单单只敲给我一个听,莫非是在向我昭示些什么?
今日不论如何,是要出一趟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