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038章 留情(1 / 1)
关于方案,之所以拖那么久,关泽予就想赌,赌蓝政庭在不在乎?赌他愿不愿为了合作而放下姿态?
工作上的筹码平衡,仇人间为了利益还能握手言和,而关企和篮企既是合作关系,那么旗鼓相当的两方,必有一方先做出让步。
双方合作是为共荣,敌对有可能两败俱伤,而两方要维持和平共处,就需要一起进行筹谋策划,以便化解各种矛盾纠纷。
关泽予自认为下了一手好棋,他单纯为安抚心里的躁动。
蓝政庭不知这些算盘,连日下来,他天天往庐园跑,为了方案,他抽出大部分时间和精力围着一个人转,表面上看起来确实为了方案,而事实上,他为他更甚。
关泽予揉了揉眉心,他翻遍书房里的书,找出五十多条案例,就为百把来字方案。
蓝政庭坐在办公桌对面,他手上拿着一本历史书随意翻阅,他问,“这书你看过吗?”
关泽予一边敲着电脑一边反问,“你说呢?”
两人抬头相望,关泽予戴上一副眼镜,他寒竣冷峻的面孔,斯文几分,俊雅几分,再温柔几分。
蓝政庭起身走过去,他把眼镜摘下。
关泽予没有阻止,他双手还在键盘上敲着,蓝政庭说,“度数多少?”
“应该不属于近视级别。”
“那你还戴?”
“习惯了,翻书的时候习惯拿出来,不想靠近书本太近,太远又看不清楚,所以只能戴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几行字,分心两顾,聊天也能赶稿。
蓝政庭说,“你真厉害。”他把眼镜收起来,关泽予说,“我还想戴。”
蓝政庭阻止,“既然没有近视,就不要戴眼镜了,那样伤害眼睛。”
“好。”关泽予专心攻克文案,蓝政庭转身把书籍放回原位。
窗外还在下着雨,这雨下了两天两夜,停了好几次,又断断续续下了好几次,第三天,雨终于肯歇,而关泽予做的方案也理出头绪。
他说,“OK。”
蓝政庭走过去检查,他打预防针,“不要让我有见缝插针的机会。”
关泽予坐直了身子,蓝政庭弯身,他把人堵在怀中。
关泽予僵硬的维持坐姿,他说,“请刀下留情。”
蓝政庭看一眼开玩笑的男人,关泽予的表情不再那么严峻冷酷,柔和了许多。
蓝政庭说,“我先看再说。”
关泽予眨了眨眼,他帮忙翻页。
“等等。”蓝政庭握住鼠标,他握住那只温热的手。
关泽予身子一僵,他想说蓝总别一惊一乍,人的细胞复生能力再强也需要时间。
他说,“发现问题了?”
蓝政庭把页面拉回第一页,他从头浏览小标题,着重审查要点,还有上次会议指出的漏洞。
关泽予明智,他把上次的方案全部推翻。
蓝政庭伸手,手心覆盖在温热的手背上,他指尖还是那么冰凉,而掌心却是温温的有些异常灼人的热烈。
关泽予咽了咽口水,他说,“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认真?”
蓝政庭低头看一眼故作紧张的人,“你怕?”
关泽予不想否认,“被你吓坏了,恳请手下留情。”
蓝政庭低笑,“是要我刀下留情还是手下留情?”
“那你手上有刀吗?”
关泽予觉得自己可怜,估计世上再没有人会这么可怜,咬文嚼字不该在谈判范围之内。
“其实你很会开玩笑。”蓝政庭右手压了压鼠标,顺带压住鼠标上的手,他左手原本撑在椅子边上,低头,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扇了扇,那眼睛下面,有一道浅浅的阴影。
蓝政庭忍不住,他抬起手抚过那微微皱起的眉心,他说,“眉头皱成这样,又打坏主意?”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抹过那气势横生的剑眉,轻轻一划,从眉宇上,直掠过那微微蹙起的眉心。
关泽予心跳加速,那轻柔的动作有点细腻,那就像微风拂面。
关泽予不由自主的举起手握住,他握住脸上的手,不知道该把它拿下来,还是把它按在脸上?
蓝政庭看着手被握住,他说,“泽予?”
“我……”
关泽予松开手,他说,“有问题吗?”
蓝政庭收手,他指了指资金预算那块,“可以把数据增加一个点。”
“增加?”
“嗯,你认为该减少?一般投入的资金预算能加大就尽量加大,工程一旦开展,最不能缺的就是资金运转。”
关泽予想了想说,“冠鹰不能再加。”
“这么说你想让映辉负担?”
“我可没说。”
“关总,你就是这么欺负我三弟的吧?”
“哪有,是他没事老爱跟我计较。”
“那你能否认在某些方面存在故意嫌疑?”
蓝政庭今天就想为自家三弟评理,他说,“你要不把他惹毛了,他能跟你跳脚?”
关泽予勾勾鼻尖,看了看据理力争的总裁,他说,“好吧,我不否认有故意成分。”
他算是承认了,蓝政庭放下架子,他双手搭在对方双肩上说,“那就好,政轩虽得理不饶人,但并非蛮不讲理。”
关泽予承受着肩膀上的压力,他拍了拍那双沉重的手,“放心吧,我之前为难政轩,现在不敢为难你,只要你不为难我就好。”
蓝政庭刮了刮那英挺的鼻梁,把人拉起来,他说,“走吧,我们出去散散步,缓解一下疲劳。”
关泽予跟随带路的人,他说,“资金那一块,冠鹰确实不能再加,那是一百万的数目,我开不出来。”
蓝政庭拉开房门,他牵着讨价还价的总裁,“行,映辉投出多余部分。”
关泽予笑,他眉开眼笑,这种讹人钱财替自己消灾的手段,他最擅长。
蓝政庭把身后的人推到前面,他说,“趁天气好,带我逛一诳庐园。”
关泽予应,“好啊,一定让你大饱眼福。”
蓝政庭走到园子中,他摘一片海桐球叶子问,“这些植物是你亲手栽种?”
关泽予接过那一片树叶,“不,是园艺工的栽种,也托依琳和曲凡帮忙,他们说我一个人住这么大别墅不加点东西装饰显得空旷,但种上这些植物植被,别墅依然显得冷清,总之在我看来可有可无。”
蓝政庭走进草地里,入冬后的草地,绿意不像春夏那般茂盛,他坐下来,雨后初晴,光线温暖柔和,令人惬意非常。
他说,“这里环境很优雅,你选对了地方。”
关泽予坐下旁边,过了一会,他起身去取相机。
他说,“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拍照。”
蓝政庭跟随四处看看。
关泽予说,“看到那边的木棉树了吗?花开的时候特别夺目。”
蓝政庭顺着方向望去,那远处确实有大片大片的木棉树。
现在十月末,木棉花未开,树上零丁枝叶,随风飘摇脱落。
关泽予别墅里也有几颗树木,大多靠近围墙,而在阳光照耀朗朗的地方,则建一个偌大游泳池。
蓝政庭站在游泳池边上问,“这里拍照效果好不好?”
关泽予抬头望了望天色,今天天气明媚,天空蔚蓝,云朵少,一丝丝的云气漂浮着,这样的天气让人舒畅。
蓝政庭跟随去看木棉树,庐园附近,还有一大片别墅区,蓝政庭第一次领略西郊的风景,这里虽远离市中心,但环境幽雅整洁。
关泽予问,“知道木棉花的花语吗?”
蓝政庭想了想说,“不知道,木棉花还有花语吗?”
“当然有。”
“是吗,我以为只有玫瑰才有花语。”
“那见过木棉花吗?”
“见过,花色红色,花瓣厚实圆润,花朵整体给人厚实温润的感觉。”
“是嘛,不过木棉花还有橙色。”
蓝政庭疑惑,“有吗?”
“当然,橙色木棉花比红色好看。”
“是吗?你见过?”
“嗯,小时候见过,那时经常见到镇里的老人去捡拾木棉花,他们把花朵晒干了拿出去卖,卖得些许零钱,就拿去给孩子买零食吃。”
蓝政庭转过身,他面对身前的人,“你小时候是不是很捣蛋?我想听你说说那时的故事。”
关泽予低头查看相机里的照片,他抬头看了一眼,“其实也没什么,关于木棉花的印象比较深,在那年纪,男孩子都爱玩,我们当时就喜欢丢石头到树上打木棉花。”
关泽予记得那时候放学,走在回家路上,几个孩童成群结伴,他们在木棉花开季节里,站在路边张望老人在树底下捡拾木棉花,关泽予那时嘴甜,但凡见到老人都打一声招呼,只因那些长辈特别照顾他这个没爹只有妈的孩子,而他也热心帮着老人,就比如打木棉花这种费力活最上手。
木棉花开的时候,正是冬季,虽临近春天,但寒风依然凛冽,地里长芽的玉米,有的冒出头,有的甚至开枝散叶,关泽予说,“那时候临近清明。”
时间的堆积应该没错,分农历新历,时节从冬天堆积到春天,有时候他们分不清那是春天还是冬天。
他记得老人常说,“这个时候是春天了。”可四季的划分,却是冬天时节。
蓝政庭问,“那时你很喜欢打木棉花?”
“不,纯粹是为了玩。”
关泽予靠着一颗高大的树木,他说,“丢石头打木棉花,有时候石头打不下来,只能换上脚底下的鞋。”
蓝政庭听着,他低头看一眼那双脚下的鞋。
“你干过这种事?”
“嘿嘿,干过,但不是我的鞋。”
“那么?”
“我好歹是孩中王,当然不可能由我来脱鞋,我负责扔鞋还差不多。”
关泽予说的是实话,他小时候没少欺负同伴,在同龄孩子中,他个子最高,而且点子多,拳头又好,也难怪被大家簇拥。
他不说那时把同伴的鞋子仍到树上,那鞋子卡在枝桠间,不管他们怎么打也打不下来。
那次关泽予把自个鞋子让给要哭的伙伴,他赤脚回家,回到家里,妈妈问,“鞋呢?”
他老实交代,“挂树上了。”
莫余雪当时看着儿子,她没有责怪。放下手边的工作,牵起儿子的手,随即去到那颗树下找鞋子,她用一条轻飘的竹竿把鞋子勾下来。
关泽予后来就用妈妈的招数,去帮长辈把木棉花扫下来,然后得到了长辈的夸耀,再后来,他爬上树摇花,不过那样做很危险,他只能背着大人爬树。
蓝政庭低头看着偷笑的人,关泽予想起儿时的光荣劣迹,似乎心情大好。
蓝政庭问,“你是不是觉得很自豪?”
关泽予一愣,“你不认为我很英勇?”
蓝政庭:“……”
“你认为这是英勇的表现?”
关泽予眨了眨眼,“不是吗?”
蓝政庭否决,他不认为这种调皮捣蛋的行为值得赞扬,“你也不怕石头掉下来砸自己。”
关泽予解释,“这种事不会发生,我们人站在一边,石头被扔往另一边。”
蓝政庭想了想,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用鞋子打。
关泽予笑,“石头体积小啊,我们七八岁的年纪,扔不起大石子,而鞋子轻,体积大,很容易打到木棉花。”
“这鬼主意谁出?”
关泽予犹豫了一下,“我出。”
蓝政庭盯着小时候尽干坏事的总裁,敢情这孩子王在学校学的东西都用到捣蛋上了。
蓝政庭说,“你小时候很辉煌嘛。”
关泽予窘,“小时候喜欢玩,而且能帮助长辈,自然乐意去做。”
蓝政庭问,“还有吗?”
关泽予摇头,没有了,他要离开靠着的大树,蓝政庭拉住那温热的手,他帮忙把那些沾在棉质休闲服上的叶子摘掉,“泽予,你穿白衣很好看,为什么总喜欢穿黑衣?”
关泽予回头看了看身后有没有沾树叶,他说,“穿黑色衣服有气势,以前外出跟客户谈判,在面子和阵势上需要做足。”
两人沿着公路回家,关泽予一边举起相机拍照,一边往后倒退,他说,“政庭,笑一个。”
蓝政庭站住,他不笑。
关泽予一连拍了三四张,每张都是男人温润如玉的样子。
蓝政庭正想拉起三心二意的人快步走,这时,一辆轿车经过,那人停下车,他探出窗外打招呼,“关总,蓝总,真的是你们?”
潘勇按下车窗,他再打开车门下车。
关泽予看过去,“潘总?”
潘勇笑着迎上来,他往左边的别墅区指了指,“我就住那边?关总也住附近吗?”
关泽予不好回答,他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住处,蓝政庭站在一旁,他和潘勇握手,“潘总,您的脸怎么了?”
关泽予也看着那被打过的脸,青肿痕迹明显。
潘勇一想到脸上的伤,吃痛神经又隐隐作祟,他摆摆手,“嗨,别提了,还不是沈赫川给害的,刚才我在餐厅就餐,正好碰上沈赫川跟他那几个朋友,他们为难我侄子,我这从洗手间出来,一见状,就去问了几句,谁知他们几个不由分说就动手,这事明天该上报了。”
关泽予听了解释,大致明白,他转头看向毫无反应的蓝政庭,两人相视一眼,各怀心思。
潘勇问,“两位这是……”
“我们开车经过这里,见到附近景致不错,随便看看。”
“原来是这样,对了,关总明后天有没有空,我去找你谈谈合作的具体细节。”
“行,你约个时间。”
“那两位,我先走了,家里有急事。”
“嗯,再见。”
关泽予转头看了一眼,车上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年轻人,他好奇的多看一眼,可惜慢了一步,他看过去的时候,车上的人把窗户关上了。
关泽予想那该是潘勇说的侄子,长得清秀,难怪沈赫川看上。
蓝政庭看着出神的人,他说,“走吧,回家。”他牵起失神的人的手,关泽予感觉被握着的手过分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