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四)(1 / 1)
上路之后,芸儿依旧缠着我不放,我几乎没有时间单独和白灵交谈,她一反常态的安静而乖巧,我却从她的眉眼中看到的皆是逃避和失落,是什么样的打击会让天真无忧的她变成这样子?白灵,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让我同你一起分担。
一路上,芸儿虽然说话难听了些,倒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反倒是白灵的样子令我着实有些担忧,夜间在客栈投宿后,我思前想后,终于敲响了白灵的房门。
屋里黑漆漆的,她连灯都未掌,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不知想些什么。
见我进来,她如往日般笑看着我,我却仿佛在她带着笑意的晶亮眸子中看到了深深的伤痛。“白灵,我看的出来你有心事。”萦绕心头多日的疑问,我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她却矢口否认,急切的辩解,躲闪的目光,令我心口一阵刺痛,事到如今难道我还不值得你倾心托付?
我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她低着头不让我看到她面上的神情,我却从她死死攥住衣角的手上看出她心里的痛苦和挣扎。“白灵,你真傻,我早已不在意,为何你始终不懂?”我转身正欲离开,却被她张口唤住,我没有回头,心底生出一丝期盼,盼她告知我真相。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一直这样又笨又傻,什么也不会,甚至不能和你成亲,不能为你生孩子,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身后白灵的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飘忽。
她这话是何意?这些天夺了她的纯真烂漫令她如此愁眉不展的原因便是这个?她是在告诉我她将永远是一只妖,人妖无法结合吗?
我缓缓回身,白灵坐在那里依旧垂着头不敢看我,我只觉得胸腔内似被什么填的满满的,几乎要冲破胸膛。
我一步步来到她身前,蹲下身子,静静的凝视着她。她长长的睫毛微颤,小小的鼻翼翕动着,紧抿的红唇如花朵般娇艳欲滴,我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浑身的血一下子冲到脑门,几乎是想也未想便贪婪的将自己的双唇覆上了那片朝思暮想的红润。
我的意识渐渐沉沦于她唇间的柔软与馨香,开始迷乱起来,身体内有一簇火苗愈烧愈旺,急切的想要渴求更多,我伸手托住她的腰\身,舌尖开始往更深处探寻,终于觅到她的,忘情的吮\吸\唇齿\交缠,难舍难分。
我感受到怀中人娇小的身躯\愈渐无力,将身体的重量一点点交付于我,低低的□□溢出喉间,甚至她的双手竟落在了我腰间,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不能再放纵下去了,我松开她的唇,扣住她的双手阻止了她。
身后传来芸儿震惊而愤恨的声音:“你们简直恬不知耻。”我眼见她扭头跑了出去,此刻已是深夜,我深怕她会出事,忙起身追了出去。
“芸儿,”我伸出手臂拦在芸儿身前,无奈的唤道。
芸儿一张脸因为气愤而有些苍白,她不满的大喊道:“师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我垂眸低声道:“芸儿,等你遇到心爱之人便会知道什么是情不自禁了。”
“好一个情不自禁。”芸儿冷笑:“从小到大我心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看向她,泪水顺着她的眼眶不断滴落,我心中一阵内疚,张了张口,竟不知该如何劝她。
半晌,我方才艰涩开口:“芸儿,忘了我吧,你会找到可以托付终身之人的。”
芸儿双目含泪,怨恨的看我一眼,哭着跑开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终是合眸一声长叹,有些事皆是天意,冥冥中早已注定,任是谁也无力阻止。
那夜之后,白灵的眉心终于舒展了些,看向我的眼神中难得流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与我的目光一触便会红着脸躲开,她的样子令我这些天来心中的郁郁之气暂时得到了缓解。
芸儿却愈发蛮不讲理起来,一天到晚缠着我不说,还不时制造事端,我能理解她心底的不甘与嫉恨,可是感情的事哪里是可以强求的,好在白灵会法术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她。
如此一路行来,我们三人来到一处名叫东升的小县城,这座县城并不大,城中只有一条大路,我们当晚便留宿在城中唯一的一家客栈。
从进入这座县城,我便看出白灵的忐忑不安,不由轻轻摇头,她实在太过不会掩藏心事。
晚膳时,白灵犹豫了半晌,终于告诉我清湖便在这座城中,她既在这里,想必寻到她并不难,只是她若真的是一只妖恐怕难以对付。
我看向对面的白灵,见她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不欲再令她为难,便独自一人往县衙而来。
见过东升县令之后,我得知这里只有一家青楼,名唤凝香楼。清湖会在那里吗?我道明来意,那县令自然二话不说全力支援,我便带着一干捕快衙役赶往凝香楼,我找到了清湖,却也意外的在这里遇到了白玉堂。
我虽不知与白玉堂分别的这一个多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看出他看向清湖时眼中的情意,没想到风流不羁傲笑江湖的锦毛鼠白玉堂竟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只是不知他的这番真情最后会否付诸流水?我又想到我与白灵之间,大约白玉堂也与我一般明知这份感情注定没有结果却依旧飞蛾扑火,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却不忘职责使然,今夜我必须带走清湖。
白玉堂画影出鞘,拦在清湖身前,怒视于我:“展昭,你若想带走清湖先敌过五爷我手中宝剑。”
我心中一叹,黯哑开口:“白兄,清湖姑娘确实杀了人,展某奉包大人之命必须带她回开封府。”
“她杀人?她杀人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白玉堂声音拔高,满眼里皆是心痛和不甘:“清湖也是为人所害,你为何不去抓那个罪魁祸首,反而要对她这个被害之人下手?”
我张了张口,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一直没有说话的清湖此时开了口,声音清冷中带着蔑视:“五爷你让开,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带走我?”
清湖上前一步冷冷看向我,那眼神竟让我通身升起从未有过的寒意,渐渐渗透至四肢百骸,我稳住心神,暗运内力,目光平静的回视于她。
良久,清湖对我妩媚一笑:“展大人果然不一般,念在白灵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我不想害你,放我离开。”
我没有回答她只轻轻摇了摇头。
“展昭!”白玉堂挺剑朝我刺来,我身形即闪挥剑格开他这一击,目光扫过清湖,却见她突然脸色苍白,身体颤抖的厉害,我大惊之下,剑交左手,右手上前欲扶住她。
“清湖,你怎么了?”眼前白影一闪,白玉堂已冲上前架住了清湖摇摇欲坠的身子。
“五爷,已过了子时,今日是初一,带我到城外去。”只不过眨眼的功夫,清湖的眼神就已然有些涣散,身形不受控制的瘫软下去,凄厉的惨呼声不断自她口中溢出。
白玉堂抱起清湖,急急冲出门去。
我愣了一瞬,紧接着跟了出去。
出得门来,我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芸儿和白灵,心中不由一沉:她还是来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牵扯到了白玉堂,着实令我始料未及,看来想要将清湖带回开封府恐怕是难上加难,事到如今,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上一试。
白灵见我要离开,死死抓住我的衣袖,眼中含泪,面带祈求,我心知她担心清湖安危,若强行阻止实在太过不近人情,只得轻叹口气点了点头。
那边芸儿却因在地上发现一片鱼鳞而惊骇的大叫起来,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却隐隐有预感,有些事情也许要瞒不住了。
我不敢多做迟疑,压下心底顾虑,运起轻功朝白玉堂追了过去。
城东武臣河前,白玉堂将怀中奄奄一息的清湖放入了河里,清湖很快沉入水底消失不见,白玉堂则站在河边静静地望着黑暗中的河水沉默不语。
我看着白玉堂伤痛而落寞的背影,不由苦笑了笑,他果然也如我一般知道清湖的身份,却还是情不自禁,我抬眸望了望夜空,更紧的握了握手中的剑,也许一切都该有个结果了。
我与白玉堂始终僵持不下,我懂他的情他的义,这么多年,江湖庙堂不一样的处世法则,我早该习惯才对。若异地而处,我也不希望伤害白灵,只是如今看来我的所作所为注定要伤害她了,一想到她,我的心中便一阵抽痛,她一心一意的帮我,我却如此待她,她对我的这份情意恐怕今生今世我都无法回报了。
这一日一夜,我们四人守在河边都没有离开。芸儿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她既惧怕又想探知真相,她靠在我身边瑟瑟发抖,却依旧忍不住问这问那,而白灵却安静的坐在树下,眉心微蹙,脸上再也看不到半分欢愉,一个念头自我脑海中闪过:也许我们本就不该相遇,她也不该喜欢上我,那样至少她可以一直快乐无忧,人妖本就殊途,我们之间的缘分大约便是世人所说的孽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