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咬牙切齿（一）（1 / 1）

我一时觉得心惊胆战，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了冰水里。

在小倌馆里瞧见一个男人，穿得衣不蔽体，行动间尽是媚态谄媚——已经并不会让我觉得太过恶心。

虽然在穿越过来的头几年里，我确实不能忍受这样的男人。但时候久了，就会发现他们都是一些可怜的家伙，被生活已经磨去了骨气和希望——事实上，从某些角度而言，他们确实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只能算是行尸走肉而已。

有些女人，衷于从这样的身体上寻找欢乐。

我觉得，其实那些女人的活着，也离死着并不遥远。

生活太贫苦，或者□□逸，都会消磨掉人类生的乐趣，让她们自己的人生变成一场醉生梦死。

有些时候，再得不到真正所期许的感情的时候，我们确实也就只能从这些肉体上获取一点温度，然后假装对方是活着的，也假装自己是活着的。

所以，我才会在别人的劝说下，并不是完全抵触地涉步于此。

但是一切的前提是，那个提供身体给我享乐的人，不应该是他。

可以是任何人，只是不能是他。

因为我想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除了他。

季云……

多少年了，这两个字只要在我耳边滑过，或者从我舌尖吐露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有一把刀子在同时捅我的心，在我的心里翻滚，拧搅。

那是一种又痛又恨，不仅自己觉得生无所乐，而且甚至恨不得想拖世界一起来陪葬的感觉。

我甚至曾经想过，如果再见到他，一定要把他抓起来，用鞭子狠抽一顿，然后用绳子捆起来，用链条锁起来，用监笼关起来……让他再也不能离开我。

——实在不是我想变态，可大部分人若被自己所爱的人欺骗到我这个地步，都会有些心理扭曲。

不过他躲得真好，五年了，我都没有找到过他。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烟花盛开处？

我弯下腰，仔细端详着季云的脸。

虽然一眼就能认出他是谁，但和五年前的他还是有些不太一样了。比如说他腮上曾经被我养出来的鼓鼓的肉不见了，比如说此时他目光中的那些畏怯。

以前他从来都不害怕我。

哪怕我的身份高高在上，而他只是个卑微到在别人眼里，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的家伙。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冒险救过我的命，把自己身上唯一可以避寒的破棉袄盖在我的身上，自己被冻得似乎在那个冬天死去，也不肯在事后向我卖一点的乖，求半分的情。

只要他开口，曾经的我愿意把一切都送给他。

但是，他却对我说：“我恨你，你根本不是爱我，你是在剥夺我的自由和快乐。”

他这样一面说着，一面在手上用力，用力把匕首送入我的胸膛——幸而我天生右心。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恨我至此，因为我是那么爱他。

哪怕是他带给我的，刻骨的伤痕——我都爱。

我爱他的这份勇气和这种倔强，虽然也就是这倔强和勇气让我不得不放手，失去了他。

只要他高兴就好，我对自己说。

然后长夜漫漫。

然后各种后悔懊恼，各种想要把他寻回来，管他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我真想不顾一切地顺着自己的欲望来。

但又每每在眼看就能找到他的时候，放弃。

我永远勇气不足，只要想到他当初试图杀死我时，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深沉的死寂和痛苦。

然后时至今日，当初那个在离开时眯着眼睛面对阳光，笑言男儿绝不逊于女子的他，为了自由远走他乡的他……再次跪倒在我的脚前，抬头看着我，怯怯道：“小姐，想要奴家怎么伺候？”

伺候？

伺候个毛线！

我咬牙切齿，真恨不得手里有只鞭子，可以抽他一顿。

这就是他要的自由和快乐？

宁可不要我的爱，宁可用尽欺诈的手段也要离开——就是为了这样的自由和快乐？